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長時間的飛行加上極度的疲累,讓商芷瑤躺在舒軟適中的牀榻上不久,便沉沉地睡去。
睡醒時,燦亮的陽光已穿過窗帷,掩映在潔亮的地板上。
她睜開眼,懶懶地打了個哈欠,蜷抱着被毯,這才想起現在不是置身在巴黎,不能自由漫步在小巷上,也不能旁若無人地坐在孚日廣場上悠閒地品嚐着咖啡,而是必須收拾關行漠惹出來的桃色緋聞。
她一直以為自己可以躲開他,直到婚約結束後都不再相見的。是命運的牽引,還是他惡意的安排,她終究還是回到了他的身邊。
嘆口氣,她起身,進浴室梳洗一番,換上了一襲淺藍色的連身洋裝,又將一頭飄逸的長鬈髮束成馬尾,靚麗中帶着一股清新的氣質。
她趿着拖鞋,走出卧室,來到飯廳,只見穿着一身輕便T恤配上藍色牛仔褲的關行漠,竟套上一件圍裙,俐落地拿着鍋鏟煎培根和荷包蛋。
他聽到一陣悉索的腳步聲,轉頭瞟了她一眼,説:「早安,一起吃早餐吧。」
雙手環胸,她好奇地審視着他忙碌的背影。不會吧,這傢伙居然會做菜?能吃嗎?
她睇了眼桌案上擺滿的清粥、醬瓜、肉鬆、牛奶、烤吐司等,各式各樣中西式的豐盛餐點。
他這温情的舉止該不會是想討好她,在為自己劈腿花心的行徑道歉吧?
忽然之間,她發現自己完全不懂他。前一刻可以惡質地逗弄她,將她氣得牙癢癢的;下一秒卻又温柔得令她心融。究竟哪個才是真實的他呢?
她迷惑地眨眨眼,盯着他寬闊的肩線,縮藏在內心的孤寂感又悄悄地溢出。再這樣下去,她真會被他偶爾為之的體貼、寵溺行徑給敲碎心牆,最終只能毫無反抗能力地淪為他的俘虜,
關行漠關熄瓦斯,將培根、火腿和荷包蛋盛在餐盤上,放在她的面前,又倒了一杯黑咖啡。
「嚐嚐我的手藝。」他拉開椅子,坐在她的對面,挑了挑墨黑的眉。
她連忙收回目光,藏起被弄擰的心緒,拉開椅子,入座,翻閲着桌上的報紙。
果然,昨天她在機場的一舉一動,都成了各大報刊娛樂版上的頭條新聞。
「因為不曉得你想吃些什麼,所以每樣都準備了一點。」他將糖罐和奶精遞給她。
「幹嘛這麼費心?」她迅速地瀏覽報上的內文,輕啜了一口黑咖啡。
「伺候老婆是老公的責任,對老婆體貼是老公的本分。」他噙着笑,拿起烤好的吐司,在上面塗了層奶油後,放置在她的餐盤裏。
她不以為然地冷笑出聲,思忖着他大獻殷勤的背後究竟在玩什麼心機巧計?
「難道你不覺得這些話由你口中説出來太肉麻嗎?你又在玩什麼把戲了?」她抬眸,防備地瞅着他。
「我是真心誠意地想修補我們疏離的夫妻關係。」
「不必了,反正我們的婚姻只是一場交易,大家各取所需。」她拿高報紙,佯裝閲讀上面的新聞,阻擋住他那雙正朝她放電的黑眸。
「你不吃早餐嗎?還是桌上的菜色不合你的胃口?這裏有西式的培根火腿蛋吐司,也有中式的清粥小菜。」他淡淡一笑。
「不吃,我要減肥。」她推拒他所有討好的行徑,不想再讓他體貼的舉止弄得她心慌不已。
「你已經夠瘦了。」他多少也猜得出她在跟他嘔氣。
她放低報紙,賭氣道:「那是因為某人花心劈腿的行徑惹來了媒體的關注,害得我得跟前任老闆召開記者説明會,而為了要在鏡頭前面維持清麗的模樣,所以我必須要減吧。」
言下之意——一切都是你老兄「下半身」惹的禍!
她翻着娛樂版上的新聞,看着記者們在她的婚事上大作文章,心情顯得格外惡劣。
當初他強硬地要求她退出影壇,惹得一手挖掘,栽培她的「星頤電影公司」的製片安至雍老大不爽,雖然他大老闆嘴上説「祝你幸福」,但心裏肯定氣得咬牙切齒吧!
現在鬧出這麼大的緋聞,真不曉得該怎麼向他説明事情原委,這記者説明會又該如何召開?
「你想減肥嗎?要不要我告訴你一個瘦得又快,又輕鬆的方法呢?」他犀鋭的笑眼對上她煩憂的小臉,修長的手指勾着馬克杯,飲啜着咖啡。
「什麼方法?」她抬眸,疑惑地瞅着他,猜不透他又在打什麼主意。
他挑眉,説:「根據英國的研究報告指出,接吻有益身心健康,因為每一個深吻可以消耗掉三大卡熱量,也就是説,一個月接吻一千次的話,就能減輕五公斤,還可以加強人體的免疫系統,降低緊張情緒。」
他拉下報刊,凝睇着她倔強的嬌靨,朝她瞹昧地眨眨眼,説:「如果你有這方面的需求,我非常樂意提供這種服務。」
羞窘的紅潮火速地漫上她白皙的臉頰,她又氣又窘地瞪着他。「我忽然想到,自己也不過是一個過氣又息影的演員罷了,用不着減肥,維持什麼清麗的形象,反正我的名聲已經被某人弄得夠爛了。」
她擱下報紙,拿起三明治,粗魯地塞進嘴巴里,大口咀嚼,刻意醜化自己的行徑來斷了他對她的慾念。
他輕笑着,這女人真是倔強,就是要讓他語帶威脅與逗弄才願意吃飯。
沒關係,反正他多得是時間與把戲,可以陪她慢慢玩。
「哼!」她收回目光,大啖餐點,意外地發現這男人的手藝還真不賴,頗有職業級的水準。
他明明是個養尊處優、茶來伸手的大總裁,怎麼看都不像是個會下廚的新好男人啊!他這樣費心地討好她,是為了什麼?
她的心思總在不知不覺中受到他的牽引,只要他出現在她面前,目光就會隨着他的身軀移動,猜測他的心在想些什麼?
唉!她不得不承認,他天生就有一股奇異的魅力,就算卸下「關聿企業」執行董事長的光環,站在浮動擁擠的人羣中,也會散發出一股性感優雅的氣質來,是女人都難以抵抗這股危險迷眩的魔力。
「面對我惹出來的麻煩,我深感抱歉,未來我會好好當—個盡責的丈夫,努力修補我們疏離的夫妻關係。」
她拿起紙巾拭着唇角,一派疏離地説:「不用了,反正我們的婚期只剩下十個月,你只要安安分分的,不要再惹出什麼桃色新聞,我就阿彌陀佛了。」
「我是真心誠意地想當一個好老公。」他再三保證。
她雙手環胸,覷着他,説:「關行漠,我不曉得你又在玩什麼把戲,但是我可以很清楚地告訴你,等記者會一結束,我就會馬上離開台灣,希望你能謹守本分,依照我們婚前的協議——」
「恐怕你不能就這樣一走了之。」關行漠打斷她的話,緩緩眯起邃亮的黑眸,睇着她。
「什麼意思?你現在是在威脅我嗎?」哼!這傢伙的温柔撐不到三十分鐘,又馬上恢復回惡質的本色了。
「我不是威脅,而是提醒,我親愛的老婆記憶力好像不怎麼好呢!」他淡淡一笑,沒將她激動的情緒放在心上。
「你説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她聽得一頭霧水。
「八個月前,在我們結婚的那一晚,你跟我曾經立下一個賭約——只要你在婚約結束前回來找我,你的身體和心都將屬於我。」
聞言,芷瑤的心怦然一跳。
在法國得知他劈腿的緋聞鬧上八卦週刊,還成了封面時,她立即被濤天怒焰騰燒得無法思考,馬上在第一時間訂下機票返回台灣,一心一意只想與他算帳以及收拾殘局,壓根兒就忘記賭約的事了。
她發怒的眼眸對上他俊逸的臉龐,他唇邊那抹過分曖昧的笑容使得她毛骨悚然,不寒而慄。
他笑眼裏透出的狡黠訊息令她心慌意亂,她忽然想起兩人在「型男事務所」初次相逢的景況,他也曾經對她流露出相同的眼神,然後緩緩地欺近她,用近乎挑逗與勾誘的口吻對她説——
他要的報酬是她。
忽然之間,她懂了。他之所以會鬧出緋聞案,目的就是為了將她誘騙回台灣,履行兩人在新婚之夜立下的賭約,贏得他的戰利品——她的身體與心。
他突然其來的温柔、他若有似無的挑逗、他狂傲的賭注、他霸道的婚約……他所有的一切行為,都只是為了貫徹他倆第一次見面時,他所説的話——他想佔有她。
如此大費周章地設下一切,就只是為了得到她?!
她驚愕地從椅子上彈跳起,與他拉開一段距離。「你心機好重!」
這時候,芷瑤才發現自己一直在當傻瓜。她對他除了「關聿企業」執行董事長的頭銜之外,是全然的陌生。
「所以,我才説我們要好好地培養默契,建立感情。」他沒將她的指控放在心上,意態閒適地啜飲着咖啡。
「你好狡猾,居然使出這種爛招!」她氣憤地瞪着他,怨懟自己不懂得查明真相,居然被怒火和嫉妒矇住了理智,衝動地趕回台灣。
「兵不厭詐嘛!當初你也沒立好遊戲規則啊!」
「我不可能跟你共處在同一個屋檐下……」既然他都可以狡猾地在賭約裏耍詐,她也不想老實地遵守諾言。
逃!對,她要從他的眼前逃開,逃得遠遠的!
他犀鋭的眸光似乎能洞悉她的心思,笑得分外親切,説:「這恐怕不行喔!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嫁給了我。我們不只有公開宴客,甚至還在媒體上做出了部分轉播,而且連户籍上都有登記呢!」
她噤聲不語,掄緊拳頭。這男人心思細膩、縝密得令人感到可怕。結果到了最後,她不只把自己的婚約輸給了他,連心也……
「你好可惡!」也好可怕。表面上説對她沒興趣,結果,骨子裏卻在盤算着要怎麼佔有她。
她氣憤地反身跑向長廊,準備進去卧室拖出行李,正當旋動把鎖時,卻被他一手攔住,囚困在門扉與他的身體之間。
「放開我!」她手腳並用地推拒着他的胸膛,企圖要掙脱出他的箝制。
他抬起她的下顎,就着她瑩亮的眼眸,那水亮的大眼裏盈滿了憤怒與不安,令他的心難受地揪住。
「不要躲開我……」他無奈地説,她太過冷傲與聰穎,不稍稍使出—些手段與計謀,他無法得到她。
他欺身吻住她倔強的小嘴,霸道地撬開她緊閉的貝齒,火熱的舌滑進她的唇齒裏,貪婪地汲取她的氣息,撩撥起她本能的反應。
唯有吻她,才能完整地傳遞自己對她的渴望與執戀。她的美令他無法抗拒,從第一次見到她,他就深深地被她所吸引,怕她會從他的眼前逃開,所以狡猾地設下了一個又一個圈套,誘哄她墜入……
他的吻炙熱得像一把火,彷彿要將她燒融般,不管她怎麼反抗,都無法隱藏自己沉淪在他濃烈的情焰裏,她的身體本能地臣服在他熱情的糾纏下,而心卻還想再做最後的掙扎……
這樣的男人太過狡猾、太過危險,愛上他註定要傷心。
她只是他一時貪鮮的獵物,保鮮期過後被棄的滋味太過心酸。這幾年來,她承受着親情上的生離與死別,嘗過了世間最無奈也最椎心的刺痛,她不想連愛情都飽受折磨……
他激切地渴求她唇中的柔潤,不安分的大掌罩上她的前胸,隔着衣衫揉撫着她胸前的豐盈。
突如其來的熱情攻勢,令她雙腿虛軟無力,僅能無助地攀附在他的身上,雙手環住他的頸項。
啾~~
正當熱情如火如荼地延燒開來時,一陣不解風情、刺耳的電鈴聲傳至兩人的耳裏,令她的理智回籠,掙扎地閃躲他的進犯。
他隱忍着未獲得紆解的慾望,百般不情願地結束這纏綿的熱吻。
啾~~
門外的訪客毫無耐心地猛撳門鈴,像是和它有仇似的。
她別過緋紅的臉,整理被他扯縐的衣衫,卻無從收拾起一顆被擰亂的芳心。
關行漠沉着俊臉,邁開不情願的步伐,走到玄關處準備應門。媽的,來的人最好有重要的事,否則他肯定會賞這個壞他好事的程咬金兩記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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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至雍透過電視轉播,得知商芷瑤返台後直接回到關行漠的寓所,一早,他以「星頤電影公司」的名義送上餐點,請漏夜站在騎樓下站崗的記者們吃早餐,慰勞他們的辛苦,未來這場戲還得靠這羣人的幫忙。
他簡短地回答記者們一些問題後,便在管理員的帶領下,搭上電梯直達二十二樓關行漠的寓所。
他單手倚在門框,見到關行漠前來應門時,咧開唇,露出一排潔白的牙,衝着他微笑。
「現在來串門子,不嫌太早了點嗎?」關行漠拉開門,側身,讓他進屋。
「我是送早餐來請樓下的記者們吃,順道上來跟我們的女主角打聲招呼,商量這場戲該怎麼演下去。」
芷瑤整理好衣衫後,來到客廳,發現訪客正是安至雍,她朝他點點頭,眼角的餘光瞄向他,發現這男人的心情好得莫名其妙,令她疑惑不解。
她走進廚房,倒了懷咖啡,端出客廳,放在茶几上。「至雍,好久不見,今天怎麼會過來呢?」
「芷瑤,你不傀是我一手栽培起來的明星,得過影后就是不一樣,演技好到今我佩服,就這樣息影實在太可惜了。」安至雍説。
芷瑤淡笑不語。
她入座,充滿疑問的美眸射向關行漠,只見他老兄悠哉地坐在沙發上,令她感到十分納悶,不懂他們究竟是在玩什麼把戲。
「芷瑤,昨天你在機場裏的那場戲演得真好,活生生就像逮到老公外遇的女人似的,把那種內心的煎熬、憤怒、無奈和對媒體的鄙視,詮釋得太好了!連我家那個『賤內』都一直問,説關行漠是不是真的背叛你了?」安至雍讚賞道。
她瞪向關行漠,以眼神示意他把緋聞案交代清楚。
「安至雍,為了你的電影公司,我老婆是真的誤會了我。昨天她在機場的反應不是演戲,而是真的誤以為我偷吃。你還不快點把真相對她解釋清楚,免得我為了你個人的利益,—直揹負着劈腿老公的罪名。」
他們的對話讓她聽得一頭霧水,滿臉疑問。
「芷瑤,你真的誤會關行漠劈腿、偷吃啊?」安至雍好奇地覷着她。
「我……」她困窘得不知所措。
她完全被這一切給搞糊塗了,他鬧出緋聞案不是為了將她「誘」回台灣嗎?怎麼又會和安至雍的電影公司扯上關係呢?究竟他們在説什麼?
「該不會真的造成你們夫妻失和吧?」安至雍一臉興味地睇着關行漠的俊臉。
「至雍,這緋聞案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芷瑤問。
「我們公司最近籌拍了一部新片,要力捧一位性感男模薩孟仰當男主角,誰知道戲還沒有開拍,他就被密爆出未婚先有子的緋聞。」
安至雍喝了一口咖啡,又繼續説:「這緋聞要是一爆出來,薩孟仰的賣點和票房魅力肯定沒有了。為了要壓下這條新聞,拯救票房,你老公就犧牲了小我,和『娛樂星週刊』的高層合作,答應給一條更勁爆的新聞。」
「為什麼你要這麼幫薩孟仰?他要是沒了票房號召力,大不了你們換掉他就好了,為什麼要故意製造新的緋聞呢?」她心中充滿問號。
「因為他主動來找我合作,希望我能幫他一次,替他壓下這條緋聞。所以,我和『娛樂星週刊』的負責人合作,請他們撤下薩孟仰的緋聞,並且給他們三年三千萬的廣告預算案。」關行漠説。
「也就是説,『娛樂星週刊』不只賺到銷售量,也賺到『關聿企業』的三千萬。而過幾天我們將會召開記者會,説明緋聞是一件烏龍案,那天,在『城市商務旅店』與我一同進入套房的,是來自歐洲的首席婚紗設計師和模特兒,我們是在裏面開會,試裝,討論下一季『玫瑰婚事』的企劃案而已。」
芷瑤聽到他劈腿花心的緋聞只是誤會一件,頓時間覺得壓在胸臆間的沉重大石好像被搬開了,令她鬆了口氣,並且還有那麼一點點的竊喜。
只是,她發現她太小覦這男人的心機與權謀,也太低估他想佔有她的決心了。
「現在你們的緋聞鬧得沸沸揚揚的,話題性十足,我打算替你們召開一個記者説明會,請你們來説明緋聞案的真相,並搭着這股人氣來為新戲宣傳,請芷瑤客串演出我的新片『神鬼特務』。放心,戲分不多,不會佔芷瑤太多時間的。」安至雍乘機大打如意算盤。
「我沒意見,讓芷瑤自己決定。」關行漠笑得格外的親切。
「我……」芷瑤這才發現她從頭到尾都被算計了。面對安至雍的邀約,她感到左右為難——安至雍有恩於她,可她實在不想順遂關行漠的心。
「芷瑤,你老公現在可是『星頤』最大的投資者,來站台衝一下人氣兼票房吧?我保證絕對不會佔用你太多時間,更不會影響你們的『做人計劃』。」安至雍朗聲道。
關行漠淡淡一笑,邃亮的黑眸漫遊過她姣好的身軀,瞅得芷瑤渾身不自在,再加上安至雍的調侃,令她忍不住想起方才的擁吻,覺得那激情的温度依然包圍着她,令她體温攀升,耳根灼燙。
「至雍,你不要開玩笑了,我們之間才沒有那種計劃。」芷瑤困窘地迴避。
「那就是願意來客串演出嘍?我會請導演替你加戲,讓你發揮該有的演技與實力的!至於片酬嘛,大家都是自己人,好商量。」安至雍説。
「嗯。」礙於安至雍的人情壓力,她只好答應。
此時,芷瑤才驀地發現她被困住了,因為—旦答應客串演出「神鬼特務」—角,等於是找不到機會躲回法國了。
而最令她畏怯的,是她的心被關行漠給囚住了。在他炙熱目光的逼視下,她明白他已經叩動她倔強的心牆,用他霸道的温柔一點一滴地吞食她的心,愈是想逃,她心中那艘悠悠盪盪的小船,就愈是往名為「關行漠」的岸邊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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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頤電影公司」為了年度鉅獻「神鬼特務」,做出了第一波宣傳造勢的活動。記者會在台北市新開幕的大飯店中庭舉行,來自兩岸三地的媒體記者將會場內外擠得水泄不通,各家媒體事先都收到一份公關稿,表示今晚除了新片宣傳晚會外,還有關行漠與商芷瑤的婚變緋聞澄清記者會。
商芷瑤在助理包曉蓉的打點之下,換上了一襲黑白色的小禮服,白色的平口上衣綴着大蝴蝶結,包裹住豐盈的酥胸,黑色的及膝裙襬露出雪白纖細的小腿,嬌豔中帶着幾分俏麗氣質。
關行漠則是一身黑色手工西裝,俊逸逼人,與商芷瑤十指緊扣,親密地步出黑色轎車,踏上紅地毯。要進入宴會時,來自四面八方的鎂光燈閃爍不停,搶拍畫面。
兩人在公關的安排下進場後,馬上就對緋聞案做了最簡短的説明,澄清他與照片中的三位女子僅是單純的公事交涉,並無夾雜任何私人情愫,而且也秀出幾幀在工作中的照片與會議內容。
他證明這純粹是週刊「看圖説話」造成的誤會,與其妻商芷瑤的感情甚篤,將會以行動來破除這場婚變流言。而「娛樂星週刊」的高層人員也配合地請記者向關行漠夫妻倆道歉,一樁八卦緋聞案就此落幕。
緊接着,商芷瑤宣佈加入「神鬼特務」,成功地將媒體的焦點轉到電影上。
簡短的記者説明會結束後,電影的宣傳造勢晚會馬上展開,一波波賓客走進派對裏。
安至雍湊向前,搭住關行漠的肩頭。「老兄,借你家老婆用用,我想帶她認識一下劇組。」
「我不反對芷瑤去演戲,戲分多少我也不在乎,但是唯一的條件,就是要在台灣拍戲。」關行漠説。
「劇組明明就在香港開鏡,你這不是故意刁難他們嗎?」芷瑤感覺到關行漠不安分的大掌,親暱地在她腰問遊移,大吃豆腐。
這男人大概擔心她會從香港出境,飛去巴黎,所以轉而為難安至雍吧!
「無所謂。」安至雍聳聳肩,説:「反正投資者是你老公,他都不介意增加成本了,我也不反對。就算你要耍大牌,一切比照好萊塢的巨星規格,我也不會有意見的。」
芷瑤無奈地苦笑,為難地夾在兩人之間。
關行漠投資了安至雍的「星頤電影公司」,看起來應該是事業上的合作伙伴,但是兩人都是倨傲霸道之人,連唇舌上都不願意讓對方佔便宜,常常處於針鋒相對、互相調侃的狀態。
「如果芷瑤需要這樣的排場,我也不反對。反正,這一切全都是愛妻的表現。」關行漠温柔地撫着她柔皙的臂膀。
這番話聽得安至雍身上的雞皮疙瘩差點掉滿地,
芷瑤向端着餐盤走動的服務生要了一杯調酒,佯裝沒聽見他的聲音。
暗香浮動的宴會里,悠揚的琴音夾雜着眾人的談笑聲,關行漠遇到幾位商界的朋友,親暱地在她頰畔印上一記吻後,走往吧枱邊和友人打招呼。
此時,一位優雅挺拔的男子朝她迎面走來,俊逸的臉龐上掛着一抹和煦的笑容。
「你好,我是薩孟仰,很高興認識你。」男子温文有禮地朝她點點頭。
「你好。」芷瑤微微一笑。
「芷瑤,這是『神鬼特務』的男王角薩孟仰,另一位男主角爾東臣正在香港趕拍片,所以沒有出席這次的造勢晚會。你們先聊一會兒,我見到熟人,先過去打聲招呼。」安王雍為他們互相介紹。
「嗯。」她點頭,目送着安至雍離開。
薩孟仰覷着她,歉然道:「抱歉,因為我個人的失誤而造成你形象上的受損,甚至惹來媒體的跟拍,我覺得很過意不去。」
她好奇地揚起美眸,瞅着薩孟仰,倒不是因為他俊酷的外表吸引她,而是他坦白真摯的態度,博得她的好感。
「我看過你的新聞,知道你結婚後已經息影退出演藝圈,現在卻因為一件緋聞,把你的生活搞得雞飛狗跳的,真的很抱歉。」薩孟仰刻意壓低音量。
「沒關係,反正只是誤會而已。未來我也會在『神鬼特務』裏客串演出,到時候就請多多指教。」她大方地伸出手與他禮貌性地交握。
「歡迎加入。」薩孟仰點頭微笑。
「只是我很納悶,是什麼樣的女人能夠讓你這麼保護她呢?」芷瑤揚起美眸瞅着他。
她十分納悶,像薩孟仰這樣耀眼出眾的男人,在演藝圈和時尚界見過無數的女子,究竟是怎樣的女人才能征服得了他的心呢?
「她是個很平凡、很可愛的女生……老實説,我並不在乎失去明星光環或眼前的一切,只是不想影響她的生活和工作。我們是藝人,習慣了鎂光燈的追逐和眾人觀注的目光,但是她只是個單純的女生,無法承受這些。」
「我想能被你愛着的女人一定很幸福。」她由衷地説。
「給你看個小秘密。」薩孟仰從西裝口袋裏掏出一張護貝後的照片,遞給她。
「小秘密?」她一臉疑惑,接過照片,覷着上面黑白模糊的影像。「這是……」
「我兒子的超音波,現在才幾個月而已。因為要去香港拍戲,沒法子陪着他們,所以就把照片帶在身上。」他小心翼翼地將照片收進西裝口袋裏。
她輕啜了一口調酒,瞟見薩孟仰的眼睛裏瀰漫着對女友的温柔愛意,令她苦澀的羨慕着。女人一生祈求的不過是個可以為自己遮去風雨的人,一個寂寞時能撫慰她心裏孤單的人。
為何她小小的願望竟成了奢求,她漂泊的愛總靠不了岸?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穿過浮動的人羣,落在吧枱旁的關行漠身上,兩人視線交纏,他性感的薄唇依然噙着自負的笑容。她連忙別開臉,而心卻在胸臆間怦然跳動着,令她驟然感到失措。
究竟關行漠對她的温柔是狩獵的手段之一,還是他對她動了心?
她站在浮動的人羣裏,接受眾人的恭維與喝采,但心裏深處卻被濃濃的寂寞感所包圍。
結束與劇組的談話後,關行漠走過來攬住她纖細的腰,兩人嫺熟地應酬前來攀談問候的賓客。
一整個晚上下來,她像是跟誰在賭氣似的,故意拒絕他替她擋酒,直到淺薄的酒力發作,令她白皙的雪膚暈染上一層明媚的光采後,她才在他的護送下,踩着微醺的步履離開派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