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覺寺距玄妙觀,也只有十幾裏的路程。
兩人到達觀外,才不過起更時分。
這裏是玄妙觀的後側,李金貴想起上次和朱雲曾在土崗上了望觀內情形,便和白銀鳳也上了土崗。
這次比上次幾乎要早兩個時辰,剛剛入夜。玄妙觀內,到處燈火點點,若此刻進入觀中,行動很難不被發現,只好稍做等候。
白銀鳳低聲問道:“阿貴,你餓不餓?”
李金貴這才想起到現在還不曾用飯,而附近遠離村落,即便有村落,也不見得有販賣飲食之處。
白銀鳳問他餓不餓,分明她自己已經餓了,他餓了不打緊,讓白銀鳳捱餓內心卻是大大過意不去。
忽然他靈機一動,站起身來道:“二小姐請在這裏等着,我去找些食物來!”
白銀鳳茫然問道:“這附近看不到人家,到哪裏找食物去?”
李金貴道:“到玄妙觀去找,最方便不過。”
白銀鳳緊蹙黛眉道:“你可知道玄妙觀的廚房在哪裏?”
李金貴笑道:“也許二小姐不清楚,當初我遵照三小姐的吩咐混進玄妙觀,就是在廚房裏耽了將近一個月。
那位掌廚的大師傅姓張,最喜歡喝酒吃燒雞,每晚都留着燒雞自己享用,我去偷一隻來,咱們兩人就夠了。”
白銀鳳道:“出家人不是戒葷戒酒麼?”
李金貴道:“出家人要看什麼樣的,像玄妙觀的三位觀主,表面是不進葷腥,暗地裏卻是偷着享用。二小姐,你等着,我去了!”
他下下土崗,直奔廚房方向而去。
正好那廚房也在玄妙觀後側的角落裏,除了做菜做飯的伙頭道士們,其他道士,甚少前來走動。
李金貴躍過圍牆,輕車熱路,很快便摸到廚房。
廚房內並不見有人,原因是此刻晚餐早過,那些伙頭道士們都提前上牀休息,以便次日天不亮就要起來做飯。
大灶房的旁邊,有一個小房間,那裏正是掌廚的張師傅擺放酒菜之處。
李金貴推開門摸了進去,揭開籠罩,果然還有一隻完整的燒雞,旁邊還有一壺酒和幾個饅頭。
他順手找了一塊餐巾,又取來兩個碗,和燒雞饅頭一起包好,再提起酒,匆忙的出了廚房,躍過圍牆,回到土崗上來。
白銀鳳正等在那裏,一見李金貴到來,忙道:“這樣快就回來了!”
兩人把位置移到樹下,李金貴打開餐巾,再斟滿兩碗酒道:“二小姐,在這裏用餐,不比家裏,只有請你將就點了。”
這等美味,又在飢餓之際,白銀鳳不由誇道:“阿貴,你真能幹!”
李金貴再把燒雞撕開,端起碗來道;“這土崗上很冷,喝點酒可以禦寒,反正現在不便進觀,咱們就慢慢的喝吧。”
這時白銀鳳也顧不得千金小姐身份,依言喝了口酒,月光下,她凝視着面前的這位少年。
雖然此刻他已易了面容,但想起他的本來面目,雖然沒有柳絮飛那般俊美秀氣,卻不失英挺煥發,尤其眉宇間那股爽朗而又堅毅的神韻,似乎對自己有着一種莫名的誘惑力量,若非妹妹玉鳳已和他先行認識,説不定自己也會墜入情網。
李金貴見白銀鳳一直脈脈在注視着自己,不由怯怯的低下了頭,輕咳一聲道:“二小姐老盯着我做什麼?”
白銀鳳幽幽籲口氣道:“阿貴,你真的喜歡我家三丫頭玉鳳麼?”
李金貴想不到白銀鳳突然有此一問,一時之間,竟有些不知所措,他只覺耳報熱熱的。
半響,他才囁嚅着説道:“我知道彼此門不當,户不對,不敢過分高攀,但我卻實實在在的喜歡她,這四年多來,我時時刻刻都在想念她,而她……”
“她怎麼樣?”
“她似乎也很喜歡我。”
“阿貴,終身大事,只要兩情相悦,是用不着講究門當户對的,你只管放心。”
白銀鳳這幾句話對李金貴來説,當真像服下一副興奮劑。
他這些天一直想找機會試探一下白銀鳳對自己和白玉鳳相愛前途的看法,卻始終苦於難以啓齒。
如今對方主動表示了意見,怎能不使他打心底又感激又高興。
他雖是個鄉下孩子,卻十分多情,這些天和白銀鳳朝夕相處,他又何嘗不對她暗生情愫。
她和白玉鳳,不論聲音容貌,都非常近似,固之,他常常會把白銀鳳認做是白玉鳳,若非理智在不斷提醒他,他此刻真會上前將她緊緊擁抱……
但,白銀鳳雖然不反對他和白玉鳳的相愛,偏偏伊人卻不見芳蹤,天涯茫茫,教他何處去找?何處去尋?
想到這裏,竟情不自禁落下幾滴相思之淚。
白銀鳳自然清楚的看在眼裏,卻只作不見,其實,她又何嘗不因而聯想起自己的家人至今杳無信息而暗自傷情。
這一餐他們吃了很久,那壺酒白銀鳳只喝了少許,李金貴卻直把它喝了個壺底朝天,正所謂酒入愁腸易化相思淚,藉酒澆愁愁更愁。酒飯過後,肚子是填飽了,內心反而越發空虛。
他為了湮滅痕跡,故意把酒壺和兩隻碗扔得遠遠的,回身説道:“二小姐,現在可以行動了。”
白銀鳳道:“要進觀總要有個目標,你準備先到哪裏去?”
李金貴道:“離廚房不遠,就是龍門院,那裏是演武廳,也是三名觀主經常集會的地方,我們先到那裏去看看,如果三名觀主都在,必定會談論劫擄朱大哥的事情。”
白銀鳳道:“這辦法很好,你在前面帶路。”
李金貴依言在前帶路,由廚房後越過圍牆,前行不遠,便是一道月亮門,裏面便是龍門院。
不過李金貴並未進入月亮門,因為那道門經常人來人往,即便混進去也不易藏身。
只有繞道來到大廳後側,這裏正是經常集會議事之處,四年前七派秘會,正是在這間大廳進行。
大廳內燈火明亮,兩人屏息來到窗下,由窗隙向裏望去,不覺喜出望外,只見玄真、玄法、玄月三名觀主,果然都坐在那裏,顯然是在商議什麼事情。
只聽玄真道:“山本先生昨日到南陽城去,到現在不見回來,莫非出了什麼事情?”
玄月道:“他是去搬什麼測地儀器,也許那儀器太笨重了吧!”
玄真哼了一聲道:“他從東瀛都能搬了來,這幾步路算什麼,若當真笨重,下次又怎能搬到鐵筆峯上去?”
玄法道:“他可能在咱們這裏住的太無聊,所以進了城要散散心,聽説東瀛人都很好女色,也許是到城裏調劑調劑去了。”
玄真搖頭道:“可是他臨走時明明對我説過,當天一定回來。”
玄月眨了眨三角眼道:“是否在路上遇到歹人,把他的那套儀器搶走了?”
玄真道:“豈有此理,山本先生在東瀛是有名的大劍客,連你我師兄弟都不一定勝得過他,還有什麼歹人能搶走他的儀器?
而且他在城裏還有幾名手下,我曾要他把手下人一起帶到本觀來住,即便在路上發生事情,也必有人來通報消息。”
玄法頓了頓道:“大師兄不必着急,若他明天再不回來,我們就到城裏去找。”
玄真冷聲道:“誰知他住在城裏那家客棧!”
玄法道:“那還不容易,南陽城一共也沒幾家客棧,只要到處一查,還怕查不到麼?”
玄真冷聲道:“二師弟,你別隻往好地方想,據我預料他一定是出了事情,他出了事不打緊,連累咱們的一切計劃全部完了!”
玄法搖頭道:“大師兄的話未免太過嚴重了吧?”
玄真沉聲道:“若他不用儀器測出地下火眼所在,誰敢去開採寶礦?一旦火山爆發,連命都沒有了,即便把金銀財寶帶到棺材裏又有何用!”
玄月點點頭道:“大師兄説得對,山本不回來,不但咱們着急,住在本觀的各路高人也都照樣擔心。”
玄真道:“剛才太白山褚老仙翁還問過我,當他知道山本先生沒回來,當場就大不愉快,本來我準備今天就到鐵筆峯去的,看樣子明天也不一定去得成。”
玄月道:“山本先生不是説過下次他自己去就可以了麼?”
玄真陰森森一笑道:“東瀛人最狡猾,誰知他一個人去會搗什麼鬼,咱們那能全聽他的,連褚老仙翁和藍總峒主也堅持非要跟着去不可。”
玄月嘿嘿一笑道:“藍總峒主上次進襲白家大院,弄得灰頭土臉回來,實在是萬想不到的事,也可見白氏家族不容輕犯。”
玄真臉肉抽動了幾下道:“你可知道藍總峒主在白家大院遇到的都是什麼人?”
玄月三角眼直直的呆了半響,才咦了一聲道:“小弟也思解不透,既然白氏家族都搬走了,那些人又是誰呢?”
玄真陰森森一笑道:“據藍總峒主回來講,其中那個自稱是白儀方的,他很懷疑是北崆峒的朱二掌門。”
玄月怔了一怔道:“朱二掌門上次還帶着徒弟跟咱們到過鐵筆峯,而且他跟白家也素無來往,怎會是他呢?”
玄真道:“我也這麼想,不過他這次到南陽來,形跡十分可疑,倒是真的。”
玄月三角眼一陣眨動,顯然對玄真的話十分注意,急急問道:“他有什麼可疑呢?”
玄真冷笑道:“據劉姑娘説,他第一次帶了個徒弟,很像李金貴,而且武功高的出奇,第二次又換了徒弟,就是上次隨同他到鐵筆峯的那個,你們想想看,朱雲那裏會來這麼多徒弟?”
玄月若有所悟的道:“四年前他就想帶走李金貴,莫非李金貴真的成了北崆峒門下?”
玄真道:“很難講,不過朱雲這次來南陽和李金貴有關,倒是可以確定的。”
玄月道:“大師兄可是有什麼發現?”
玄真道:“前幾天據本觀派往在卧龍酒館的眼線回報,朱雲曾帶着他的徒弟去喝過酒。”
玄月笑道:“朱二掌門到那裏喝酒吃飯,是件很平常的事,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
玄真冷哼了一聲道:“他喝酒吃飯自然是件平常事,但卻偏偏找上了清海,一直追問李金貴家裏的事,難道這還不可疑?”
玄法吃驚道:“大師兄説的清海,可就是四年前在本觀廚房後來調到龍門負責倒茶的那個小道士?”
玄真道:“不錯,這小子本名叫羅小鶴,四年前他放走了李金貴,一直在外流浪,後來當上了卧龍酒館的夥計。
我本想派人把他抓回來,但酒館劉掌櫃對他很好,所以才作了個順水人情,不再追究,不過,我是有用意的。”
玄月急急問道:“大師兄有什麼用意呢?”
玄真嘿嘿笑道:“把他留在卧龍酒館,對查訪李金貴的下落,不是更有幫助麼。只可惜那小子非常狡猾,我曾派出不少人假冒酒客向他套取李金貴的消息,他卻都一問三不知。”
玄月道:“大師兄何不把他抓來,問問他上次朱雲都跟他講了些什麼話?”
玄真不動聲色的道:“若等你們提醒,早就誤了大事了!”
他説着吩咐站在門外的一個小道士道;“去通知你清雲師兄,把羅小鶴帶來!”
那小道士應聲而去。
窗外的李金貴因為先前已聽出朱雲並非被這三個牛鼻子擄走,正要離去,此刻聽到羅小鶴竟被他們抓來,自然要看個究竟。
白銀鳳卻早已不耐,輕輕在李金貴肩頭拍了一把,徑自退出窗外,隱入對面牆角下。
李金貴急急追了過去道:“二小姐為什麼要走?”
白銀鳳道:“聽他們的語氣,已經知道朱老伯不是他們擄的,還留在那裏做什麼?”
李金貴道:“二小姐,難道你沒聽出,那位羅小鶴是我的救命恩人麼,他現在被玄妙觀抓來,我怎能眼看着不管,至少也可知道三個牛鼻子是怎樣拷問他。”
白銀鳳道:“好吧,我跟你再回去。”
兩人又來到大廳窗下。
不大一會兒,果然是羅小鶴走了進來。
在李金貴原先的想法裏,羅小鶴一定是被五花大綁,或者手銬腳鐐,由幾個人押着進來。
但眼前的景象卻完全不同,羅小鶴依然衣履整齊,神態自若,除了後面跟着兩個道人,一切沒有什麼兩樣。
那跟着的兩個道人,並未進入大廳,只在門外站立等侯。
羅小鶴進入大廳,仍學着作小道士的模樣,打個稽首道:“小的拜見三位觀主!”
玄真揮揮手,滿面春風,用十分親切的語氣道:“別客氣啦,你現在是客人,難得今天能把你請了來,快坐下説話。”
他説着指了指身前的椅子。
羅小鶴有些受寵若驚,謙遜着道:“三位觀主在此,那有小的座位!”
玄真道:“有話敍談,那有不坐之理。”
羅小鶴依言落了座。
玄真笑道:“在卧龍酒館的差事,幹得還很好吧?”
羅小鶴欠身答道:“託三位觀主的福,小的單身一個,無牽無掛,有吃有喝就心滿意足了。”
玄真摸了摸鬍子道:“酒館裏人來人往,不乏三山五嶽的英雄好漢,你在那裏整天送酒端菜,一定聽到不少新聞吧?”
羅小鶴噘唇笑道:“新聞倒是多得很,三天三夜也説不完,不知大觀主要聽哪一方面的?”
玄真不動聲色的道:“你隨便説説看!”
羅小鶴道:“譬如張老三家的公雞會下蛋,李老四家的小狗長了兩個腦袋,王老五家的媳婦和公公睡覺,趙老六家的老鼠咬死貓,毛老大家的孩子腿肚長在前面,朱老八家的臭蟲和鴨子一祥大,還有……”
玄真急急擺手道:“別説下去了,我要聽的不是這些!”
羅小鶴兩眼一霎,道:“這才叫做新聞,大觀主不聽這些,要聽什麼呢?”
玄真乾咳兩聲道:“當然是聽我想聽的。”
羅小鶴聳了聳肩道:“小的也不是大觀主肚子裏的蛔蟲,怎知大觀主想聽什麼,如果説的不好聽,那就唱一段給您聽吧。
卧龍酒館經常有賣唱的,小的也學會了好幾段,像禿子尿炕、二八佳人想情郎,豬八戒看大姑娘洗澡,還有一段最好聽的,小的不方便唱。”
玄真沉下臉色道:“你只管唱,有什麼不方便的?”
羅小鶴咧嘴一笑道:“這一段叫道士娶新娘,不過三位觀主別介意,這個道士一定不是你們,小的當年在玄妙觀很久,好像還沒看到你們有老婆。”
玄真驀地臉色一變,喝道:“羅小鶴,好大的膽子,竟敢在三位觀主面前裝瘋賣傻,告訴你,今晚若不説實話,就別想活着離開玄妙觀!”
羅小鶴呆了一呆道:“大觀主,您幹嗎發這麼大的脾氣?小的好心好意説新聞給您聽,又準備唱曲子給您聽,反而嫌了個好心不得好報,早知如此,小的何必自討沒趣!”
玄真面色鐵青,冷冷笑道:“本觀主現在就向你問話,前幾天你可曾在酒樓上遇見朱雲?”
羅小鶴兩眼眨了幾眨道:“誰叫朱雲,是不是一個敲竹板賣唱的?”
玄真一拍大腿道:“這人你認識!”
羅小鶴道:“那個敲竹板賣唱的,經常跑卧龍酒館,小的當然認識,他唱的很不錯,客人都很歡迎。”
玄真簡直氣炸了肺,不由一陣嗆咳,半響説不出話來。
玄月只好嘿嘿笑着接下去道:“清海,當年由廚房升到龍門院,全是本觀主提拔你的,你對本觀主該説實話了!”
羅小鶴雙手一攤道:“小的剛才對大觀主,本來是句句實言,並沒説半句假話。”
玄月道:“你若説的是實話,大觀主何至發那大脾氣!”
羅小鶴道:“小的也不明白大觀主到底為的什麼發脾氣,四年不見,他老人家好像完全變了,變的有點不大正常。依小的看,應該趕快找大夫看看,免得太厲害了不好治。”
玄月強自耐着性子道:“別胡説,大觀主什麼病都沒有。”
羅小鶴笑道:“那麼小的該謝天謝地了,三觀主,你要問什麼?”
玄月道:“還是那位叫朱雲的。”
羅小鶴一皺眉頭道:“他只在酒樓賣唱,要把他找到玄妙觀來,這麼晚子,恐怕不容易吧!”
只聽玄法搶着説道:“大師兄,三師弟,這小子好像有毛病。”
羅小鶴愣了一愣道:“小的有什麼毛病?卧龍酒館那麼多客人都沒説我有毛病,怎麼一進玄妙觀就有毛病了?是不是玄妙觀的大門不正,才會發生這種怪現象?”
這時玄真已緩過氣來,大喝道:“清雲,清風,把他拿下!”
門外那兩個年輕道人,齊齊奔進大廳。
羅小鶴急急擺手道:“別忙,別忙,小的沒犯天理國法,你們憑什麼拿人?”
那兩個年輕道士,原和羅小鶴感情很好,那是因為四年前羅小鶴在廚房燒火時,經常偷些好吃的給他們吃。
所以兩人只是一人抓住羅小鶴一隻手,做做樣子而已。
玄真走近前去,揚手一掌,直向羅小鶴面頰摑去。
這一掌分量奇重,摑得羅小鶴頓時口角鮮血直流。
玄真兩眼瞪得有如牛蛋,兩太陽穴不住抽搐,他的臉色和眼中的兇光代替了他的憤怒,沉着嗓門道:“那天朱雲到底和你講了些什麼?是否提到李金貴?李金貴目前在什麼地方?”
羅小鶴齜牙裂嘴的道:“小的確實不明白大觀主説的朱雲是誰?”
玄月擔心氣壞了玄真,忙道:“清海,就是四年前本觀邀集七派秘會時,北崆峒的那個朱老頭子,白眉白髮,長的瘦瘦小小,你還給他倒過茶來。”
羅小鶴哦了一聲道:“原來是他,你們何不早説?小的當時只知道他是朱老爺子,根本不清楚他叫朱雲。”
玄月道:“就是他,他最近到過卧龍酒館,都跟你談過什麼?”
羅小鶴道:“不過是久別重逢,打打招呼,小的只是個酒館跑堂的,那夠資格和他談什麼。”
玄月道:“有人聽説你跟他談過李金貴,不會冤枉你吧?”
羅小鶴道:“聽説阿貴在四年前就失蹤了,至今下落不明,有什麼好談的。”
玄真氣急敗壞的道:“三師弟,不必跟他羅嗦,給我打!”
玄月也有些氣昏了頭,一咬牙,揮掌向羅小鶴摑去。
誰知羅小鶴雙臂一甩,不但掙脱被抓住的兩隻手,還將清風清雲那個年輕道士各甩出五六尺遠,接着身子一仰,閃電般蹬了一腿。
玄月萬沒料到羅小鶴有這等身手,不但摑出的一掌落空,反面小腹中了一腳。他在毫無防備之下,當場踉蹌向後摔去。
幸好玄真站在他的身後,及時一把將他抓住。否則勢必跌倒在地。
羅小鶴藉一蹬之力,趁勢倒縱而出。
他原想縱出大廳之後,即刻經由廚房後圍牆逃離玄妙觀,但偏偏玄法已堵在大門口,橫裏搗出一拳。
羅小鶴跟見衝不出大門,單腿一點,使出一個“巧燕翻雲”身法,竟然躍上了樑柱。
在這剎那,玄真、玄法、玄月都幾乎呆在當場,他們萬想不到,四年不見,羅小鶴居然具有這樣一身高超的功力。
窗外的李金貴,照樣也大為震驚,不過他是驚中帶喜,羅小鶴的身手越高,他也越感高興,只是眼下他一人對付三名觀主,卻又不能不為他捏一把汗,而自己又不便公然現身相助。
玄月站穩腳跟之後,猶自愕駭不已的叫道:“大師兄,二師兄,千萬不能放走這小子,他究竟跟誰學來這身武功?”
這時玄法已擋在門口。
玄真仰頭喝道:“羅小鶴,你下來!”
羅小鶴招招手道:“牛鼻子,你上來!”
玄真那裏忍得下這口氣,肩頭一晃,果然也躍上樑去。
兩人經過一陣令人目不暇接的激烈快速徒手拚搏後,雙雙躍下地來,但招術卻並未稍停,由樑上打到地下,始終纏作一團。
玄月眼見玄真無法取勝,也立即加入戰團。
三人像走馬燈般廝殺,足足半盞茶的工夫過去,羅小鶴在以一敵二的情況下,終於漸感不支。
突聽玄真一聲大喝,一腳踢中側腰,羅小鶴當場摔跌到壁角里。
玄月騰身跟去,一腳踏上了羅小鶴前胸。
玄真喝道:“先把這小了押回去!”
玄月隨即點了羅小鶴穴道,吩咐清雲清風道:“架回去後,再捆綁來,吊在樑上,聽候大觀主明天審問!”
清風清雲迅快的架起羅小鶴,出了大廳。
玄法猶不放心,也隨後跟了去。
玄真似乎仍在驚疑不定,兩眼疾轉的道:“三師弟,這小子當年屬你管轄,難道你會不知他有一身過人的武功?”
玄月一拍巴掌道:“他當年根本不會武功,兄弟剛才看了他的身手,還不是和大師兄一樣吃驚。”
玄真默了一默道:“走!咱們也過去看看!”
這時大廳裏已沒了人,李金貴低聲道:“二小姐,我們先跟過去!”
白銀鳳道:“跟過去做什麼?”
李金貴道:“自然是救出羅小鶴。”
白銀鳳搖搖頭道:“阿貴,你的頭腦實在還不夠冷靜,縱然你我可以制住那三個觀主,但玄妙觀人多勢眾,目前又住着不少各路高手,若驚動了南北兩大魔頭,不但救不出羅小鶴,連我們也很難脱出重圍。”
“依二小姐之見呢?”
“只好暫時回去,明天再想辦法,反正短時內他們不至於害死羅小鶴的。”
李金貴一時之間,也實在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只好點點頭道:“那我們就走吧!”
出了圍牆,兩人繞到玄妙觀前面大路,此刻已近二更,月明星稀,路上空無一人,踏着月色,別有一番感觸。
李金貴想起由家裏出來時原是三人,現在只剩下了兩人。去了朱雲,在他來説,似乎像失去精神上的主宰,使自己無所適從,而偏偏好友羅小鶴又落入玄真等人之手,心情那能不越來越沉重。
白銀鳳見李金貴一直不開口,走夜路難免有些寂寞,搭訕着問道:“阿貴,你那位朋友從前當真不會武功麼?”
李金貴對羅小鶴的忽然具有一身武功,又何嘗不感到詫異,不由茫然答道:“他以前和我一樣,的確不會武功,我剛才也是大感不解,等將來救出他後,倒要仔細問問。”
白銀鳳蹙起蛾眉道:“他好像還瘋瘋癲癲的,最初説的那些話,簡直笑死人,是否精神有點不大正常?”
李金貴搖搖頭道:“是啊,我也有些奇怪,他以前雖然調皮些,但為人還是規規矩矩的,怎麼忽然變得裝瘋賣傻,玩世不恭起來了。
我想可能是在酒館當跑堂世面見得多了,性情也跟着變了,不過上次我遇見他時,好像不是這樣子。”
白銀鳳道:“如果將來能把他救出來,我也想見見他,這人蠻有意思的。”
兩人一路談着,不知不覺便回到南陽莊。
這般時候,李鐵牛夫婦自然早就睡着了。
次日一早,李鐵牛就來到李金貴房間。
李金貴趕緊披衣起身。
李鐵牛問道:“阿貴,昨天怎麼回來那麼晚,我跟你嫂子等不及,只好先睡了。”
李金貴一時之間無法説明白,只好漫應道:“小弟要辦的事,不比鐵牛哥,時間很難掌握,以後鐵牛哥和大嫂不必為小弟在這方面操心。”
李鐵牛望了望牀上,問道:“朱大叔呢?是否到後園散步去了?”
李金貴嘆口氣道:“小弟和二小姐昨晚正是為了朱大哥的事才回來晚了。”
他隨即把朱雲失蹤以及追到玄妙觀的事簡單的敍述了一遍。
李鐵牛呆了半晌,才黯然搖搖頭道:“想不到朱大叔那樣精明幹練的人,也會上了壞人的當。兄弟,幹你們這一行的,實在讓人提心吊膽!”
李金貴道:“小弟也知道,還是安安分分的在家下田種地好,雖然生活苦些,卻過得心安。等把我爹我娘找回後,小弟也決定恢復以前那種日子了。”
李鐵牛低頭沉默了一陣道:“阿貴,我要提前吃飯下田,你等二小姐起來再一起吃吧。”
李金貴道:“小弟也陪鐵牛哥一起先吃。”
李鐵牛道;“你不等二小姐了?”
李金貴道:“二小姐昨晚快三更才回來,讓她多睡會兒吧。”
飯後,李鐵牛徑自下田去了。
李金貴找來紙筆,匆匆留了幾行字,由門縫塞進白銀鳳房間,即刻一個人再趕往玄妙觀。
他留給白銀鳳的字,只是説要出去辦點事,天晚前便可回來,要她在家裏千萬別外出。
李金貴再到玄妙觀,不外兩件大事,一件是查明朱雲下落,一件是救出羅小鶴。
他之所以不希望白銀鳳同去,是因為這次是白天,白銀鳳的身份絕不能暴露,而他自己,仍是戴了面具。
他經過一番深思熟慮,決定先去會會無極老魔頭褚樸,在他的想法,即便褚樸識破他是李金貴,也不會把他怎樣,説不定反而對他更加另眼相看,有了褚樸幫忙,又不愁查不出朱雲的下落。
至於朱雲究竟落入何人之手,既非玄妙觀的三名觀主,最大的可能,就是金蛤蟆藍天豪了。
但李金貴卻不能直接去會藍天豪,因為藍天豪對他最不友善,一旦被對方識破身份,後果實在不堪設想。
來到玄妙觀,隨着進香的善男信女,李金貴很輕易的就混了進去。
他繞過大殿,直接向西北角的無塵院走去。
無塵院是玄妙觀最精緻的一座道院,專做招待身份尊貴的賓客之用,李金貴上次就查知太白門的人馬住在這裏。
這是一座單獨院落,但裏面又分兩個跨院,一處住着太白門,一處住着火雲洞的人眾。
兩所跨院的門是分別開的,李金貴擔心誤入火雲洞那所跨院,不得不在外面稍事觀察。
説也湊巧,就在這時,烈火尊者秦炎搖搖擺擺的走了出來。
他一見李金貴,立時愣了一愣,上前喝道:“你這小子來做什麼?”
他這幾天,最看不顧眼的,便是朱雲,連帶也對他的弟子大起反感,尤其上次登鐵筆峯弄得他狼狽不堪,連朱雲的徒弟都不如,想起來真是窩囊透頂。
李金貴不得不裝作十分謙恭有禮,抱拳一禮道:“秦師傅好,無極老仙翁可是住在這裏麼?”
秦炎牛眼一眨道:“你問褚老爺子做什麼?”
李金貴道:“小的有事要拜見他老人家。”
秦炎依然愣愣的:“你憑什麼拜見他老人家,褚老爺子都有工夫見你,快給灑家滾蛋!”
李金貴裝做低聲下氣的道;“秦師傅行個方便吧,你們出家人慈悲為懷,怎麼連這點小忙都不肯幫。”
秦炎喝道:“少跟灑家窮羅嗦,快滾,再不滾小心灑家打斷你的狗腿!”
忽聽跨院門內響起個嬌滴滴、脆生生的聲音道:“黑驢,跟誰在説話?”
秦炎馬上聲音軟了下來道:“姑奶奶,這小子不知死活,居然要見令師褚老爺子。”
人影一閃,門內出現了劉翠娥,她邊走邊問:“是哪一個?”
她話未説完,已看出是朱雲的弟子,忙道:“他要見我師傅,必有見我師傅的理由,你幹嗎不分青紅皂白的罵他?”
秦炎的氣焰,果然熄了下來。
劉罩娥輕移蓮步,姍姍來到李金貴跟前,笑眯眯的道:“小兄弟,你要找家師什麼事?別怕那黑驢,只管講!”
這情形看在秦炎眼裏,真是一萬個不是滋味,他伺候了她幾個月,劉翠娥從來沒給他這種臉色看。
李金貴道:“等見了褚老仙翁再説吧。”
劉翠娥抬起她那白如玉軟綿綿的纖纖玉手,輕拍了李金貴一下肩膀道:“也好,在這裏等着,我給你進去通報。”
李金貴也表現得十分謙恭有禮,哈了哈腰道:“多謝劉姑娘了!”
劉翠娥白了秦炎一跟道:“黑驢,你可不能再欺侮他!”
秦炎臉色鐵青,並沒回答什麼。
劉翠娥剛走出幾步,卻又回過頭來,柔聲説道:“小兄弟,我只知你是朱老怪的徒弟,還不清楚你姓什麼?叫什麼?”
李金貴想起朱雲曾在別人面前叫他玉富,那當然是和金貴對稱的意思,便順口答道:“小的叫張玉富!”
劉翠娥進去後,秦炎終於忍不住冷哼着罵道:“好小子,想不到一見面就有人給你撐腰,待會兒小心灑家會給你點苦頭嚐嚐!”
李金貴道:“小的並沒惹着秦師傅,你為什麼老是跟小的過不去?”
秦炎沉聲道:“灑家就是看你不順眼!”
李金貴一皺眉頭道:“秦師傅究竟看誰順眼呢?是不是劉翠娥?”
秦炎沒料到李金貴説出話來還是帶刺的,牛眼猛地一翻道:“你小子要找死!”
李金貴道:“小的還很年輕,正想多看看這花花世界,為什麼要找死呢?”
秦炎走上前兩步,不覺捏起了拳頭,嘿嘿冷笑道:“奶奶的,你敢在灑家面前耍嘴皮子!”
李金貴愣愣的道:“小的説的是實話,有什麼耍嘴皮子,你對劉姑娘,好像從來沒有這麼兇過。”
秦炎吼道:“她是長頭髮的,你算個什麼東西?”
李金貴笑道:“原來秦師傅喜歡毛長的,小的家裏養了一隻黃鼠狼,毛也很長,下次就帶來送給你好了。”
“你敢消遣灑家!”秦炎猛地一拳,直向李金貴當頭擂下。
李金貴偏頭閃過。
秦炎且追且打,但他連自己也感到奇怪,面前這小子只是一味亂躲,根本沒使出什麼身法,竟迫得他拳拳落空。
正在追打間,只聽劉翠娥厲叱道:“黑驢,你又在欺侮他!”
秦炎趕忙退回原處,顯出一副畢恭畢敬不敢稍有妄動模樣。
劉翠娥走到李金貴跟前,矯若春花的臉上,綻露出憐惜之情,親切的問道:“被他打在什麼地方?讓我替你揉揉!”
李金貴道:“打在腳上。”
這地方要蹲下身來才能揉着,劉翠娥有些為難的道:“怎能打在腳上呢?是他趴在地上打的麼?”
秦炎忍不住吼道:“姑奶奶別聽他瞎説,灑家一下也沒打上他!”
李金貴道:“是小的被他打急了,拿腳踢他,所以才被他打傷腳。”
劉翠娥轉頭喝道:“黑驢,過來給他把腳揉揉!”
秦炎囁嚅着道:“灑家怎能給這小子捏臭腳,換了姑奶奶的腳還差不多。”
劉翠娥兩眼冷芒一閃道:“你過不過來?”
秦炎哪裏還敢吭聲,只好走過來蹲在地上,雙手揉了下去。
豈知他是別有用心,竟使出了“金剛指”手法,恨不得一下子就把李金貴的腳捏爛。
李金貴早就料到他有此一着,暗把全身內力運到腳下,使那雙腳有如銅澆鐵鑄的一般。
其實秦炎所練的金剛指,只學了一點皮毛而已,根本不成氣候,拚出力量之後,只感指痛筋麻,不由暗道:“這小子怎麼長了這樣一雙硬腳,好像不是肉的。”
他不敢再用力捏,只得松下勁來,摸了幾下道:“好啦!”
李金貴道:“還有另外一隻!”
秦炎吼道:“另一隻你自己揉吧,灑家不是捏腳出身的!”
李金貴不再過分難為他,把雙腳輕輕跺了跺道:“多謝秦師傅啦,等下次小的腳上不舒服再找你。”
劉翠娥道:“玉富,隨我進去,家師正在大廳,他已答應接見你了!”
李金貴隨在劉翠娥身後,進了跨院,來到大廳,只見無極老魔褚樸和長春夫人齊漱玉居中而坐,兩人中間隔着一張茶几,茶几上擺着兩蠱茶,另擺着-盤圍棋,顯然一對男女魔頭正在下棋。
長春夫人劉漱玉身後,站着兩名繡衣羅裙的美麗少女,而褚樸身後卻無人伺候。
李金貴急趨幾步,恭恭敬敬的深施一禮道:“小的拜見褚老仙翁和夫人!”
褚樸捋着鬍子有些不自然的乾咳了一聲道:“以後記住,要先拜見夫人再拜見老夫!”
李金貴早知褚樸懼內成癖,忙又望着長春夫人打了一躬道:“小的恭請夫人萬福金安!”
齊漱玉綻頗一笑道:“用不着多禮,有什麼事,就向他稟報吧!”
褚樸整了整腔色問道:“張玉富,你有什麼事來見老夫?”
李金貴道:“小的是來找我師傅。”
褚樸不由愣了下道:“你怎麼會到老夫這裏來找你師傅?”
李金貴早已編好了一套説詞,也故作一驚道:“我師傅不是昨天晚上已經來了麼?”
褚樸越感茫然,道:“可是老夫並沒看到令師,他是到玄妙觀來了?”
李金貴點點頭道:“他老人家正是來求見老仙翁的。”
褚樸兩眼直眨的道:“老夫和令師甚少來往,他來找老夫做什麼?”
李金貴向四下環顧了一眼,低聲道:“家師是有機密大事來稟報老仙翁的。”
褚樸哦了一聲,側臉望向齊漱玉道:“夫人,可否要她們兩個暫時退下?”
齊漱玉道:“春桃,秋菊,你們先出去!”
那兩名繡衣羅裙的美麗少女,齊齊襝衽一禮,像風擺楊柳般走出大廳。
褚樸再望向李金貴道:“張玉富,什麼機密大事,你可知道?”
李金貴近前一步道:“就是鐵筆峯上的那座寶礦,家師探查出一個秘密,這秘密能影響整個開採計劃,實在重要得很!”
這幾句話使得褚樸和齊漱玉都大大留上了意,連站在一旁的劉翠娥也面帶好奇之色。
褚樸神色緊迫的追問道:“你可知道這秘密到底是什麼?”
李金貴搖頭道:“可能事情太重要了,家師連小的都不肯告訴,他説一定要先稟報老仙翁。”
褚樸迫不及待的問道:“令師為什麼要先告知老夫呢?”
李金貴道:“家師為這件事,考慮了很久,最後才決定稟報老仙翁的。”
褚樸道:“為什麼不告知三位觀主,他們才是這次行動的主人。”
李金貴道:“三位觀主雖是主人,但既然有老仙翁和夫人在,他們算什麼呢?老仙翁德高望重,譽滿武林,表面是客卿身份,實際是這次行動的盟主,家師怎會想不到這一層。”
褚樸被説得內心大為舒暢,笑呵呵的道:“那麼火雲洞的藍總峒主在苗疆也是一代霸主身份,令師為什麼不肯告訴他?”
李金貴又搖搖頭道:“藍總峒主雖是苗疆一霸,但來到中原,就數不着他了,怎能和老仙翁相提並論。”
褚樸真個樂不可支,瞥了瞥齊漱玉,涎臉笑道:“夫人,你現在該看得起我了?”
齊漱玉撇撇嘴道:“你只能在別人面前神氣,在我跟前,別想神氣起來!”
褚樸幾乎兩眼眯成一條縫,嘻嘻笑道:“那還用説,等我有一天做了皇帝,你就是武則天。”
齊漱玉冷哼道:“別窮開心了,和這位小兄弟談正事要緊!”
褚樸霎時臉色一凝,問道:“玉富,莫非令師在路上出了事情,他昨天並沒來見老夫。”
李金貴張口結舌了半晌道:“家師不可能在路上出事情,據説這南陽府一帶,只有玄妙觀住着不少武林人物,在路上那有人敢把家師怎麼樣。”
褚樸忽的雙目寒光閃射,似有所悟的道:“莫非是三位觀主或藍總峒主把他扣住了?”
李金貴道:“小的不敢直説,也許很有這種可能,若家師的機密被他們知道,對老仙翁實在大大不利!”
褚樸抬手一拍大腿道:“這還了得,他們竟敢揹着老夫在暗中搗鬼!”
齊漱玉也冷聲道:“老鬼,這事不比尋常,你可要趕緊去辦,玉富小兄弟為的是他師傅,咱們為的是那座寶礦,人家好心好意來向你密報消息,像朱二掌門這種好人,哪裏去找!”
褚樸道:“當然,朱二掌門今後就是咱們的心腹了,咱們除了要寶礦,心腹人也不能不要。”
他微微一頓,轉頭道:“玉富,老夫這就派人請大觀主來,他若敢瞞着老夫做出這種事,老夫就掀了他這座玄妙觀!”
李金貴雖已知事情不是玄真等人乾的,卻又不敢明言,反正讓他們來個自相殘殺也是好的,便故作驚慌的道:“老仙翁,若大觀主來了,看到小的在這裏,恐怕不太好吧?”
褚樸想了想道:“你倒很有心眼,不妨事,暫且躲到那邊屏風後面去!”
他説着吩咐劉翠娥道:“去把大觀主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