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頭飛到門口,還回過面來,咧開怪嘴,對着關山月笑了-下,然後才像一顆流星般掠空而逝。
江帆一跺腳道:“壞了!壞了……”
關山月莫明其妙地道:“什麼壞了?難道那毒蛇還沒有被殺死?”
江帆變色道:“豈僅沒有死,這下子它的行動失去了羈絆,天下的蛇將撫瞧類矣,關大哥,你實在害人不淺……”
關山月雖然還是不懂,可是他已經放了一點心,假如這條怪蛇為害的對象只是蛇類應該是一件好事……
江帆看到關山月臉上的表情,知道他想的什麼,只好搖頭直嘆氣,而且流露出極端憂愁樣子來。
關山月開始覺得事情並不如他想象中那麼輕鬆,不禁怔了一下,而江帆卻不往下説了,他忍不住問道:“江姑娘,這到底……”
江帆輕輕一嘆道:“這條怪物半屬為蛇,半屬為龜,它最感不便的就是後面拖着那麼重的身軀,而你剛好幫助它脱離累贅……”
關山月不以為然道:“我砍斷了它的脖子,使它的身首分離,身體是萬物之本,未聞本滅而神在,豈有身死麪首生……”
江帆急得搖頭道:“關大哥,你別帶掉文章了,這條怪物的生命主要是在頭上,它的身子反而是它的枷鎖,使它不能自由行動,從此就沒有人,也沒有方法能制服它了,你着它剛才飛得多快……”
關山月想了一下問道:“它會怎麼樣?”
江帆嘆道:“它原以毒蛇為糧,這一下更是得其所哉,天下毒蛇沒有一條能逃過它的毒口,以毒養毒,結果……”
關山月笑道:“那不是很好嗎?毒蛇本來是害人的東西……”
江帆道:“唉!你真是想得出!你難道沒有覺到那飛天子母蜈的厲害嗎,它們自相吞食後……”
關山連忙道:“它也會越來越大?”
江帆搖頭道:“不!它恰恰相反,吃下的毒蛇愈多,貯毒越烈,身子卻越小,因為它並不把毒蛇吃下去,只吸收它們含毒的精華。假如它連續併吞兩千條毒蛇的劇毒之後,那顆怪頭縮成拳頭大小,連後面的長頸都可以擺脱了……”
關山月忍不住道:“説來説去,受害者只是毒蛇而已……”
江帆長嘆一聲道:“直接受害者固然是毒蛇,間接受害者就多了,它的毒霧你是見過厲害的,等到它氣候形成之後,只要它經過的地方,十丈之內,將沒有一樣東西是活的,聲氣所感,觸物成灰……”
關山月也覺得有點嚴重了,想想道:“它總不會到處亂飛吧?”
江帆沉重地道:“怎麼不會呢?……”
關山月又道:“它一定到處搜索毒蛇為食,多半是荒山野地,鮮有人跡,為害似乎不太嚴重!”
江帆搖頭道:“蛇類的感觸比人類靈敏,它還在幾里路外,那些毒蛇便會有了知覺,也一定會出乎本能地逃走……”
關山月道:“逃得掉嗎?”
江帆嘆道:“逃是逃不了,不過是先後的問題,那些逃竄奔命的蛇類,已經先期造成人類的災害,人們見到毒蛇後的反應不外乎兩種,一種是躲避,一種是撲滅,躲避的還好,假如人們見毒蛇大批湧到,齊集而撲滅,人蛇交觸已不免有傷亡,等這怪物隨後追去,蛇固不免,人更遭殃……”
關山月大驚失色,連忙道:“這真是糟透了,你怎麼不早説……”
江帆道:“哪裏來得及,你已經衝進去了……”
關山月唉聲嘆氣道:“至少你該把那利害之處通知我……”
江帆搖搖頭道:“這是根本無法預料的,因為怪物十分厲害,從沒有人能靠近它身邊,我不知你是怎麼過去的……”
關山月瞪着眼睛,半天説不出話。
江帆又想了一下道:“是了,那怪物走時還對你笑了一笑,可見它已頗具智慧,它一定是故意放你近去,利用你替它擺脱羈絆!……”
關山月連忙道:“別的不談了,先講看要用什麼方法才能毀滅它?”
江帆搖頭道:“據我所知是沒有辦法,除非等它自然老去死亡,這種暴戾之物,壽命必不會長,最多隻能活上一二十年……”
關山月急叫道:“一二十年中以它飛行的速度,可以在三山五湖四海都打個轉,天下人也要死一半了……”
江帆苦着臉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所以我才那麼着急!”
關山月不禁大聲罵道:“蛇神簡直該殺,他怎麼培育出這麼一個禍害!”
江帆嘆了一聲道:“蛇神一直對它非常小心,而且老早就把內情告訴過我,他只是用來想殺死你,誰知道你去闖下這個禍的……”
關山月連連搓手,以示他心中的焦急,半天才道:“蛇神説過那怪物絕對無法可制嗎?”
江帆嘆道:“無法可制!”
關山月急道:“我不管,無論如向我一定要叫他想個對策……”説完他一掀內室的門簾,走了進去,室中只有一張石榻,上面只鋪着一張整塊大的蛇皮。
小仙女靈姑全身被剝得精光,仰卧在蛇皮上,淚汪汪地望着他,關山月一見不禁怒髮衝冠。
這小女孩子才十四歲,瘦伶伶的身子,剛開始發育,卻接受人世最悲慘的遭遇被獸性蹂躪了……
他飛快地跑過去將她抱在懷中急道:“靈姑!你……”
靈姑擠了下了幾滴眼淚,微弱地道:“關公子,我的穴道被制住了,請你替我解開!”
關月山連忙在她身上的各處要穴上摸了一遍,卻找不到被制的地方,江帆輕嘆一聲道:
“在乳泉穴上!”
關山月失聲驚道:“那是致命的死穴!”
江帆搖搖頭,低聲道:“蛇神的制穴手法很特別,與一般人不同!”
説着過來在她胸前各按了一下,靈姑的眉頭微蹙,但立刻恢復了行動,她第一件事便是搶起旁邊的衣衫,飛快地穿了起來!
關山月強抑着憤怒,忍着眼淚道:“靈姑!你受苦了……”
靈姑搖搖頭,苦笑一下道:“還好,蛇神總算還有點人性……”
關山月忍不住叫起來道:“他還有人性……”
靈姑低聲道:“他原想污辱我的,可是到了最後關頭,大概想起了我對他的好處,居然剋制住自己……”
關山月連忙道:“我真替你感到高興……”
靈姑雙目下垂,長長的睫毛合成一排黑而柔的弧線,那神態充滿了惹人憐愛的嬌憨,輕輕地道:“你高興……”
關山月笑笑道:“當然了,我把你從柳仙子那兒帶出來的,把你留在這兒是萬不得已之舉,要是你受了了一點委屈,我真不知……”
靈姑睜開眼睛,明眸中閃着光亮道:“你不必為我負疚,留在此地是出之我的自願,即使我真的遭遇到什麼,那也怪不得你……”
關山月連忙道:“不!我絕不能讓你受到一點委屈……剛才……”
靈姑輕笑一下道:“剛才你為了我拼命,我很感激,不過以後再遇上類似的事情,你千萬要珍重自己,因為你還有更值得拚命的人,像張菁菁她為了你受盡折磨!落在柳仙子手中亟待拯救,像江姑娘,她已經是你的……”
關山月一怔道:“你怎麼知道的?”
靈姑笑知道:“凡是你的事,以及你有關的人,我都知道,關公子,你為我拚命太沒價值了,我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
關山月擺手道:“靈姑!你不要胡説了,在我心中。你並不低於任何一個人,怎麼能説不值得呢?”
靈姑眼中忽地一亮道:“真的?”
關山月朗聲道:“自然是真的,別説是你,就是一個陌不相識女孩子,若是處在你剛才的境地,我也叫一樣地會為她拼命!”
靈姑目光又消沉了下去,關山月繼續説道:“我行事只問應不應該,從不計較值不值得……”
靈姑頓了一頓才幽幽地道:“不管怎麼樣,我依然對你萬分感激!”
關山月笑着拍拍她的頭道:“蛇神呢?”
靈姑用手一指屋後的石門道:“從這裏走了,大概是到蛇窖去了!”
江帆連忙道:“不錯!你把那條怪物砍斷脖子,它一定會馬上到蛇窖去飽餐一頓,那是蛇神豢養毒蛇的地方!”
關山月連忙問道:“那裏有多少毒蛇?”
江帆搖搖頭道:“不計其數,你不是也到那兒去過嗎?”
關山月大急道:“那它在這一個地方就可以得到足夠養成氣候所需的毒蛇了!”
江帆道:“豈僅足夠而已,還可以多出兩三倍呢!……”
關山月又想道:“假如那條怪物真像你所説的天下無敵,蛇神此刻又去幹什麼?難道他不怕被它的毒氣噴上嗎?”
江帆倒是呆了一呆,片刻才道:“這就不清楚了,也許蛇神另有趨避之法,不過他以前的確是那樣告訴我的,關大哥,我們……”
關山月不等她説完,立刻道:“我們自然也到那兒去,假如蛇神不怕,我們就也沒有怕的理由,假如是他拚命冒險以圖消彌那禍害,我應該去幫助他……不然我就去看看蛇神使用什麼方法避免那怪物的毒害!”
江帆呆了一呆道:“萬一蛇神不在那兒呢?”
關山月大聲道:“那我更應該去了,因為那條怪物一定會在那兒的,而蛇窖中關着謝靈運與劉幼夫等人,我應該去設法把他們放出來,免得他們受害,這兩個人雖是我的仇敵,我也不能讓他們不明不白地喪身終此……”
説着倒是領先採取行動,從側門走了出去,江帆剛想追上去攔阻他,靈姑已拖住她道:
“江姑娘!你如瞭解關公子的為人,就不要去攔阻他,你想做他的妻子,就先要養成準備做寡婦的習慣……”
江帆呆了一呆,關山月已經走了,靈姑遂放手嘆道:“他就是那樣子一個人,為了要做的事情;他從沒有計及本身的一切安危,更不會受到私情的影響……”
説着她倒是追在江帆前面走了,江帆則將放小玉的布袋放下去,拍拍它的頭部,輕聲囑咐道:“小玉,你必須留在此地,那怪物正好是你的剋星,而你卻是它最需要的美食,乖乖地躲起來,別讓它找到了!”
小玉從袋中竄出來,意圖阻止前往。
江帆一嘆道:“小玉,我已經是關大哥的妻子了,生死都跟他在一起,你卻不必跟着冒險,乖!聽話……”
小玉依依地纏着她,江帆又愴然地道:“小玉!你從來沒有離開過我,現在卻必須跟我分開了,假如我遭到了不幸,你要好好地照顧自己!”
説到後來,已是語不成聲,慢慢地推開小玉,從側門中追了出去,這裏的地形她非常熟悉,所以走起來很快!
當她走到蛇窖左近時,卻見關山月的長劍已然出鞘,正與一個人遙相對峙,從蛇窖中卻傳出了厲聲的呼嘯!
那呼嘯聲一聽就知道是發自蛇神之口,她認得那人正是劉幼夫,不禁呆了一呆,而關山月卻叫道:“江姑娘!你來得正好,請快把這傢伙替我擋住一下……”
劉幼夫冷笑一聲説道:“你別做夢,誰能擋得我!”
江帆飄身湊到關山月旁邊問道:“關大哥,這是怎麼回事?”
關山月急道:“蛇神一個在與怪物相搏,而這傢伙不讓我進去幫他的忙,劉幼夫,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劉幼夫大笑道:“我怎麼不知道,整個事情就是我的全盤計劃,蛇神那傢伙太蠻橫了,居然能逃過謝教主的惑心大法,逼得我們只好利用那條人蛟去控制他,可是他蛇神太機智,不讓我們接觸那條怪物,真想不到你竟幫助我們促成了計劃!”
江帆怔然道:“那怪物叫做人蛟?”
劉幼夫笑道:“這是張雲竹取的名字。事實上這條怪物名不見經傳,誰也説不出它本來叫什麼,不過它倒是控制蛇神唯一的利器,有此一物在握,別説是鴕神,天下任何人也不足為慮矣……”
江帆不理他的傲語,仍是追着問道:“你們有辦法控制那條怪物嗎?”
劉幼夫哈哈大笑道:“蛇神只會弄蛇,此外他懂得實在太少了,天下那有不能控制之物,張雲竹早就安排好了!”
這時蛇窖中呼嘯之聲更烈,關山月實在忍不住了,手中的黃蝶劍朝前一探,逕向劉幼夫刺去!
劉幼夫振腕回劍,紫光猛湧,反把關山月格退了兩步,那倒不是他的功力深於關山月,實在是他的劍太利了!
紫郢劍為五劍之首,只要將內力貫注,劍身自然而然發出犀利的劍氣,硬將關山月逼得倒退了!
他假如不退的話,勢必為反擊的劍氣所傷,器不如人,只急得關山月五內如焚,卻拿不出一點辦法!
江帆突然道:“關大哥!把你的劍給我!”
關山月怔了一怔道:“你懂得用劍嗎?”
江帆道:“我雖然不精劍術,卻另有別的方法對付他!”
説着將黃蝶劍搶了過來,把劍柄上的流蘇絲穗連結在她的長袖上,順手一抖,劍身化作千點黃影湧了過去!
劉幼夫再度用劍反逼,卻不如上一次那麼松!
因為江帆的劍並不是握在手中的,虛空不着力,而她卻利用長袖,震發出重重的劍波,專找空處進襲了!
那就像是一個人用赤手空拳擊抵擋海邊的浪潮,雖然他能把浪潮的正鋒擊碎,卻無法阻止水珠飛濺!
而江帆劍波上的每一滴水珠都是勁厲的劍氣,劉幼夫為了保護自己不為劍氣所傷,只有把劍舞成一片密幕!
江帆的攻勢被阻遏了,可是劉幼夫也被阻住了,無法再分神阻擋別人進入蛇窖,江帆這才對關山月道:“關大哥!你快進去吧!”
蛇神在裏面也聽見外面的説話了,發聲高叫道:“姓關的小子,都是你闖的禍,還不快進來幫我把這些毒蛇消滅掉,只要不讓那畜生吸取到毒蛇的毒液,它還不足為害,否則,你我都沒有好日子過,這批傢伙的手段太惡毒了,居然想出這麼條絕主意……”
江帆急道:“關大哥你快去吧:蛇神居然出口求助,可見事態嚴重到什麼程度,自己留心,別靠近那怪物……”
關山月一閃身滑過二人,逕自朝蛇窖的入口處撲去,這是一個地穴,裏面相當黑暗,好在他練就了夜眼!
只要一點微光,他還是能看得很清楚。
但見滿坑滿谷的毒蛇四處亂竄,有不少已被蛇神擊斃了,蛇神果然恢復了人的形狀。
齊腿以下的蛇形長尾割去了,換成了兩條人腿,上半身還是他原來的形狀,全身赤裸。
可能他對利用雙腿行動還不太習慣,走路時還是一蹦一跳的,不過相當的迅速,看起來就像是在飛一樣!
那條怪物人蛟則牽着細頸所化長尾,來回飛竄,追着那些毒蛇,當它捉住一條時,就一xx交斷了蛇頭,吸收毒液!
毒蛇的毒液多半是貯藏在兩腮之處,它咬下了一顆蛇頭,就將毒液吸下,然後將蛇頭吐出來!
蛇神不敢過份接近它,只有趁它噬蛇時,跟在後面發掌,在它沒有咬到毒蛇以前,先將那條毒蛇擊斃!
有時動作慢一點,仍是被怪物搶了先。
從地下的斷頭蛇屍來看,它已經吸取近百條毒蛇的毒液,被蛇神擊斃的毒蛇為數更多,那情象也更慘烈。
在蛇神的凌厲掌力下,那條毒蛇一定是連頭帶身子被擊成爛糟糟的一團,血腥刺鼻!
為人蛟咬去頭部的蛇身猶未僵死,殘身在蠕蠕攢動,看來十分噁心,而窖中生餘的毒蛇,還有兩三千條之多!
關山月才進來,蛇神已叫道:“快去追殺那些毒蛇,我來牽制這暈頭畜生……”
説着伸手抓起一條巨大的毒蛇,捏緊它的頸部,毒蛇的嘴張了開來,兩枝長牙上滲出一點點毒!
人蛟受了毒液的吸引,飛撲過來吸取,蛇神則凌空揮出一掌,把它擊退回去,人蛟搖搖長尾,又撲了上來!蛇神繼續用掌逼住它,一人一蚊,就這樣乾耗着!
人蛟畢竟是畜生,它認定了蛇神手中的那條毒蛇,非得之而甘心,關山月才可以抽暇活動。
可是他手中又沒有武器,只好學蛇神的榜樣,用掌力去對付那些毒蛇,不過他的功力不如蛇神深厚!
才打死了幾十條,他已感到相當吃力!因為那些毒蛇都是四下分散的,一掌劈死一條,既耗力又費時!
關山月覺得這樣下去可不是辦法,幾千條毒蛇,不等消滅到十分之一,他自己先要累死了!
因此他邊對蛇神叫道:“蛇神!你可以把那怪物引出去嗎?這裏是死谷,我們只要把出口一堵,這些毒蛇就全部解決了……”
蛇神怒叫道:“你少出歪主意,這個辦法若是行得通,我早就做了,那裏還用得着叫你下來幫忙我……”
關山月不服氣道:“這個辦法省力省事!為什麼行不通?”
蛇神怒哼道:“我就利用這羣毒蛇,把這頭畜生困在此地,等它精疲力盡,再慢慢收拾它,要是到了外面……”
剛説到這裏,他手中的毒液已經流盡,對人蛟失去吸引力,它忽然掉頭去追另一條毒蛇了!
蛇神趕晚了一步,被它咬下一顆蛇頭,人蛟得到了毒液滋補後,神態又活潑多了,擺頭去追另條毒蛇!
蛇神先拍掌擊碎了那條毒蛇,再抓起一條,重新吸引人蛟的注意,開始作一來一往的爭奪,然後才怒聲道:“小子!你少開口,好容易才消耗它一成體力,你一打岔,又得從頭幹起,你只管你自己的……”
關山月果然不敢再跟他談話,可是又擊斃了十幾條毒蛇後,覺得實在不是辦法,忍不住叫道:“蛇神!這樣子不行,我一個人力量有限,絕對無法把這麼多毒蛇殺盡,你為何不能出去呢?”
蛇神怒叫道:“出去後它掉頭一飛,誰還追得上它!”
關山月一聽怔住了,蛇神的顧慮確是不錯,要是這條人蛟逃到別處那才是後患無窮……
無可奈何之下,他只好打起精神,一掌掌地拍向毒蛇!
當關山月擊斃了兩百多條毒蛇後,他累得連手都抬不動了,而蛇神也換了四五條毒蛇,一直纏住了人蛟!
人蛟的勢子不如先前那麼勇猛了,可是它還無放鬆之意,依然一次次地進撲着,也一次次地被蛇神擊回去!
關山月只好停下手來歇息,蛇神卻不肯放過他,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厲聲叫吼催促道:
“小子!別停下來,禍是你闖的,害的我跟你受累,要是你不賣勁,我也放手不管了……”
關山月忍不住怒叫道:“這怪物是你養的!”
蛇神哼聲冷笑道:“可是我沒叫你把它的頸子砍斷,使他脱離了身體!”
關山月叫道:“你用它來害死我,我總不能束手待斃……”
蛇神一笑道:“放屁!我把它關住在屋子裏,並沒有強迫你進來,即使你被它殺死了,也是你自己找的……”
關山月一怔叫道:“你對靈姑那個樣子我怎麼能不管!”
蛇神哼聲道:“你管得了嗎!假如不是我自動放棄,那小丫頭早就成了xx瓜了,你只知道逞勇好狠,多事害人!”
關山月賭氣不開口了。
蛇神仍是不放鬆,繼續冷笑道:“你既要行俠仗義,現在就不該歇着,累死了也是應該的,因為這關係着千百萬生靈,要是被這畜生逃出去,那全是你的錯,我雖然養着這頭兇物,不是你多事,它絕對不會去傷害人的!”
關山月內心充滿了憤怒,卻是一句話都説不出來!
窖口人影一閃,卻是靈姑溜了進來,冷冷的道:“蛇神!你錯了!關公子既使不犯下這個錯誤,你這條人蛟仍不免為謝靈運等所用,他們早就安排好了!”
蛇神怒叫道:“你胡説!”
靈姑冷冷地道:“我一點都不説謊,張雲竹對於人蛟所知比你還多,他們原是打算利用它來控制你的;只是準備工作來不及完成,先被關公子發動了……”
蛇神呆了一呆道:“他們能控制住這孽畜嗎?”
靈姑道:“不錯!”
蛇神連忙問道:“用什麼方法?”
靈姑道:“葉落歸根。當然還是利用它身體上的原有硬殼,據説把那龜殼焦化成灰,灑在它身上,就可以便它馴服!”
蛇神哈哈大笑道:“這一點我也知道、可是那硬殼比鋼鐵還堅固,放在火中鍛上兩千年,也無法把它燒成灰……”
靈姑正色道:“我不騙你,張雲竹現在正在用火煅化龜殼,而且快完工了,我來的時候,那龜殼只剩下一點點……”
蛇神大驚失色,連忙問道:“真的嗎?他是怎麼煉的?”
靈姑撇擻嘴道:“我怎麼知道,反正他已經做到了……”
蛇神變色道:“這不行的!我非要去阻止他不可!……”
説着把手中的毒蛇朝外一扔,身形朝外竄出去了。
人蛟迎着那條毒蛇張口一咬,就把蛇頭咬了下去,吮去毒液後,吐出蛇頭,又去追噬第二條毒蛇!
關山月正想奮身去阻上它,靈姑卻拉住他道:“關公子!你擋不住它!你的功力比不上蛇神!”
關山月急道:“那麼怎麼辦暱?”
靈姑道:“什麼辦法都沒有,而且還得趕快退去,等人蛟吸足毒液後,你想退都來不及了!”
關山月搖頭道:“不行!這害人的東西絕不能容它存在世上,要是它落在謝靈運等人的手中,那就更糟了!”
靈姑道:“落在謝靈運手中也比由得它到處去害人好一點,至少它的兇性還有人能控制住;不會亂飛亂竄……”
關山月憂形於色道:“可是謝靈運得到這殺人兇物後,橫行於世,還有誰能製得住他呢?
張雲竹真的在煉龜殼嗎?”
靈姑點點頭道:“不錯!謝靈運挺劍守在一旁,我想去破壞他都沒有辦法,而且我也不敢去破壞!因為我不能造孽……”
就在他們這一陣談話的時間,人蛟已經連續取了幾十條毒蛇的毒液,精神更見活躍!
它飛行既速,動作又快,一口一條,就像人吃瓜子那樣方便,關山月見了不禁大驚!
靈姑也驚怵地道:“你看見了吧,蛇神那麼深的功力,也奈何不了它,假如它失去了控制;那後果簡直無法想象……”
關山月一嘆道:“早知如此,我寧可被它一口毒氣噴死了!”
靈姑搖頭道:“沒有用的,你死了也是白死,謝靈運利用惑心術迷惑蛇神失敗後,就定下了這番算計……”
關山月思索片刻問道:“江帆還在外面跟劉幼夫動手嗎?”
靈姑搖搖頭道:“沒有!我進來的時候,外面一個人都看不到!”
關山月想了一下,連忙道:“我有辦法,我們快出去!”
説着拖着靈姑飛速地來到地窖外面,江帆與劉幼夫果然都不在,他也來不及去追索他們的行蹤。
只是對靈姑道:“你快些幫我的忙先把洞口封死……”
靈姑道:“沒有用,人家還可以把它打開!”
關山月急了道:“有沒有辦法把山腹震塌下來呢?”
靈姑想了一下,突然道:“不行!不過另有個好辦法,我們到頂上去,那裏是個出氣洞,堆放了很多硫磺,我們把此地堵死,再在那裏把硫磺投下去,引火燃燒,也許可以把人蛟燒死在裏面,只是要趁快……”
關山月不敢怠慢,連忙用力在洞口擊了幾掌,可是那石質異常堅固,只震落了一些石屑而已!
靈姑急了道:“這是不行的,蛇神封洞口是用一塊大石頭,不就在那裏嗎,我們合二人之力,也許可以搬得動。”
關山月見那塊巨石的形狀倒是同洞口的大小吻合,只是相當厚,估計重量在萬斤出頭,所以未曾想到利用。
他使用師傅獨門武器獨腳金神,力可以舉千鈞,他自已也相信舉世之間,在力量上沒幾個人能比得上他了。
因此他雖然聽了靈姑的話去搬那塊巨石,卻如蜻蜓撼石柱一般,根本無法使它移動分毫。
正在漲得臉紅耳赤之際,靈姑已走了上來,伸手搭在巨石的另一邊,居然把石推得移動!
這一來使他在驚奇之餘,卻又充滿了慚愧,默默地把巨石送到洞門堵好,靈姑已吁了一口氣笑道:“這塊石頭真重,我們必需要兩人才能把它移動,蛇神卻一個人就能做到了,他的神力真是非常人所能及……”
關山月輕嘆道:“靈姑!別提蛇神了,你比我強得多!……”
靈姑見他神情怏怏,連忙道:“關公子!在蛇神的指點下,我現在大約可以使出五千斤的勁道,那塊石頭重逾萬斤的,雖然是合我們兩人之力將它搬動了,算起來還是你出的力比我多,你怎麼説出這樣的話來呢?”
關山月一嘆道:“靈姑!你別騙我了,我有自知之明,在以往我自負雄力,最多也只有三千的勁道!”
靈姑搖搖頭道:“不!你服下寒蚺丹之後,最少增加一倍有餘,此蛇神或有不足,比我卻強多了!”
關山月猶自不信地道:“那兒的話,剛才搬石頭時,我自己很明白……”
靈姑微笑道:“原來你是往這上面想,難怪會想不透了,那塊石頭重約一萬兩斤,你即使有萬斤之力,能推動它嗎?”
關山月道:“那自然不行,差一點都沒有用,世上只有用力氣的事不能投機取巧,所以你一上來,我就有感覺了!……”
靈姑一笑道:“假如你分擔了一萬斤的重量,我只須出兩千多一點就可以把石頭推動了,這並不證明我的力氣比你大!”
關山月想想道:“可是你出的力並不止兩千多斤吧?”
靈姑笑道:“我一共只有五千斤的能力,出了多少我不知道,但是我相信我絕對不會比你強,你也不必為此而難過……”
關山月不好意思地道:“這是什麼話,我只是為自己而感到慚愧,怎麼嫉妒你呢,你能比我強,我只有高興!”
靈姑一笑道:“一個人的力氣並不能代表一切,你大可不必為我高興,更不必為自己慚愧!山頂上還去不去?”
關山月連忙道:“去!自然去!那是最重要的事!”
靈姑斜睨了他一眼道:“我以為你已經忘了,就算我的力氣真強於你,也不至於令你灰心到這種程度,你此來的目的並不在於爭雄!”
這句話倒是根有力量,也真正地説中了他的心事,雖然力氣上的強弱並不來討論出結果,他已不放在心上了!
與靈姑兩人飛快地翻上山坡,直向一間小石屋奔去,那兒果然堆着許多硫磺及大批的易燃之物。
而且石屋的正中還有一個煙窗般的圓口,可以望向下面蛇窖的情形,那條人蛟仍在追噬毒蛇,吸取它們的毒液!
事不宜遲,他們飛快地把硫磺丟了下去,然後引點着了一束束的乾柴,從洞口丟下去!
硫磺受火而燃,閃爍的藍焰中,但見滿窖的毒蛇亂竄亂逃,不一會兒,就死去了一大半!
剩餘的幾條躲在角落吱吱怪叫,等火焰蔓燒過去,想來亦不能免,關山月看着,不禁感慨萬分。
毒蛇固其該殺,這樣子聚羣而焚,似乎過於殘酷一點,靈姑見了他的表情,也知道他的心情,乃笑笑道:“關公子!你不必難過,這滿窖毒蛇就是我們不放火,也會被別人燒死,這些硫磺就是謝靈運帶來的!”
關山月微怔道:“他帶來的?做什麼用的?”
靈姑笑笑道:“謝靈運以為穩可以把蛇神請出去,説這些毒蛇留之無用,也準備一舉而殘了,蛇神本來也同意了……”
關山月連忙問道:“那他們為什麼不動手呢?”靈姑笑道:“都因為謝靈運用錯了方法,妄想乘蛇神施行移肢換形之際加以惑心迷魂之術,蛇神發覺了……”
關山月又問道:“蛇神不是説把它們制在蛇窖中的嗎?”
靈姑點頭道:“不錯!可是隻禁住了謝靈運與劉幼夫兩人,還有那個張雲竹未曾受困,一定是他把他們放出來的!”
這時蛇窖中的羣蛇已經死得差不多了,只有那條人蛟還是生龍活虎一般在裏邊亂竄,追殺未死的毒蛇!
關山月見石室中還剩下幾塊大硫碘,正想一起丟下去助長火勢,以及便將人蛟也燒死在內,卻被靈姑止住了!
她將那塊硫磺點燃了,卻不投下去,一任它們在石屋中燃燒着,關山月正自不解,靈姑已拿了一塊在手!
人蛟在窖中為烈焰所炙,已經感到不耐了,忽地長尾一抖,逕直向這個小出氣洞口飛來。
關山月大驚失色,連忙用掌力去封,靈姑比他更快,拿起那塊燃燒的硫磺塞在洞口上!
人蚊被火勢逼得又退了回去,口中吱吱怪叫,那猙獰的面上也露出了厲容,看來倍覺怖人!
關山月忍不住讚道:“原來你已防到了這一步!真了不起!”
靈姑微笑道:“人蛟並不一定怕火,可是硫磺的氣味有克毒之功,才可以攔住它,否則你我的掌力絕對擋不住他!”
關山月不再説話拿起另一塊硫磺點燃了,從洞口丟了下去,那裏剛好是火力不到之處,逼得人蛟又倒處亂竄!
靈姑娘見他仍有繼續下投之意,連忙止住道:“關公子!這怪物的性子很長,硫磺的存量不多,你可不能再浪費了,最要緊的還是不讓它逃出!”
關山月皺着眉道:“快點把它解決了不是更好嗎?”
靈姑搖頭道:“不行!萬一殺不了它,又無法擋住它,豈不是更糟,欲速則不達,還是等它慢慢薰死吧!”
關山月點點硫磺的存量,再估計一下燃燒的速度,最多還能維持一個時辰,果然不敢再浪費了!從缺口中可以看到那條人蛟在裏面來往飛竄,形狀已不如先前靈活,再燻它一個時辰大概可以解決!
因此他心中充滿了興奮,歡聲道:“人蛟一死,謝靈運就無法控制蛇神了,而且他樹下蛇神這樣一個強敵,正是自取其禍……”
靈姑卻不表同意道:“你不怕蛇神嗎?他或許比謝靈運更壞!”
關山月怔了一怔才道:“這不至於吧!蛇神行事還有點正義感……”
靈姑輕輕一嘆道:“這就很難説了,他長年禁閉深山,不履人世,行事全憑一己之好惡,只要有個人去影響他,他便會順從那個人而改變,假如他受了壞的影響,很可能變得更壞,那天下就更不太平了……”
關山月一呆道:“這倒是一層可慮之事,誰能影響他呢?”
靈姑淡淡地道:“惡人比善人的機會多,因為罪惡之事,總是比善事行起來愉快,所以人世的罪惡是不會消滅的!”
關山月搖頭道:“罪惡的享受是一時的,善德所贏得的尊敬才可以永恆不朽,所以邪不勝正,真理永彰……”
靈姑淡笑道:“這番大道理可以説給人聽,你別忘了蛇神是剛從獸境蜕化成人形,他的思想中可能是享受重於尊敬……”
關山月大為着急,忽然瞥見靈姑的神態中帶一種異樣的表情,心頭不禁一動,連忙道:
“靈姑娘這件事只有你才辦得了!”
靈姑輕輕一嘆道:“為什麼要找我呢?”關山月急道:“只有你才對蛇神的影響力最大,靈姑!”
靈姑的眼中淚光閃閃,幽幽地道:“我也許可以將他匡入正途,可是這代價太大了,我的一輩子都將跟着這怪人,再也沒有我自己的生活了!”
關山月急了,道:“靈姑!我知道這是一個很大的犧牲,可是人活在世上並不僅為了自己,我想你會懂得這個道理的!”
靈姑搖頭道:“我不懂!我從小就被林仙子收養了,在巫山所受的教育中,並沒有告訴我應該為誰而活……”
關山月大為着急道:“你怎麼不懂呢?像林仙子與我師父,他們原可以無憂無慮地生活下去,可是他們為了抵制謝靈運……”
靈姑一昂頭道:“他們並不沒有什麼建樹,事情到了最緊急的關頭,他們卻雙雙躲到姥姥那兒享福去了……”
關山月一嘆道:“那是他們的能力不足以制服謝靈運,所以才等了那麼久,一直到我可以接替他們的責任後,他們才歸隱深山,假如他們只顧自己的話,早就可以撒手不管龍華會的事了!何必還兩地相思苦熬過悠長的別離歲月……”
靈姑撇撇嘴道:“他們熬到最後,還有個結果,我假如跟了蛇神,悠悠歲月,都將在痛苦中渡過,結果是什麼?”
關山月正容道:“結果你會得到千萬人的感激與尊敬!”
靈姑猛一抬頭道:“你闖蕩江湖,不計生死,也是為了這些嗎?”
關山月苦笑道:“我不敢存這種奢望,因為我自知能力有限,不配接受人們的感激與尊敬,我只是本着自己的心,做我認為應該做的!”
靈姑呆了片刻才輕輕地道:“好吧!我儘量去與蛇神接近,想法子影響他,使他不為奸人所利用,不過我這麼做並不是為了別人,只為了你……”
關山月一怔道:“為我?”
靈姑莊重地道:“是的,為了你,當我在石室中,差一點遭受蛇神的侮辱時,你曾經為我奮不顧身,為了報答你這份情意,我無法拒絕你的任何要求,蛇神對你一直懷着仇怨,假如他受了別人的影響,第一件事就是殺死你,我必須阻止他……”
關山月還來不及答話,山下忽然傳來一陣騷動聲,首先是江帆的聲音叫道:“不好了,關大哥跟靈姑在裏面……”
等不及他們在上面招呼,洞口的大石突然被移開了,奄奄一息的人蛟立刻一擺長尾飛了出去……
當關山月與靈姑匆匆趕到山下時,不禁為眼前的情勢、感到萬分的驚異,因為場中又出現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蛇神還是那一副怪樣,卻套了一條蛇皮短褲,看起來比較順眼一點,謝靈運與劉幼夫挺劍愕然站在一邊!
江帆因是剛從蛇窖裏鑽出來!白衣上染了一身黑灰,一眼瞥見關山月與靈姑無恙,驚喜萬分地撲過來叫道:“關大哥!我以為你在裏面燒死……”
蛇神卻炯炯地瞪着靈姑,可是這兩人都沒有什麼反應,他們的注意力全在另一個人身上!
那是柳依幻她依然穿着那身蛇皮外套,緊裹者她浮凹玲瓏的胴體,可是她手中卻託着那條怪物人蛟!
江帆因為關山月的沉默,也就不説話了,幾個人僵持了一段時間後,柳依幻首先打破了沉寂道:“蛇神!現在應該輪到我來命令你了!”
蛇神的面色變了一變,攤開了手中的一個小玉瓶看了一眼,猶自不信的樣子,謝靈運也朝手中望了一眼。
他的手中也握着一個小玉瓶,怔了片刻,他才聳聳肩膀,把玉瓶丟在地下,朝蛇神苦笑一聲道:“蛇神!看來我們都上了張雲竹的當!”
蛇神終於也把玉瓶擲碎了咬牙切齒道:“那個混帳東西,我非宰了他不可,他上那兒去了?”
柳依幻一笑道:“他知道你不肯放過他,所以先走開了!”
蛇神怒叫道:“除非他一輩子不叫我碰上!”
柳依幻微笑道:“碰上了你也不敢對他怎麼樣,因為他的手裏同樣握有一瓶真正的龜殼灰,世上只有我們兩人能控制住人蛟……”
蛇神鼓起眼睛,一肚子悶氣無法發泄,伸掌對所堵洞口的那塊大石擊去,功力果然驚人,那塊萬餘斤的巨石應手裂為數片,柳依幻得意地大笑道:“打得好!有你這麼一個高手在,不怕天下不入我的掌握,今後我可以隨心所欲,再也沒有人能攔阻我了!”
蛇神叫道:“你不要得意,一條人蛟未必能奈何得了我!”
柳依幻一笑道:“你要不要試試看!去!”
説着將手一抬,人蛟騰空飛起,直向蛇神撲去,蛇神奮力擊出一事,擊向人蚊面門,可是那掌力對它居然毫無影響!
呼的一聲,人蛟一直落在他的肩上,鼓起雙頰,即將噴出一口毒氣,蛇神大驚失色,連忙伸手去擋!
柳依幻哈哈大笑道:“你擋得住嗎?”
蛇神面色死灰,把手放下來,他知道這東西的厲害,在蛇窖中它吸夠所需要的毒液,氣候已成,再也沒有東西能傷它了!
柳依幻又笑道:“你別怕!我不想你死得這麼早,因為我還要好好地利用你一番呢!回來!不許害他!”最後兩句話是對人蛟下命令,人蛟果然聽話,呼的一聲,又掉頭飛回來,落在她的手上!
謝靈運突然一嘆道:“師妹!你真行,什麼時候你跟張雲竹串上了?”
柳依幻微笑道:“早在五台山,我們就有連絡了,那都要怪你不該把這姓劉的傢伙拉攏進來,他實在不喜歡這傢伙,可是又無力反對你們,只好託我把張菁菁帶走免得她為你們的陰謀陷害……”
劉幼夫忍不住叫道:“胡説!我是真心真意愛她的……”
柳依幻笑道:“你愛她她不愛你,有什麼辦法呢?你要是真愛她,就應該慢慢地等她回心轉意,萬不該對她施行惑心迷術!”
劉幼夫黯然地道:“我沒有別的辦法,只有這樣子才能得到她!”
柳依幻一笑道:“張靈竹只有一個女兒,卻不能讓她毀在你的手裏!”
謝靈運慢慢地道:“這幾天你一直在這裏?”
柳依幻點頭道:“不錯!我在這兒呆過一陣子,要想藏起來不被你們發現是太容易了,我一直在等機會……”
蛇神怒叫道:“等什麼機會?”
柳依幻笑道:“等一個制服你的機會,你養着這條人蛟,我早就知道了,制服人蛟的方法也早就想好了……”
蛇神不信道:“早想好了?要想使得它心悦城服,只有利用它的殼燒成灰才可以奏效,你們總不能這一步也預先準備好吧?”
柳依幻微笑道:“蛇神!我講你懂得太少了!除了龜殼之外,還有一樣東西更具靈效,這就是我剛才用來收服人蛟的……”
蛇神一怔道:“還有什麼?”
柳依幻想一下道:“現在告訴你也沒有關係了,你當初培育這條人蛟時,忘記把那件寶貝收了起來……”
蛇神苦思片刻道:“我還有什麼寶貝……”
柳依幻大笑道:“龜殼所化的灰所以能使人蛟馴服,主要是在於那龜殼是它本命依歸,可是那樣東西才是它生命的起源……”
蛇神叫起來道:“我知道了,是它孵化後的卵殼……”
柳依幻點頭道:“不錯,那才是它真正生命的出發點,獸依故穴,鳥戀舊樹,那卵殼的效果不是比龜殼的效用更大嗎?何況那龜殼本質十分堅實,絕非火焰所能煉化的……張雲竹縱然醫道精良也不可能做到這一點……”
謝靈運也表示不信道:“那張雲竹怎能當着我的面前把它煉化了……”
蛇神接道:“是啊!我去的時候,他剛好完工……”
柳依幻大笑道,“你們都上了他的障眼法的當,事實上他在龜殼上滴了一種蝕形藥水,他那種藥水只能將龜殼蝕化為無形,你們所得到的,不過是殼內血肉所化灰燼而已,對人蛟絲毫不起作用……”
蛇神呆然不語,謝靈運也怔住了,柳依幻又笑道;“張雲竹在昨天就到人蛟的穴中將那枚卵殼取到手中,因為你們都跟得他很緊,他無法分身制煉,所以才偷偷地交給了我,叫我到外面去制煉成功,今天才趕回來,恰好趕上時間……”
説着又對關山月一笑道:“這還得謝謝你,我們雖然握有制伏人蛟的法寶,卻無法接近人蛟,因為蛇神把它看得很嚴,我們都無法接近它,你那一劍幫了我們不少的忙……”
關山月哼了一聲才道:“我希望你好好管制這條人蛟,不要利用它作為害人的工具,否則我絕不饒你……”
柳依幻冷笑道:“你現在生殺之權,都操在我手中,居然還敢對我發橫,你知道我只要吩咐一聲,馬上就可以使你屍骨無存!”
關山月正待掀眉發作,柳依幻卻又一嘆道:“不過你放心好了,我不會殺你的,這是出於張雲竹的請求,他是為了他的女兒着想,張菁菁那個小姑娘對你還是一往情深,可是她若知道你已答應娶蛇姬為妻,恐怕就不會容你如此安逸了……”
關山月一怔,柳依幻又道:“因此我覺得你為了本身的安全,最好與江帆離開!”
江帆臉色一變哀聲道:“關大哥,你不會丟棄我吧!”
關山月將她拉得近一點道:“不會的!既然他們都知道你是我的妻室,我怎會置你而不顧,你放心好了,我們生死都在一起!”
江帆大感欣慰,柳依幻臉色一變叫道:“關山月!你真的不想活了?”
“柳依幻這恐怕是你自己的意思吧,據我所知,張菁菁是個心地善良的女孩子,她不會存這種心思的!”
柳依幻滿臉歷容大聲叫道:“不錯!是我的意思又怎樣?大師姊做主把我嫁給你,你居然敢拒絕,要是為了菁菁,我還可以原諒你,因為你們認識在先,而她也數度救過你的性命,可是江帆認識你在我之後,你怎麼可娶她……”
江帆幽幽地道:“關大哥還沒有娶我,不過他已經答應娶我……”
柳依幻怒叫道:“你少説話,憑什麼嫁給他,難道我比不上你……”
關山月冷冷地道:“柳依幻!我與江帆姑娘不過只在口頭説一聲,可是經你這一來,我卻非娶她不可……”
柳依幻怒聲道:“我看你可娶得成!”
關山月也怒道:“為什麼娶不成,我現在就娶給你看……”
説完他轉臉對其餘的人道:“各位聽着,從現在起,江姑娘就是我的妻子,麻煩各位做個見證,雖然這個儀式很簡陋,但我相信這場婚姻已經成為定局,再也不會改變……”
劉幼夫立刻幸災樂禍地道:“恭喜!恭喜!關山月,雖然我們之間還有過節未了,但是我倒希望能叨擾你一杯喜酒……”
謝靈運也接着道:“不錯!關山月,你能娶到這麼一位如花美眷的妻子,我很替你高興,而且更為你能在這一場別開生面的婚禮中擔任媒證而感到榮幸,假如你不方便,不妨向蛇神借一杯水酒,大家來慶祝一番!”
關山月冷冷地瞪他們一眼道:“二位的這番盛情.在下異常感激,謝媒酒未備,謝媒劍倒是帶着一柄,你們那-個先來領死!”
謝靈運哈哈一笑道:“婚禮剛完要殺媒人,你也未必太心急了吧……”
關山月扳起臉來道:“謝靈運!你少説風涼活,是你約到此地來決一生死的,你還是乾脆一點,出來打一場吧!”
謝靈運微笑道:“雖然今天是約期,我可沒想到也是你的好日子,吉日良辰,動刀動劍實在太煞風景了,我們把約期改一改!”
關山月大聲道:“不必改!今天我們一定要把這問題解決!”
謝靈運目光掃過柳依幻笑笑道:“不行!我實在不忍心今天找你拚命,更不願這位美麗的新娘空度佳辰,等你們洞房花燭後,我隨時候教……”
關山月從江帆手中搶過黃蝶劍叫道:“你不出手我就不客氣了!”
柳依幻臉色突變,將手一抬叫道:“去!殺死那個女的!”
人蛟騰空而起,向江帆撲去,關山月搶在前面,舉劍對準人蛟砍去,人蛟長尾一擺捲住他的劍身!
叮然輕響,那細頸所化的長尾又斷了一截。
蛇神連忙叫道:“你如把它的尾巴整個地砍掉了,它的行動更為自由,那時更難對付它了,你千萬不能亂來……”
柳依幻冷笑道:“就是它拖着尾巴,也沒有人能對付得了!”
人蛟斷了一截尾巴後,行動更見迅速,騰身再度襲向江帆,這次關山月不敢再魯莽出劍了。
他看準了部位,驀地一劍刺向人蛟的後腦可是人蛟背後彷彿也長着眼睛,細尾一擺,又撥開劍身。同時那尾巴又斷下一截,只剩下兩尺多長了!
當它第三次撲向江帆時,江帆驚叫一聲轉身飛逃,人蛟凌空奮追,速度比她快上一倍。
因此江帆才逃出十幾步,人蛟也已追到她的背後,張口噴出-蓬毒氣,關山月距離遠了,鞭長莫及。
眼看着江帆即將喪生毒口,突然飛出一條白影,攔在中間擋一擋,江帆才倖免於難!
可是那條白影卻被毒氣噴得落在地上,正是江帆最心愛的靈蛇小玉,它落地之後,立刻又飛起來衝向人蛟!
人蛟見到小玉之後,怪嘴一咧,顯得十分高興,居然放棄了追江帆,回顧來對付它了!
關山月先前聽他們説人蛟的厲害,心中存有怯意,及見小玉居然能擋住它的一口毒氣而不喪生,不禁大叫道:“好小玉!快把這怪物咬死了……”
江帆也停了下來,但見人蛟繞着小玉盤旋繞轉,小玉卻昂起頭,怒舌連探,口中發出嘶嘶急嘯!
關山月已追到江帆身邊問道:“小玉在説些什麼?”
江帆目中流下了眼淚道:“小玉説它利用所得子母飛蜈的毒素,大概可以支持一陣,叫我趕快趁此離開,我怎能走呢!”
關山月連忙道:“你為什麼不能逃?”
江帆哭着道:“不!小玉為了救我而犧牲自己,無論如何我也不能捨下它而離開,要死就死在一起……”
説着她反朝人蛟過去,人蛟正找到了一個機會,凌空下擊小玉腹部,小玉卻顧不得抵抗……
長尾一擺,絆在江帆的腳上,把她摔出好幾步,而它自己卻恰好因此躲開了人蛟的一次撲擊!
人蛟一撲不中,又遷怒到江帆身上,轉頭向她飛去。
半空裏忽然又竄出一條人影,擋住了人蛟的進路,人蛟不管三七二十一,張口就朝那人咬去。
可是那人將手一揚,灑出一蓬灰霧。
説也奇怪,那蓬灰霧一捱上人蛟,它立刻停止了攻擊,那人伸手對人蛟一招,輕聲地招呼道:“過來!不許傷人!”
人蛟乖乖地朝那人手上落去,眾人看出那人是個女孩子,一臉愁容。正是關山月久見不得的張菁菁!
劉幼夫第一個衝過去叫道:“菁菁!你怎麼也來了……”
人蛟躍躍欲動,劉幼夫悚然止步!
柳依幻也走過來説道:“張小姐!你這是做什麼?”
張菁菁望她一眼正色道:“我早就來了,爹不放心你,説你會利用人蛟胡作非為,叫我來制你,果然不出爹所料……”
柳依幻連忙道:“我並沒有違反約定,這個女子是……”
張菁菁臉色十分平靜地道,“我知道,她是關大哥的妻子,剛才他們當眾宣佈成為夫婦時,我剛好走到這兒,為了不打擾他們,我只好偷偷躲在一邊,柳仙子,你做得太過份了,我們既然不與關大哥作對,愛屋及烏,怎可以加害他的妻子呢……”
柳依幻臉臉色大變,伸手想去奪手上的人蛟。
可是張菁菁將臉一沉,冷冷地道:“柳仙子,你搶去也沒有用的,爹給你的藥成份不如我的重,只要有我在場,人蛟不會聽你的話的……”
柳依幻似是不信,張菁菁又道:“爹做事情一向老謀深算,他絕不會把這麼一條絕毒的兇物交給你任意支配因此你不必動歪心思!”
柳依幻對人蛟連招呼了幾聲,人蛟理也不理,她只好黯然地走到一邊,眼中充滿了怨毒之意。
關山月這時才有機會上前,可是他不知説什麼才好。
反倒是張菁菁悽然一笑道:“關大哥,恭喜你,你的新娘很美麗!”
關山月爭不擇言地道:“菁菁!你……你不知道……”
張菁菁輕輕一嘆道:“我是不知道,現在也不必知道了,這位小姐比我美得多了,我很高興你終於找到了一個理想的對象……”
關山月呆住了,一句話都説不出來,張菁菁手舉人蛟,朝各人看了一眼,然後又對關山月道:“關大哥!人蛟在我手中,你可以絕對放心,我不用它做壞事的,謝靈運與劉幼夫跟你的事,我管不了,可是蛇神與你之間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我可以壓制住他不找你的麻煩,蛇神!現在你跟我走!”
蛇神呆呆地不作答覆,張菁菁舉着人蛟厲聲道:“你要是敢不聽話,我馬上就叫你好看,其實你跟我走只有好處,爹給你安上的兩條腿上都留下了絕毒的藥,不出一個月,你一定會變成完全不能行動的癱子,我找個地方替你解毒去……”
蛇神怒聲道:“張雲竹怎麼如此混蛋……”
張菁菁輕嘆道:“爹是不得已,因為你武功太高了,性情又喜怒無常.他一定要留下一手剋制的方法,現在我已經得到了人蛟,足夠對付你了,自然就無須害你不能行動,現在你肯不肯跟我走?”
蛇神雖未作答,但明顯地已表示屈服!
張菁菁又對柳依幻道:“把你的白虹劍還給關大哥,跟我一起離開!”
柳依幻居然不敢違抗,解下肩頭的長劍丟在關山月的腳前,張菁菁卻彎腰代為拾起,交給關山月道,“關大哥!我要走了,爹跟我決定回到天山的沙漠中去,你們夫婦日後有空可到那兒去玩……”
説完她用目光逼着柳依幻與蛇神離去,才跟在他們後面走着,劉幼夫也想追去,張菁菁卻厲聲道:“姓劉的!你害得我還不夠多?我警告你一聲,別再讓我見到你,否則我對你絕不容情!”
劉幼夫頹然止步,關山月本來也想跟她説幾句話的,但是他忽然決定不説了,抽出白虹劍對謝靈運朗聲道:“現在該是我們來解決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