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中的變化也是突如其來的,劉志遠的長鞭迎上了蕭賢的長劍,鞭梢竟然斷裂而飛出,砸向蕭賢的門面,觸肉而爆,轟然聲響中,蕭賢一聲慘呼,倒在臺上。
而蕭賢射出的兩柄短劍,被劉志遠用手中的鞭柄磕開了一枝,一枝釘在胸前,劉志遠同時向後仰身倒地滾開,避過了那一蓬落星追魂毒砂。
這成了個兩敗俱傷的局面,只不過劉志遠的受傷較輕,胸前插了一枝短劍,還能站起來,看部位那一劍也不是中在要害上,休息個十天半個月就可以好了,蕭賢卻成了個血人,滿臉都嵌著鐵屑,雙良全盲,縱然不死,也將是廢人一個了。
他坐在東座的同伴,部分叫了起來,有幾個人想衝上臺去,常玉琳厲聲喝道:“下去,除決鬥雙方外,任何人上臺以違規論處,格殺不怠!”
那十名弩手也把彎弩對著他們,司徒平才起立道:“啟上仲裁人,這根本不是在比武,而是在比器利了!”
劉志遠在臺上道:“這本來就不是比武而是搏命,誰有本事把誰打趴下去,誰就算勝!”
“那這一場勝負怎麼計,你們是兩敗俱傷!”
劉志遠笑道:“恐怕是在下略勝一籌,因為劉某遠有再戰之能,斷鞭在手,上去加上一下就夠了,蕭道長若有本事,也可以再出手殺死我,不過照情形看,他恐怕是沒那個能力了。”
蕭賢在臺上翻滾了一陣,最後終於不動了。司徒平只有派人把他抬了下來,這老道已是出氣的多,人氣的少。
常玉琳道:“第一場冷家莊勝,勝方可以繼續接受挑戰,也可以下臺休息!”
冷寒月立刻道:“劉兄雖有再戰之能,但已經受了傷,應該下來休養療治,本莊由第二名出場接戰!”
對方立刻有人反對道:“不行!我們要為蕭兄報仇!”
常玉琳正色道:“蕭賢是在公開競技中被打下去的,不能算為仇,更禁止事後尋仇,否則本座即以暴民視之!”
那人立刻道:“常大將軍,這是咱們東廠的事,輪不到你來管!”
常玉琳冷笑一聲迫:“本座職司為禁軍統領兼京兆提騎都尉,在京師的大小事情都管得到,而且本座立刻管給你看,來人,把說話的給我抓起來!”
有兩名跨刀的侍衛立刻上前,走到對方的座位上要抓人,那人桀扈地道:“笑話,司徒統領在此,要抓人也輪不到你們來!
常玉琳立刻冷笑道:“很好,司徒統領,你這個手下對我無禮,我立刻要人,你是怎麼說!”
司徒平為難地道:“大將軍,這位楊老師是友人推薦到卑職處來當供奉的,系客座性質,不在卑職轄治之下,卑職不便對他處置!”
常玉琳微微一笑道:“好極了,你還知道自稱卑職,職權在我之下,我的話就是命令,你竟敢抗命!”
司徒平立刻道:“卑職不敢!
“我諒你也不敢,那你就把人抓起來交給我!”
司徒平道:“大將軍鑑諒,卑職實有不便之處!”
常玉琳道:“你不便我很方便,我反正已經照會過你了,不必請示等你批准,你不抓我自己抓!
兩名跨刀侍衛上前掠刀就要抓人了,這姓楊的漢子也一拉腰間長劍道:“誰敢上來!”
話才說完,咻咻兩聲。那姓楊樹漢子已手按咽喉倒了下去,是那十名彎手中兩個人出了手,每人只發一每,全部命中在咽喉!原來兩個跨刀侍衛只是時樣子,真正的殺手卻是那批弩手。
東座眾人都為之變色,只有常玉琳冷笑道:“很好,殺得對,司待統領,此人膽敢抗拒逮捕,我已經予以處死,你是在場目擊的經過情形你都看見了,你有什麼意見!”
司徒平恭身道:“卑職沒有意見,至於此人得罪之處,卑職回頭再到大將軍前來領受處分!”
“那倒不必了,只是我發現你的這些人太不像話,你最好約束他們一點,否則犯到我手中,我絕不客氣的!”
司徒平連稱了幾個是,常玉琳道:“好!現在你們繼續比武,你們方面第二個人是誰?”
“啟察大將軍,就是這位楊老師!”
“他已經死了!你們這一場只有棄權,派第三名出來好了,你們已經連輸兩場了,可得加把勁,十場全輸可不太好看!”
東座的人見司徒平被人壓了下去,不敢再爭議,都感到很洩氣,也沒人敢隨便說話了。
‘第三名登場的是個叫於成方的老者.身材瘦小,滿臉倦容,眼光惺鬆,似乎沒睡醒的樣子,他一出場,西座諸人就嚇了一跳,認得他是江湖上有名的怪傑睡覺仙。
睡覺仙是別人給他的尊號,他自己經常自稱夢中人,一身功夫怪異,行事也詭異莫測,誰要是被他找上了,死擠苦纏。
不把對方整倒下來永不罷休。
此人在江湖上仇家之多也是有名的,黑白兩道,恨之人骨的大有人在,多少人出重金想買他的性命,卻一直未能如願,最重要的是他太難找,獨來獨往,長相又不起眼,當面碰上都未必能認他出來,有時被人識了出來,卻又打他不過,只好放他過去,等再找了人來,又找不到他了。
不知怎的,居然會被東廠同羅了去。水文青皺眉道:“這個老兒不好對付,東廠什麼時候把他給找來了!”
冷寒月道:“我也不知道,這次名單是曹正琳擬定後先送來過目的,上面都是寧睬的人,希望我們一個都別放過,全部能剪除最好!”
水文青道:“這倒好,他自己引狼人室,反而要我們去替他解決問題!咱們也不管,叫他傷腦筋去!
冷寒月有點歉咎地道:“他沒當著我面,只是對爹說的,爹卻不能不管,因為爹再也沒人可推了!”
水文青也有點不好意思地道:“我不是要推出去,而是覺得他太可恨了,像這種事,為什麼老早不說?”
冷寒月道:“他老早就對爹奏聞過,寧王有不穩之象,但是江西的勢力太盛,只有暗中加以注意而已,在寧王沒有明目張膽,與兵起亂前,是不便先對他用兵的!”
“養癰貽患,我真不懂你爹是什麼意思?”
“國有戰事,總非幸事,戰火一起,遭殃的是無辜黎庶,爹是為老百姓著想,所以我也沒話說!”
水文青輕嘆一聲道:“你爹想做個好皇帝,我們也只有照他的意思,做個好臣子了,這個老兒跟我還有點交情,我上去招呼他一下吧!”
“一定要你上去嗎?”
“是的,此老武功怪異,別人弄不清楚,上去是冤枉送死,只有我對他了解得清楚一點,勉強可以對付!”
說著起立縱身上臺,於成方看了一怔道:“你小子什麼時夠加冷家莊了?”
水文青反問道:“你老怪物怎麼會參加東廠了?’“老夫是為了仇家太多,曰子過得不安寧,才在東廠中圖個安靜.你小子在江湖上既沒成名,人緣也不錯,可犯不著弄根枷鎖來套住自己!”
“我是因為跟冷大小姐是朋友,被她拉著跟天府的人結下過節,只有暫時託庇在冷家莊”
“什麼,你跟冷寒月是朋友?”
“是的,我們在一起共過幾次患難結下的交情!”
於成方輕嘆了一口氣道:“我早說過了,你小子遲早會為女人惹禍上身的,現在果然給我說中了!”’水文青聳聳肩笑道:“我在冷家慶可很自由,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老怪物在東廠可沒有這麼舒服吧!”
“也差不多,老夫平時不管事,被他們像老祖宗般的供著,只有用到老夫時,才請出來曬曬太陽!”
“你一曬太陽。就有人要遭殃了!”
“好久不宰人,老夫有點手癢,只是沒想到第一個要宰的是你小子”
“老怪物,你還欠我一份人情,總不好意思殺我吧!”
“這可難說,老夫一動上手,就是六親不認的,不過老夫儘量會對你客氣些,也要你小子眼亮,看看情形不對勁就趕緊下臺,老夫不趕盡殺絕就是!”
水文青一笑道:“老怪物,你也別太張狂,上次就是靠著我才保住你這老命,咱們倆之間,倒底誰強誰弱還不知道呢你可別以為吃定我了!”
“笑話,上次是十幾個高手圍任了老夫,二個對一個,老夫還能不如你小子不成!”
水文青拔劍笑道:“說大話嚇不了人的,手底下見真章才是本事!”
於成方取出兵器,卻是一對判官筆,兩人不再說話,搭上手就是一場狠拼,看他們先前談話時,倒是一對好朋友,動起手來,卻是各不相讓,招招都指向要害,一點都不客氣。
難怪水文青要自己下場應付了,這個老怪物一身武功怪到了極點,也高明異常,招式既兇且險,而且往往在人想不到的地方冒出一招,也多虧水青的劍路廣,功夫紮實,才能應付下來。
酣鬥進行到六十多招後,雙方仍是不相上下,於成方忽地收招退後道:“小子。沒想到你竟是深藏不露,手底下還真來得幾下子,你有這麼好的身手,幹嘛要去投奔冷家莊呢!到東廠來,你會更有出息的!”
水文青笑道:“我也沒投進冷家莊,我這個人天生不受拘束,身在那一個部門裡都不習慣,只不過冷大小姐跟我是朋友,我幫幫她的忙而已,將來我也不會棲身在冷家莊裡的!”
“那你將來準備幹什麼?
“什麼也不幹,我在江湖上混得很有意思,一劍在身,四海五湖任我傲遊,那多痛快”
“可是你不能永遠這麼混下去,總得找個歸宿的!”
“江湖子弟江湖老,這就是歸宿!”
“小子,我是過來人,江湖生涯並不是永遠有趣的,等到你結仇太多,到處都有人道殺你的時候,你就不會感到好玩了,像我現在一樣!
“我不會跟你一樣,我沒有你那樣喜歡殺人,也沒有你那麼多的仇人,相反的,我比你愛交朋友,到那兒都有朋友照料,我的這些朋友都是真心照顧我,因為我幫過他們很大的忙,所以我的日子過得很快樂!”
“小子,那是以前,以後你就不會快樂了,尤其是你開罪了東廠,今後你在江湖上將寸步難行!
“沒有的事,我跟東廠又沒有過節!”
“可是你幫著冷寒月,殺了他們好幾個人!”
“那更不算回事了,冷寒月和東廠只是意氣之爭,談不上私怨,那是兩個衙門,不是一般的江湖門派,結了仇就要死拼到底,他們有公務有上司壓制著,不容許他們從事私鬥的,今天比武過後,一切都解決了,以後再也不會有任何牽拉!”
於成方嘆了口氣:“小子,我真不知道你是真糊塗還是裝糊塗,你對內情一點都不清楚,就忙著替人賣命!”
“我很清楚,冷寒月把一切都告訴我了,糊塗的是你,恐怕你到現在還不知道是為誰在賣命!”
“老夫自然知道!”
“那你就是不知道是為了什麼而賣命!。
“老夫知道得很清楚!”
“你若真正知道,那你就是個真正的老糊塗,你明曉得所謂天府,只是胡鬧而已,混不出個名堂的,只會把你一條老命賠進去!’於成方有點暴怒地道:“老夫在做什麼老夫自己明白,用不著你小子來多嚕唆!
水文青也一嘆道:“老怪物,我知道你已陷得很深,因此我也不勸你了,不過今天這場比鬥,我勸你還是退下去的好,如果你被擊敗了下去,以後就沒得混了!”
於成方怒聲道:“放屁!小子,老夫因為以前欠了你一點人情,才不便用殺手對付你,你居然以為能跟老夫一爭長短了?”
水文青笑道:“不是一爭長短,而是的確能勝過你,別忘了當年你受人圍攻,危急時是我這枝劍為你解圍,把你救了出來,我能擊退那些人,就是比你強!”
於成方怒不可遏,雙筆如風又捲了進來,這次他毫不容情,筆發都是殺著,招招都指向致命所在,水文青看來似乎有點支架不住了,但不知怎的,他的劍勢突地一變二沒人能看清楚他的劍招如何施展的,只聽見嗆嗆一聲,於成方的雙筆都脫手墜地,站在臺上發怔。
他的手背上有兩塊紅紅的印子,那是劍刃的形狀,是水文青平過劍身,拍在他的手背上造成的,假如水文青存心要傷他,至少可以砍斷他的雙手。
水文青收劍歸鞘道:”“老怪物,我不想使你太難堪的,但是你被陷太深,我不得不如此,經此一來,人家不會對你太重視了,或許對你是件好事!下去吧!
於成方一言不發,回頭就走,連那一對判官筆都不要了;水文青卻叫人收拾了給他送過去,而且還匆匆地塞了張字條給他,“老怪物!我們還是朋友,若有什麼困難,儘管來找我,火裡水裡。我都可以拉你出來!”
水文青擊敗了於成方,使得東廠的人一陣默然,他們總算領略到這個年輕人的劍技,沒有一個人自信能勝過他的,所以才沒人自動要求上去挑戰了。
水文青在臺上等了片刻,見他們沒有反應,才含笑對司徒平道:“司徒大人,貴方是否有意思繼續賜教!
常玉琳也道:“司徒統領,你們這邊是照次序上臺,還是打算更動次序換人上臺,因為對方的文青水原來排在第三,他提前上臺,你們也可以更動次序的!”
司徒平跟東廠的人商量一陣後才道:“卑職沒想到他們邀來這麼一位高手,這位文大俠的劍技超群,東廠甘拜下風。完全認輸了;只是今日約會的主要對象是冷大小姐,東廠方面有好幾個人折在她手中,總希望能領教一下她的寶刀英風,讓我們也輸得心甘情願!
常玉琳正待拒絕,但冷寒月卻站了起來道:“可以,文青水雖然代表冷家莊出戰,但他只是應邀助拳,並不是我們冷家莊的人,我們不能靠幫手來解決問題,冷家莊也該表示一下,我們有擔當的力量!”常玉琳看了她一眼,無可奈何地搖搖頭,假如她真是冷秋水的女兒,”他是打算制止的,一方已經認輸。
就不該再牽扯下去,因為這是官方式的比武,不同於江湖私鬥。
但冷寒月的身份不同,她不但是大內的公主,也是他自己的頂頭上司,冷寒月既作表示,他就不便駁回了。
因此道:“好吧!既然冷小姐同意,就加比一場吧!”
司徒平道:“不是一場,是三場二東廠方面有三個人跟她有過節,都不肯放棄權利!”
冷寒月道:“三場就三場,最好叫那三個人一起上來,免得那麼多麻煩!”常玉琳立刻道:
“冷小姐,本座可以允許你接鬥三場,但不可亂了規矩,必須一場一場地來!”司徒平也道:“我們也不願以多為勝,三場分開求教!”
常玉琳點頭道:“好!雙方當事人出場登臺比試,規則照舊,當其中一個人沒戰鬥能力,經本座喝止後,勝方不得再作攻擊,否則以故意違規論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