闖入的方法分兩方面進行,金天妮和約克軍曹直接按門鈴請見。
駱希真則由暗處越牆而入,這一點沒人能跟他爭,約克軍曹知道自己的身手不如駱希真,無論是縱跳的輕身工夫或是無聲無息地使用暗器,他都不如有深厚國術基礎的駱希真,就是在近身搏擊方法,他也比駱希真差了一籌。
所以他自動地放棄了突擊的任務,伴着金天妮,危險性可能是大一點,因為杜約翰可能一見面就對他們下手,不過也可能不會,這個險是非冒不可的。
按了門鈴之後,一個很兇狠的大漢出來問他們找誰,約克軍曹耍狠是不比人差的,立刻上前兇巴巴地道:
“找杜約翰,老兄,別告訴我説沒這個人,我們知道他在這兒,告訴他我們是來談判的,他最好出來見一見,否則老子就帶人打上門來了!”
那個大漢道:“你們怎麼可以亂來,這兒是使館所有地,享有外交保護權的,就是警方也不敢……”
約克軍曹迅速地掏出了手槍,比住了他的額頭冷笑道:
“警方不敢我們敢,老兄,別跟我們來這一套,老幹是幹什麼的杜約翰很清楚,快給我通報去。”
那漢子還在猶豫,約克軍曹夠狠的,橫過槍托就在他的臉上狠摑了一下道:
“老兄,識相點,老子來了就一定要見到杜約翰,那不是你能決定的,快通報一聲去!”
他這付凶神惡煞的樣子,果然鎮住了那個漢子,他嚇得直抖道:
“好……好……我立刻就為你們通報去。”
他似乎想走,可是約克的槍仍然比着他,使他又不敢離開。
約克冷笑道:“老兄,省省吧,我們一起進去,如果你先進去通知一聲,杜約翰可能由後門溜了。”
“你們……找杜先生什麼事?”
金天妮搶着道:“討債,一筆風流債而已,沒什麼了不起的大事,杜約翰那個人還能有什麼事。”
金天妮是個十分美麗的女人,而杜約翰也是個花花公子,經常有美人找上門的,那個大漢倒是放心了,他以為又是一場風月糾紛。
杜約翰身邊還有四名保鏢,對方只有一男一女,想必能擺平的,遂點頭道:
“好……好……我帶你們進去好了。”
他轉身領先在前面走着,經過了幾十公尺的花園通道,來到大廳前。
杜約翰正穿着晨褸,在大廳中看報紙,有一個漂亮的女郎在為他按摩肩部,另外有三個保鏢則站在一邊的小桌子上打紙牌、喝酒。
約克軍曹一進去,首先一推那名大漢,使他撞向打牌的桌子,桌子撞倒了一個人,約克軍曹迅速地用槍比住了那一堆人,沉聲喝道:
“別動,各位,大家都是老朋友了,你們該知道我的槍有多準。”
三個保鏢中大概有一個不認識他,伸手要拔槍,劈的一聲,他的額角上添了一個小洞,冒出了鮮紅的血珠,槍口是裝了滅音器的,所以聲音不大。
但是這一手鎮住了其他兩名保鏢,他們伸直了雙手,表示屈服之意。
倒在桌上的那名大漢沒想到一見面就有人被殺,嚇得爬不起來了。
那個為杜約翰按摩的女人也嚇得尖聲大叫起來,金天妮走上去,給她肚子上就是一腳。
她穿的是平底皮鞋,為了行動方便,但這一腳卻很重,踢得那個女人抱着肚子蹲了下去。
金天妮沉聲道:“閉上你的嘴,滾到一邊去,如果你再哼一聲,我就要你的命!”
她從皮包中也掏出了一枝小手槍,比着杜約翰。
杜約翰臉色蒼白,結結巴巴地道:
“天妮,你這是做什麼?”
金天妮冷冷地道:“杜約翰,你少跟我裝糊塗,你派了馬丁教授到我的島上去拜訪,我依禮回拜來了。”
杜約翰立刻叫道:“誤會,誤會,天妮……這是誤會。”
金天妮冷笑道:“杜約翰,我不是法官審案子,講究證據齊全,我認為你有罪,你就有罪,何況我絕不冤枉你,約克認得馬丁,他是你哥哥手下的特務頭子,那些到島上的人全是你們兄弟的手下。”
杜約翰頓了一頓才道:
“天妮,你認得馬丁就好,你也該知道,家兄手下的人,只聽家兄的調度,我根本管不了他們,這不關我的事。”
金天妮道:“我知道你在杜柏樂眼中有多少份量,但你卻是他在香港的代表,那兩條遊艇都是用你的名義登記的,他們的行動必須先透過你,你敢説不知道。”
“我……雖然知道,但也僅僅是知道而已,行動上的事情,我是無權作主的……”
“你無權作主,但是有錢付賬,杜柏樂在外面的經濟全部是由你經手的,他的私人財產全部存在你的銀行户頭中,這是預防政變的措施,一旦他在國內失勢,只要人逃出來就行了,別人連追訴他的財產都沒辦法,是不是。”
“這……只是障眼法而已,而且也只是替家兄保管財產,他一個電話過來,我就得遵命付款,籤付支票,此外我沒有任何權利,就是財務的管理,家兄也另外派了人在我身邊監視着,支票薄由他保管,我無法多支一元錢。”
“是這樣嗎?你每週都要到澳門去豪賭一番,動輒輸贏,那些錢又是怎麼來的呢?”
“我……在那邊豪賭是不錯的,但我很少輸,大部份是大贏!”
“你的那幾手撲克技術夠狗屎到極點,還能贏錢?”
“我的牌技不佳,可是我的運氣好!”
“杜約翰,你可別説是上帝照顧你!”
“是真的,你可以去調查,我的錢的確是贏來的,每次對賭都是在公開的場合下進行的!”
約克笑道:“這一點我倒可以證明,他贏錢的事是有的,有一次他抓了四條A,把賭注累加到二十萬美金,結果另外三家都跟進了,那三家中有兩家是一對,一家是五爛,他們像發了瘋似的,要把錢送給他。”
金天妮頗感興趣地道:“是嗎?那是什麼道理呢?杜約翰,莫非你帶了槍手去,用槍逼住他們嗎?”
杜約翰苦着臉道:
“那是把錢匯進我户頭的方法,我哥哥有了一條收入,就叫對方跟我到澳門去賭一場,在賭桌上把錢輸給我!”
“為什麼要這麼麻煩呢?”
“這是使我的錢變成合法,別人無法追查,若是用別的方法轉移,總是有案可考,難免會受到追訴,只有這個方法,才能使每一元錢都合法地轉入我的户頭,不過我只是擔個名義,那些錢不屬於我的。”
約克笑道:“這就對了,我正在奇怪,另外一付牌,人家是K三條,他卻只有一對J,人家吃死他了,可是到了最後,對方竟自動地關門投降,讓他撈進了二十五萬美金,我一直想不透是為什麼要對他放水!”
杜約翰道:“有時我也輸出很多,那也是同樣的情形要付款給別人,我就在賭枱上輸出去。”
約克道:“是了……經常有些國家無條件地軍火物資送給杜柏樂私人,使他能擴充私人的武力,原來那些物資是變相賣給他的!”
金天妮道:“為什麼要這樣子做呢?”
“杜柏樂雖是獨栽者,但是他的國家中還有國會,他無法公然地動用國庫中的錢去購買軍火,那會遭到議員們反對的,但私人的饋贈則不受國會的控制了。”
“他是個獨栽者,在他的國內一手遮天,議員們反對又有什麼用呢?”
約克道:“有關係的,杜柏樂在國內獨栽,但是他有辦法爭取到許多私人的饋贈來充實武力,別人就無法替代他了,如果他動用國庫中的錢就不行了,老百姓有權把那些錢用在更有意義的地方,他在國內施行獨裁而又頗得人望,就因為他不會貪污,而且又能為國家爭取到很多外援,別人沒他這份神通。”
金天妮神色一動道:“那麼現在知道他財務上的秘密,就可以制住他了!”
約克軍曹想了一下道:
“恐怕還是沒有用,別人只是跟他弟弟賭錢,那些錢不是交給他的,再説我們也不知道別人為什麼存心要輸錢給杜約翰!”
金天妮用槍比住了杜約翰,冷笑道:
“我們很快就會知道的,這傢伙會説出來的。”
杜約翰立刻叫道:
“天妮,我也不知道,我哥哥只告訴我説那一天有人會送多少錢來,叫我到澳門去,我到了那兒,賭局已經安排好了,我什麼都不知道!”
金天妮目中閃出冷酷的光芒道:“我在你身上開個洞,你就會知道了!”
杜約翰苦着臉道:“你殺了我,我也不知道!”
“砰”的一向,金天妮果然開了一槍,這枝槍沒有裝滅音器,聲音很向,子彈從杜約翰的肩頭射入,鮮血立刻流了出來,杜約翰倒在沙發上,臉色蒼白地叫道: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金天妮冷冷地道:“你的傷不在要害上,一時死不了,如果你不説出來,血流不止,那就真的要死了。”
她緊盯着杜約翰,目中射出了碧藍的光,她的眼睛本來只是微藍,此刻竟是藍得發亮,她的聲音也轉為空幻靈異,慢慢地道:
“杜約翰,把你知道的事情説出來……”
杜約翰目光發呆,如同中了魔般的斷斷續續地説着,説了不少的事,大部份是有關於杜柏樂的秘密,但是他的身份雖高,地位卻不重要,的確只是掛着名,代為管理杜柏樂的私人財務而已,沒有什麼了不起的機密。
金天妮目中的碧光漸漸地淡了下去,人也顯得頗為疲倦,嘆了口氣道:
“這傢伙的確是什麼都不知道,白費了我一番精神!”
約克懍然地望着金天妮道:“波士,你剛才對杜約翰施行的是一種什麼法術?”
金天妮微微一頓後才道:“是一種摧眠術,戲在尼泊爾向一位密宗高僧學的,是一種精神控制力。”
“這種功夫太神奇了,可以完全控制對方的神智嗎?”
金天妮道:
“道行深的是可以的,只可惜我的道行太淺,只對一些意志薄弱的人有效,假如面對着一個意志十分堅強的人,我就沒辦法了。”
“但是波士有了這種神奇的功夫,可以説是天下在握了,你能叫任何人為你做任何事。”
金天妮搖頭道:“不行,我只能控制一些普通人,有些人仍然是動搖不了他。”
然後樓上傳來一聲急喝:“小心,快卧倒!”
約克的反應十分迅速,不但自己快速地撲倒在地,而且也把金天妮拖倒了。
樓上砰砰連向,發出一連串的槍聲,樓下廳中的人也發出了一陣慘叫聲。”
那是一個大漢手持衝鋒槍造成的,他站在樓梯欄杆前舉槍急掃,不過幸好有駱希真先發了一聲警告,而約克也配合及時,拉着金天妮一起倒地。
那一陣子彈沒傷到他們,卻把那三個保鏢和杜約翰都射倒在血泊中了。
樓上的大漢又換了一梭子彈,準備再發射時,駱希真由藏身處衝了出來,空中一個急撲,雙腿在前,猛地蹬在那漢子的背上,把他連同欄杆一起踢得飛了出來,一直向樓下落去。
約克的反應也很快,他的手槍也及時吐火,在空中就對着那個大漢,在他落地前,擊出了三發子彈。
那大漢在空中就穩住了身形,翻了兩個空心筋斗後居然還能雙腳落地,舉起手中的衝鋒槍還待射擊,但只是把槍口朝地,扣擊完了那一梭子彈,然後身子又砰然倒地,連手中的槍都丟開了。
駱希真從樓上跳了下來,過去一看那持槍的漢子,但見他頭上與心臟各中了一發子彈,雖未氣絕,但已經是死了,不由得向約克一伸大姆指道:
“約克,你的這兩槍真準,剛好命中要害,否則他的槍彈連發,躲都躲不掉。”
約克看了一下那個漢子道:
“他叫阮春輝,是越南人,當年是越戰叢林中著名的殺手,後來被杜柏樂聘去擔任私人保鏢,是一等一的好手,若非你先警告一聲,又及時把他踢下來,我們誰都逃不了他的殺手。”
駱希真搖頭嘆息道:
“這傢伙的確是好手,我摸到樓上,居然不知道這傢伙藏身在暗處,幸好我也沒動聲色,躲在一個隱蔽的角落裏不動,見他忽地衝出來,拿槍對着你們,我已經來不及阻止他了,只有發聲先警告你們。”
約克笑道:
“駱希真,你的措置極對,若不是你發聲警告,我們躲不過他的第一梭掃射,若不是你踢他下來,我們也逃不過他的第二輪掃射,我跟波士都是你救的。”
駱希真道:“別去管誰救誰了,這傢伙看樣子是決心要殺死你們,而且連杜約翰也不放過……”
這時杜約翰又在呻吟了,他的運氣還真不錯,阮春輝的那一排子彈,將看門的漢子和兩名保鏢都殺死了,只有他因為躺在沙發上,只有大腿上又捱了兩槍,血流得很多,卻不至於送命,駱希真上前道:
“你必須立刻止血,否則還是會送命的,有沒有急救藥包?”
杜約翰忙道:“有,有,瑪麗珍知道,她也會急救,她是幹特別護士的。”
瑪麗珍就是那個替他按摩的人,戰戰兢兢地到櫃子裏取出了急救箱,金天妮道:
“屋子裏還有誰?”
杜約翰道:“沒有了,就是我們五個人,所有的行動都是阮春輝主持,他也是我哥哥派在我身邊的監視人。”
金天妮冷冷地道:“你哥哥為什麼要監視你呢?你又不知道他多少機密?”
“可是我保管着他的大部份私人財產,他怕我見財起意,帶着錢逃走躲了起來,所以派個人日夜地跟着我。”
“你們是親兄弟,他對你如此不信任?”
“我哥哥對誰都不信任,他有個私生子,本來是為他處理外交事務的代表,有一次犯了錯,被他自己拔槍打死的,他是個翻臉無情的人。”
金天妮冷笑道:“剛才阮春輝開槍是要殺死你的,難道你也犯了什麼錯嗎?”
“我……我不知道,我也難以相信!”
“子彈還在你身上,你還不相信,你哥哥也許並不想除去你,可是你今天説的話太多了。”
“我説了些什麼?”
“不算多,把你所知道的全説了出來,那些事雖然還不至於能擊垮你哥哥,但用來打擊他是很夠了。”
“我什麼時候説的?”
“不久之前,杜約翰,你知道我有種本事的,能支配一個人的行為,我叫你説實話,你就和盤托出了。”
杜約翰的臉色又像死一般的蒼白,張大了嘴,不知要説什麼才好。
約克道:“我們把他帶走吧,這屋子裏死了四個人,留下一個活口將增加很多麻煩。”
杜約翰驚叫道:“不,我要進醫院,取出我身上的子彈,否則我一定會死的。”
約克沉聲道:“我們會替你取出子彈的,如果你不合作的話,我也可以在你頭上再加一顆子彈進去。”
□□□□□□□□他們是乘一輛大房車來的,由約克軍曹駕車,現在卻為了後座的兩個人而起了爭執。
那是受了傷的杜約翰和他的特別護士瑪麗珍。
突擊別墅是成功的,也捉到了杜約翰,照金天妮的意思是給他一槍算了。
但是駱希真反對,約克也反對。
駱希真是為了無故殺人而反對,約克的反對卻十分有道理。
杜約翰是杜柏樂的私人代表,保管着他大部份的動產,杜約翰若是死了,他事前簽好的遺囑,可以使杜柏樂很快地更換個代理人,只有造成他的失蹤,那給杜柏樂會十分的不方便。
失蹤人口要經公開證實後,半年後仍無消息,他的一切權利才能轉移到繼承人身上,這半年對杜柏樂將會很不方便。
金天妮對這個理由是很聽得進的,所以才留下了杜約翰的一條命。
島上的建設工程不要半年就可以完成,能限制杜柏樂安安份份地半年,那實在是太好了。
杜柏樂不能動用他户頭的錢,也就玩不出花樣來了。
問題是把杜約翰放在那裏,金天妮是想安放在島上,約克也認為島上最適合,但是駱希真堅決反對,他堅持他的一切都要合法,他也不諱言,他邀來的那些警衞隊員中,還有島上的那大批工人中,很多人的成份都未曾仔細地調查,他相信其中必然有警方的人員,如果非法地藏匿一個人,而且還是受了槍傷的人,他脱不了責任。
駱希真的固執是無法挽回的,金天妮雖然生氣也沒有辦法,只有把人暫時帶回她的家中。
她住在半山的一間豪華別墅中,只有她一個主人,倒是僕婦和僱工有七八個,那些人個個橫眉豎目,身軀魁武,自然還兼保鏢和守衞的任務。
金天妮把人安頓在一間客房中,立刻撥定一男一女兩個僕婦去照顧他們,實際上也是監視他們,然後她就出來埋怨約克道:
“都是你叫我留下他們,不知道有多麻煩!”
約克笑道:“有麻煩也有好處的,控制住這個人,你就控制住杜柏樂的口袋,使他不敢作怪。”
“那也不過是半年而已,我把人宰了,悄悄一處理,只要找不到屍體,仍然可以達到失蹤的目的的。”
“那固然不錯,但是你過一段時間,讓他給銀行裏一份函件證明,讓銀行知道他尚在人間,他的失蹤就無法成立,你卻可以控制杜柏樂動用那些錢了。”
金天妮皺眉道:“那樣一來,他就恨死我了,跟那樣一個人作對是很危險的事。”
約克眨眨眼睛笑道:“不錯,但是你可以控制他的,你只要控制杜約翰,就控制了他的經濟,叫他乖乖聽話,而杜約翰抓在你手中,控制他就很容易了。”
金天妮想了一下,終於笑了起來道:
“約克,你是個天才,動腦筋的事你也很在行嗎?”
約克軍曹只微微一笑,駱希真覺得約克這個人愈來愈不簡單了,他逐漸在表現自己的才華,希望能獲得金天妮的重用,而取代自己的地位。
不過駱希真並不在乎,他對這份工作並不熱衷,完全是應了一些人的請求才勉強為之的,特別是千代美子,她在日本打了好幾通長途電話來,請求他幫幫香港國際警探署的忙,而且香港這邊的警署也一再懇求他協助,他才答應了下來。
他也不怕約克軍曹會來接他的位子,那是沒人接替得了的,因為島上的警衞組全部是他的班底,不容別人插足的,除非約克自己能帶一批人來。
但是在香港,約克不可能找到那批人的,尤其是警方也插足了,這件工作除了他之外,沒有人能擔任的。
他在那兒只有一個目的,就是了解到金天妮和她的天王星組織究竟在做些什麼,是不是真如金天妮所説,他們是在研究一種新而廉價的能源,假如真是如此,那倒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
駱希真自己不懂科學上的事,他以這個問題告訴了他的師妹劉真那個國際警探的女探員。
劉真向上級反應的結果,也感到很困擾,理論上,這是可能成立的,世界上每一個國家都在尋求新的能源,但是在這上面的努力卻很少有成就,大家對這方面的智識也很欠缺。
劉真已經告訴駱希真,總署也很重視這項研究,而且專門訓練了一批專業人員,準備將來派過來協助工作。
假如他們真心是為人類謀福利,國際警署將會盡全力保護他們,反之,他們若有罪惡的企圖時,國際警署也將不惜一切的力量來阻撓他們。
把杜約翰交給金天妮後,對杜柏樂似乎產生了嚇阻的作用。
有一段時間駱希真很輕鬆,島上的警戒沒有鬆懈,但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工人的進度很快,連工人打架的事都很少發生。
因為那批工人中,有着各路的英雄好漢,或許還有着各個國家的間諜在內,他們對超時的工作不但沒有怨言,反而樂意為之,因為閒着沒事,能夠多賺點錢總是好的,加班更加倍計算的,人人都喜歡加班,工作進度自然就快了。
金天妮每星期來個兩三次,那是例行的視察,談談公務,她跟駱希真的一段激情似乎已過去了,大家都像忘了似的。
這對金天妮而言,似乎頗為不高興,她發現她的女性魅力對駱希真並沒有太大的引力。
不過,她也不敢得罪駱希真,畢竟是地求着駱希真的地方較多。
每次來的時候,約克軍曹都跟着來,不過金天妮對他的態度並不親暱,好像他們還未能達到如駱希真的程度。
這大概是因為約克是個黑人的緣故,金天妮在潛意識中,跟一切的白人一樣,有着卑視黑人的心理。
杜柏樂似乎老實多了,他不但沒有再派人來搗蛋,而且還親自打電話找金天妮道歉,承認自己的錯誤,並且表示了對金天妮忠誠的支持。
金天妮卻根本不理他,她抓住了杜約翰,就控制了杜柏樂的口袋,使他作不起怪來。
島上的工作終於進行得差不多了,內部深入地下的機房以及深水碼頭都接近完工。
不過駱希真卻發現金天妮説的不是實話,這島上並沒有什麼建造能源發射的高塔。他以此項問金天妮,金天妮笑着反問道:
“你對我們這種新的能源瞭解多少?”
“不瞭解,但是你告訴我,這種能源可以不經媒介的傳導,直接由空中發射和接受,就像是電視的波段一樣,因此至少要有個發射塔?”
金天妮笑道:
“發射塔是有的,不過它不經由空中,它是利用海水作媒介發射出去的,世界上十分之七的地方是海洋,而且全部相通,所以我在海底就可以把這種能源送到全球十分之七的地區,還有百分之三的內陸,則可以藉轉換器,轉換能源輸送,這比在空中發射好多了,還不受高山地形的影響。”
駱希真顯然被説服了,金天妮又道:
“目前還在研究的階段,而且也沒有開始實施,等建設完成試車的時候,我會帶你去參觀的,那是世界上最偉大的發明和發現。”
工程逐漸完成了,事情還在保密中,不過消息已經走漏了。
世界各國的間諜充斥,大家都很注意事情的發展,尤其是第三國際的阿拉伯世界。
他們是以石油為治國之本的,這種能源一度成為他們利器,幾乎要控制全世界,幸好世界上立刻採取了因應的措施,降低對石油的需要,才稍遏了他們的氣焰。
不過他們對新能源的產生還是十分關心的。
好在一些世界強國,注意及此,尤其是英國,對這件事特別敏感,他們在香港還有相當的主權,而中東的間諜都很難掩藏身份,所以島上還是安全的。
也有很多國傢俬下跟金天妮接洽,願意採取合作,而且盡全力提供保護,金天妮也拒絕了。
她説她不想跟任何一個國家合作,將來若是研究成功了,她的能源供應是全世界性的,而且保證價格低廉於現在的一半以下。
不過她也聲明瞭,她的能源只限於動力,可以用來發電,而且可以用最簡捷的方法,輸送這些能源到每一個偏僻的角落,對那些石油產國的利益也許略有損害,卻是利多於弊的,因為石油還有很多的副產品仍是工業的主要原料,再者,汽船車輛飛機,還是需要石油為動力的,石油的重要性並不受影響。
那個島已經成為了世界矚目的所在了,有人起了個名字,叫它“新希望”,説它是人類的新希望。
一切的建設終於完工了,金天妮遣散了大部份的工人,卻召來了許多技術工人和科學家。
這些技術工人來自世界各地,那些科學家也是。
令各國的情報機構感到困惑的是那些科學家都很有名望,有的在著名的大學中執教,有的在一些重要的私人工業機構中擔任重要的研究工作。
事先毫無任何跡象,然後他們不約而同地都來了。
那些技術工人也一樣,他們分散在世界的各大工廠中,擔任各種的技術人員,有的是機械裝備,有的是車牀,有的是金工,每個人都十分優秀。
在工作的地方極受重視,突然,他們都辭去了現職,不理會任何的挽留,毅然決然地來到香港,參加了島上的工作。
這隻有一個解釋,這些人原本都是屬於天王星組織的,分散到各個部門去學習技術,然後再在時機成熟時,集合備用。
這些技工都是五年前加入各行業的,人很聰明,學習努力,工作認真,而且人緣好,虛心學習,剛進去時,他們的確什麼都不會,五年下來,他們幾乎已門門精通,成為此道高手了。
他們平常在工作時,喜歡幫助別人,做人不小氣,好交朋友,所以升遷得很快,學習得也多,不計較待遇。
這幾乎是一種有計劃培育人才的方法,而且滲進了每一個工業部門。
那些科學家和教授們的情形也差不多,只不過開始得更早。
他們由大學生開始,勤奮好學,成績優異,取得了教授的好感,由助手而進為研究的副手,有時他們的成就還超過了早日指導他們的教授。
這是一批極為優秀的人材。
男男女女都有,但是有一項最有意思的統計和特別,這批人全是單身的,不但沒有結婚,也沒有異性的膩友。
來到島上之後,他們住進了地下的宿舍,外面是駱希真負責的警衞,除了金天妮和駱希真之外,誰都不能進入,因為那些人很安份,各人管各人的工作,沒有任何的糾紛。
外人是不準進入的,連每日的飲食都是外面煮好了,用輸送器送進去,裏外是整個隔絕的。
駱希真每天去巡視一趟,看到很多人在工作,卻不瞭解他們工作的性質。
有一天,他應國際警探之請,畫了一張藍圖,那是研究所正在製造的一架機器,而且還帶了一塊樣品出來。
國際警探的科學家們研究的結果卻是十分驚人的,他帶出來的那一塊外皮被證明是一種極為稀有的合金,這種合金的硬度可以抗受五十萬磅的壓力而不變形,也可以抗受攝氏五千度以上的高温而不溶化。
這只是人為所能製造的最高温,事實上它的抗温度究竟有多強還不知道,因為它是完全隔熱的,表面的温度完全對它不受影向。
這是高度科學的結晶品,只此一項發現就了不起了。
用這種合金如果製成了戰機,將沒有一種武器能摧毀它,而且照駱希真的瞭解,他們似乎在造一艘潛艇。
他們研究的是能源,要製造潛艇幹嗎?
金天妮給他解答了,他們要採取的那種新的元素深埋在海底的地心石層中,只有能耐如此高壓的潛艇才能到達,也必須能耐如此高温,才能接近地心。
駱希真的科學常識並不豐富,但多少是懂一點的,因此他問道:
“這條潛艇還能穿透地層?”
“它沒有那麼高的速度,可是在海心深處,有一條地溝,那裏有個洞穴,卻是與地心相通的!”
“地心的岩漿不會噴出來?”
“不會,因為外面的海水壓住了,在那個地洞中段是一段近十公里的蒸氣帶,堵住了地心的岩漿,它又被海水的壓力壓在那個洞中不泄出來。”
“在那個地洞中有所需要的元素?”
“我們的科學家探測的結果是如此的!”
“地洞在什麼地方?”
“就在這座海島的下面,所以我們才要把研究所建在這兒,可以直通地洞,控制地洞壓力的平衡。”
“潛艇進入地洞後,是否會破壞自然的平衡呢?”
“是的,但是科學家們已經有辦法控制了。”
“能夠有把握嗎?”
“當然了,我們這項工作實際上已經在十五年前開始了,培育各種人才,統籌計劃,籌集經費,整個天王星計劃都是為了這個偉大計劃而組成的。”
“這個計劃是你擬立的嗎?”
“是的,我叔叔是金氏企業的創辦人,但是他只是促成這個計劃,全部計劃是我一手包辦的,我雖然不太懂科學,但是我徵召了許多人才,有計劃地把他們分到很多地方去學習有關的智能,來實行這個計劃。”
“總有一個人最先發現那種元素吧!”
“那當然,是一名老物理學家,他發現了那種元素的特性之後,致全力研究,可是當他要向他的國家提出時,卻被他的國王槍斃了,因為那是一個阿拉伯的土王,他的國家是靠石油發財的,自然不願意這種新的能源問世。”
“那個國王太笨了,他如果能控制這種新的能源,不是更能富有嗎?”
“話是不錯的,但那個國家太小了,無法保護他享有那個秘密的,而且他的思想也太狹窄,沒有足夠的智慧來完成發展的計劃。”
“天妮,天王星能夠保持這個秘密嗎?”
“能的,除了少數幾個國家外,大部份缺乏能源的工業強國都十分支持我們,當然我們的天王星成員也具有相當的影響,取得了相當的支持,絕對遏止別的國家以武力來破壞我們,最難防的是一些工業團體的小型騷擾,所以才需要你的防衞。”
“我覺得責任很重,恐怕難以勝任。”
“駱,你太客氣了,現在島上的周圍都在嚴密的監視中,三十海里之內,任何武裝的船隻都禁止駛入,所以你大可放心,只有一種情形阻止不了,那就是人,這附近的海域究竟是開放的,無法禁止人前來,我們的主權只限於島上,所以要多費你的心了。”
“我擔心的就是這個,因為最近我發現不少船隻泊到附近來釣魚、潛水、游泳,這是個反常的現象,此地不是遊樂區,不該有那些船來的。”
“是的,我也擔心,不過那些船隻都經過細心的檢查了,都沒有帶武裝,他們用最新的探測器檢查的,沒有一條船上攜有重火槍械,最多隻有散彈獵槍,數目也不多,每條船上不會超過十支。”
“那也是殺傷性的武器。”
“可是島上的警戒裝備也加強,我已應你之請。裝了電視掃瞄鏡頭,他們有接近的企圖時,島上就可以發現了。”
駱希真把金天妮的話又轉告了國際警署,因為他自己的知識不夠判斷這件事的真實性。
國際警探組織看了駱希真帶出的一塊合金樣品,也聽了駱希真的報告後,特別舉行了一次聽證會。
這次聽證會中的出席者,包括了幾個地區的國際警探首長,以及他們約來的幾位科學家。
這些科學家們包括了好幾位極為專門學科的權威,因此,他們的質詢也是極為專門性的。
但是駱希真居然都能回答他們的問題,至少,他的答覆能使他們滿意,因為金天妮對他所作的解釋太好了,很高深的學理現象,居然用最淺顯的方法讓他明白了。
首先,是有關地底巖洞的事,經過幾位地質學的權威認定,是可能的,以蒸氣為中介,隔離海水和地心溶岩,理論上可以成立,科學家們已經證實,這就是洋流形成的原因,因為這些蒸氣使海水產生温差,因而才有海底洋流的產生,這使地球的氣候也跟着變化。
對於那些專門而冷僻的名詞,駱希真聽不懂,他只在黑板上畫了一幅簡圖,説明了岩漿、蒸氣、海水的位置關係,也説明了天王星集團,造的那艘潛艇,打算進入巖洞的路線和任務。
他的圖示之處,引起的震驚是可以想像的。
那些科學家們無不興致勃勃地討論着可行性。
幾個機械工程師證實那種合金若是製成了交通工具,是足以穿越溶岩而進入到地心的,那將是人類的另一大突破,比登陸月球還要令人震憾。
因為多少關於地心的理論都還只是評估,未經證實,現在居然有一種工具能夠深入地心,那實在是太難得了。
這些科學家們的思想是很單純的,他們對金氏企業這種突破的成就,感到無比的興奮。
紛紛要求國際警署給予全力的保護與支持,更有一些人則希望透過駱希真的推介,也去參加工作。
駱希真知道自己若是開了口,金天妮一定會答應的,她把研究所的內情,不厭其詳地説給自己聽,目的也是在透過自己的口,讓官方知道而取得支持,若是有一些官方的專家投入,他們就將更為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