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
雖然心底早已有數,但是真實的聽聞仍帶給人極大的震撼,叫人錯愕不已地暗道聲荒唐。
她需要如此大費周章的弄來個男人為夫,而且之前還故弄玄虛地不直接言明,添枝加葉彷佛要進行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引人揣測?
以玉壺山莊的財勢不怕找不到良婿匹配,為何偏偏挑上一身浪蕩飄泊的他,他還不夠落魄嗎?
世人皆看錶相,家財萬貫即得眾名媛佳麗傾心,可是真有真心的又有幾人?誰不願一入豪門榮華加身,為妻為妾在所不惜的使出渾身解數來討好。
富貴如浮雲,轉眼即逝,百年之後不過是一坯黃土,帶不走亦丟不掉,徒增累贅。
可是他怎麼也想不透,不修邊幅的自己竟“有幸”成為人家眼中的一塊肥肉,一咬上就不鬆口地哪管他蓬首垢面、髒污如丐。
玉二小姐的心思的確怪得無從捕捉,自認為識人無數的他都很難歸類她到底是哪一種人。
時而輕佻,時而輕笑,一舉手一投足看似無意義的小動作,實際上都帶着某種程度的威脅,笑意似乎從未到達眼底,平靜如-灘死水。
當初雖然和三名好兄弟約好各自帶着心儀的另一半於中秋會面,但他的態度並不積極地邊走邊玩,當是出外遊歷未掛懷在心。
是京城流傳着這麼一句長安牡丹豔,豔不過洛陽玉芙蓉,因此他才興起一睹名花姿容的想法,看是否真如傳聞般豔勝牡丹叫人銷魂。
不過未見芙蓉佳人先見冰玉麗人,他相信只要見過玉禪心的人大概難再迷戀上豔驚四方的芙蓉花,因為她的冰冷笑靨足以澆熄所有人的熾熱。
越是看不透的謎越叫人拼命的想去破解,抽絲剝繭好還以原來的顏色,人生的樂趣不就在於此。
找尋深淵底下的神秘寶藏,引人入勝的不是結果是過程。
春風不解意,擾了碧湖又戲楊柳,吹落一樹桃花不載情。
情有限,愛無痕,翻來覆去逃不出月老的紅絲線。
“關雷哥哥好興致,一身污垢洗了三天還洗不潔淨,莫非嫌棄小妹招待不周。”
巧目盼兮,情笑如燦,髮絲飄動輕纏着翠綠絲帶,美玉一般的貝齒近在眼前,叫人不怔忡也難以忽視賽雪肌膚的細緻,誘人想上前撫觸。
她是美麗的,春藕般皓腕微微抬高流露出淡雅風情,青葱纖指輕撥着胸口月形玉塊,玎玲玎玲地發出輕脆流琮聲。
擅於展現美麗和不經意地散發美麗給人極端不一樣的感受,即使脂粉未施素着一張容顏,不染纖塵的靈美仍宛如水洗過的白玉,純淨無瑕。
但是在-那間的悸動後,秦關雷的臉色是一片鐵青,恨不得伸手掐住她纖弱雪頸,瞧瞧她在喘不過氣時還能不能笑得悠哉。
“玉壺山莊的温水池舒筋活血、提神養氣,可是泡久了還是有傷身體,你打算以池為家待上一輩子嗎?”看來她的魁力不如一池温水。
她竟敢裝出一臉無知相,她……秦關雷氣得衝口而出,“你還有沒有廉恥心,男女有別的道理你不會不清楚吧?”
貝齒的主人咯咯地笑了起來。“小女子自幼頑劣難受管教,四書五經拿來當柴燒,我家夫子一致奉送四個字給我爹,天,女,神,來。
“天女神來?”一致?她是換了幾個夫子?
“沒人敢開罪玉家千金,劣女只好改稱為天女咯!天女神來的意思是連請天上神佛來也沒用,積惡難馴。”玉禪心的笑中帶着得意。
並非她存心刁難,千篇一律的老道學叫人看了心煩,之乎者也朗朗上口再加個孔孟説,內容乏味枯燥了無新意。
四書五經她背得滾瓜爛熟,但是又有何用呢?一介女子不考狀元。不做女秀才,知書達禮、謙恭賢淑是否多餘了。
琴、棋、書、畫不敢説樣樣精通,至少是小有成就,畢竟她得掌理玉壺山莊海陸商運,能抽出空學習些姑娘家的技藝就算不錯了,她可不想苛待自己。
秦關雷咬咬牙怒祝她。“好個劣女難馴,可否請姑娘背過身讓在下起身着衣?”
他不習慣赤身裸體地與人交談,尤其是和一名出身名門的千金小姐。
“不好耶!由此處看去的風景甚佳,我捨不得錯過欣賞的好時機。”她故意地瞄瞄飄着霧氣的温水池。
温水池引進地底的湧泉長年温熱,四周砌滿大小奇石以為屏障,平常不準人任意進出,這是她的私人天地頭一回有男人進入。
“你難道不會覺得如此行為有失閨儀。”該死的小女人。
“我這樣不好嗎?總比偷偷摸摸的窺探來得有品德。”嘖!水氣太濁,根本看不到池面下的動靜。
“你跟我談品德實在好笑……”咦!不對,她暗示了什麼?“有人偷窺我……沐浴?”
這是何等的離譜,玉壺山莊竟是個藏污納垢之地,人人無禮而橫行。
露齒一笑的玉禪心掬了一手温水任其滑落指縫。“芙蓉本是水生植物,憑水而居有何不對?”
比耐心嘛!誰能與她相較勁?山不就她她亦不就山,耗久了總有一方心浮氣躁,她只管收網即是。
但若有人覬覦她的所有物則另當別論,以為在一旁窺視就神不知鬼不覺?真是個錯誤,翻起臉來她是六親不認,誰來講情都沒用。
瞧他洗淨後的俊容倒不失秀色可餐,精瘦的胸肩也確實有幾分誘人,難怪有餓極的饞貓意欲偷腥。
“這芙蓉指的是豔過牡丹的玉芙蓉?”他還不至於聽不出她的暗指。
“原來家姐的名氣堪與牡丹媲美,不因出閣而減了聲望。”玉禪心那雙清麗的冰眸微泛着冷誚。
“她嫁人了?”算算年紀也該是時候了,大唐女子一向早婚。
“聽起來好像很失望,真讓人傷心-!”她的表情正和話語相反,一副無所謂地潑着水,半垂的眼瞼覆蓋着翠嵐。
秦關雷此刻最想做的一件事是打她一頓。“故作姿態好玩嗎?在你面前可是一個一絲不着的男人。”
“家姐最大的嗜好是收集男人,以你的條件不難走上她的牀。”當然,桃花林更適合月下幽會。
美人當前誰不好色,這年頭難見柳下惠,飽讀聖賢書的文人都把持不住的放棄風骨,何況是看來頗具風流相的他。
人心不古,空舍自利。
“二小姐當秦某是什麼人,淫人妻女的奸佞之輩?”他雙掌握成拳壓於池面下,目中兩簇怒火滾滾燃燒。
“咯……你生氣了呀?待你見了家姐的容貌再來發火也不遲。”美人的姿容正好用來考驗人性。
她分明存心挑釁。他深吸口氣,“再美的女子與我何關,沾染有夫之婦違背倫常,我沒那麼率性不知禮。”
可惡,她有將聖人逼得造反的本事,無中生有的手段更加可恨,他表現得像好色鬼嗎?非把他人之妻硬往他懷裏塞。
他若要美人還怕少嗎?京裏隨手一抓皆是美婢嬌侍,看都看膩了,會在乎-名豔名四播的他人妻。
“關雷哥哥説話不要咬牙切齒,你千萬彆氣壞身子,家姐雖已非完壁之身,但是牀笫間的撩人更勝於處子,你不必顧慮她已婚身份,她一向不當一回事……啊!”
這蠻子……
“玉禪心,你不逼着我殺人很不甘心是吧?”瞧她説話的口吻多像老鴇,而他絕不是荒淫無度的嫖客。
玉禪心神情自若地輕拭去額頭上的水漬,笑得極冷。“男人的那話兒都長得像那樣嗎?”
“你……”矮身一浸,他惱得想要將她千刀萬剮。
剛才被她激到了,根本忘了自己身在何處,氣急敗壞的掌擊池水站起來打算撕了她那張嘴,渾然不知昂藏的胯下物出水一現。
羞恥心或許不在她的道德觀內,有哪個未出閣的姑娘敢氣定神閒和裸身男子交談,臉不紅氣不喘地含誚帶譏,盯着男人那話兒不放。
她簡直是……簡直是離經叛道,完全沒有姑娘家的樣子,更遑論大家閨秀的貞淑。
“真醜。”玉禪心語談音輕的丟下一句。
火上加油是不是想死得更快?秦關雷真叫她惹火了。“見少以淺,無知愚婦。”
“喔!你是指點我多找幾個男人來相互比較嗎?”聽起來像是好建議。
她見過的男人的確太少了,改天吆喝任我醉、何處雨去綁些象樣的男人回來,不多看看、多比較,倒讓人笑話是井底之蛙。
“沒人告訴過你女子該守閨訓嗎?”一聽見她有意“比較”其它男人,一股莫名的酸味衝上了喉。
兩腿站直,他再次毫無遮掩地將自己暴露在她面前,反正身為女子的她都不在意,他何必矯情的為她的名聲擔憂。
這女子欠教訓。
面上一怔的玉禪心停下撥水的動作暗自輕嘆,好俊的體格。
“你淨完身了?”
“不。”他慢慢地在水中移動雙腿。
“呃!我想該吩咐下人弄兩道糕點讓你食用。”他的眼神讓她曉得玩過頭了。
“玉二小姐何必急着走呢!咱們好好的來聊一聊。”他倏地出手攫住她嫩如白雪的手腕。
“哎呀!你捉得人家的手好疼,我們有什麼好聊的?”曖!真是。這精壯的胸膛好不嚇人,肌理均勻掛着誘人的水珠,現在她能理解芙蓉的迫不及待,為人婦的快樂大概全靠這身健壯的身軀吧!
難怪她有了夫婿尚嫌不足,三天兩頭回莊找上自己的前任未婚夫,最後還因為丈夫的分心滿足不了她,乾脆借題發揮的連夫家都不回。
這會兒西寧表哥被逐了出去,她又能安份幾天呢?
秦關雷冷笑的輕撫她的指關節。“譬如聊聊二小姐你正缺個夫婿,而我剛好在這裏。”
“何管事向你提起此事了呀!他可真心急。”真糟糕,她怎麼控制不住往下瞄的衝動。
唉!羞人。她還算是雲英未嫁的大姑娘嗎?
“我看是你急吧?這會不特地來消遣你未來的夫婿。”她還敢裝得驚訝無比,讓人很想用力抹去她的“天真”。
“未來夫婿?”玉禪心唇角一勾,笑意漾然。“你很想娶我嗎?”
“是你很想嫁我吧!女人垂涎的目光我不陌生。”輕輕一使力,他將她扯近幾分。
突地放大的男子臉孔讓她心口震盪了一下。“不一定是你,選擇在我。”
要命,她怎麼有一種玩火自焚的感覺。
“那麼我是不是該將主控權搶回手中呢?畢竟我是男人。”他眼露危險的訊息。
“你想幹什麼?”她驚覺不對地欲往後退,無奈小手仍在人家掌控中。
“我不認為你會怕,你不會不知道我要幹什麼。”她可以聰慧地耍弄所有人。
但不包括他。
就是知道才想先聲奪人,可惜他和她一樣精。“關雷哥哥大人有大量別和小妹一般見識,小妹的身子骨向來柔弱……”
話説了一半,一陣落水聲伴隨濺起水花無數。
“聽某人説玉壺山莊的温水池能舒筋活血、提神養氣,我怎好獨享而不與未來娘子分享呢?”他得意地將她的話還給她。
“你……你這個愛計較的臭男人,弄得我一身濕好神氣呀!”腳一浮,她喝了兩口硫磺水直嗆鼻。
“二小姐……不,我應該喚你什麼呢?禪心娘子或是心兒好。”他故作苦惱地鬆開手讓她往下沉。
衣服一浸水難免變重,站不穩的玉禪心只好緊捉着身邊的支柱,溺斃在自小玩到大的池子裏真的很丟臉,但腳滑難立足。
“你想淹死我好……咕嚕……好謀奪玉家的家財……”天哪!真應了何處雨那張烏鴉嘴的詛咒,惡有惡報?
秦關雷眼紅氣粗的低吼,暗罵自己的愚蠢。“你給我看清楚手裏抓的是什麼?”
“還能是什麼,不就是你的……”手?
一看清楚手中由軟綿綿逐漸變得硬挺的那話兒,銀鈴般笑止不住地輕泄出小口,這是怎麼一個亂字了得,她也未免太惡毒了吧?
“放、手!”他冷沉着聲十分駭人。
笑眼兒一眨,玉禪心狀若無心地攀着他身子一寸寸往上,無視那雙黑眸中的怒火轉為慾火,慢條斯理地站穩腳步。
“我要放手咯!關雷哥哥。”她是放手了,不過……
掙扎着要不要吃了她的秦關雷察覺她口氣中的一絲詭異,來不及做好防備便被狠推了一把,後腦勺不偏不倚地撞上池畔的石,痛得難以睜開眼。
這時,一道曼妙人影已離開池子。
那笑聲,猖狂呀!
“玉、禪、心,你死定了!”
如雷的吼聲終於衝出他的喉嚨,半眯的眼鎖定那抹越來越小的綠衫人兒,他非好好的教訓她一頓不可,她惹毛他了。
他,安南王府的小世子決定要擄獲她那顆餿掉的冷心,否則誓不為人。
她等着瞧。
* * *
“哈……怎麼瞧見雁兒啄着人眼珠子,上面還題著名呢!”故作眺望之姿的何處雨大呼小叫的直嚷嚷。
“是挺大的雁鳥,足足有一個男人身長。”另一道男音在一旁呼應。
“終日獵雁倒讓雁啄了眼,這下算不算賠了小姐又折米?”總要餵飽那隻“雁”。
“米價上漲了。”冷峻的任我醉謔笑着不忘提醒這點,長江最近又氾濫成災了。
米價一定上揚。
“是呀、是呀!好浪費哦!商人是利字為先,絕不做損人利己的事。”道義掃一邊,利先行。
買人一分的貨賣出十分的價格,賠錢的生意讓別人去接,玉壺山莊只管賺白花花的銀兩。
“不賠本。”任我醉的悶笑聲幾乎快壓抑不住。”
何處雨重點個頭,“對嘛,咱們不能像某人落荒而逃,一身濕淋淋的活似溺水的鴨子,連本能都給丟了。”真是可恥-!
“鴨子不善泳還叫鴨子嗎?”溺水?虧他不怕死地敢掀陳年疤。
忍俊不已的任我醉一臉嚴肅不多作鋪陳,難得一見的奇景只可遠觀不能狎玩,被訛入山莊做事少説有七、八年,他太瞭解失言的可怕。
他的一雙眼還沒廢,那向來平靜無波的面容如今起了一絲小波紋,以她有仇必報的狠厲性情來説,此刻口若懸河的傢伙可要遭殃了。
明哲保身是人之常情,少言寡語應該不致遭波及吧!
“鴨子不會遊豈不是成了老母雞……哎!誰偷襲我?”好大的膽子敢在玉壺山莊行兇。
“嗯哼!將我的繡鞋取過來。”飽食終日無所事事,他果然是吃太飽了。
一回頭,何處雨笑得有點諂媚。“小的馬上來,二小姐請稍待。”
像是佞臣急於討好主子,他將“兇器”拍乾淨端放在掌心平送上前。
“穿上。”細白小腳不着蘿襪,玉趾嫩如春筍泛着新春光澤。
“啊,我……我穿?”不好吧!小姐可是千金之軀,擦破一點皮他哪賠得起。
“你那雙大腳穿得下嗎?小心我的腳丫子若着了涼,你的日子肯定會比現在痛苦十倍。”玉禪心説得好不輕快。
“二小姐……”他當然知道她的手段殘忍,非一般人承受得起。
這右管事可不是幹假的,為虎作倀、助紂為虐,壞事做多了,夜裏睡起覺來都不安穩,生怕仇家找上門捅了一刀就跑,那他想喊冤都沒機會。
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他已經卑賤到自鄙的地步,堂堂神偷雨狐委屈於此,還得為姑娘家穿鞋,傳至江湖他也不用做人了,直接一頭往石柱撞去了事。
生亦何歡,死又何懼,他是生不如死呀!
“雨哥哥,江湖這一陣子挺平靜的,你要不要重出江湖攪攪渾水。”水滯則生臭,肉腐易附蛆,該讓江湖熱鬧一下。
“不了,不了,小的一向很認命。”滿臉無奈的何處雨彎下身,苦笑地比對繡鞋應如何穿。
女子的繡鞋是脱比穿容易,花叢中來去自如,他還沒規規矩矩的為人穿過鞋呢。
“我來。”
為難之際,背後伸來一隻手搶走金線鑲邊的翠紅繡花鞋,有人要代勞他當然開心讓賢,男人膝下有黃金,跪多了會漏財。
何處雨一反剛才的苦相笑得眼睛都眯了,表情換成幸災樂禍。
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古人的話真是有學問,報應果然來了,他會早晚三柱香求神保佑自己早日脱離苦海。
瞧人家多殷勤呀!長袍一撩蹲下身,輕抬千金玉足,像呵護千年靈石般來回擦拭,活似天生的奴才命這會要來侍奉觀音娘娘,看得人為他心酸哦!
英雄折腰的下場通常死路一條,他會順便祭拜他,多燒點紙錢讓他一路好走別來索魂。
“我説關雷哥哥你是在穿鞋還是調戲我的小腳丫子,人家可是知書達理的名門閨秀呢。”好討厭喲!輕薄到她的腳了。
話一出,兩道嗆咳聲同時響起,瞠大了眼像是受到驚嚇。
“知書達理會跑去看男人淨身?你的話留待半夜裏説給自己聽。”也許鬼會相信。
秦關雷笨拙的為她套上繡花鞋,心中驚豔於她玉腳的纖美,宛如一隻精緻的玉雕沁着涼意,無預警的鑽進他心底深處。
不能怪他愛不釋手的一撫再撫,是她先來招惹他,後果她該自負。
“迷路這個藉口你接不接受?”玉禪心橫眯着悶笑出聲的左右管事。
你騙鬼呀!何處雨的表情是充滿忍耐的緊閉着嘴。
而任我醉是翻個白眼轉過身,將背留給她懺悔。
“等我哪天胡塗到不明事理再來問我,保證有滿意的答案。”那一天永遠不會到。秦關雷自信的想着。
豔陽天,羣蝶飛舞,桃花正着上綠衣。
白雲朵朵不分貧富地微笑以待,悄然飄過山莊上空,俯看小兒小女的人間情事。
花香,草綠,人成雙。
“我有沒有贊過你看來俊逸非凡?”人還是要有一張好皮相看來順眼。
“嗄?”她怎麼突然轉變話題。
“穿上這身衣裳真是出色耀目,如雲中之龍下凡來。”人要衣裝,佛要金裝,果然猴子穿上衣也有七分樣。
像人。
“你……”她的讚美令他有點騰雲駕霧的感覺。
玉禪心捂着胸口佯羞。“哎呀!我的心跳得好快,你讓人家好着迷哦!”
“禪心……”奇怪,他怎麼有點輕飄飄的?
一旁的何處雨和任我醉內心驚恐不已,二小姐的專長是將人捧到雲上,然後再一腳狠狠的往下踹,鼻青臉腫算是小事,就怕粉身碎骨。
觀音本無心,何來多情。
飛鳥在天,游魚在水,指望她一夕識情是緣木求魚、木笛開花,輪迴十世都不可能發生。
被騙多了早就學聰明,他們已經摔到無骨可尋,只靠兩根竹子支撐,名為氣節。
“秦關雷,你不穿衣服時我還真看不出你是個人耶!”玉禪心眼眉含笑的勾轉着眼波。
冷雷一記擊入腦門,轟得秦關雷耳邊隆隆作響。“你剛説了什麼?”
“噯!口好渴,去弄杯冰鎮蓮子吧!”玉手輕揚似柳枝般輕柔。
服侍的丫鬟一接到主子的命令,步伐急促地往廚房走去。
小橋亭閣,清風流水,蔚成一片詳和,如果沒有稍後的吼聲,這日子悠閒地讓人不知人間歲月,紅塵俗事盡付酒一酸。
“玉禪心,你敢戲弄我——”頸側浮動的青筋代表秦關雷氣得不輕。
白玉手心向上一翻盛起一隅斜陽,那雙剪剪寒眸沒有暖意。
“來到我玉壺山莊你還能不認命嗎?兩個活生生的例子在你眼前怎麼會看不清楚呢!”
乾笑的兩人投給他一個沮喪的目光,似在説早點認清真相別抱太多希望,鑿冰取心之舉實屬不智,早晚凍死他。
秦關雷不怒反笑的將她拉入懷。“娘子嬌媚好似春泉,我怎會不認命的一飲甘泉瓊液。”
玉禪心態度一轉,“嘖!我的好相公,你當真了呀!”難得有個好對手,不收為己用是會便宜別人。
眼波流轉,不遠處那抹情影豈能逃得過她的眼,纖手一雙能掌控大半江南商運,靠得可不是運氣而已。
玉芙蓉,芙蓉勝玉,一朵殘花。
她玩得過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