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希真和美子又再度分手了,她要回到她的工作,東京的國際警探給她一段時間的公假,也給她很多的方便,使她能協助駱希真到別的國家去緝捕胡綺。
那是對駱希真的一種報答,事情辦完了,結果也還算圓滿,事情的發展引人無限感慨,甚至於影向了他們渡假的心情,所以事情一結束,他們沒有多作逗留,直接搭飛機來到香港,美子沒有出關,又轉機飛回東京銷假去了。
駱希真帶了張胡綺臨死前的自白書,上面招認了她殺害餘金花與陳玲的經過和動機除了她自己的簽名之外,還有雷蒙和醫生,私家偵探畢萊士的簽名證實這封自白書的確是出於胡綺自己的供述。
胡綺死了,她所犯的罪也跟着消除了,她的自白書也使香港的警方結了案,使涉嫌的李志強得到了完全的清白,所以當他把自白書交給李志強時,得到的感激是可以想像的,駱希真卻苦笑道:
“你不必急着説謝謝,帶你看到了帳單後,能夠不昏倒,再表示高興也還來得及!”
李志強笑道:
“我不會昏倒的,這件案子能夠洗刷掉我的嫌疑,還我清白,即使叫我破產,我也是心甘情願的,因為我還可以賺回來,更何況餘金花的父親還提供了十萬元美金的緝兇獎金,津貼我的支出,我相信那至少可以彌補我三分之一的開支了!”
駱希真笑笑道:“你倒是計算得十分精確,我估計了一下全部的開支,差不多剛好是三十萬美金!”
卓平在旁叮了一口氣道:“你出國差不多是一個月,花掉了三十萬美金,你可真能花費!”
李志強道:“我向幸業士打過一封電報,請他估計了他們的花費,倒的確是花費了這麼多的錢,因為他們僱用了不少人,還加上在追緝行動中的許多財物的損失,阿真也沒有浪費,每一元錢都是該化的。”
卓平道:“那你就得貼上二十萬元美金了,阿強,這等於是你一年的總收入呢,看來你又要多等一年才能娶老婆了,因為你預備的結婚費用,也正好是這個數字。”
李志強嘆了口氣:“餘金花死了,我預定的結婚對象落了空,等我物色到第二個對象,不知道是那一天的事,所以這倒耽誤不了我的事。”
“你如果有了下一個對象,馬上結婚也沒有關係,所有的費用都有人出了,不需要你負擔任何費用。”
“那一定是千代美子代墊的,我一定要還給她,阿真,你不必客氣,大家的交情歸交情,-帳一定要清楚!”
卓平也道:“對的,阿真,親兄弟,明算帳,這是我們一向的原則,有的時候,我請你們幫忙,也要計算酬勞,就是這個道理,至於用到美子的錢,就更沒道理了。”
駱希真道:“不是美子墊付的,東京國際警探准許美子實報實銷,負擔了十萬美金,老虎龐民提供了十萬美金作為尋回文件的報酬,本來我是打算要你也負擔三分之一的,既然有餘家提供的獎金,你就不必自掏腰包了。”
李志強道:“東京國際警探是為了酬庸你對他們的幫助才負擔那筆開支的,那該是你的錢,還有老虎龐尼提供的獎金也該是你的,是你找回了他的文件。”
駱希真黯然地搖頭道:“我之所以要追出國去,是為了陳玲,這個女孩子的死是我把她拖進去的,我對她有一種責任,使她死得瞑目的責任,因此,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你們明白嗎?”
卓平和李志強都點點頭,他們都瞭解這種心情,陳玲是駱希真的朋友,雖然是很短時間的相聚,但他們卻是十分相知的朋友。
駱希真又嘆了一口氣:“所以這一次出國之行是我自己要去的,因此我也不能從中取得任何的報酬,這也是我的原則!”
兩個人又點點頭,他們是多年相知的老友,不但瞭解也相互尊重彼此的原則,因此當駱希真如此説的時候,他們知道不必費什麼唇舌來跟他辯解了。
駱希真再度長嘆了一聲:“阿強,假如你感到內咎,就買束鮮花在陳玲的墳上吧,整個事件中,只有她是個無辜的受害者。”
李志強或許是表示自己真正的內咎,他買去的不是一束鮮花,而是一大籃的鮮花,那一籃鮮花可以蓋滿了整個長方形的墓頂。
三個男人在墳前默默地低頭垂立,心中在默禱着那一縷芳魂能夠早日安息。
那是駱希真回來的第三天上午,駱希真要到陳玲的墳上向她報告案子的終結,李志強是義不容辭地陪着他來的,卓平則是基於兩人的友情陪着來的。
他實在很忙,所以默禱完畢後,他就道:“你們可以在這兒多耽一下,我要回到寫字樓去了。”
李志強道:“你不是答應了,今天陪我們一天,中午到銅鑼灣吃海鮮的嗎!”
“中午我還是可以趕到,現在卻必須去處理一下事務,接見幾個客户!”
“是很重要的客户嗎?”
“那要從那一個角度看了,他們是我家中傭婦陳嫂的兒子陳大虎帶來的,有件法律上的事情想找我磋商。”
“陳大虎不是大鵬灣的漁民嗎?他們會有什麼事?”
“我也不清楚,他們世居在大鵬灣,有十幾户在海邊的山坡下搭了簡單的木屋居住,土地是香港政府的公產。他們雖沒有產權,卻也已經居住了一兩百年了,現在有人要趕他們離開。”
“是什麼人要趕他們走路呢?”
“金少成,金氏企業的大老闆,他説已經取得了香港政府的承租權,承租下了那片土地。”
李志強愕然地道:“金少成,那個精密電子工業的大亨,他要一塊荒僻的漁村幹什麼?”
“他説,計劃在那兒建立一所研究中心,專門從事研究發展的工作。”
“把研究中心設在那個地方?”
“那個地方倒是頗為理想,研究中心的地形要隱秘,易於警戒,現在的產業間諜太厲害,可以説是無孔不入了,那兒的地方夠大,有水源供應,可以防止閒雜人等接近……”
李志強道:“但是也不能把人家趕走呀!”
卓平道:“是的,再者,他們祖居該地百多年了,祖墳也葬在附近,這一搬出去,連祖墳也要被挖走了,所以漁民們的反應並不太熱切,他們委託我去跟對方交涉。”
“是要求多一點補償嗎?”
卓平搖搖頭道:“這批漁民們都很純樸,他們很滿足現有的生活,他們要求是維持現狀,不要趕他們走。”
“這個要求可能被接受嗎?”
“很難,雖然地方很大,雙方是可以並存的,但是對方要求的隔絕閒人,而且獨佔那片港灣,所以不遷移是不可能的,最多隻能為他們多爭取一點補償,甚至於要求為他們解決工作的問題。”
“阿方,這種案子並不須要你親自出馬的,在你的事務所中,每個助手都能把事情做得很好。”
“是的,可是陳大虎他們只信任我,不是因為我是律師,而是因為他們把我當作朋友,不會被人買通來幫助對方,他們已經委請過兩個律師來代表了,結果都被對方買通了,反過來助他們撤離。”
“對方曾經買通過律師嗎?”
“有的,那兩個律師都收到了對方的一筆鉅款,結果反而站在金氏企業那方面去了。”
“可是你也沒有辦法幫助他們呀,最多隻能幫助他們多取得些補償,對方充分的理由,可以強行要他們撤離的。”
“我想還是可以舉出些理由,和對方談談的!”
“那你還是無法幫助他們太多呀。”
“不過大虎告訴我,他們又找到了一些有力的證據,可以拒絕對方的強迫遷離,今天他們就要提供那些證據給我看,所以我非去不可!”
“那你就快去吧,金氏企業看到是你這位大律師出馬,恐怕會很頭大了,因為他們知道你是個錢買不到的人。”卓平笑着走了。
他們兩個人在墓園裏悲吊片刻,也就到銅鑼灣去了。
那家小餐館的主人也是他們的朋友,是他們一起長大的朋友,每次他們都到泉生飯店去聚餐。
杜泉生也一定為他們留下最好的房間,而且叫自己的老婆親自下廚去調治,而泉嫂的海鮮調理是世界第一流的水準。
有幾家著名的大飯店,曾經想以最高的代價請她去主廚,但泉大嫂都拒絕了。
替人當夥計總不如自己做老闆強,何況他們的餐館也是天天客滿,生意好到極點。
杜泉生看見他們十分高興,因為他們好久沒來了。
弄了一大堆好吃的海鮮,甚至於開了瓶私藏的美酒來招待他們。
只是一直等到過了中午一點半鐘,還是沒看到卓平前來,這是很少有的事,卓平最守時,最重約會,即使是為了十分重要的事無法抽身,也一定會有電話來通知,像今天這種情形是從來沒有的。
於是李志強撥了個電話到了卓平的事務所,才知道卓平在十一點鐘左右就離開了,跟他一起走的是陳大虎,到那兒去則沒説明。
他們又撥電話到卓平的家裏找到陳嫂,一問之下,知道卓平和陳大虎也沒有回來過。
這就顯得很不平常,因為卓平無論如何都不會失約的,更不會毫無連絡就去辨別的事的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李志強還是沒找到卓平,才意識到事態的不尋常,卓平的私生活很嚴謹,他也許會逢場作戲,但絕不會在外逗留竟夜。
一定是有什麼事故發生了。
李志強和駱希真趕到了那漁村,詢問之下,才知道陳大虎也是一夜沒回去,這是更為反常的現象。
陳大虎今年三十歲,剛結婚兩個月,新娘也是個漁家女,叫阿月,兩口子十分恩愛,陳大虎幾個鐘點看不見她都會感到不安,這一次居然是整整三十幾個小時都沒有回來,那個小新娘阿月也十分着急。
李志強是私家偵探,他開始要從另一個角度去看這件事,首先是打電話到警局,詢問昨天十一點鐘之後,有沒有車禍或其他事件。
車禍有兩件,淺水灣的海攤上發現了兩具無名屍體,不過發生車禍的人都與卓平不符。
他們也懷着緊張的心情,到停屍所去看了兩名男屍,警方已經做過了初步的檢驗,而且由指紋查出了這兩個人是在碼頭混混的地痞,一個叫水蛇,一個叫黑鰻。
這兩人不務正業,遊手好閒,有竊盜,殺人未遂,勒索等前科,入獄兩次。
他們的死因是溺水,死亡時間沒超過十個小時。
不過駱希真卻在水蛇的身邊發現了一樣東西,那是一個鑰匙圈,圈子上有一尊K金的小佛像,價值很昂貴,值到一千多美金,這是美子送給駱希真的,卓平見了十分喜歡,所以駱希真又送給了他。
卓平立刻就把它換上了,這一類的鑰匙圈本就不多,但駱希真卻更有進一步的證明,在佛像的背後刻有LSC三個字母,那是他駱希真三個字拼音字母的縮寫,這絕對是他送給卓平的那一個。
這鑰匙圈為什麼會在水蛇的身上出現呢?而水蛇和為一個黑社會人物黑鰻陳屍海邊,這都是很令人起疑的事。
他們向警方提出了卓平和陳大虎失蹤的報告,也指出了那個鑰匙圈的原來所屬,由於駱希真和警方的關係良好,以及卓平是一個很有名的律師,這件事立刻就引起了警方的注意,而深入了調查。
法醫也剖析了兩個死者的遺體,竟發現了一件十分奇怪的事,這兩人的身上別無傷痕,也沒有飲過酒及服用迷幻藥以及注射毒品,純粹是肺部積水而致窒息死亡。
但他們兩個卻都是深通水性,其中的黑鰻還擔任過海攤救生員,水蛇則得過全港游泳金牌,説他們會溺水失足死亡,實在令人難信。
卓平身上的東西,跑到水蛇的身上,這證明卓平的失蹤可能會與這兩個人有關,而這兩個人的死亡,更增加了事件的神秘性!
警方初步的研判是卓平和陳大虎的失蹤,極有可能是受到了綁架和脅迫,而水蛇與黑鰻是參與者,水蛇看見了卓平身邊的鑰匙圈十分可愛,拿了過來據為已有,而後這兩個人又為了某種原因,被人殺死了滅口。
這雖是推測,卻也頗具準確性。
偵查工作要分兩方面進行,一方面向金氏企業查詢,因為卓平是正在跟他們辦交涉案子時失蹤的,但駱希真放棄了這條路子,他知道就是去問,也問不出什麼結果的,對方是一個很龐大的機構,有着很高明的律師團擔任法律顧問,他們不會承認綁架了卓平的。
唯一的路子是從已死的兩個人身上着手,清查一下他們最近的社會關係,或許還能有點線索。
水蛇和黑鰻雖不是名人,但是在黑圈子裏倒也小有名氣,他們是所謂的獨行俠,不屬於那一個幫派。
但是卻有一些酒肉兄弟互為聲緩,倒也混出了一些名堂。
所以駱希真和李志強跑到碼頭邊一問,底細全知道了。
這兩個人以前在碼頭一帶混,什麼都搭上了一腳,每個月的收入很不錯,不過這種人的錢來得容易,去得也方便,所以他們手頭並沒有積蓄,經常還欠些賭債,不過最近三四個月來,他們好像搭上了一條財路,不但把欠債還清了,而且手頭也寬裕了,身上經常還有一疊大鈔。
當初的一些哥兒們向他們週轉一下,他們也很慷慨,三千五千,從沒打過回票,即使當天沒有,第二天也必然如數奉上,這證明他們搭上的這條財路是相當可靠的。
不過他們始終沒有透露出那條財路是什麼,根據道上的規矩,別人也不便追問。
不過,據調查,有一個人跟他們兩個人十分接近,那人也是個混混,外號熊仔,本名叫熊志保,也是在紅砧一帶混混的地痞。
□□□□□□□□熊仔本來跟水蛇和黑鰻有點過節,曾經為了爭風在酒吧中大打出手過,以後在街上見了面,也沒有打招呼。
可是水蛇他們經濟狀況改善後,居然對熊仔前倨而後恭起來,主動地向熊仔示好,央了幾個朋友出面拉攏,擺了一桌,當面致歉。
熊仔也是道上的人,對方既然如此了,他自然也很上路,化除了前嫌,以後有一段時間,三個人很親密,常在一起吃喝玩樂,一個星期前,還有人看到他們。
熊仔自從跟他們言歸於好之後,手頭也活動了,包下了一個叫白媚的舞女,還買了一輛賓士二零零型的轎車,可能他也搭上了那條財路。
由於水蛇和黑鰻的死訊尚未宣佈,大家也不知道他們倆發生了什麼事,所以才能得到這麼多的資料。
否則黑社會的人都很敏感,知道牽上了大案子,一問三不知,免得受到了牽連而惹禍上身,打聽消息就難了。
駱希真和李志強在瞭解這些之後,心頭更有一個數,這件事絕對與金氏企業有關,因為金氏企業的興起,也是靠着跟黑社會掛鈎。
他做的是精密電子工業,生產的一些電腦組件,據説在技術和精密度上,已經超越了歐美的先進國家,-他們卻將這類技術為絕對機密,連美國的五角大廈要求合作都被拒絕了,他們只以純商業的手段接受定單,拒絕了CIA派員監督保密,否則連定單都不接受,他們負責在交貨前,機密不外泄。
這一點金氏企業倒是保證做到了,但是機密操於金氏企業之手,畢竟還是令人不放心的,不過情勢比人強,老美的國防部也只有委曲地接受了。
這些自然與黑社會無關,可是金氏企業卻利用黑社會人物去打擊同業。
有幾家與他們性質相近的公司,研究也頗有成就了,然而他們的工程師曾莫明其妙地受到了暗算,被毆成重傷,廠房受到了破壞,以至於所有的同類行業都無法與他們競爭,形成他們一家壟斷了市場。
明知是金氏企業在搗蛋,卻找不到任何證據,抓到了肇事者,那些人一口咬定是私人的恩怨,沒有受到任何人的唆使,扯不到金氏企業的身上。
然後金氏企業又透過第三者的關係,聘請了最好的律師為那些人打官司,辯護,使他們脱罪或是隻得到最輕的刑責。
這次卓平和陳大虎的失蹤,極有可能也是金氏企業在幕後操縱主使,卻沒有任何的證據。
駱希真和李志強經過研究判斷後,認為水蛇和黑鰻之死,那個熊仔多少是有點知情的,他們要找到熊仔。
熊仔以前很好找,他經常在紅砧碼頭上混生活,但最近他也很少出現了,找他頗為不易。
駱希真還是有辦法的,他輾轉地打聽到白媚的住所,乾脆單刀直入,逕行去登門拜訪。
白媚的藏嬌金屋在青山道上一所頗為精緻的小洋房內,駱希真上前一按門鈴,居然有兩個濃眉大眼的漢子出來問道:“找誰?”
駱希真已經打聽過,熊仔是個高大壯健的人,這兩個漢子雖也是壯壯的,可是都不夠高,想得到不會是熊仔本人,駱希真也不想打草驚蛇,所以眼珠一轉,擺出一付硬繃繃的態度道:
“找白媚!”
一個漢子立刻粗聲道:
“沒有這個人!”
駱希真冷笑道:
“老哥,你別打馬虎眼了,我們打聽得很清楚,她收了山,就住在這裏!”
“你們知道她收了山,還來找她幹嗎?”
“老哥!收了山可以不見老客人,卻不能不見債主,她欠的債卻不能不還!”
“什麼?白媚會欠你們的債?”
“不錯,她標走了一個會,已經虧欠了三個月的會款沒有付,我們從舞廳裏好容易打聽到她的地址……”
這兩個傢伙自然弄不清楚是否有這筆帳,事實上也的確有這回事,只不過會頭不是駱希真而已,而且熊仔也擺下了話,白媚的所有問題,一律由他負責,那個會頭也是個舞女,卻不敢找熊仔討帳,連填了三個月的死會,正在叫苦連天。
那個漢子道:“白媚的任何問題,由我們大哥負責,我們的大哥是誰?你們總知道。”
“欠會錢的不是熊仔,我們也找不到他,因此,我只要白媚出來講一句話。”
“對不起,白媚現在不能見任何人。”
“朋友!欠債還錢,躲起來可不是辦法,今天我非要見到白媚不可。”
那兩個傢伙有點生氣了,一個齜着牙道:
“朋友,你們要找麻煩也得看看地方,熊老大可不是……”
駱希真知道不擺平他們是無法見到白媚了,他根本就懶得多開口,而且他對這種社會寄生蟲最沒好感,碰上機會,總要教訓他們一頓的,因此他乾脆先下手為強,衝上去就是雙拳連發。
那個傢伙原也準備打架了,但是沒想到駱希真會先動手的,十幾拳挨下來,早已天旋地轉倒了下來。
另一個傢伙倒也夠狠的,一看駱希真動了-手,悶聲不向,拔出了刀子就朝他身上扎過來。
李志強在一邊看着,自然不會容他得手的,及時伸腿一絆那傢伙就跌了個母豬啃地,跟着上前一腳,重重地踩在手背上,那傢伙痛極大叫,手中的刀子丟掉了,李志強跟着另一腳踢在頭上,把他也踢昏過去。
駱希真一笑道:“好,阿強。乾淨俐落。”
李志強道:“我跟你一樣,對這些地痞混混沒有好印象,他們專喜歡以暴力欺凌那些善良的人,遇上這種機會,我也不願放棄的,不過我們這一架打得很沒來由,那個白媚好像不在家中。”
“何以見得呢?”
“我們在門口又吵又鬧的,裏面卻毫無動靜,那個白媚也不是真欠你的會錢吧!”
駱希真道:
“她沒欠我的會錢,卻欠了舞女大班的,我在打聽白媚時,她向我訴苦,叫我找到白媚時,替她摧討一下。她自己不敢向熊仔開口。”
“為什麼?她們做撈女的都有人抱-腳的,難道她還怕熊仔賴帳不成。”
“替她抱-腳的就是熊仔那幫人,平時收保護費時窮兇極惡,一天都不能通融,可是要向他們收錢,卻是難上加難!不過我也奇怪,白媚也應該出來看一看呀。”
“所以我認為她不在家。”
“假如她不在家,那兩個傢伙就直接回答我們一聲了,用不着推三阻四,她們的目的似乎是不讓我們跟白媚見面,所以我認為有蹊蹺,我們進去看看!”
“妥當嗎?在門口打了兩個混混沒關係,他們多半的案底,不敢召警跟我們理論的,可是擅自侵入私宅,我們的立場就不穩了。”
“我知道,阿強,不過我們現在正在追查阿平的失蹤,他已經兩天沒有消息了,多半是出事了,所以我們也不能太守法,否則什麼也找不到了,這樣吧,你在門口等着,看好這兩個傢伙,我進去看看!”
他進了屋子,李志強則關上了大門,看好兩個昏倒的大漢,沒多久,他聽見駱希真叫道:
“阿強,把那兩個傢伙綁好拖進來,鎖上大門。”
李志強沒有問為什麼,他相信駱希真的判斷,裏面一定有什麼不同尋常的發現。
於是他很迅速地找到應用的器材,他這個私家偵探的車子貨物箱中,倒是百物俱全,迅速地把兩個傢伙的手反綁好,嘴上貼好膠布,還把車子開遠一點泊好,然後才挾起兩個傢伙,進入到屋中。
駱希真也從樓上的卧室中扶下一個女人來,她只披了一件浴袍,頭髮蓬鬆,臉上還帶着傷,一臉驚惶之色。
駱希真手中還提着一個小包,李志強問道:
“這位是白媚小姐吧,發生了什麼事!”
駱希真道:“阿平他們落在熊仔手中是沒有疑問了,我在室中找到了這些。”
他打開那個小包,裏面是一個金質的煙匣,杜邦的K金打火機,還有一隻勞力士的金錶,加上支小白朗寧手槍,這些都是卓平的東西。
他是個很講究衣着的人,一切都用最好的,而且都刻上了英文字母的名字縮寫,F-CHO,這些東西都很眼熟,一眼就可以看出是卓平所有。
李志強問道:“這是從那兒來的?”
白媚泣着道:“那頭死熊拿回來的,昨夜他帶了個小包從外面回來,我打開來看了一下,那個畜生就打了我一頓,脱光了我的衣服,把我綁了起來,還弄了兩個殺胚來看着我,多虧你們來救了我。”
她説得很凌亂,但是駱希真和李志強都能明白,卓平和陳大虎一定是被熊仔那些人綁架了,也被搜過身,所以卓平身上值錢的東西都被取走了。
熊仔把那些東西帶了回來,白媚不注意打開看了,因為這些東西關係重大,熊仔怕她亂説,所以痛揍了她一頓後,又把她關了起來,找了兩名手下弟兄看看她。
駱希真知道不必多問白媚了,她知道的不會太多,也許另外兩個人還能多説一點。
於是他弄醒了那兩個人,扯掉他們口上的膠布問道:
“現在你們兩個人説的怎麼回事,這包東西是從那兒來的。”
那傢伙道:“你們不是來討會錢的嗎?”
駱希真給他肚子上就是一拳,厲聲道:
“回答我的問話,少自討苦吃!”
“你們是刑警,動用私刑,我要找律師告你們。”
駱希真又是一拳,打得他身子彎得像頭蝦米,然後狠狠地道:
“好極了,你可以告我,回頭我也可以送你到醫院去開驗傷單,但現在你給我説老實話。”
他表現的就像是一個辣手的老刑警,那個傢伙知道再硬強下去,只有自己吃苦了,哼哼啊啊地道:
“是老大帶回來的,他從水蛇身上拿來的。”
駱希真心中一動道:“水蛇和黑鰻又從那裏得來的?”
那傢伙一震道:“你們都知道了。”
“自然知道了,他們一起綁架了兩個人,水蛇和黑鰻見財起意,把肉票身上的財物偷襲了起來,被熊仔抓到了,雙方起了爭執,熊仔殺了他們……”
“不……不是這樣的,他們是自殺的。”
“什麼,他們是自殺的。”
“是的,我們在海邊抓到了他們兩個,在身邊搜出了這包東西,熊老大説,這兩個傢伙貪財忘義,很可能會誤事,是計劃殺了他們,可是有個女的説不必費事,叫他們自己去死好了,她罵了他們一頓,叫他們自己去死,那兩個傢伙倒很絕,也很聽話,自己就走下了海里,一直到沒頂,再也沒起來過!”
“那有這回事,他們自己會自殺!”
“是真的,我們也不相信,因為他們的水性都很好,熊老大還怕他們會泅水逃掉了,可是那個女人的説不要緊,他們一定會聽話自殺的,他們真的死了。”
“難道你們不知道?”
“不知道,我們跟老大來到這裏,就沒出去過,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我們都不知道。”
“那麼我告訴你們,水蛇和黑鰻的確死了,是溺水而死的,身上沒有任何傷痕,也沒有喝過酒,看來真是良心發現,自己走到海里淹死了自己,你們相信嗎?”
那兩個人都呆了,一人頓了頓才道:
“我們不相信,可是我們是在場看見的,他們真的死了,使人無法不信,我想一定那個女人的關係,她的眼睛很邪氣,像貓眼一樣,晚上會發出綠光,她會邪法。”
“那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不知道,今天我們才第一次看見她,老大打電話來叫我們注意水蛇和黑鰻,找到了立刻就通知他,結果我們在懶蛇的賭場裏找到他們,把他們叫到海邊,老大和那個女人就來了,水蛇和黑鰻似乎很怕那個女的,不過也吵了幾句,然後那個女的就叫他們去死。”
“她叫什麼名字。”
“不知道,聽老大叫她大小姐,水蛇也叫她大小姐,我只聽她説一句話大小姐,我們替你做事情拿錢,可沒把人賣給你,事情辦好就成了,不必事事都聽你的,那個女的眼睛就綠了起來……”
李志強道:“阿真,你相信這種事嗎?”
“相信,也許是一種催眠術,可以控制人的意志。”
“催眠術能叫兩個人去自殺嗎?人的求生意志是最堅強的,不易受外界的影響。”
“但是高深的武學裏是有種精神功,可以完全控制對方的意志,這是門失傳的功夫,居然還有流傳下來,我倒希望能碰上她討教一番。”
“我卻不希望碰上她,因為我沒有抗拒她的能力。”
駱希真又問道:“熊仔和那個女人是什麼關係?”
“不知道,也許是老大的僱主吧,因為老大很聽她的話,而且老大最近搭上了一筆財路,身上很有錢,以前我們收來的保護費他都要吃大份,現在不但分文不要,而且還常請我們喝酒。”
“是什麼財路你們知道嗎?”
“不知道!”
“熊仔在前天綁架了兩個人,藏在什麼地方?”
“我們不知道,他最近都是單獨行動,最多有時找兩個小兄弟去幫幫忙做點事。”
“做些什麼事呢?”
“也不知道,那些弟兄們去了之後,就沒有再跟我們連繫,只有把錢交給家裏。”
“跟熊仔去的是那些人?”
這兩個傢伙倒是很合作,他們以為駱希真是刑警,這些混混知道在刑警面前是不能充好漠和講義氣,有話實説可以少受罪。
他們報了三個人,綽號、本名、地址都有了,駱希真又向白媚道:
“白小姐,你有什麼好補充的。”
“沒有,我知道的還沒有他們多,熊仔從不和我談他的事,我只知道他最近很有錢。”
“很有錢?是多有錢?”
“每隔三五天,他總是交給我一萬元,叫我存起來。”
□□□□□□□□此行總算弄明白了水蛇和黑鰻的死因,他們居然是聽一個女人的命令而自殺的,這個事實的確很難使人接受,但駱希真和李志強都知道這的確是事實,那兩個小流氓都是些無膽匪類,編不出這麼高明的謊來。
卓平和陳大虎的失蹤應該是和黑鰻水蛇有關的,這兩個人陳屍海中則是被人殺了滅口。
指揮他們的人是一個被稱為大小姐的神秘女人,目前熊仔還和他在一起,要想找到這女人,似乎首先應該找到熊仔。
李志強的方法是守株待兔,熊仔已經包下了白媚,每隔三五天總要給她一萬元存起來,已經存下了五萬元了,熊仔一定還會再回來的,在這裏等着他就行了。
但是駱希真卻想了一下道:
“你們兩個人在這裏做什麼?熊仔也不是什麼要人,家裏還要養兩個保鏢。”
“我們是老大派來保護白媚的!”
“白媚需要保護嗎?”
“這就不知道了,反正是熊老大叫我們來的。”
“一直是你們兩個人在此地?”
“不,不是的,我們幾個兄弟輪班,一天兩班人,大家輪着來的,我們也認為無此必要,可是熊老大堅持要如此,我們也沒辦法!”
白媚在一邊呶着嘴道:
“我知道,熊仔是為了監視我,怕我跟別的男人約會,這個死東西。”
一個人冷笑道:“切白媚,你別自以為美了,誰不知道老大跟你的關係,還有人敢找上你不成,除非他是不要命了,老大要我們來,是真的保護你的,他最近可能得罪了什麼人,怕人找麻煩上門。”
白媚也冷笑一聲道:
“靠你們保護有個屁用,這兩個人進來,還不是把你們打得屁滾尿流的。”
那兩個人低下了頭,駱希真笑笑道:
“我們主要是找熊仔,他回來的時候,請你們轉告一下,叫他打個電話連絡,我們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他。”
他們留下了一張名片,那是李志強的偵探事務所的,那兩個人和白媚一見是私家偵探,都不禁怔住了。
離開了那棟公寓之後,李志強已經打電話通知了事務所的助理人員過來,叫他們日夜監視着那所屋子,發現熊仔那樣一個人進去時,立即連絡報告。
然後他跟駱希真一起坐進一家小咖啡館,兩個人開始研究案情。
李志強道:“到現在為止,我仍然搞不清他們綁票阿平的目的何在,阿平是個局外人,根本牽扯不到他。”
“那倒不見得,他是那些漁民們的委託律師,一定是他找到了於對方不利的證據,可以阻止對方取得島的控制權,所以他們才要綁架他而湮減證據。”
“綁架他就能湮滅證據嗎?假如證據是帶在他們身邊,搜出來加以毀滅就行了,假如是證據在他們身上,把這兩個人一殺也就行了!”
駱希真嘆了口氣道:“這正是我所擔心的事,照已發展的情勢看,對方不是不會殺人,而且殺人的手法很高明,看不出一點他殺的痕跡,我只希望情況樂觀一點,那兩個人有必須要留下來的原因,否則就很難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