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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花子武也不懂自己何以變得如此幼稚,但他就是不想跟這個有可能搶走他姊的人待在同一個地方,所以他立刻走人,半點面子都不留給他。

    「子武!」花子玟叫喚着,不想這樣傷蕭成梁的心。

    反而蕭成梁不介意的沒多留人,因為他心知,自己的事花子玟勢必會轉告她弟,他沒必要硬逼她弟弟留下來當聽眾。

    至於左恆宇及右無言,則是在幾欲阻止蕭成梁説出心底的秘密無效後,無力的躲到一旁隱秘的地方。

    他們也不想當電燈炮,無奈和風整件併購案還沒結束,是以他們不敢冒險,只能無時無刻守在蕭成梁身邊,免得他再遭遇危險。

    「你怎麼突然來了?」花子玟難掩意外和驚喜,「怎麼沒事先跟我説?」

    雖然每天通電話,但她一直採取他説她聽,儘量不讓自己的心情隨着蕭成梁起伏──不為別的,她沒敢再多放感情進去。

    一個對自己婚姻做不了主的女人,是沒權利去談戀愛、去耽誤他人幸福的。

    因此,就算她對他再有好感,也只能深埋在心底。

    「臨時決定的。」蕭成梁沒坦承自己是因為太思念她,才忍不住前來看看她。「傷都好了?有沒有留下後遺症?」

    她搖頭,「沒事,我很好,」硬是將他的關心當作是他心底的虧欠,「身上也沒有留下疤痕,所以你不必再感到內疚了。」

    蕭成梁聽到她極力想跟他撇清關係的淡漠言詞,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民宿的收入不如預期嗎?」

    「我不想談這些事。」她輕聲響應,還想跑回屋內,「對了,先前你存在我帳户裏的週轉金,我去拿來還給你。」

    跟他分得清清楚楚的,這樣,她就不會再跟他有瓜葛。

    花子玟雖然這樣打算,蕭成梁卻不肯接受。

    他拉住她,「等等,」讓她就靠着他坐在地上,凝望着漆黑的夜色,「不想聽我説我怕鬼的原因嗎?」

    「我……」

    她怕的是,愈知曉他私人的事,她會愈管不住自己的心,進而更想愛他。

    但她不能啊!至少……得經過她弟的同意啊!

    「記得也是類似的時間……」他的目光拉到遠處某一點,「差不多是我十歲左右吧!我被人給綁架了。」

    握住她有點冰涼的小手,感覺到她聽到他幼時的遭遇時,小手明顯的一抖,這足以證明──她是在意他的,因此他更緊的握住她的手,「可我後來沒事,妳別害怕。」

    花子玟不禁轉頭瞅望着他,久久才輕聲問:「為什麼會被人綁架?」

    蕭成梁聳聳肩,「該説是不幸出身富貴之家吧!」

    她忍不住回握了一下他的手,「含着金湯匙出生的富家少爺,過得並不如外人所想的幸福、快樂吧?」

    因為那個中滋味,她也品嚐過啊!

    他不懂她的口氣為何像是有感而發,卻沒追問,因他深信遲早有一天,當她不再排拒他後,她會主動告訴他。

    他將話題拉回來,「當時我雖然被灌了藥,也被捆得死死的,卻還是趁他們不注意時脱逃成功。」

    「你好厲害。」她是真心誇獎。

    「可那地點是在一個荒涼的山區,而我逃走時,又恰巧是半夜三更……」他輕聲説,有點冷冽的嗓音迴盪在夜裏,顯得有那麼一點點悽愴。

    她體貼的握緊他的手,「沒關係,你不想説就別説。」

    可……之後,她也想跟他談點屬於自己的事。

    沒道理他都肯將這麼私密的事與她一起分享,她卻還將他推拒得遠遠的。

    她……好象真的喜歡上他,也許還比喜歡多一點呢!

    只是,她能真跟他談戀愛嗎?

    或許……她該和子武好好商量。

    花子玟心思百轉千回,可蕭成梁卻沒打算停口,「我想説。」

    跟她一起分享所有屬於他的私密事,看能否打破他倆之間的隔閡,這段日子以來,她太常將他拒於千里之外,讓他總覺得她不如他這般的投入這段感情。

    可……看現下的情狀,他不信她心中無他。

    「我的手腳因為掙脱繩索時弄得傷痕累累,神志也因為吃藥而變得模糊不清,所以跑得跌跌撞撞的……」他愈説愈小聲,似乎情緒又回到當初的時刻──

    路……一直在他眼前晃動,看起來有大多條,讓他分不清自己該往哪逃!

    夜……好深、好暗,四周的樹影比平時顯得更高、更陰沉,甚至還像是在跟着他跑似的,他耳邊一直聽到「呼呼──」的風吹草動聲。

    「再跑遠一點……」年幼的蕭成梁邊逃邊拚命的對自己做心理建設,「我還想聽媽説話……我還要跟爸玩球……」

    所以,他硬逼着自己更用力的往前跑……

    可是,頭好昏、很重,他甚至看不清楚眼前的一切。

    所有的景物看起來都是模糊一片,讓他幼小的心感到很不安。

    「媽……爸……救我──」他輕聲叫喚,深怕他的叫喊聲會遭來壞人的注意,又把他抓回去關着。

    他不能再被關……

    在茅屋裏,綁匪們一個個在他面前大放厥詞,罵着他的家人;甚至根本不介意讓他清楚看見他們的臉,像是最終一定會將他撕票似的。

    從小生長在有錢人家的他,聽過大多父母的耳提面命。

    「要冷靜,才有逃生的機會。」這是他一直記在心底的叮嚀,所以他不停的跑,也不停的低嚷着這句話。

    「逃……」他賣力的往深山裏跑。

    而一座鮮少有人跡的荒山裏,當然會有一些飛禽走獸。

    動物或許不會主動傷人,卻會自保,當牠們發現有生人侵入牠們的地盤,又是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暗夜裏,於是紛紛發出鳴叫以嚇走敵人。

    誰也不知道他當晚到底是聽到怎樣的野獸叫聲……還是看到什麼駭人聽聞的異相……

    當第二天一早,天才矇矇亮,他一身邋遢且驚恐的蹲坐在山腳下時,幸運的被早起的登山客給救起,並報了警。

    蕭成梁搖搖頭,擺脱掉回憶中的陰影,輕聲説:「妳知道我當時為何會嚇到嗎?」

    花子玟沒問,只感到他的手似乎隱隱顫抖着,她體貼的告訴他,「你真的可以不説!」

    「我從沒跟人説過,」他只是輕喃,「就連事後立刻被送到我身邊的恆宇和無言兩人,我都沒泄漏過口風。」

    「你不要説。」她再次低語,嗓音之柔,讓人如沐春風。

    她希望的是,他不再被過去的恐懼所糾纏。

    「可我要説,」他堅持道:「那晚明明是黑到不行,而我又一向自恃勇敢,什麼都沒想的一直跑着,卻在突然間看到一記閃電──」

    然後他再沒説話,就這樣久久不出聲。

    花子玟也沒追問,只是一遍又一遍的輕撫他的手背,不願再讓他憶及不好的往事。

    終於他説話了,「我不相信……直到現在,我還是認為當時只是因為我被下了藥,神志不夠清楚才產生錯覺的。」

    她緊抓着他的手,還是沒説話。

    但她待在他身邊卻像是能給他力量般,「那道閃電倏地竄過我身邊,瞬間將我的四周照亮。」他又頓了好一會兒,「然後,我看到……我看到一大堆動物,蟲啦、蛛蛛啦、老鼠啦!甚至是松鼠……」

    那……應該不會可怕啊!花子玟有點不解,卻善解人意的沒問出口。

    他又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終於解開謎底,「每種動物都有相同的兩個,但那沒什麼。」小時他真是天不怕、地不怕。但──

    「牠們卻是突然在同一時間一起咧嘴對我笑……」會笑的動物!「當時我一心認定……是我見鬼了!再下一瞬間,光線消失,我獨自站在那兒,動都不敢動一下!」

    絕對是因為他被下藥而產生的神志不清,花子玟很肯定。

    「當時,我嚇得魂飛魄散……」再不跑,他怕那些雙胞動物會爬上他的身……年幼的他只能趕緊逃離,「我飛快的拔腿狂奔,不管撞到樹、絆到石頭……跌倒了就爬起來再跑,跌倒了又爬起來再跑……直到天色已亮。」就是不要再待在那裏!

    花子玟已不顧男女授受不親的忌諱,轉身一把摟住他,「沒事了、沒事了。」

    「我一心認定是我見鬼了。」他語氣疲累的説:「從那以後,我開始怕鬼,甚至還有點怕黑。」

    原來如此,虧她當初還特地替他安排最恐怖的房間──他們最容易作怪的那間。

    他繼續説:「一直到認識妳之前,我心裏還是怕,不管恆宇和無言多麼替我遮掩、訓練……」他突然目光炯炯的看着她,「甚至在妳被人刺傷之後,我乍看到妳弟弟的瞬間,我的恐懼感立時升到最高點!」

    「我……我弟?!」

    他點頭,「妳沒告訴我妳有個雙胞胎弟弟,因此我沒心理準備。所以我乍見到他,以前的恐懼經驗全都倒帶回來,當場我嚇得只看他一眼,叫了一聲『鬼』就嚇昏了。」

    「原來……」她終於明白為何弟弟會那麼氣蕭成梁了。

    她弟向來自認深具陰柔之美,雖然是她同卵的胞弟,卻是從未對自己的男生女相不滿過;可這男人卻污辱她弟是個「鬼」!

    她弟可是連扮鬼時,都很注重自己的氣質與形象的啊!

    「你真的得罪我弟了。」真傷腦筋。

    蕭成梁不否認,「可我再次清醒時,突然就頓悟了,就算幼時我真的見鬼,那也不是什麼恐怖的事,最多就是運氣其差的同時見到各種動物的雙胞罷了。」

    反而因此,讓他把怕鬼的毛病給治癒了。

    「唉~~」花子玟一時還真不知該説些什麼,「都怪我沒先告訴你。」才害她弟遭受如此的污辱。

    更害得她弟對蕭成梁的印象其差無比。

    蕭成梁輕笑道:「既然妳弟治好我的宿疾,那我當然也得幫幫他。」

    「幫我們?」她不解的問。

    蕭成梁笑笑的説:「不,只幫他。」對她,他是抱持着狼子野心,是要將她拐騙到他身邊,守着她一輩子的。

    花子玟當然是立刻去把她弟找來。

    「搞什麼?」花子武因睡不夠而脾氣很大,「知不知道現在幾點,居然要我來談公事!」沒看到外面一片漆黑,大家都在ㄛㄛ困嗎?

    「你一定得聽。」花子玟將大夥聚集在餐廳一角,「是跟我們有關的。」

    蕭成梁沉靜的看着花子武,「我是不清楚你們的身家背景,但在你們沒親口告訴我之前,我並不願意私下去察訪。」

    他很尊重未來有可能成為他的妻、他小舅子的花氏姊弟。

    「但我卻多少聽説有關你們姊弟倆裝神弄鬼的目的,不外乎就是想吸引客人上門,累積資金以擴充這間民宿。」這在他眼裏,簡直是小事一樁,「而我先前就曾跟你姊提過,我願意提供你們資金上的援助。」

    「那是多少?」花子武一臉不屑的神情。

    「看你們是想擴充到多大的規模。」在蕭成梁的觀念裏,花氏姊弟約莫是想將現在的「鬼屋」擴大到飯店的規格。

    而那,在他眼裏不過是小事一樁。

    「只要將你的計畫告訴恆宇,」蕭成梁指指淨在一旁打瞌睡的左副總裁,「他會提供你必要的協助。」

    怎樣?這樣能展現他足夠的誠意了吧?

    説實話,他真不想看到花子玟辛苦的窩在這間小民宿裏,還得在夜裏跟着客人一起找鬼、抓鬼的,他不希望她過得這麼辛苦。

    身為花子玟的準男朋友,他有義務幫她,而幫身為花家的男人,也就是他未來的小舅子,他義無反顧。

    更重要的是,幫完他們後,他就能追到美嬌娘,這麼輕而易舉的事,他何樂而不為呢?

    「你憑什麼身分幫我?」花子武也不問擴充的細節,只追問這一點。

    蕭成梁志得意滿的説:「憑我是你姊的男朋友。」

    花子武立刻笑得很大聲、很囂張,「哇哈哈哈……」還把正在打瞌睡的左、右兩人自睡夢中吵醒。

    「我姊承認了嗎?」花子武再次追問。

    不但如此,他還將花子玟的頭轉向蕭成梁,「告訴他,姊,妳願意做他的女朋友嗎?」

    沒經過他的同意,他姊會置父母的遺願於不顧才怪。

    蕭成梁立刻衝上前,試圖扳開花子武的手,「別這樣欺負你姊。」

    「告訴他,」花子武卻抵死不放開,「姊,妳老實跟他説,妳在爸媽的墳前是如何立誓的!」

    花子玟聞言,突然眼眶一紅,她推開花子武,再將自己整個人縮成一團,像個球般的孤坐在椅子上。

    她以類似嗚咽的嗓音説道:「你們都別吵了,阿梁,謝謝你的好意,但……我們只能心領了。子武,你放心,姊會陪着你一起奮鬥,姊不會丟下你……」

    再靜默了好一會兒,才終於抬起一張欲哭無淚的憔悴臉龐,「明天一早,就請你們自己離開吧!我不送了。」

    説完,她只再看了蕭成梁一眼,久久才説:「我沒要談戀愛的。」便回自己房裏去了。

    獨留蕭成梁百思不得其解的佇立着,像是沒聽懂她的話似的。

    而花子武則更惡毒的在他耳旁加了一句,「聽到沒?我姊是不會看上你的,瞧不起我的臭男人!」

    説完,他也立刻往自己的房裏走去。

    「我沒瞧不起你啊!」蕭成梁一頭霧水的説。

    左恆宇則是擔憂的問:「他該不會是誤會你想資助他的好意了吧?」看他的模樣滿驕傲的,怕是不願意莫名接受他人的幫助。

    右無言更是記得,「他恐怕還在記恨你那時叫他鬼的事吧!」

    「不會吧!」蕭成梁不懂,他都拿出這麼大的誠意,為何花氏姊弟竟是這樣誤解他!

    「你不會受創太深吧?」左恆宇擔心的是,萬一花子玟不接受蕭成梁,蕭成梁是否又會變得消沉?

    「我會積極追求。」沒想到蕭成梁反而被激起了鬥志。「我是不會輕易放棄她的。」對花子玟,他勢在必得。

    「還是先找人查查這對姊弟的背景。」右無言這麼建議。

    「不,」蕭成梁一口回絕,「除非子玟親口對我提起有關她的身世,否則我絕不私下察訪。」那會不夠尊重她的。

    「唉~~」左恆宇和右無言只能無力的嘆息。

    白來一趟了説。

    花子玟起得很早……她還想多跟蕭成梁解釋一下,卻沒再見到他們的人影。

    「阿梁──」她看着留在櫃枱的信封,上面寫着她的名,她緩緩拿起,「難道我們真的就這樣説bye-bye了嗎?」

    説不出心底複雜的感受究竟為何,但她就是覺得情緒很低落。

    而花子武則是默不出聲的站在她身旁許久,出其不意的問:「他走啦?」

    嚇得花子玟倏地跳了起來,「嚇!子武,你今天怎麼起這麼早?」平日不到中午根本看不到他的人影。

    「妳幹嘛一臉落漠?」他看出姊姊的失落,還真的滿不悦的。「妳真那麼喜歡那個男人嗎?」那……他也沒那麼堅持啦!昨天他只是想出口氣而已。

    「沒~~」花子玟趕緊將那隻信封收起,「既然早起了,就來做事吧!」假裝很認真的呼吸着新鮮空氣。

    「我還要去補眠。」花子武卻一溜煙不見了。

    他……要好好想想。

    直到看不見弟弟的身影,花子玟才再次拿出那隻信封,「打開看呢?還是不要看?」就這樣一直盯着信封。

    一個上午過去,花子玟送走一批客人,「再見。」

    而後又呆坐在櫃枱裏,目光直勾勾的看着信封,神情依然落寞的問自己,「打開呢?還是不要看?」

    花子武其實一直躲在暗處觀察她的一舉一動,看到如此痴呆的姊姊,他心裏已有定數,想到剛才──

    「喂,花子今天怪怪的。」正要跳上車的房客甲好心的提醒他,「該不會是跟男朋友吵架吧?花子一直拿着一封信喃喃自語的。」

    「哦~~」花子武沒回話。

    「你看、你看!」房客乙都要上車了,卻在一回首又瞄到花子玟的失常舉動,「花子又在看那封信了,花子幹嘛不直接打開看?」

    卻在下一秒鐘,花子玟已到門口送客了,她的樣子看起來很失落,卻又強顏歡笑,「歡迎下回再來『鬼屋』,謝謝。」

    可她臉上的笑卻比哭還難看。

    花子武直到此時真的是心知肚明瞭──他姊是真的對那個蕭成梁有意思。

    唉~~

    雖然他姊肯為他而留下,但卻是留得這麼的牽腸掛肚……算了,至少昨天他是勝利者,至少昨天他贏那個污辱他的男人一分。

    哼!這樣他也爽。

    不悦的走到櫃枱邊,發現姊姊根本沒注意到他,他一把抽走她手裏的信封,打開裏面的信箋,大聲的朗誦,「後天下午三點整,我在台北車站第X月台等妳,不見不散。」

    裏面還掉出一張火車票。

    花子玟怔怔的看着弟弟。

    「去吧!」花子武這才真誠的説:「至少去了解一下他的為人,」但又忍不住撂下狠話,「萬一他將來敢欺負妳,我絕對會把他揍得滿頭包。」

    「子武……」

    「警告他別再插手管我們家的事,他再胡説,我就縫了他的嘴。」他最討厭自以為了不起的人了。

    「子武……嗚嗚~~」

    「去吧!」

    蕭成梁從沒像此時此刻這般緊張。

    他一直在看錶,依時間來看,她若真坐上那班火車,現下該已從月台出來了,只是眼見人潮散去,卻依然沒見到那個讓他心心念唸的人。

    難道……

    他真的該放棄嗎?

    不!絕不!

    如果她真不來,那他再去找她,就這麼決定。

    蕭成梁才剛做好決定,就看到遠遠朝他走來的怯人兒,他心一驚,像是突然漏跳了幾個節拍,讓他差點連呼吸都喘不過來,「子玟!」

    花子玟怯怯的朝他招手,這還是她第一次上台北呢!

    「子玟──」她真的來了,一股莫名的喜悦感霎時充斥在他心中,讓他欣喜若狂的直奔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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