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兩輛車子的人下來理論時,千代美子與駱希真的車子卻巧妙地由旁邊滑了過去,遙遙地盯住了前面的白色卡迪拉克,這次板山本義他們似乎沒有了顧忌,車子一直駛向了半山區,那兒有很多別墅,是高級的住宅區,他們在一棟較為孤立的花園洋房前停住,有個看門的印度阿三出來開了鐵柵門,舉手行禮,把車子放了進去,門又關上了。
駱希真的追蹤技術很不錯,居然毫無猶豫他把車子一直開過去,到了一個轉彎角上,才找了一塊較為空曠的地方,停下了車子,離別墅已有一千多公尺。
他坐在駕駛座上道:“現在我們已經知道地方,你是否打算要進去探察一下呢?”
“你幹嗎要把車子停得這麼遠呢?”
“為了慎重,我恐怕他們會有人用望遠鏡觀察是否有人追蹤,在這兒泊車,他們什麼都看不見了。”
“駱!你雖然沒受過警探訓練,行動都像一個老練的警探,你是否有興趣,我可以推薦你進入國際警探組織。”
“不必你推薦,他們向我邀請過,我拒絕了。”
“為什麼,你的才能,你的興趣,都很適合於擔任這方面的工作的,對打擊犯罪,你可以作很多貢獻。”
“不一定只有警探才可以做這份工作的。”
“但是加入警察,你才可以名正言順,合法地向罪惡挑戰,你也可以得到更多的幫助。”
駱希真笑笑道:“我的師兄弟們有些是幹警探的,可是在進行任務時,他們經常向我求助,因為他們不信任自己的同僚,若是他們向組織求支援,很可能會在事先就泄漏機密,難以成事了。”
“那只是地方上的警探,國際刑警組織十分嚴密,成員都是十分可靠的。”
“你們的組織中從來也沒有出過敗類嗎?”
“這個當然不敢説,因為我們是一個龐大的組織,總難免會有一兩個人變節的,但我們大部份都是可信賴的。”
“有一個人有問題,就可能會有第二個,犯罪者的滲透和腐蝕的力量是很可怕,你們是公開對付犯罪的機構,也就容易成為罪犯的滲透的對象,只要偶一不慎,就會中了他們的圈套,成了他們的工具了。因此,我寧可信任我的師弟,他們不是專業人員,沒有人會想到去吸收他們,因此,他們反而會可靠得多。”
“你這理由太牽強了!”
“我知道!我若正式加入警方工作,勢必要受組織與紀律的約束,而我卻是個不能受約束的人!”
千代美子嘆了口氣道:“那就沒辦法了,紀律是必須遵守的,否則就不成為組織了!不過我實在很遺憾。”
“沒什麼好遺憾的,幾年來,我跟卓平與李志強配合,也作了不少事,人家都把我們叫成三劍客,也是牢不可破的鐵三角,我很滿意這種方式。”
千代美子沉默了片刻才道:“我想應該到板山本義的巢穴裏去探察一下,那兒一定有不少犯罪的證據。”
駱希真道:“那棟別墅很孤立,前後左右都沒有別的住家。”
“所以我才要探一下,周圍沒有鄰居,才會於掩藏秘密,我想裏面一定有不少值得一探的東西,他的住所連他的情婦都不知道!”
“我知道一定有秘密,但是你別忘記,秘密的地方,戒備一定很嚴,我們只得兩個人!”
千代美子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知道進去一是很危險,但是我職責在身,這個險是一定要冒的,你可以在外面掩護我,假如我失陷在裏面,你可以通知我的同伴來拯救我。”
“怎麼通知法,我不知道誰是你的同伴。”
“我給你一個電話號碼,打這個電話,你一定可以找到人,告訴他們我的情況和着落就行了。”
“等他們我到你時,恐怕只是一具屍體了。”
千代美子笑了一下道:“當我獻身這份工作時,我已經置死生於度外了,老實説,我在日本的生活並不難過,我母親已有積蓄,我父親也在銀行裏給我存了一份教育基金,我如專心向學,足夠讀完十個博士的。”
“你要修那麼多的博士幹嗎?知識固然可貴,但要學以致用才行,你修完十個博士,這一輩子也差不多了,難道你是為了讀書才活着的。”
“我不是要讀這麼多書,我讀完了大學預科,就進國際警探組織,連學士文憑都沒有,我只是告訴你,我有足夠的生活費用,可以過很好的日子,但是為組織的需要,我側身在銀座當上空歌舞女郎……”
“國際警探為什麼會派你在那個地方工作呢?”
“因為我母親的社會關係,我可以在飯田組中取得保護,而且便於跟其他同僚取得連繫,我擔任這份工作,完全是為了基於興趣和理想,所以我不辭危險,一切都是出之於我的自願……”
“慢來,你利用飯田組的身份作為掩護,難道飯田組也是你工作的對象嗎?”
“不!飯田組經手全國的娛樂事業,雖然是個黑社會組織,但只是保護他們既有的利益,當然也有點不合法,但卻不是我們工作的對象,可是利用飯田組的掩護,我們可以偵查其他不法會社的動態而不受注意。”
“可是飯田組的人也在盯着板山本義,那沒有什麼必要吧!赤鯨組不會插手到飯田組的地盤去。”
千代美子笑了起來道:“你實在很細心,一點細節都沒放過!”
“我只是希望能對事情作更多的瞭解。”
“飯田組的插手也是為了我父親遺下的那批文件,那關係着一筆很大的財富。”
“一筆財富?是屬於誰的?”
“目前是無主之物,誰發現就屬於誰的,關於這筆財富原本是赤鯨組和飯田組各掌握一半機密。”
“機密就記載在那批文件上。”
“是的,我父親是飯田組的主腦之一,一直保管着那批文件,這在飯田組中也是個大機密,只有幾個人知道。”
“換句説話,飯田組只有與赤鯨組合作,才能取得那筆財富,所以赤鯨組才想由你父親手中得到那些文件!”
“我沒有取得文件,不知道詳情,但是據我的判斷,好像內情並不如此簡單,我父親已經把赤鯨組的文件也弄到了手,不必需要他們的合作了,而且同時還掌握了赤鯨組的機密,這些機密若經公開,可以瓦解赤鯨組的組織,所以赤鯨組目前最急切的事,先是攫取那筆財富,而且還要保護他們的機密……”
“所以他們才要殺死你。”
“是的,他們最希望的是取得文件,如果不得逞,才退而求其次,阻止我取得遺產,延緩飯田組取得文件,甚至於叫那批文件永不出世。”
“究竟是有關那一部份的機密,你總該告訴我吧!”
“駱!你知道了並沒有好處。”
“我已經介入了,今天我冒充警官跟板山本義照過面,他遲早會發覺的,那時他還是不會放過我,所以我也希望能早日把事情解決,我會盡全力協助你們,但我一定要知道是為什麼而奮鬥,是否有價值。”
“國際警探插手的事,一定不會是小事。”
“小事我也沒興趣去管,我還是希望知道究竟。”
“好吧!我告訴你,關於那筆財富,是一批鑽石,價值在一百萬美金左右。”
駱希真芙道:“一百萬美金雖然不是小數字,但是在一個龐大的黑社會組織而言,卻是小兒科,他們一個月的收入也不止此數,不會下這麼大的本錢來爭奪的。”
“這批鑽石不值多少,但是另外還有五十萬美金的軍火,包括自動武器和彈藥,炸彈等,這是中東一個野心政權資助日本赤鯨組的,所謂五十萬,只是批發的底價,到了市場上,黑市價格就要增加幾倍了,有些武器性能極佳,花錢也不容易買到。”
“難怪赤鯨組要這麼感興趣了。”
“東西原來是赤鯨組截下的,他們藏在一個秘密的地方,但收藏的人被飯田組的人也就是我的父親派人擄了來,那傢伙有心臟病,病發死掉了,文件落在我手中,跟那批東西一起,還有赤鯨組在各地的販賣軍火和海洛英的人員和資料,國際警探要的就是這批資料。”
“這就非常嚴重了。”
“是的,赤鯨組一直在從事這種買賣,國際警探組織也一直在注意他們,苦於找不到證據,這次是個機會。”
“飯田組怎麼也插手了呢?”
“飯田組對這兩項行業不感興趣,但是怕那些武器落入赤鯨組的手中,就會威脅到飯田組的安全與存在,赤鯨組一直想插手飯田組的地盤,能控制娛樂事業和演藝人員,對他們的販賣軍火和毒品會有很大的幫助。”
“這兩者之間有關連嗎?”
“怎麼沒有呢,一個有名的演員,到世界各地都會受到歡迎的,他們的行李也不大檢查,挾帶毒品就方便了,還有一些大規模的表演團體,旅行表演時,會有很多裝備和道具,可以把武器分解了挾帶出入。”
“他們本人不會同意的,成名不易,他們的收入很豐厚,不會為利所動而自毀羽毛的。”
“他們不必同意,本人根本不知道,把經紀人跟工作人員買通就行了,飯田組就是負責這方面的,若是地盤為赤鯨組所奪,這些事就由他們安排了!”
“真想不到會有這麼多的曲折內情。”
“駱!犯罪者的技術和智慧日新月異,使得執法者的工作困難得多,必須要大家通力合作來對付他們,才能維持社會秩序和平,保護善良。”
“好吧!對你的工作目標我算是完全瞭解了,不過也實在擔心,既然你的身份如此重要,我倒不主張你去冒險了,對方心切在殺死你,你送上門去不是太危險了。”
“目前板山本義不認識我,這是個機會,我希望能及早找到他們犯罪的證據,將他繩之於法,這樣我就可以從容地來找到那批文件了。”
“我不是説放過他們,而是不主張你去,剛才他們離開時,有飯田組的車子跟着。”
“他們一直對赤鯨組嚴密注視着。”
“你的同僚呢?”
“我的日本同僚只有幾個人跟來保護我,香港地區也可以取得支援,不過我們是執法人員,一切要講究證據,我們是無權擅自侵入住宅的,即使有了證據,也要申請搜查令,會同當地警方共同進行。”
“那你的侵入也是違法的了。”
“我是便衣行動網,在必要時,可以便宜行事,組織方面也可以有限度的給我某些支持而取得大家諒解的。”
“但你還是應該避免的好,不過你在飯田組的身份,可以取得更大的方便,他們行事不必太受法律的約束,你為什麼不利用他們打個頭陣呢。”
千代美子想了一下道:“我當然可以這麼做,可是我的本意是要把一切都交給國際警探,不便要他們太出力。”
“破獲瓦解赤鯨組,對飯田組有好處,你可以把鑽石給他們,把武器和赤鯨組的機密交給你的組織,這樣子對大家都有好處。”
“我無權對任何東西作處置的。”
“這些東西本是無主之物,如果交到國際警探手中,很可能又要歸還給那個中東的政權,他們拿來又去資助赤軍連了,美子,有些事是不能太墨守成規的,靈活運用,無愧於心,把握住這個原則,才好辦事。”
千代美子想了一下道:“駱!你説得對,我們這些執法人員有時往往會被一些觀念所拘。”
“這是件好事,執法人員心目中應該以守法為第一,否則就容易知法犯法,使法律流之於濫了,不過這件事有我這局外人插手進來,只好容忍一些例外了。”
千代美子在一間“士多”中打了個電話,用日語跟對方説了一陣,然後向駱希真笑道:“飯田組的人在二十分鐘後會到達,現在我們到附近去等着吧!看看能給他們什麼幫助。”
“你要他們採取什麼方式?”
“突擊,飯田組的人在香港時常受到他們的暗算,死傷好幾個了,飯田組很光火,一直沒找到他們的首腦人物而施以還擊,他們聽見了這個消息很高興。”
“那所別墅中的防衞力量恐怕也不弱。”
“飯田組已經派了一組精選的突擊人員前來,一直在等機會,他們有相當把握的。”
“這些你事先不知道嗎?”
“不知道,剛才在電話中告訴我的,我縱然也在飯田組中掛個名,卻只是利用我母親的關係,認識一些老輩的人,但組合中卻是一批少壯派在當權,行事都由他們自主,老一輩的也未必知道的。”
“這麼説來,飯田組也傾向於暴力了!”
千代美子嘆了口氣道:“暴力的型態已經進步到使用自動武器,一個龐大的組合必須擁有足夠的自保力量,這是難以避免的,駱!你對日本的黑社會情形不太瞭解。”
“我也許不夠深入瞭解,但每個地方的情形都是一樣的,特別是香港,使用暴力犯罪者不完全是黑社會了,有許多流浪而來的難民也挺而走險,黑社會的力量對這些人還有點壓制力量,所以我對黑社會的存在並不反對,這些卻是題外的話,反正目前,驅虎吞狼是最好的辦法,我們到附近去等着吧?”
他們又把車子開了回去,在那所別墅附近有一塊山坡地,種了一些樹,而且還有車子開進去的軌跡,想是一些情侶們夜間在此幽會時造成的。
駱希真也把車子開了過去,然後找了塊石頭,兩人相倚坐下,面對着公路,卻有樹叢遮掩,是個很理想的談情處所,只是他們此刻都沒有那種綺情。
千代美子用手按着自己的大腿,那兒綁着一枝小手槍,駱希真沒有槍,可是他的腿肚子上同樣地插着四柄薄薄的飛刀,這四柄飛刀在他手中,威力並不遜於四發槍彈,而且發時無聲氣息。也不過才等了十分鐘左右,飯田組的人就來到了,他們的效率是十分驚人的。
來了兩輛車子,前一輛是帶着車廂的貨車,後一輛則是黑色的轎車,車子到了鐵柵門前,不但沒有停下來,反而加速地衝了過去。
轟然一聲,那座鐵門倒了下來,還發出了耀眼的火花,可見上面是通了電流的,但是沒有用,阻擋不住那輛大貨車的撞擊,貨車繼繼開進去,那個印度阿三執了一枝雙管獵槍,對着貨車後面開了一槍。
車廂是鋼皮的,散彈槍的鋼珠穿不透,對它完全不起作用,有兩頭狼犬也追上來咬着,吠叫着。
但是後來的那輛黑色轎車中藏着的才是真正的殺手,他們隨後跟進,車窗中伸手兩枝手槍,槍管上裝了滅音器,沒聽見槍聲,首先是那個印度人倒了下來,接着是兩條狼犬,都倒在路上,後面那輛車子毫無考慮地就壓了過去,他們即使不死於槍彈,也都活不成了。因為車子是有意朝他們的頭部壓過去的!駱希真看了也覺得心驚道:“這太殘忍了。”
千代美子卻低聲道:“這就是槍手的作風,他們殺人務澈,絕不給對方活命的機會,因為一個不死的敵人,隨時都可能反擊的。他們殺人,卻也珍惜自己的性命,絕不會給自己留下威脅生命的可能!”
屋中的人也有了警覺,在窗子裏展開了反擊,除了手槍之外,居然還有連發的自動火器。
倒是突擊的人沒有這種裝備,他們利用車輛作掩護,對準發槍的地方射擊。
一共是八個人,這些人的射擊很準,屋中的槍聲一響,他們必然能施以回擊。
屋中本來有五支槍對外射擊的,可是兩分鐘之後,只剩下一枝自動步槍在駁火了,這説明了那四名槍手,多半已有了死傷。
而突擊的八個人卻絲毫無損!
自動步槍不斷在移動位置,間或從一個窗口向外射擊三四發,但是立刻又被密集的手槍給封了回去。
千代美子一拉駱希真道:“該我們了。”
她飛速地跑了過去,已經把短槍取在手中,而且脱掉了外裙,只穿一條熱褲,以便行動快捷。
他們沒走大門,卻從圍牆旁繞了過去,一直到屋子後面,有將近兩公尺高的圍牆。
駱希真雙手一勾,就攀住了牆緣,將身子迎了上去,接着雙腿勾住了圍牆,將身子倒掛下來,伸出雙手道:“來!我把你拋進去。”
千代美子也伸直雙臂給他握住,駱希真開始左右晃動,把她提了起來,口中喊着一、二、三。
叫到三時,他利用腰上的力量,把千代美子往上一拋,千代美子巧妙地翻過了牆,再以一個靈巧的姿勢滾身着地,駱希真也翻身跳了進來。
千代美子忍不住道:“駱!你的身手真高。”
“你也不錯,配合得很好,我怕會把你摔傷了。”
“我是受過訓練的。再高的地方也摔不着我。”
“我沒受過訓練,但是我練的功夫很管用,這牆再高一倍也欄不住我。”
“你能跳過那麼高嗎?”
“我不能,但是我會游龍術和壁虎功,可以貼在牆上爬進來。”
千代美子嘆了口氣:“我聽過這種功夫,以前日本的忍者也會這種武功,可惜都失傳了,以後我要跟你學學。”
“別忙着以後,今天先得保住性命才行!”
千代美子一笑,機捷地屈身奔向屋子,前面的槍聲,仍在稀疏地響着,不過卻沒有人注意後面。
千代美子道:“幸好叫飯田組的人來打個頭陣,否則這屋中有五個人,五支槍,我們是不容易進入的。”
她又拉開了後面的門,進入屋子去了。
駱希真不敢耽誤,忙跟在後面進入了屋子,幸好前面的槍戰還在持續着,沒人注意到後面,千代美子首先進入的是一間堆雜物的屋子,然而她卻看見了最驚心的東西,那不過是一口木製的箱子,蓋子已經撬開了。裏面放的是一盒盒的子彈,裝在彈梭中。每梭是二十五發,一盒五梭,就是一百廿五發,箱子裏滿了是兩千發。此刻已被拿走了一部份,大概是用在前面的槍戰了。
雖然其中還有原封不動的四五箱,牆上還掛着幾枝衝鋒槍,這兒竟然是個軍火庫。
千代美子咋舌道:“他們實在膽大妄為已極,械彈居然放在這敞開的地方。”
駱希真道:“這個地方才便於裝卸呀!這些東西他們不是留作自用的,完全準備賣給別人,在前面談成交了,到後面取貨,不是很方便。”
“那也該收藏在一個較為隱密的地方,放在這兒,不怕被人發現嗎?”
“板山本義的這個住所十分保密,裏面又經常保持這麼多的人手,都是他們的同夥,還怕什麼呢,而且這道門平時也是嚴密加鎖的,今天是臨時應付突襲,才把門打開了,美子,你要蒐集他們犯罪的證據,這個夠了嗎?”
“足夠了,私藏大批的械彈,這比那偷買一枝無照手槍嚴重多了,足夠證明他們有販賣軍火的事實,現在我們要趕快把屋中的人制住。”
“那還不簡單,牆上有槍,裝上子彈,衝到他們背後一陣急掃就行了。”
“那不行,我們要活口,死無對證就失去價值了,我要擊破的是整個的赤鯨組,不是僅僅殺死他們幾個人,所以我們需要口供和更多的資料。”
駱希真道:“制服五個持槍的暴徒,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尤其是對方手中還拿着殺傷力極強的自動武器,那簡直是跟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千代美子肅容道:“是的,雖然很危險,但我仍然要試着去做,暴徒們可以忽視人命,我們卻不能,警探的信條就是尊重生命,保護生命,你掩護我好了!我去行動。”
但是駱希真拖住了她,搖着頭道:“不必去冒險了,等他們自己過來。”
“他們忙着應付前面的攻擊,怎麼會過來。”
“一定會來的,他們開着門,就是為了取用彈藥方便。而且因為他們的彈源充足,就不會節省,而他們的武器消耗彈藥很快,一定會來補充的,我們等着就行了!”
話才説完,果然前面已有腳步聲,來人走得很急而沒有戒備,顯然沒想到後面會有人侵入。
駱希真一拉千代美子,躲在門後,一個漢子衝了進來,根本沒有看旁邊,彎腰就在箱中去取子彈,他的槍還掛在脖子上。駱希真疾出一掌,砍在他的後頸上,練過功的人,出手認位奇準,勁道又足,那個傢伙一聲不吭,身子朝前一趴,就倒在箱子裏。
千代美子的動作飛快,找到一卷繩子,把他的手腳捆好,而且這兒有現成的封箱粗膠布,她把那人的口也封上,駱希真輕笑道:“這道手續是多餘的,我這一掌下去,沒有兩個小時,他絕難清醒過來,而兩個小時內,問題一定都解決了。”
千代美子卻道:“寧可慎重一點的好,各人的體質不同,而我們的突擊行動,卻不能有一絲疏忽,一個遺漏就可能使整個局面改觀!現在才解決一個。”
“這二個也快了,你看這不是來了嗎?”
果然又有腳步聲,另一個人衝了進來,這次卻沒有那麼順利。那人一進門,發現倒在地上的同伴,神色為之一變,駱希真的手快,橫地一掌切中了那人的咽喉,那人仰天要倒下時,被駱希真一把抓住了胸前衣服拎了進來。
這一掌下得很重,那人的口鼻耳中部流出了鮮血,頭軟軟地歪在一邊,這一掌把他的頸骨全劈碎了,聲帶也受震而變形,發不出一點聲音,呼氣直喘,看來是活不成了。
駱希真道:“很抱歉,我不是有心要殺他,實在是因為情況緊急,若是被他發出聲音,別人闖了過來,我們兩個人就要變成蜜蜂窩了。”
千代美子苦笑道:“沒關係,這傢伙叫昭田三郎,是日本通緝在案的殺人犯,已經殺死過十幾條人命了,是個極具危險性的人,連警務人員,也有四名死在他的手下,警政署已發出通令,只要發現他,立予格殺不論,想不到他跑到香港來了。”
駱希真道:“這麼説來,我倒是替日本警方立了一功。”
千代美子道:“若是把赤鯨組消滅,你的功勞大了,一定會得到日本警署的感激,給你公開的表揚的獎勵。”
駱希真連忙道:“我拒絕,你最好告訴他們別來這一套,我不是為了求出名才幫助你的,我只是為了興趣,以及交你這個朋友,我要是出了名,人人都認得我了,以後做事情就很不方便了。”
“出名有什麼不好,你在香港已經很有名呀!”
“那只是因為我開道館教拳,我的師兄弟很多,人家只知道我是個拳師,卻不知道我跟警方有關係,如果我跟國際警察搭上了關係,那可不是好事。”
千代美子嘆了口氣:“你當然有選擇的自由,我也可以請求我的上司,避免對你作公開的宣揚,但是我欠你的情就太多了,要如何報答你呢?”
駱希真一笑道:“我們是十分親密的朋友,談不到報答兩個字,我只希望能永遠維持這份友情,還有,我以後到日本去玩的時候,你能作個嚮導。”
“沒問題,你那一天來,通知我一聲,我一定撥出全部的時間來陪你,帶你到每一個好玩的地方去,一直到你離開的那一天為止。”
“方便嗎?也許那時你已結婚嫁人了。”
千代美子認真地道:“我也會放下一切來陪伴你!”
“這卻不是我希望的方式,君子愛人以德,我不能自私地使你放棄家庭的生活!”
千代美子笑道:“你放心好了,我的丈夫絕不會吃醋的,他一定會贊成我的決定。”
“美子,你還沒嫁人,不能説這種話,而且也沒有一個丈夫會讓他的妻子如此去招待朋友的。”
“我的丈夫就會,我是幹行動組的,我們的成員都是單身的,不能結婚,因為我們的工作必須要作某種程度的犧牲,那與家庭生活是衝突的……我已經嫁給了我的工作,這恰好是個不會吃醋的丈夫。”
“你們永遠都不會結婚嗎?”
“當然不是,我們的同事有很多結婚成家的,但他們必須放棄行動工作,擔任其他的職務了。”
“你也會有那一天的。”
“可以肯定的説不會,我很喜歡這份工作,而且我已有足夠的錢,不是為了薪水而工作,所以我除了這份工作,不會接受第二份工作的,我跟你一樣,為的是興趣和理想,所以我會一直保持這份工作的。”
“美子!也許你會愛上一個人的。”
千代美子充滿感情地道:“駱!你們中國有句話,説曾經滄海難為水,認識你之後,不會有令我動心的男人了。”
兩個人情意綿綿,只可惜此時此地,實在不適合談情説愛,外面的槍聲還在響,一個粗獷的喉嚨叫道:“八格野鹿,三郎,叫你進來拿子彈的,快一點,我只剩下一梭了,對方越逼越近了。”
他們在裏面自然不能回答,另外有個人道:“這個傢伙會不會看情勢不佳,從後面溜走了。”
“諒他不敢吧!這傢伙一身是案子,落到別人手裏就是死路一條,而且他在香港沒有認識的人,又不會講英文,能跑到那裏去。”
“那可不一定,這傢伙的名氣兇,卻最怕死,他殺人多,就是因為他膽子小,一見人就開槍,所以我看他一定是從後門溜掉了。”
“八格野鹿,大木,你去拿彈藥去,多搬點來。”
駱希真和夾子立刻作戒備,可是那個叫大木的人卻道:“清水,我看我們也撤退了吧?對方的人多,我們是擋不住的,而且開火了這麼久,一定會有人通知警方的,落在警察手中,我們也是不得了。”
“那要等社長的指示才行。”
“社長在樓上,半天都沒發一槍,我看他多半也溜了。”
美子一聽急了道:“駱,板山本義恐怕已經-了?”
“不可能吧,前面有人,後面有我們,他從那兒-?”
“很難説,他們在這兒設立秘密的巢穴,一定有條秘密的通路,作為緊急時撤退之用的。”
駱希真想想道:“沒辦法,假如他-了,現在也追不到他了,我們還是把屋子裏的幾個傢伙解決,破了他這個根據地再説,你要破滅的是整個赤鯨組,板山本義只是裏面的一個頭目而已!-了就-了!”
“我們要爭取時效,説不定還能找到板山,他是赤鯨組的要角,抓到他才能構成對赤鯨組的威脅,否則這兒是香港,就算破獲了一個據點,對日本的赤鯨組還是沒影響的,最多使他們受點損失而已。”
“這兒是赤鯨組的香港支部,犯罪的證據確實,怎麼會沒影響呢?”
“駱!你想得太天真了,我們知道這兒是赤鯨組的香港支部,但是卻無法提出證明的,他們不會有直接的關係,我在日本就沒有聽過板山本義這個人,所以單憑這個地方是無法扳倒赤鯨組,除非是抓到一兩個重要的人員,問出些重要的口供!”
“那我們就儘快地解決此地吧!耐心等一下,我想他們會過來的。”
前面的槍聲又持續了幾分鐘。然後三個人都衝了過來,他們已射完了槍中最後一發子彈,所以手中雖端着槍,卻已對人不生威脅。
第一個傢伙衝進來,駱希真按例橫砍出一掌,卻沒有那麼理想,因為他手中端着槍,雙手一舉一攔,駱希真的掌砍在槍上,只把他打得退後幾步,然後叫道:“後面有人進來了!”
駱希真衝了過去,那傢伙舉起手中的槍,用手砸了下來,徒手肉搏。駱希真可是大行家,他伸手輕輕一接一拉,握住了槍管,底下跟着一腳,踢在他的襠下,那傢伙痛得彎腰倒在地下亂滾,另外還有兩個人也都吼叫着要上來拼命,可是隻聽得別別兩響,就倒了下去。
是外面飯田組的槍手攻了進來,老遠就用滅音手槍把他們解決了。
千代美子怕他們會傷及駱希真,連忙挺身出來擋住了,而且用日語叫道:“這位駱君是自己人。”
對方有名槍手居然是華人,用廣東話道:“我們知道,駱先生的大名我們是久仰了,二位真行,我們在外面駁火了半個小時都進不來,二位赤手空拳就把他們解決了。”
千代美子道:“你們怎麼亂殺人呢?”
那人笑道:“千代小姐,我們不是警方,需要問口供,把我們咬了出來,我們也脱不了麻煩,還是殺了的好。”
千代美子也沒辦法,只有道:“那個板山本義在樓上,你們去把他抓下來,記住可別再殺人了,那是個重要的人質,可以問出許多口供的。”
這批攻進來的槍手有五個人,對千代美子的命令倒是不敢怠慢,立刻上樓去了。千代美子和駱希真立刻在屋中四處搜索着,卻沒有多大的收穫,只有在兩間像是宿舍的住屋中找到了一批蒸餾水,幾小包海洛英,大概是他們自己注射的,為數並不多,駱希真道:“原來他們自己也是道友。”
千代美子一嘆道:“黑社會中下級的人員差不多全是吸毒者,為了滿足這種需要,他們才肯挺而走險來賣命,一個正常的人是不會如此的。”
“這些毒品實在是害人不淺。”
“是的,但更可惡的是販毒者,國際警探的主要目標就是販毒和軍火的私行買賣,我們要極力對付赤鯨組也是為此,他們是最大的罪惡製造者!”
駱希真輕嘆道:“有些國家公開地製造武器,販賣給私人,那才是罪惡之源,像這種犀利的殺人武器,私人是無法制造的,他們都是合法地製造,非法地流通,你們該在這上面想辦法才是。”
千代美子嘆了口氣:“駱!我們明白,但是沒辦法,我們的權力有限,無法去制裁那一個政權,只有在阻止私下的流通上努力,這個世界上就是缺少一個機構來制止國家犯罪!這是人類的不幸。”
駱希真也只有嘆口氣。他是個明理的人,知道有些事情是他們無能為力的。
上樓搜查的人空手下來了,報告道:“千代小姐,樓上沒有人,一扇靠邊的窗户打開了,一具秘密保險箱也開了,裏面只有一些金條,其他的都被帶走了,那個板山本義好像也跑了。”
“他是跳窗逃走的?”
“看來是如此,窗外十幾公尺就是圍牆,有一扇小門也開了,外面是樹叢,可惜時間太匆促,我們來不及對地形多作了解,否則多派些人包圍住這裏,就不怕他逃了。”
“沒關係,我會有辦法找到他的,你們也快撤退吧!警方人員也快到了!”
“二位留下不要緊嗎?”
“不要緊,駱君有個朋友是律師,我們已經在警方報過案了,他們已經有過幾次暗殺我的記錄,我們的行動只是出之自衞,解釋得開的。”
“好!千代小姐,我們先走了,有事情請通知,我們隨時都可以來支援的。”
後來又傳來別別的兩聲槍響,千代美子臉色一變,那人卻笑道:“是我們的同伴在清理善後,我們是不能留下活口來指認的,因為在警方,我們也是黑人!”
他禮貌地一鞠躬,招呼其他的人迅速地離去,把車子也開走了,千代美子卻呆任了,她知道那個傷者和一名俘虜都被解決了,現場已沒有了活口。
駱希真道:“算了,他們顧慮得也不錯,留下一個活口,勢必要咬出他們來,弄得他們在香港也不能安身了,何況如你所説,這些人俱非善類,除掉了也好。”
“可是自然有法律去制裁他們,這些人沒權利去隨便殺人的,為了自衞而殺人,情尚有可願,那兩個俘虜已經沒有了抵抗能力。”
駱希真笑道:“美子,人是你找來的,你應該清楚他們的作風和手段,你要是怕殺人,該找你的警探同伴來。”
千代美子也沒有話説了,兩個人找上樓去,在間精緻的書房中,他們找到了那具保險箱,是裝在牆上的,裏面放了十幾塊金條,每條都是一百盎司重的大條,市價約在四萬美元左右,合起來就是五十來萬美金了,可能因為重量太重的原故,來不及帶走。
駱希真道:“飯田組的槍手們操守很不錯,居然沒有順手牽羊,撈走這批金條。”
“他們不敢,這是黑道的規矩,殺人可以,劫財就不行,所以板山本義敢把黃金留下。”
“但是警探們卻不受這個拘束,他們可以把這批黃金沒收的,板山本義豈非還是要受損失!”
“他有辦法的,他們有好的律師,有強力的後台,一個龐大的黑社會,自然有他們的社會關係。他這些財產變成合法所有,政府無法沒收。”
“不去管它了,反正我們也不想發這筆橫財,還是再找找看,有什麼其他的證物吧!”
千代美子戴上了白手套,為的是避免弄亂了指紋,又開始檢查其他部份,還有一些文件,千代美子看得很仔細臉上略有喜色道:“很好!這兒有些名單與地址,也記載了一些數字,大概是他們交易的對象!”
“沒有説明是什麼交易,可當不了證據的。”
“沒關係,我們只需要有名單及地址,自然會有證明的方法的,赤鯨組交易的不是軍火就是毒品,只要有金額和數量,就不難推測。”
“那就把這些文件收起來。”
“不能收,如果他們知道名單泄漏,就會通知所有的關係人提高警覺,打草驚蛇,就沒什麼用了。”
“假如這份名單落入警方手中,不也是泄漏了嗎?”
“警方不會知道這是份什麼名單,我想他們也有辦法使名單不泄漏出去,赤鯨組能把大批的武器偷運進來,一定打通了官方的關係,有人護航的。”
駱希真有點赧然,香港的警政之糟是眾所周知,最大的原因是此地受英國的管轄,英國人對殖民地人民的死活並沒有那麼關心,他們只知道在這兒撈金。
尤其是有了九七年歸屬的問題之後,他們對一切更為漠然了,廉政公署辦事也不像以前那麼熱心了。
這是個令人沮喪的事實,也是個悲哀的問題。
千代美子沒有帶相機,幸好在辦公室中找到了一架複印機,問題就容易解決了,把文件整個地複印了一份,不管有用沒用,等以後慢慢地研究了。
辦完了這些事後,駱希真發了個電話給卓平,告訴他發生了什麼事,也問過了該如何措施。
卓平答應立刻趕來處埋,電話掛斷了沒多久,警方立刻就來到了。
好在美子也通知了國際警探的香港分部,他們也派了兩名幹員會同警方一齊來到。由他們出面斡旋,千代美子和駱希真兩個人才沒有被警方立加扣留,因為被殺死了六個人,案情非常重大。
駱希真他們解釋是為了受到金鷹酒吧人員的襲擊,他們打聽到主持人板山本義的住所,想跑來理論的,來到這兒,槍戰正在進行,他們不敢進來。直到槍戰結束,攻擊者撤退後,他們才敢進來,因為他們沒有武器。
千代美子雖有探員的身份,但未經公開,擅入住宅是違法的,尤其是闖入這種兇殺現場,可以想見到有多大的麻煩,不過國際警探們説,他們正在追查一個龐大的犯罪組織,板山本義是主犯,目前這個罪惡組織在找千代美子的麻煩,而國際警探卻在保護她,希望香港的警方也多予協助,不要留難這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