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和湯二人遇上了小郭和小熊。
小熊道:“又是什麼鬼名堂?”
小郭道:“他沒有什麼好點子!”
魚得水道:“小熊,我可要警告你一次,不要太離譜,我的朋友不容許胡作非為,除非不作我的朋友。”
“不……不會太離譜的!”小熊道:“在你們二位面前,一位是‘獵頭湯’,一位是‘一把抓’,我敢嗎?”
魚得水道:“到了晚上就知道了。”
二更稍過,小熊帶路來到此鎮后街一個民房門外叫開了門。
小熊道:“我們是任大俠的好友,特來致賀。”
小熊還揚揚手中提的禮物,一共是三大盒。
司閽人皺皺眉頭道:“家主人的喜事根本沒有宣佈,更未發出喜帖,四位貴客;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小熊道:“這就叫舊交情不同呀!”
“是……是的,除非交非泛泛,家主人是不會説的,請進來吧!”
於是把四人讓入客廳之中,還送上茶點。
小熊道:“老管,你暫時也不必驚動大情況,待會他們兩口一度春風之後,我們再去鬧新房,給他來個意外驚喜。”
司閽人信以為真,自去弄了幾道菜和一罈酒送上自去,四人就吃喝起來。
湯堯道:“這是幹啥?”
小熊道:“先喝幾杯再説如何?”
魚得水道:“不知是什麼臭味一直不散!”
小郭道:“沒有呀!我就沒有嗅到!”
他和小熊是穿一條褲子的,花稍百出,也可以説是偏激過火。
魚得水道:“這兒的主人姓任?”
“對!”小熊道:“他叫任大清。”
湯堯道:“他不就是雲中龍‘任大清’?”
“對,就是他!”
湯堯道:“小熊,你的交際很廣呀!任大清雖不是什麼一流高手,在中原一帶卻也有些名氣。”
小郭道:“小熊攀上高枝哩!人往高處走嘛!”
魚得水道:“此人有點名氣,卻是茅廁裏喇叭-臭名在外。”
就在這時。內院中傳來了爭吵聲,顯然是一男一女,一老一小在爭吵,老的是男的,小的是女的聲音頓大。
這時小熊咧咧嘴道:“各位,是鬧洞房的時候了!”
眾人莫名其妙的跟入內院,而且登堂入室。
這是個新房,還點著龍鳳燭。
男的五十左右,女的十七八歲,兩人上身都赤裸着,正好這時男的在女人臉上吐了一口痰,道:“我討的是個俏妞,怎麼會變成一個醜八怪!”
女的道:“我雖醜,配你這老甲魚也湊合哩!你剛才不是連摟着我説是小寶貝小心肝嗎?”
這少女一臉的銅錢大的紫麻子,一眼大一眼小,兩片嘴唇上下翻飛。
就在這時,四人入屋。
任大清一驚道:“你們是……”
小熊道:“鬧新房的!”
任大清道:“可是我不認識你們?”
小熊道:“我們認識你就成了,而且還帶來了禮物,你當場品嚐一下……”
小熊示意叫小郭打開禮物盒子送到牀前。
任大清一看,連忙掩鼻道:“小王八蛋!你八成是活膩了吧!你知不知道我是什麼人?是不是不知道?”
小熊道:“你不是雲中龍‘任大清’嗎?”
“既然知道,你還不快滾!”
小熊指指魚湯二人,道:“你知不知道他們二位是誰?”
任大清道:“我管他們兩個鳥人是誰?”
小熊道:“一位是‘一把抓’魚得水,一位是‘獵頭湯’湯堯,你看這兩個鳥人比你這個鳥人又如何?”
任大清面色驟變。
這正是所謂:人的名,樹的影。
一般人不知箇中秘密,只知道“獵頭湯”的名頭很大。
尤其是一些作過虧心事的人。
任大清道:“原來兩位名人在此,任某失敬了!”
湯堯道:“好説!”
任大清道:“幾位何不請到前面喝幾杯?”
小熊打了個飽嗝,道“爺們已經叨擾過了,是門房臨時做了幾個萊,還有一罈紹興酒吃飽了才來鬧新房。”
任大清道:“在下以前不認識幾位!”
“現在不是已經認識了嗎?”小熊道:“你兄的萬貫家財是怎麼來的?大家心照不宣今夜談的是你玩女人弄小老婆的事。”
“姓任的家當與別人何干?”
湯堯冷冷地道:“如説無干,卻也有幹,你開了一家妓院是不是?而且名子很好聽,叫着‘熱被窩’!”
“這……”任大清不怕魚得水,反怕湯堯道:“是又如何?只要是官家許可作的生意,誰都能作。”
小熊道:“對!只不過你卻利用這妓院把弄來的女人玩之後送入院中零賣,好的留下作妾,你已有小妾七人,玩過送入妓院的有六七十人?”
任大清也不是好惹的,他的容忍已到了盡頭,“獵頭湯”雖然唬人,他卻也不便太窩囊,道:“有又如何?”
湯堯道:“既然有,我們就沒有白來!”
“沒有白來又如何?”
“叫你的腳後跟北一難(南)看!”
“狂妄!你以為姓任的是塊泥巴,高興怎麼捏就怎麼捏?”
湯堯笑道:“差不多!”
任大清自牀上躍起時,竟自枕下抽出長刀,凌空砍了五刀。
“雲中龍”當然是以輕功見長,這五刀在空中砍下快得好象只有一刀,他本是確向湯堯,接刀的卻是魚得水。
魚得水接他,任大清更加有把握。
雖然有把握,五刀全被人家閃過,而且遊刃有餘。
任大清眯着眼,又連掃七刀,最後一刀突然掃不動了。原來刀背被人抓住,怎麼用力瓣扯也抽不回來。
任大清的一張臉變成紫醬色。
小熊道:“你任大俠真健忘,他的綽號叫‘一把抓’呀!”
魚得水手一鬆,任大清“蹬蹬蹬”連退五步,坐在牀邊上。
乖乖!連姓魚的都這麼厲害,這“獵頭湯”還了得?
剛才幸虧是姓魚的出手,要是姓湯的……
小熊道:“姓任的,你這塊料子只配這位姑娘,所以你應該遣散所有的小妾,把這位姑娘扶正為大老婆……”
“你……”任大清大驚。
小熊道:“你聽我説,先不要急嘛,你一生玩的女人太多,黑的、白的、肥的、瘦的,可以説嚐遍了天下的‘三鮮’,再嚐嚐這道索食‘麻婆豆腐’,一定別具風味。由於你剛才行兇動過手,所以你除了必須娶她之外,還要在這三盒禮物中各嘗一口。”
任大清氣得渾身發抖。
嘗盒中的禮物和他必須娶這麻面醜女為老婆是同樣地無法忍受,也可以説作不到的,可是……
他怕“獵頭湯”,他雖然未必會獵他的頭,把他弄殘了也和死了差不多,剛才是八九醉,上了牀就幹,折騰了近一個時辰,酒醒了一半才發現是個醜女。
小熊道:“由於尚未聽説你強xx女人,只有花錢買來,玩守往妓院一送,罪不至死,所以不獵你上面的頭。”
任大清吶吶道:“你……你説什麼?”
小熊道:“上面的大頭雖照可以免獵,下面的小頭嘛……”
任大清的眼珠子都紅了,他何受過這氣?
但俗語説:好漢不吃眼前虧,真的下面被“獵”了,活着還有什麼意思?他知道八成是這小子為他換了個醜女。
小郭道:“任老兄,你可別以為這是開玩笑,你要是不娶這姑娘,也不遣散那些小妾,下次非但要獵你的‘小頭’,還要你吃下三大盒‘禮物’!”
任大清沙啞着嗓音,道:“我……我答應!”
“那麼就請在三盒禮中各嘗一口吧!”
這禮物怎麼能吃?任大清的五官都移了位。
小熊道:“任大俠大概是願意獵去‘小頭’了!其實對你的小頭來説,這輩子可真是吃盡了山珍海味,就算被獵了還夠本哩!”
小郭手中拿一把剃頭刀,還在用拇指颳着刀刃。
任大清可算是倒了八輩子血楣,本來是弄個俊美的小妞要玩個痛快,沒想到被人調換了一個麻女。
這還不説,硬要他吃盒中的禮物,三盒吃一口。
這是三種“米田共”,有牛的、羊的和人的。
以“米田共”的濃味來説,自照是人的最濃,那是小郭的。
任大清要是有志氣就該起而力戰,到戰死為止也不能吃這個,因為一旦傳出,名譽掃地,一文也不值了。
當然,開妓院的人還有什麼自尊和人格可言?
他首先抖着手,自一盒中拿起一顆羊屎納入口中吞下。
這是比較容易嚥下的一種,因羊屎頗硬,不會散開。
第二是自另一盒中拿一點牛類,正納入口中。
小熊道:“太小了!至少也要有拇指那麼大的一塊。”
任大清心道:“你們這些王八蛋可別落了單,一旦落了單而被我逮住,嘿……”他反正已經開始吃了,也不差那一點。
他吞了牛的,最後人的是最最難吃的。
他準備了一海碗的水,抓了一把用水送下,然後把一海碗水灌了下去,當然不一會又都嘔了出來。
臨去時,小熊道:“任大清,你要記住!你今生已玩過太多的女人,也該知足了,自即日起,資遣所有的小妾,只留這姑娘一人,明年此刻我們要來看看她生的孩子。”
任大清道:“看……看孩子?”
“不錯!你把她風乾起來,她會生孩子嗎?”
任大清道:“我照作就是了。”
“如果口是心非,明年帶來的禮物不用盒裝,而是用桶裝。”
在魚、湯、熊、郭之中,以湯堯年紀最大,也不過二十七歲。老實説,雖然有的作了捕頭,有的是大夫,卻仍是童心未泯。
離開此鎮,四人迎着朝陽。
魚得水道:“這麼胡搞,我以為很無聊,國家到此地步,咱們也該出點力氣才行。”
小郭道:“咱們殺賊去!”
小熊道:“殺那一拔賊?”
“當然是李闖王李自成了!”
小郭道:“還有滿人呢!”
魚得水道:“小湯,我以為懷宗(即崇禎帝)已死,還有潞王及福王尚有可為,咱們該為他們出點力。”
湯堯道:“史可法本擁潞王,卻扭不過能上能下士英及阮大誠,只好勉強擁王由松,如由松能力精圖活,也許仍有可為,而他們目前最缺的就是糧餉。”
“對!”魚得水道:“有了糧餉才有救。”
小郭道:“咱們要去弄錢。”
這工夫忽然有女聲自林中道:“那要看你們三人要弄大錢還是小錢?弄小錢容易,弄大錢嘛!非我不可。”
小郭道:“姑娘好大的口氣!”
這工夫林中走出一人,正是李悔道:“口氣大沒有用,要亮出一手才行。”
魚得水當然認識此女,正是故意弄褲帶的那個。對她自然不欣賞,卻覺得可惜,這麼好的外貌,行為卻是如此之差。
魚得水道:“姑娘不會有什麼正經點子。”
李悔道“魚大哥,你們的點子正經嗎?”
小熊道:“什麼點子?”
“你們整任大清的點子就光明正大嗎?”
小郭道:“你也是女人,任大清是個玩弄女人的淫魔,玩了就送往妓院,你居然還會同情他?那你何不找他玩玩!”
“小郭,你過來,我告訴你一個弄錢的秘密!”
小郭不疑有詐走了過去,李悔楊手就扇了他一個耳光。
小熊吼一聲撲上,因為他們二人交情厚,不甘好友被打。
魚、湯二人卻知道李悔和熊、郭二人一樣,走了偏鋒,但她不會重傷二人,似乎她的身手也不怎麼高。
二人對付李悔,十五六招也不見勝敗。
魚得水道:“算了!不要打了!”
湯堯道:“小郭罵人,挨一巴掌也是罪有應得的。”
三人停手,小郭道:“臭丫頭,你欠我一巴掌!”
李悔道:“誰也不欠誰的了!”
湯堯道:“你説你能弄大錢是不是?”
“多少才算大?”
“你以為多少才算多?”
湯堯道:“如果用之於一人或一個家庭,一百萬即為大。”
“要是用之於數十萬大軍的軍糧軍餉呢?”
“數千萬兩也不算多。”
李悔道:“咱們就去弄數千萬兩。”
湯堯道:“姑娘的口氣的確太大了些。”
“口氣大不大,不是一試便知嗎?”
小郭道:“我看連試也不必試,你只是個女賊!”
“對!我是個女賊,甚至我是吃喝嫖賭抽,坑騙拐帶偷樣樣都來,但這‘嫖’字卻只能用到男人頭上。”
小熊道:“你在魚、湯二位面前最好少玩嘴頭!”
李悔道:“要是為了你和小郭兩個,請我來也不來!”
小郭道:“少拍馬屁,魚得水看不上你這爛貨!”
李悔道:“小郭,你留點口德,我的行為偏激我承認,卻絕對不濫,甚至到現在還是……”
“原封未動?”
“當然!”
“試試看如何?”
“你還差得遠,只有魚大哥可以!”
小熊道:“你的臉皮真厚,魚老大會看上你?”
“那可不一定,別看你的未婚妻白芝長得不錯,要是講究趣味,她不如我,一朵花不但要香,還要解語。”
湯堯道:“閒話少説,你的弄大錢妙法是什麼?”
“跟我走就是了。”
小郭道:“跟你走八成要倒黴。”
“要是不倒黴反而弄了大錢,你叫我一聲乾孃好不好?”
小熊大笑道:“你這小騷貨真絕!”
李悔道:“魚大哥,你去不去?”
“去哪裏?”
“一家大賭坊。”
“怎麼樣?”湯堯道:“我就知道她不會有好點子。”
魚得水道:“你會賭?”
“老實説,我是一等一的郎中。”
魚得水掏出三枚骰子向空中一丟,一把抓住放在地上,只是手還捂在骰子上,道:“猜猜是幾點?”
李悔不假思索,道:“豹子!”
魚得水點點頭,道:“果然有一套,”
李悔道:“這是皮毛,要考就要深一點。”
魚得水再次丟起背身接住三骰,李悔看不到接骰子,道:“猜猜看是幾點?”
李悔曬然道:“你右掌下只有兩枚,是七點另一枚在左手中。”
魚得水放開手,果被猜中。由於是背向李悔,他左手接住一骰,十分技巧。李悔猜點子更以,因為背身擋中了李悔的視線,只是看到骰子在高處的下落形態,但骰子落在小魚身子住處還會轉動。
在上面看到的點子就未必可靠,要憑智慧去猜才行。
魚得水道:“你到底是什麼來路?”
李悔道:“我的來歷不很大,也不很絕,説出來卻會嚇你一跳。”
小熊道:“八成她老爹不是塊好料!”
“對!非但不是好料子,殺頭一千次也死有餘辜。”
小郭道:“必是個坑過千萬人的老千!”
李悔笑笑道:“走吧!”
魚得水道:“我雖不是官方編制的捕頭,論個計酬,卻也是乾的執法工作,咱們為了救國,進賭場弄錢無可厚非,但要有原則。”
李悔道:“什麼原則?”
魚得水道:“不弄百姓的血汗錢!”
李悔道:“魚大哥,你這就外行了!試問普通百姓誰有幾千萬甚至上億兩的家財?就算有,誰又肯全賭了?”
魚得水道:“好,我就再信你一次。”
這家賭場看來並不大,卻是鎮上的第五家。
滿清入關,江南黑暫時偏安,福王及潞王合作的局面密切,鞭長莫及,地方上自然不象太平年間那麼平靜。
地方官的包疽和貪瀆也就太嚴重了,所以賭場不禁。
李悔帶着眾人進。入賭場之前,她已先化妝易容為男人,由她下場主賭,小魚協助之。事實上,魚得水不比她差。
只不過魚得水的身分不便坐下來賭而已。
選了半天,在一桌牌九桌上佔了個“天門”座位。
只有小魚站在她身側,小熊、小郭和湯堯在附近東張西望瞧瞧,偶爾下一注,表示他們和小魚及李悔不是一夥的。
李悔一掏就是十七八張銀票,計兩百餘萬兩。
莊家是個四十來歲的漢子,一看就不是普通場徒。
此刻莊家枱面上銀票一大堆,足有數百萬兩,還有現銀。
此人身後有兩個人,似是他的部下。
第一把,李悔輸了個七點,這是一揭兩瞪眼的兩扇牌九。
莊上九點,三家都輸,通吃。
李悔只押了五百兩,第二把又輸了一千兩。
魚得不知她故意先放水,使莊家不提防她。
第三把小贏七百兩,第四把一下子推出了十萬兩。
這賭法還很少見。
一翻兩瞪眼的兩扇小牌九,贏得快輸得也快。
如果奴一張“虎頭”擄牌時會大叫“七七八八不要九”。
因為來九就是“閉十”。
“天九王”除了小皇上,可以通吃。
牌九也有藥水牌,在藥鋪中可購得配製,可保持半年。
三十二張牌九,洗牌、開山、送牌都有作手腳的竅門。
高明的“郎中”並不是把把通吃。
如果總是通吃,傻瓜也不敢和她賭了。他們技巧是吃大注賠小注,即使“郎中”不做由於認識牌之故,算好“死門”“活門”也能穩贏不輸。
總之,由於牌九的張數少,簡單,比梭哈麻容易作用腳。這次莊家打了個“七對門”,李悔拿手把牌。本是莊家分牌,李悔手快,自己拿了過來。
莊家本來是十分篤定的,但是他一擄牌是個九點,李悔還在慢慢地擄,莊稼暖味地知着似知她非輸不可。
那知李悔“啪”地一聲,把兩張牌砸在桌上,道:“‘長三’一對!”
這對莊家似乎是意外,他記得天門是六點。
魚得水可算是旁觀者清了。
他看出李悔是自己拿牌時,十分技巧地在公牌上換了一張。
手法巧妙,開衣無縫。
莊上是大行家,居然沒有看出來。
另外兩家反輸了,卻都是五百兩以內的小注。
下一把李悔押了兩萬,輸了。
再下一把一下子押了三十萬兩,結果又贏了。
莊家有點吃驚,再來了三把,李悔連三勝。
她已贏了一百餘萬兩。
莊家頭上冒出汗星,李悔要求作主,二人易位。
莊家很高興,“天門”此刻是吉方,他樂得交換。
這麼一來,李悔可以大施身手了,先小輸兩次,十七次中贏了十三次,計三千七百萬兩,這人輸光了。
賭就怕賭出火來,所以老賭客的心情不佳時不賭。
老實説,此人的賭技極高,而是由於輕敵吃了大虧。
由於未抓到李悔弄假,就以為是自己的手法拙劣。
這一光火.引人就賭空頭。
魚得水老兄,“睹本沒了就回去弄賭本,或者向賭場調借,賭空頭,事後還要去要賭債,這不方便。”
那知李悔道:“你貴姓?”
“我叫王貴、”
“你如再輸三四千萬兩,你能賠得起嗎?”
“當然,就是一億兩也賠得起。”
魚得水道:“老兄,吹牛犯死罪。”
王貴道:“老兄,你不懂,我沒有吹牛。”
李悔道:“好,你的話我信,但如你輸了,我要你開出借條。”
“開條子?”
“對!也就是欠款的條子。”
“什麼理由?”
“吃喝嫖賭的都有。”
“你向誰去索賭債?你知道我的來歷?”
李悔:“你若不是小人,你一定會負責對不?”
“當然!好,我如再輸了,就開出欠條。”
於是又賭了。
這一次王貴特別小心,不論是洗牌、做牌、擲骰及分牌都很小心,揭牌一看,竟是大王一對。
除了小“皇上”天王九,是沒有更大的牌了。
李悔不亮牌只説她輸了。
王貴這才發現,李悔下注的票子是不少,足有七八張,卻只有五百多兩,他本以為最少也有一百萬兩呢!
王貴這才看出,李悔有點邪門。
妤不容易輸了這麼一副好牌,她卻只押了五百多兩。
王貴要洗了牌重做牌,李悔道:“這又何必,繼續賭下去呀!難道你對自己做的牌都沒有信心了?”
王貴一想才對,剛才也許是他奴錯了銀票。
他不可能知道這副牌小而只下了五百兩的注。
何況洗牌、砌牌、分牌及擲骰子全是他自己動手的。
可是他也疏忽了一下,牌上可以作記號。
會作記號的別人看不出來,自己可以看出來。
這-次李悔竟然全部都推出動了,也就是三千多萬兩。
圍觀的人都站在三步以外,絕對不準超越一步。
賭場主人以為這是有史以來最大的一場賭,也和其得力助手到場監督。總之,全賭場的人和睹客全都在門外了。
他們幾乎不信這個年輕人有這麼大的手氣。
也看不出這個其貌不揚的中年人能輸出這麼多銀票來。
王貴心驚肉跳,真想不到這年輕人越賭越猛。
他居然不怕大,越大越好,是什麼來路?
王貴一想小賭,贏個二三十萬就走人。
賭錢往往如此,一旦陷入就無法自拔。
所有的目光都傾注在李悔那一大堆銀票、金條和銀元寶上。
在一般人來説,他們的想象中從未有過幾千萬兩銀子的概念,也從未看到幾千萬就推在面前的桌子上。
可能這三幹多萬兩能一翻而為六七千萬兩。
當然也可能又回到王貴手中去了。
幾乎所有的人都以為李悔太傻。
沒有人會以現款和輸光的人賭空頭。
就算他能再賭後立刻去取也不成。
王貴抹了抹汗,再次打了出去。
絕的是,又是七對門,更奇的是,三枚骰子一出手就在桌上互碰、打轉,然後再互碰而變成七對門。
王貴的臉色又變了。
他的本意是要打“末門”輸第一把牌的。
現在“出門”及“末門”也都是陪視,他們只押了百餘兩。
王貴分了牌,放在桌上未動,目注李悔揭牌。
李悔慢慢地擄牌,擄了一頭,再換另一頭擄。
魚得水已看出是什麼牌了,但他絕不出聲。
李悔邊擄邊道:“這次要糟!”
四周鴉雀無聲。
這副牌可能使一個人走上死路,也能使一個人暴富。
王貴越急就越出汗。
李悔偏偏就不快揭,有人道:“莊家也可以先看看自己的牌呀!”
旁觀者顯然也有點沉不住氣了。
李悔擄了一會,把牌扣在桌上,道:“我的手都軟的,王老兄,就請你先揭叫!也不一定要我先揭呀!”
王貴主要是怕他搗鬼,要眼看他揭牌。
反正兩扇牌九也不需要配,他目注李悔把自己的牌一翻,真正是一掀兩眼瞪,四周大譁,竟是“虎頭”加大“十”,只比“閉十”好了一點。
李悔大叫道:“天老爺幫忙。”把牌一掀,比莊上正好多了一點。
這一次更是全場譁然。
輸錢也不要緊,這太窩囊了。
李悔把枱面上所有的銀票、金條和銀元寶清點子-下。
統計是三幹三百五十八兩,當然還有些零星銀子。
李悔道:“老兄……”
王貴汗出如漿,道:“小弟,你蠃了這麼多不還不夠?”
“你不必管我勸你乖乖地把欠款還清,不然的話……”
“怎麼樣?”
“不是輸不起,而是怕你老弟拿不走這麼多。”
李悔道:“放心!一文也少不了,全部可以拿走。”
工貴站起來拍拍屁股,突然要去搶枱面上的銀票,李悔去扣他的脈門,未曾扣住,他已抓起大把銀票。王貴身後二人正要動手,小熊和小郭把他們制住。
魚得水不知何時出了手,道:“老兄,這麼多人你敢搶?”
幾乎沒有人看到他是如何出手的,他收回那隻手已經脱了臼。這才知道遇上了狠角色,道:“那就走吧!”
雙方出了賭場,王貴道:“小弟,你們可知我是何人?”
李悔道:“我當然知道你是何人。”
“你知道?”
“對!你是李自成李闖的部下,專管糧餉的副手。”
王貴大為震驚。
魚湯二人也十分驚異,這個荒腔走板的姑娘到底是什麼來路?
王貴道:“你怎麼會認識我?”
“你不必管,乖乖地把欠款還清,不然的話……”
“怎麼樣?”
“我會向你的上司告密,説你輸了公款!”
魚得水道:“如果他沒説錯,你老兄確是李闖的部下,你輸了之麼多,絕對無法交代,保不就此投誠?”
“投誠?你們是……”
“我們大明的人。”
“大明的國都已在我們的頭子佔領之下,大明……”
“還有福王由松領導,不久可以光復京城。”魚得水道:“這是你民入過向善,棄暗投明的良機,甚至可以把你所管理的全部款項獻給大明作為軍晌,這功勞不小!”
王貴心想:大明已經完了,你們還不死心……
可是他又知道不是敵手,只好虛於委蛇。
説是人多不便,只希望李悔一個人跟他去取款。
李悔怕他跑了,魚得水向李悔微微點頭,李悔明白他的意思。
二人離開向南奔行,湯堯自左,魚得水自右,包抄迂迴追蹤,奔出五六里。
王貴回頭道:“再見了!老弟……”湧身跳下絕壁。
絕壁之下是-條溪流深,李悔不善游水,眼看他逃了。待魚、湯二人追到,王貴早已順流而下不見了。
魚得水道:“賊兵的管理缺席根本淡不上,説不定連帳薄都沒有,搶掠來的確也弄不清。”
魚得水道:“姑娘怎知他是李闖的部下?”
“我……我只是聽別人和他交談得知的。”
這話非但魚得水不信,湯堯也不信。
小熊道:“這三千七百多萬兩,咱們吃喝玩樂一輩子也用不完,明廷不爭氣,咱們管他們的鳥事?”
魚得水面色一沉,道:“弘光(即福王)不是料,但潞王尚可,且懷宗(即已吊死煤山的崇禎)雖然無能,還算個不錯的皇帝,優患意識我們是該有人。”
湯堯道:“老魚,你一個十七八歲的人,虧你有此大志”“華夏子弟怎可沒有同仇敵愾之心?”
商量之下,決定把這筆錢交給兵部尚書史可法。
電只有他才能善於運用這筆錢,這要去南京。
馬士英專權,想利用福王由楹的昏庸作他的傀儡。
於是聯合四個總兵如高傑、劉澤清、黃得功及劉良佐等護送福工交儀真,列營江北,氣勢逼人。史可法為大局着想,不能自相傾亂,只好與百官迎福王入京。先稱監車,隨後立即大位改元為弘光。史可法、高弘圖、姜日廣、王澤為大為學士。馬士項及督鳳陽兼東閣大學士,這諭一下來,馬士英大為不滿,他本想作宰相,卻仍要他在外作總督。
後來馬士英與忠臣史可法不和,史請讞督師出鎮淮揚,統轄四總兵。
四總兵本不相容,也聽説揚州出美人,都想留駐揚州,經史可法勸説才暫時相安無事。
史可法上書請經略中原,但弘光帝獨信任馬士英,一切外政都不大理會,專門貪圖逸樂享受,在酒、色上下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