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如火。
密室時的人感受不到夕陽的美,夕陽的柔和。
但他們的柔情密意,深情款款,更甚夕陽。
而菊娃呢?夕陽照着她嫣紅的臉。
照着她嫣紅的面頰。
當張三娘步出石室時,菊娃焦慮地奔上前去,道:“怎地進去那麼久,是不是不好搞定?”
張三娘看了她一眼,説:“已經搞定了。菊娃,接下來可要全部交給你,要在這裏好好看守,提防那臭喇嘛前來偷襲,我到大廳去瞧一瞧!”
話聲甫落,忽聽一人聲如洪鐘的道:“三娘,你敢在背後罵人?”
菊娃和張三娘兩人一聽,不由一怔!
大地蒼空,似乎就因為這淡淡一句話而變得充滿寒意。
滿天夕陽,也似就因這句話而失去了顏色。
她們定眼搜尋並沒有看到人影,但她們已知是巴特的聲音,他用“獅子吼”傳音,其實人還不知在何處呢?菊娃低聲道:“他這麼快就來了?”
張三娘沉着聲説:“不要管他,我自有法子應付。”
就在這時,只見一條火紅人影,自半空中如大鵬似的飛墜而下。
來人大約在七十上下,生的方面大耳,雖然他年屆古稀,但卻眉濃如墨,身着紅色僧袍,兩眼暴射着攝人的光芒。
張三娘繃着臉道:“巴特喇嘛,你怎麼現在就來了?”
巴特喇嘛“嘿嘿”的陰笑説:“三娘,你究竟還要佛爺等到什麼時候?”
張三娘故作出生氣,嬌聲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已派人找駙馬爺去啦!”
巴特喇嘛濃眉微揚,不耐問説:“還沒有找到嗎?”
張三娘反譏道:“假如找到了,我又何必對你説好話呢?”
巴特喇嘛目光一掃,冷笑説:“三娘,你越來越狡猾了,你當佛爺真不知你們的駙馬爺那小子,早已到了這裏嗎?”
聞言,張三娘不寒而顫,就在這時,只見由不遠處又奔來了二名喇嘛,那二名喇嘛年齡約莫三十歲上下,現身之後便往巴特喇嘛左右一站,狀極恭敬,看來好像是他的徒子徒孫。
左側那名喇嘛道:“師父,可以動手了嗎?”
巴特喇嘛説:“你們真看到那小於已來了?”
右側那名喇嘛道:“稟師父,我們雖然不認識程勝,但是他戴着手套,手上兵器用布包着是不會有錯的,另外還有一名缺了腿的老頭子,他們一齊坐馬車來的,馬車還在前面草坪,那不是最好的證明嗎?”
巴特喇嘛滿意點頭,然後轉臉對張三娘道:“這些話,你都聽見了吧!”
張三娘冷哼説:“天下戴手套之人多的是,何以斷定就是我們駙馬爺呢?”
左側的那名喇嘛又道:“但是戴烏金絲皮手套卻只程勝一人。”
説着,立刻躬身説:“師父,你為了鴛鴦金鎖在王宮侍了十幾年,現在機會來了,還遲疑什麼?要動手就快,跟他們講什麼客氣?”
巴特喇嘛沉穩的道:“降龍,前面山洞佛爺覺得有點古怪,你去看看。”
“是。”降龍喇嘛應了一聲,邁前大步欺了過去。
菊娃橫身一攔,怒叱:“你想幹什麼?”
降龍喇嘛冷冷的道:“找你們的駙馬爺去。”
菊娃臉色一變,説:“我是這裏的主人,你要找人,也不關照我一聲,哼。降龍喇嘛,別以為你有後台在這兒就瞧不起人。”
在這兒之前,菊娃曾和他們交過手,除了敗在巴特喇嘛手下之外,降龍喇嘛以及伏牙喇嘛兩個都不是她的對手,所以菊娃一説,果然把降龍唬住。
伏虎喇嘛冷笑道:“大師兄怎麼啦?”
説着,也大步走了上去。
張三娘心中大急,她不攔也不行,但是若出手阻攔的話,巴特喇嘛不是可以長軀直入了嗎?
菊娃怒聲道:“站住。”
伏虎喇嘛理也不理,這時已走到了林邊。
菊娃大喝一聲,舍了降龍,飛身搶到伏虎面前,喝叫:“憑你想在這裏撤野?”
“嘿嘿。”伏虎喇嘛冷笑道:“你能奈我何?”
菊娃杏眼圓睜,狠狠地説:“你若再進一步,我便出手把你斃了。”
伏虎喇嘛“嗤”的笑了一聲,毫不在乎的向前走去。
“呀!”菊娃一聲嬌喝,一記狂飆已轟了過去。
伏虎喇嘛心知自己不是菊娃的對手,身子向後一翻,降龍喇嘛睹狀剛好大步跨到,雙方同時發招相互攻擊。
“砰!”的一聲大響過去,降龍身子晃了一下,菊娃卻安然不動,伏虎看見情形不妙,立刻飛身搶了過來。
菊娃譏諷的道:“就憑你們兩個,只配給我青衣社看門。”
伏虎冷哼一聲,正待揮掌擊去,突見青影閃動,那四十多名少女已一齊衝了出來。
菊娃望她們一眼,説:“你們來的正好,這二個喇嘛都交給你們,若是讓他們前進一步,便按照社規從事。”
那四十多人一齊應道:“弟子遵命。”
説話聲中,已一齊把短劍拔了出來。
伏虎不屑一笑,身子剛動,立刻有六名少女揮劍封了上來。
那六名少女攻勢成扇狀,伏虎大怒,手掌一壓,誰知那六名少女身手活潑至極,不待招式用老,一齊撤腕變招,飛快的向他手腕削去。
降龍喇嘛見伏虎硬衝不過去,心中一股怒氣往上撞,當下從另一個方向撲去。
他的身子標出,立刻便有六名少女堵了上去。
降龍喇嘛一臉殺機,二話不説,便出拳向前面的六名少女攻去。
降龍和伏虎所遭遇的情形,幾乎完全一樣,連出數拳,但仍被那些少女們把他圈住動彈不得。
巴特喇嘛大吼一聲,一步步緩緩走了上去。
菊娃挺身一攔,巴特喇嘛怒道:“丫頭,這一次佛爺不讓你活了。”
袍袖揮動,一股罡風已襲了過來。
據説喇嘛武技,傳自天竺雷音寺的“伽蓋”活佛,後格拉寺的喇嘛僧侶,發揚光大,分門別類,直至伽藍三世,命名為“喇嘛派”。
菊娃貝齒緊咬,她胸口一悶,登時被撞退兩步。
張三娘鳩形枴杖適時攻到,巴特冷笑聲中手臂微伸,“蹬蹬蹬”張三娘連退數步。
只見他反手後抓,由背上解下一面直徑兩尺的金鈸來,隨手一劃,那鈸閃耀出如陽光般的金芒,充塞了整個天地之間。
菊娃劍法乃是舉世一流的,但她在內功方面的修為,卻比巴特喇嘛要差,所以招式攻出,立刻便被巴特喇嘛擋了回來。
“霍霍霍!”巴特喇嘛連攻三招,菊娃早巳滿身大汗,嬌喘吁吁了。
張三娘吸了口氣,舉起枴杖又攻了過去。
巴特喇嘛彷彿沒事似的,金鈸隨手一揮,光芒直逼張三娘,只聽“嘶”的一聲,把她衣角劃下一大片來。
“桀桀桀!”巴特喇嘛得意怪笑,身如夜鷹掠起,人已落在山洞外。
張三娘和菊娃一見大駭,趕緊飛身追了過來。
巴特喇嘛朝山洞之中望了一望,回頭冷冷説:“你們把山洞守的這樣嚴密,足證裏面必然大有文章了。”
張三娘和菊娃面面相覷,心情都顯得十分緊張。因為洞中的程勝和古珠珠正在練功,若給他衝了進去,發現一些羞愧之事倒在其次,怕的是兩人受到驚擾,重則送命,輕微的話,也要變成殘廢。
菊娃緊緊握住那柄軟劍,怒聲道:“不管有沒有文章,你都不能進去。”
巴特喇嘛傲然説:“你攔得住佛爺我嗎?”
身形一動,便向洞裏撲去,但是菊娃和張三孃的一杖、一劍,卻迫得他非出手招架不可。
菊娃和張三娘用意只在阻他不要撞進去,所以巴特喇嘛招式一出,兩人又撤招向後退去。
巴特喇嘛遭戲大怒,一連攻出兩記殺招,菊娃還可以勉強擋住,張三娘年紀已經老了,就無法招架得住了,她被巴特喇嘛逼過一邊,巴特喇嘛已乘勢躍進了山洞。
菊娃急忙追了進去,巴特喇嘛大喝一聲,反身劈出一記罡風,菊娃的身子一阻,他已奔到那間石室之中。
他遊目四顧,石室中除了那塊青光大石外,其他什麼也沒有,一時之間不由大感奇怪。
這時,菊娃和張三娘剛好追到,兩人分向他左右一站,兵器斜舉.胸前,作出一副誓死也要攔住他的樣子。
巴特喇嘛訕笑道:“佛爺已對你倆一再容讓,你們若再不知好歹,那就不要怪佛爺我要大開殺戒了。”
張三娘一跺枴杖,急呼呼説:“你只會欺負女人,若有本領就等駙馬爺出來好啦!”
巴特喇嘛譏諷道:“假使他一輩子都不出來,難道佛爺也要等他一輩子嗎?”
菊娃插嘴説:“再等三天怎樣?”
她根本不知程勝和古珠珠練的那種功夫,需要多少時間?如今被迫隨口就説三天,也不過只是一種拖延方法而已。
巴特喇嘛搖搖頭道:“一天也不行。”
張三娘見他咄咄逼人,自己和菊娃又打他不過,萬一真被他撞了進去,前功盡不説,恐怕還要傷了兩人。
她念頭一閃,當下冷笑説:“你逼我們逼得這樣急,我現在才知道你真正的用心了。”
巴特喇嘛一怔,道:“你知道佛爺什麼用心?”
張三娘道:“在中原武林中,你知道那一個的名頭最大?”
巴特喇嘛怒説:“佛爺管這些幹什麼?佛爺只問你,你知道我是什麼用心?”
張三娘見他生氣,反而笑笑道:“別急,別急,這兩件事自然大有關係。”
巴特喇嘛怒極反笑説:“你究竟在搗什鬼?老實説,中原武林高手雖多,但是能看在本佛爺眼下的,還沒有幾個。”
張三娘詭笑道:“刀魔金城宇這人如何?”
巴特喇嘛嗤聲説:“不過小有名氣罷了,還不是什麼英雄角色。”
菊娃旁觀者清,這時已明瞭張三娘在使激將之計,聞言叫道:“金城宇名震天下,我們駙馬爺正是他的傳人,老早就想找你分個高低,只是苦於沒有機會。”
巴特喇嘛旁若無人的道:“本佛爺不是在這裏嗎?他為什麼又不敢出來?”
菊娃微哂説:“他現在正在練功,我告訴你,他練的這種武功,就是專門對付你的,你若乘他練功之時去找,又算得上什麼英雄?”
巴特喇嘛兩眼一翻,目露兇光,道:“臭丫頭,你可是想在佛爺面前用激將之法?”
菊娃噘起小嘴説:“根本用不着,你若有本領,就等他三天好了。”
巴特喇嘛一生自負武功天下無敵,雖明知菊娃話是激將法,可是他仍不服這口氣,當下道:“他練功多久了?”
菊娃笑道:“只不過兩三個時辰,你有本事就等他三天如何?”
巴特喇嘛考慮一下,搖搖頭説:“賣屎,三天時間太長,佛爺再等他一天好了。”
菊娃譏笑道:“説來説去,你還是怕他把武功練成,你不戰已先輸一半了。”
巴特喇嘛笑着説:“丫頭,本佛爺活了一大把年紀,被你一激,答應讓他多活一天,那已是格外施恩了,難道你還想得寸進尺嗎?”
菊娃臉孔微微一紅,道:“我才不屑對你如此呢!”
張三娘想了一想,有一天也差不多了,所以立刻答道:“好吧!一天就一天,明天此時你再來,我們當和你拼個死活。”
巴特喇嘛冷冷地説:“要是到了明天此時,你們再要無賴,我毀了青衣社這片基業不説,到時你們若還有一個活口,國師一職佛爺也不幹了。”
説罷,走出山洞,向降龍、伏虎等人招呼一聲,三人一齊縱身出去。
菊娃着急道:“婆婆,你看一天時間夠嗎?”
張三娘苦笑説:“我也不知一天時間是不是夠了總之,多拖一天是一天,但願老天有眼,能使駙馬爺和公主提前出來就好了。”
菊娃虔誠的道:“但願如此。”
這一夜,兩人都守在山洞之內,一步也沒有離開,當月色退去,黎明又降臨大地時,程勝和古珠珠仍未見出來。
張三娘走出洞外,仰首望着天空,喃喃叫道:“天啊!為什麼亮得這麼快呢?”
她心中一動,忽又擔心忖説:“他們會不會沉迷男歡女愛中,忘了重要任務?”
天亮不久,太陽已升了起來,好像只有眨眼的工夫,太陽就到了頂空。
再過兩個時辰,巴特喇嘛便要來了,可是程勝和古珠珠還沒有一點跡象。
張三娘和菊娃二人,有如熱鍋上的螞蟻,急得直跳腳。
“看來我們只有一拼了。”
張三娘忍不住道:“你去把你那些手下都支開,叫她們全隱伏起來,巴特喇嘛是説得到做得出的。”
菊娃苦着臉説:“婆婆,那是沒有用的,他對這裏好像比我還熟,我就是命她們藏到天涯海角去,他也能找得出來。”
張三娘嘆息説:“話雖這樣説,但她們究竟是無辜,藏起來總比不藏起來好呀!”
菊娃苦笑道:“現在要她們走也來不及了,反正時間還有一兩個時辰,吉人自有天相,船到橋頭自然直了。”
張三娘只是搖頭,臉上滿是失望之色。
一兩個時辰很快的就過去了,程勝和古珠珠仍無一點動靜,兩人都料大勢已去,已經準備做殊死戰。
就在這時,只見洞外人影一閃,巴特喇嘛如時而至,他目光朝兩邊一掃,冷冷的道:“你們的駙馬爺何在?”
張三娘回答:“練功還沒出來。”
巴特喇嘛臉色一變道:“佛爺昨天已對你們説過,到了今天此時,假若你們的駙馬爺還不出來,我便毀去青衣社,同時不留一個活口。”
張三娘恨聲説:“天命如此,那又有什麼話説?只是恐怕你人算不如天算。”
巴特喇嘛得意笑道:“什麼天算地算,本佛爺説得到做得出,待佛爺先把你倆收拾之後,再去結果你那些黃毛丫頭。”
説話同時,一記強烈的拋捶已向菊娃當胸擊來。
菊娃奮起全力一擋,只聽“轟”然一聲大響,嬌軀被震得搖搖晃晃,巴特喇嘛挾此餘威,欺身直進,第二記狂飆又如刀般劈了出去。
張三娘一見,大喝道:“你也接我一杖試一試。”
“呼”地一杖掃出,用意自是在替菊娃解危。
巴特喇嘛冷哼道:“張三娘,佛爺已讓你多活一天了,你還不知感恩圖報嗎?”
身子像陀螺一旋,突伸左手抓住她的枴杖。
菊娃見機不可失,一聲嬌叱,舉掌狠擊過去。
巴特喇嘛毫不示弱,舉起手掌一迎,立刻把菊娃的掌勁吸住,真力驟發,竟然和菊娃鬥起內力來。
在另一邊,巴特的右手,也抓住了張三孃的枴杖,他雙手各用真力,左右相吸,把兩人都吸近一大步。
“嘿嘿!”巴特喇嘛陰側側地笑道:“你們這時若不後退,要保住性命就難了。”
菊娃漲紅了臉孔説:“婆婆,你快退。”
張三娘大聲道:“不,要死也要死逗陣。”
巴特喇嘛潮笑説:“好志氣。”
雙手同時用力,又把兩人吸近了一大步。
菊娃勉強道:“婆婆,快聽我説向後退去,不要擔心我,我有辦法脱出危困的。”
張三娘悽然説:“菊娃,無論你説什麼?我都不能扔下你,年輕時我風騷未見笑(不要臉),老了可也不能叫人也罵沒義氣,那不是屎蝸螂掉糞坑裏——臭上加臭。”
菊娃激動的哭了,突聽巴特大喝一股勁力撞來,兩人都覺胸口一緊,險些被震跌出去。
張三娘眼睜得大大的,頭上白髮根根豎起,樣子兇急,但他卻將真力施到極限,可是仍然無力再撐下去。
菊娃的情形雖然好些,只是臉色也漲得逋紅,雙腳陷入地下已達寸餘,看情形也難再支持片刻了。
巴特喇嘛輕鬆説:“有骨氣,我叫你倆死而無憾。”
“轟!”然一聲巨響。
此時,後面那間石室的門,忽然應聲而開,一人神威凜凜走出,同時舌綻春雷似地大喝:“住手!”
聲震洞窟,久久不絕,就算巴特喇嘛如何了得,突聞這一聲暴喝,心神也不由為之一分。
菊娃和張三娘乘他心神一分之際,兩人一齊都向後面撤去數步。
菊娃興奮叫道:“駙馬爺,你搞定啦!”
洞內走出酷呆的程勝,瀟灑説:“哇拷,再不搞定,怎對得起你們?”
張三娘關懷道:“公主呢?”
程勝柔聲地説:“她還在休息,等一會兒就可以出來了。”
程勝此時像吃了大力丸,容光煥發中氣十足,和他前些日子相比,簡直判若兩人,張三娘和菊娃一見,心中大為高興。
巴特喇嘛向他打量一番,懷疑的道:“你就是珠珠公主的對婿霸刀程勝。”
程勝大喝:“巴特,我的名字豈是你叫的?”
巴特喇嘛光火道:“小子你很吊噢,佛爺不叫你程勝,難道要叫你一聲小雜種?”
程勝涼然説:“你在泥婆羅身居何職?”
巴特喇嘛昂然道:“本大師乃是泥婆羅堂堂國師。”
程勝説:“那就是了,你既是泥婆羅的國師,如今又知我是珠珠公主的對婿,難道連駙馬爺都不會稱呼嗎?”
巴特喇嘛一聽,哈哈大笑道:“狗屎,駙馬是你自封的,本國師可不承認。”
程勝劍眉一軒,怒喝道:“難道你敢否認珠珠公主不是泥婆羅的公主?”
巴特喇嘛回答道:“這個不敢。”
程勝冠冕堂皇的説:“哇拷,既然承認,也該給個面子少恃強逞狠,不然就是渺視朝延。婆婆,按照泥婆羅朝延律例,渺視朝延者該當何罪?”
張三娘高聲道:“論罪當斬。”
程勝轉臉對巴特喇嘛説:“你聽到了嗎?難道還要本駙馬親自動手不成?”
巴特喇嘛微哂道:“小子,你有沒有搞錯,老實説,你拐誘公主成婚,本大國師此次正是來擒拿你回國治罪。”
程勝反唇相譏説:“你挾天子以令諸侯,還未朝見泥婆羅王之前,無論你説什麼我都不聽,我首先要治你渺視朝延之罪。”
巴特喇嘛惱羞成怒道:“放屁!你憑什麼?”
程勝冷峻的説:“我久聞你下底下還有兩招,莫非你想見識一下我的武功?”
巴特喇嘛怒不可遏道:“若不是想見識你一下武功,本佛爺昨天就把這座山洞劈碎了,還會等到今天再來找你嗎?”
程勝悠然説:“哇拷,既是這樣説,咱們到外面去,這裏地方太小,施展不便。”
巴特喇嘛冷聲道:“歡迎之至。”
言訖,當先縱了出去。
張三娘走到程勝面前,低聲問道:“駙馬爺,你有把握勝他嗎?”
程勝不置能否道:“他的武功如何?我還沒有見過,要等動了手之後才知道。”
張三娘憂慮的説:“千萬小心,不知公主還有多久才能出來?”
程勝道:“大概還須半個時辰,假若有人替她掠掠攏(按摩),她可以恢復得更快一些。”
張三娘毫不考慮的説:“菊娃,你替駙馬爺到外面去,掠陣,我去替公主掠攏。”
菊娃反道:“婆婆,我去不行嗎?”
她自認功力比較深厚,掠攏卡有力,誰知道張三娘聽了,不禁大搖其頭的説:“不,你去為駙馬爺掠陣吧!因為,這比替公主掠攏重要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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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特一見程勝和菊娃二人走近,不耐煩説:“兩個逗陣上?”
程勝一笑,道:“憑你還要我們逗陣上,就太遜了,我一個人足夠了。不過在未動手之前,我倒有一中問你?”
巴特喇嘛獰厲説:“啥米代志?”
程勝正色道:“你這次來到中土,是奉了誰的命令?”
巴特喇嘛傲然説:“自然是奉了國王的命令。”
“命令何在?”
“我奉的是面諭,沒有書面聖旨。”
“哇拷,簡直是黑白無常敍交情——鬼話連篇,你自己説有面諭,誰能相信得過你。”
巴特喇嘛恨得牙癢癢,道:“本佛爺以‘國師’身分還不夠嗎?”
程勝説:“憑你還差得遠。我再問你,你這次來中土做什麼?”
“請珠珠公主回國去。”
“可是瑪琳當娜叫你來的?”
“你這小子什麼東西,敢直呼王妃的名字?”
“叫她名字是給她面子,不給面子就叫一聲巫婆,而且,我還要將她的腦袋懸在皇門外呢?”
巴特喇嘛咆哮道:“好小子,你出言不遜,想是活得不耐煩了。”
語畢,緩緩握起如缽的右拳。
程勝揶揄説:“哇拷,大腸?”
巴特一愣,不解道:“啥米大腸?”
程勝笑説:“這個也不懂,太遜了。是誰提燈在找屎(死),大腸——屎管(那還用説)?”
“氣死佛爺了。”
巴特氣得哇哇大叫,大喝一聲,攻了出去。
“轟隆!”
程勝毫無不示弱的還了一掌,只聽一聲如雷巨響,兩人的身子都為之一晃。
巴特喇嘛叫道:“果然有兩下子,再接佛爺一拳試試。”
説着,式子即變,左手擦拳閃電般撞至。
程勝大喝:“哇拷,媽媽的,你也接我一拳,波動拳——”
右臂倏吐,一道如雷的拳勁疾捲了過去。
巴特喇嘛兩眼大睜,提功一迎,兩股雄厚勁力一激,各自又被震退回原地。
經過這幾拳一試,他們的功力都相差不多,巴特喇嘛狂嘯一聲,身子疾晃,人又欺了上來,十分巧妙的攻出一招。
程勝正待揮掌迎去,那知就在轉眼之間,巴特喇嘛已閃到身後,一股破石的勁力已攻了過來。
程勝心想:“原來,他也會使一些詭異的身法。”
一念及此,立刻施展“波動神拳”,和金鎖上的招式。
今非昔比,轉動如飛,巴特不但傷不着他,還有幾次險些被程勝所傷。
巴特喇嘛又驚又怒,突然把身子一定,大喝道:“程勝,你看這是什麼?”
程勝不知是計,駐足望去。
那知他不望尤可,一望之下,心神為這一震,在剎那間,心智全失,竟然慢慢的向巴特喇嘛那邊走去。
巴特喇嘛柔聲説:“程——勝——來——你——過——來——”
程勝連連應是,一步一步向他走去。
菊娃見狀驚訝,大呼:“駙馬爺,你千萬不能走過去。”
程勝似乎中了邪,眼神呆滯,就好像沒有聽到一般,依然向前走了過去。
“駙馬爺!”菊娃看得大急,再度尖聲大叫。
誰知程勝聽而不聞,前行如故,這時反而越走越近了。
菊娃焦急不已,顧不了危險,連忙縱身去拉他,怎料他的手快要接近之際,只聽程勝大喝一聲,反手一掌掃了過來。
菊娃猝不及防,“砰”的一聲,被他打退三、四步。
“駙馬爺,你怎啦?”菊娃忍住疼痛問。
程勝依然向前行,現在距離巴特喇嘛更加近了。
巴特喇嘛兩眼血紅,雙後高高揚起,口中唸唸有詞的念道:“程勝,趕快過來吧!”
程勝茫然走着,這時相距巴特喇嘛已不及兩尺。
菊娃心中駭然,正想不顧一切撲去,忽聽一人冷冷的道:“菊娃,不要過去。”
她登時一驚,轉身望去,由山洞走出。
菊娃興奮呼叫:“公主,駙馬爺他……”
古珠珠鎮定地道:“不要緊,有我在此,駙馬爺不會有危險的。”
一語未了,人已飄了過來。
曰特喇嘛這時已發覺了古珠珠,而且也看到了她手上的金鎖,心中一驚,大喝道:“程勝,快來。”
程勝大步一跨,就在同一個時候,古珠珠已斜飛而起,同時手上的金鎖,已向程勝疾灑而至。
菊娃吃驚不心,暗想:“公主怎麼反而向駙馬爺出手呢?”
古珠珠手上的金鎖,揮起一片刺眼的金光,但見疾風颯颯,那陣疾風入骨清涼,就在程勝即將接近巴特喇嘛時,疾風從他的頭上拂過。
程勝的神智突然為之一清。
他睜眼望去,突見巴特喇嘛就在自己身邊兩尺之處,一聲暴喝,揚起手掌猛然擊了過去。
程勝被古珠珠一拂,雖然清醒的很快,可是巴特喇嘛反應比他更快。
他不等程勝出手,袍袖一展,一股罡風已搶先拂出。
這一來,程勝的猝然一擊,反而變成了去阻擋巴特喇嘛的來勢,陡覺胸口一緊,“蹬蹬”退了兩大步,他那一記凌厲的拳風也變的柔弱無力。
巴特喇嘛極為兇猛,剛剛把程勝震退,猛抬頭望見徐徐飄落的古珠珠,嘴裏發出一陣刺耳的怪叫之聲。
他再度發出左掌,看樣子是不待古珠珠着地,就要攻她個措手不及。
“公主,我來給你打氣。”
菊娃一見古珠珠危險,一聲嬌叱,軟劍激起一道如煙的白芒,連人帶劍向巴特喇嘛電射而去。
巴特喇嘛暴喝道:“丫頭,你找死嗎?”
他發出的左掌本要擊向古珠珠,此時見菊娃搶先而止,立刻改變方向攻了出去。
他的拳風一出,四周都起了雷般的響聲,這種響聲疊疊而出,在空中突然爆烈開來,只覺一陣地動山搖,站在地上的人都受到餘震。
菊娃連人帶劍剛罩到巴特喇嘛頭上,乍感有一股奇異的勁力由平地之中旋激而起,竟使得她的真氣突然為之一斷,“不好”兩字還沒有叫出口,人已被震了出去。
古珠珠身子這才落下,睹狀不由大駭,趕緊奮身搶了過去,一把接住菊娃飛墜的身子。
她的手剛剛抱住菊娃,芳心立時一震,俯首細看,只見菊娃臉孔蒼白,氣息也十分微弱。
程勝一個箭步縱去,關切道:“菊娃傷的怎麼樣?”
古珠珠柳眉微皺,悽然説:“她心脈已受了重創,只怕生命十分危險。”
程勝聞言,心頭一懍,想伸手把菊娃抱過來。
古珠珠連忙道:“不要動她,我正在運功替她療傷。”
古珠珠自與程勝陰陽交匯,習了那金鎖上面的三記劍招後,不但功力已精進千里,尤其在那種方式之下練功,女人所受的益處自然要比男人為大。
這次與程勝陰陽勁力衝擊之下,不但任、督二脈被打通了,就是“生死玄關”也已“開頂”,一個女人的武功能夠達到這種地步,也可以説是已經到達了致極。
所以,她的手指觸摸到菊娃的身體,便已查覺菊娃的心脈已受了重傷。
斯時,張三娘也走了出來。
張三娘縱目一看,失聲驚叫:“啊!菊娃受傷了?”
她沒有女兒,在四個娃兒,她最喜菊娃,一見之下,心都碎了。
程勝黯然道:“是的,請婆婆快去把她的副舵主找來。”
古珠珠在替菊娃療傷,巴特喇嘛虎視在側,程勝怕他出手偷襲,站在一旁監視,所以才叫張三娘去叫人。
張三娘道:“駙馬爺纏住那老賊沒有問題嗎?”
程勝自信的道:“放心,我不會讓他再傷及公主和菊娃的。”
張三娘點了點頭,如飛似的奔了出去。
巴特喇嘛冷“哼”一聲道:“臭小子,你説這話,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程勝反手拔出霸刀,道:“巴特,你在我面前説話,居然敢這樣目無尊卑,足證你在泥婆羅就目無法,我為替泥婆羅振興法紀,今日非將你治以重罪不可。”
巴特輕蔑的説:“憑你,哈哈——”
程血手腕一振,道:“你用什麼兵器?還不快亮出來。”
巴特喇嘛斂起笑容,從背後取出了兩面金鈸,分持左右。
程勝朝那兩面金鈸一望,但見那金鈸直徑二尺,宛如大鍋蓋一般,通體泛着紅光,看來不是普通兵器,當下説:“哇拷,炒菜鍋蓋也搬出來,沒關係,動手吧!”
巴特喇嘛獰厲冷笑,彷彿在等待什麼?程勝目射神光,斜斜舉起了霸刀,正待一刀刺出,突見人影一閃,古珠珠已放下菊娃,叫道:“阿勝,等等。”
程勝關心的説:“菊娃不礙事了嗎?”
古珠珠道:“生命大概可保無慮,我見你即將動手,心中有點放心不下,怕你又上了他的‘天眼通’迷心法的當。”
程勝一笑説:“珠珠,我走過一次鬼路,再也不會走第二次鬼路了。”
古珠珠甜甜一笑,兩人新婚燕爾,雖然面對強敵,但是夫婦之間的恩愛,已完全表露無遺。
她向前走了幾步,亮出了那金鎖,道:“我知道以你一人之力,林可以擋得住他,不過為試一試我們所練的武功,我希望我們能夠聯手一次。”
古珠珠欣然道:“我也正有此意。”
説着,接過古珠珠的另一支金鎖,金鎖一揮化為金劍。
巴特喇嘛恍然大悟説:“原來你倆練的是‘情人劍法’?”
程勝笑道:“巴特,你要想瞧瞧情人劍法,為何還不快出手?”
巴特喇嘛冷笑説:“佛爺我就試一試你們這情人劍法看有什麼了不起?”
“嗆!”然一響。
他身形未動,左右雙鈸互撞,發出震耳欲聾的金屬聲來。
程勝低聲道:“珠珠,你可要愛我愛多一點。”
此語甫着,一片耀眼金芒,隨着破空之聲,攔腰旋了過來。
古珠珠忙俯下身子,程勝正在猶豫,卻被古珠珠伸手一拉,立時借勢伏了下去。
那面金鈸呼嘯一聲,竟從兩人的背上掠過。
程勝詫異的道:“珠珠,這是怎麼一回事?”
他從來未見過如此怪異的兵器,所以會有此問。
古珠珠説:“巴特的飛鈸,手法怪異,誰也無法預知他其中的變化。”
原來,巴特喇嘛發出的金鈸,中含巧勁,常於半途,中折轉傷人,而且轉旋之力,十分強大,中途若遇上阻擋之力,鈸勢另有變化,的確叫人防不勝防。
“嗤!”的一聲,那面金鈸突然間破空而下。
這一次,金鈸直向程勝頭上劈去。
程勝右手一抬,金劍陡然飛起。
青光暴閃,直向金鈸上面迎去,但聞“波”然一響,長劍和金鈸觸接在一起。
只見那盤旋金鈸,“呼”的一聲,受了金劍撞擊,斜斜向一側飛去,又轉回巴特喇嘛手中。
程勝持劍的虎口,被震的隱隱作痛,他靠近古珠珠的耳畔,輕聲道:“珠珠,巴特的飛鈸,果然十分厲害。”
古珠珠答説:“據説他的飛鈸之術,在西域武林被視為奇絕之技,你可不能有絲毫大意。”
話猶未完,只聞“嗤嗤”聲響,兩面金鈸分由左右飛了過來。
此次,左面金鈸飛斬頸際,右面金鈸旋向脛骨,就算他們拔身、下俯,都難逃被傷的噩運。
“快退!”古珠珠叫道。
程勝本欲抵擋,一聽她向自己示警,兩人先後仰身,向後面倒翻而去。
那兩面金鈸像長了翅膀一樣,在他們面前交錯而過,又飛回巴特喇嘛手中。
程勝低聲説:“哇拷,巴特身上有多少金鈸?”
古珠珠道:“有人見過他,四鈸齊飛的絕技,但通常他只帶兩面而已。”
程勝心急的説:“咱們得快想法子破他。”
古珠珠解釋道:“他的金鈸有一股強大回旋之力,只有擊落飛旋中的金鈸,才能破解這種犀利的鈸陣。”
但聞金風破空,兩面金鈸懸空而來,在他們兩人前後左右飛旋,阻止住他們的進退之路。
“哈哈哈——”巴特喇嘛見他倆被因鈸陣之中,不由昂首大笑。
程勝憂心忡忡説:“這兩面金鈸,像活的一樣,不曉得要飛多久?”
“很難説。”古珠珠道:“婆婆曾告訴過我,有一個武林高手,曾被巴特的飛鈸,足足困了一個時辰。”
程勝吃了一驚,説:“哇拷,這麼説來,我們也要被困一個時辰羅?”
古珠珠不敢肯定道:“這個嘛……”
那兩面金鈸圍繞着他們,繼續盤旋飛舞個不停,巴特喇嘛開心的説:“鬼小子,你剛才説話的吊氣都到那裏去了?哈哈——”
聞言,程勝靈機一動,對古珠珠道:“我們用第一招試試,快,快給我一點愛意。”
古珠珠螓首一點,深情款款的看着程勝多情的目光。
程勝首先説:“乾坤一劍定。”
古珠珠突然轉身,緊接道:“鴛鴦比翼樓。”
言訖,兩人右手倏舉,舞起一片劍花,分向兩面金鈸截去。
“波!波!”
左面的金鈸,吃程勝一擋,突然一個翻轉,由下向上飛去,“唰”的一聲,掠着古珠珠頭頂而過,劃破了她的頭巾。
右面的金鈸,叫古珠珠磕開,打了個旋身,擦眼而過,削掉了程勝長衫一角。
這一回金鈸變化詭奇,他們兩人幾乎傷在鈸下,看得令人觸目驚心,不過值得慶幸的是,雙鈸給他們這麼一擊,失去了重心迅束跌落在地。
“嘎!”巴特喇嘛臉上慘然變色,半晌都説不出話來。
自他出道以來,這可以説是他首次遭到慘敗,所以他兩眼失去了光采,神色也顯得極為難看。
這時,張三娘領着副舵主和水晶、水靈,如飛的奔到近處。
張三娘大聲道:“駙馬爺、公主,你們還好吧?”
程勝見她臉色惶急,忙叫:“我們沒事,難道那邊出事了嗎?”
此刻,副舵主和水晶、水靈已奔到菊娃身邊,他們看見舵主受傷,連忙以特製療傷藥丸給她服下。
張三娘咬牙切齒道:“原來這賊僧不存好心,他在這邊生事,卻叫那兩個寶貝徒弟,到那邊殺青衣社的弟子。”
古珠珠忙問:“他的兩個徒弟如今呢?”
張三娘恨聲道:“還能留他們活命嗎?都被我們的人宰了。”
巴特喇嘛一聽,不由忿怒説:“張三娘,你們太狠毒了,佛爺若再讓你們話下去,就不是泥婆羅的國師?”
説話聲中,大步向張三娘欺了過去。
程勝橫身一攔,喝遭:“站倒。打不贏我,就拿老太婆出氣。”
巴特喇嘛陽冷道:“小子,別以為你佔了優勢,説話可以大聲啦!”
程勝一笑,説:“假若你想扳回面子,我倒願給你一個機會,剛才給我和公主聯手,心中一定不服氣,現在我就找你單打獨鬥,你如果再敗,那便把項上人頭獻出來。”
巴特喇嘛獰聲大道:“臭小子,這話可是你説的?”
程勝昂然説:“一言九鼎,豈當成兒戲之理?”
説罷,雙手合十胸前;好像耍拜佛一樣。
古珠珠驚叫説:“阿勝,當心他的,‘天眼通’。”
程勝微笑道:“珠珠,我不會再上他的當了。”
説聲甫落,突聽巴特喇嘛大喝:“小子,你敢向佛爺這邊看嗎?”
程勝笑説:“哇拷,你又不是鬼,為何不敢?”
張三娘示警道:“駙馬爺,他要施展邪術了。”
程勝點了點頭,轉過身子,向巴特喇嘛望了過去。
就在一剎那之間,只見巴特喇嘛分開雙手平伸而出,腳在地上劃了兩個圈子;口中喃啁有詞的念着,突然只見他雙袖一捲,“嗖嗖嗖”地舞動起來。
程勝兩眼注視着巴特喇嘛,全身上下早已佈滿了“波動真氣”。
他連忙大喝:“珠珠,快帶她們離開此地。”
古珠珠似乎也看出了點端倪,揮揮手道:“婆婆,快帶她們退去。”
張三娘忙道:“公主不退嗎?”
古珠珠神色凝重的説:“不!我要留在這兒。”
程勝搶道:“珠珠,你也快向後面退吧!”
古珠珠沉穩的説:“阿勝,你放心,我不會中他邪術的。”
張三娘知道古珠珠現在的功力,已非往昔可比,叫了聲“公主小心”,但帶着水晶、水靈她們向遠處退去。
這時巴特喇嘛已愈舞愈急,驀地閉起雙眼往地下一坐,但是他寬大的雙袖,仍然在緩緩地舞動着。
當他雙手每舞動一次,便從寬大的袖底,飄出一層薄薄的白霧來,漸漸地白霧越來越多,功夫不大,白霧已籠罩三、四丈方圓之地。
程勝盤坐於地,臉上的表情肅然。
古珠珠則不同,她臉上帶着微微的笑意,春意盎然。
巴特喇嘛眯眼偷窺,暗忖:“這小子不知從那裏學了佛無心法,絲毫不為所動。”
他又朝古珠珠瞄了一眼,但見她腔春意,不由心頭一喜,想道:“查某就是查某就是差了一點;不管怎樣,還是先除掉她們再説。”
巴特喇嘛心隨念轉,拂動的袖子突然加快,一種奇異的景象立刻出現。這景象着實令人驚異。古珠珠一見之下,眼波流動,臉上春色更濃,濃得化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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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薄薄的白霧之中,忽然出現了八名齡少女,那八名少女個個一絲不掛,好像隨着一陣奇妙的音樂在翩翩起舞。
那些少女個個貌若天仙,玉體畢露,身子晃動之間,就算大羅神仙,也禁不住意馬心猿。
那八名少女先在程勝面前起舞,稍後是繞着他盤坐的四周而轉,程勝視若無睹,臉色一片祥和,慢慢的從他身上散發出一陣熱騰騰的蒸氣。
蒸氣一出,那八名少女都不由花容失色的暴彈而出。
巴特喇嘛一看大怒,雙袖加緊的舞動着,但那八名少女仍然無法靠近程勝,巴特喇嘛無可奈何,便驅使那八名少女向古珠珠逼去。
古珠珠好像受不住這種魔刀的侵襲,竟然跟着那八名少女翩然起舞,巴特喇嘛看得心頭大喜。
其實,他未免高興得太早了一些,天下最淫之事莫過於男女交合,但是男女交合也是天地間的正道,古珠珠能夠在與程勝陰陽交合之時,而心懷不亂,她的定力幾乎到達天人之境,又豈是那八名裸體少女所能扇動?當古珠珠隨着那八名少女起舞不久,忽見金光一閃,登時便有一名少女失了蹤影。
巴特喇嘛心頭一震,就在此時,古珠珠已用手上的金劍連揮三次,跟着即見三名裸體少女失去蹤跡。
巴特喇嘛這時才知道情形不妙;他現在已剩下四名裸體少女,厲聲一嘯,那四名少女突然搖身一變,身變丈二,頭若巴斗,眼似銅鈴,滿嘴白森森的獠牙,伸出尖鋭的十指向古珠珠猛抓而至。
古珠珠冷笑一聲,金劍疾拂,一片金光忽然飛起,四具厲鬼模樣的怪物,又有一個憑空消失。
巴特喇嘛臉現惶恐之色,正想把那邪術收起,那知就在這時,突聽程勝如暴雷似地一聲大喝,接着“轟”然一聲巨響,不但剩下的三個厲鬼都消失蹤跡,就是四周的白霧也盡行散去。
程勝一躍而起,大喝道:“巴特,你還有什麼本領?”
巴特喇嘛色厲內荏的説:“你殺我門徒,破我法術,此仇不共戴天,佛爺與你們拼了。”
語畢,立刻揮舞雙手,運功準備出擊。
古珠珠含笑走到程勝身旁,説:“阿勝,若不是你剛才一聲大吼,他那三個怪物,我一個也不給他留下。”
程勝笑道:“我擔心你的安危,不願和弛纏下去,還是速戰速決的好。”
古珠珠嫵媚一笑説:“但你不知他那三個怪物能夠幻化萬物,我們若不將他全數破去,還不知他今後要害多少人呢?”
兩人柔情蜜意,看得巴特大瞪眼。
程勝笑笑道:“我們現在殺了這個賊僧不是一樣嗎?”
巴特聽了程勝的話,幾乎要捉狂。
雙手朝後腰抓去,掌中頓時又多出兩面金鈸,他雙手畫圓上下揮舞由慢漸快。
程勝冷峻的道:“巴特,你的死期到了。”
正待出手迎擊,突聽古珠珠大叫:“你一個人是足夠應付他,但我不願見他活着離開,所以我倆只好再聯手一次,務必要把他的命留下來。”
程勝點頭同意,兩人很快的並肩而立,程勝金劍一舉,道:“夫引鳳凰至。”
古珠珠跟着念:“春風一度開。”
話聲甫落,只見從兩人身上衝出一道劍氣,力道甚疾,當劍光一起之際,幾乎把整個大地都要撕裂開來,迎着巴特喇嘛那團金芒斬去,突聽,“喀喳”一聲,巴特喇嘛隨之一聲如豬慘叫,帶着滿身鮮血飛身而逃。
程勝和古珠珠舉目望去,只見地上留有一條手臂,那手臂五指還緊緊抓着金鈸,巴特喇嘛卻已去了二十丈之遠。
程勝一縱,挾劍直追而去。
古珠珠緊隨其後,兩人追到那片密林之中,早就失去巴特喇嘛的蹤跡。
程勝道:“珠珠,窮寇莫追,我看算了吧!”
古珠珠卻説:“若不乘勢除掉他,只怕留下禍患,我去追。”
程勝道:“哇拷,聽某嘴大富貴,我去追。”
言訖,轉身即走。
他剛剛走了兩步,忽聽張三娘叫道:“駙馬爺請慢。”
程勝聞言,把步子一停,問:“不知婆婆還有什麼見教?”
張三娘道:“駙馬爺此去何時可以回來?”
程勝十分奇怪,張三娘為什麼突然會問出這麼一句話,當下毫不考慮地説:“我追着巴特就回來,你還有什麼事嗎?”
張三娘忽然嘆道:“駙馬爺,老奴別無他事,只是想起武林之中風險甚多,你隻身在外,應該處處多加小心才是。”
程勝莞爾説:“婆婆,我不久就會回來的,不勞掛念。”
張三娘又道:“駙馬爺,不是老奴愛嚼舌根,我們公主如今已是程家的人,你不管在外面做些什麼事,都應該多以公主為念。”
程勝心頭微震,暗想:“巴特逃出不過,我最多一天就可以回來,她怎麼忽然説起這種沒頭沒腦的話來?”
他念頭一閃,便道:“安啦,我要是無情無意的人的話,就不是情聖啦!只是我有點奇怪,我去追擊巴特喇嘛最多一天就可趕回,若是他此刻就在林外,我甚至連半個時辰都不要,難道你還怕我一去不回嗎?”
張三娘尷尬的説:“我不是這個意思,也不知為了什麼,我忽然之間感到駙馬爺這次離去,好像要很久時間才能和我們見面似的?”
“哇拷,你太多慮了。”
古珠珠插嘴道:“阿勝,不管是不是婆婆多慮,既然她有這種預感,你追不追得着巴特,都在三天之內回來就是了。”
“好吧!”
程勝點頭説:“我三天之內一定趕回來就是,馬老前輩還在這裏,假若菊娃好了,請她去替馬前輩瞧一瞧。”
説來真奇怪,他自己竟也在情不自禁説出臨別的話來。
古珠珠一怔,突然又道:“三天若回不來,半個月後咱們在沙城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