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文青道:“第一,她們故意冷淡其他的客人,卻又有一批客人經常去捧場,這批人不是失意的政客,就是當權而又地位不太穩的人,他們都是天府所要網羅的對象!”
冷寒月忍不住道:“天府要這些人幹嘛?”
“這一批人都是長袖善舞之輩,天府如果要獨攬大權,這些人就是最佳的班底,將來天府如果得勢,把一批受控制的人放請要津,就可以把天下運用在手了!”
“豈有此理,這批人非貪即墨,沒一個是好東西,天下人了他們的掌握,豈不苦了老百姓!”
水文青一嘆道:“老百姓無時不在苦中,只有大苦與小苦之別而已,小苦僅堪温飽,大苦則不免饑饉,但那些善良百姓卻只有逆來順受而已,我們努力的目標,就是使老百姓少受點剝削,免於大苦而已!”
冷寒月有點訕然道:“我父親沒有盡到善保百姓的責任,沒有給他們良好的照顧,他自己也經常這樣自責!”
水文青笑笑道:“他能夠這樣想,有此見識,就是一個不錯的皇帝了,這也不是他一個人的責任,實際上是你祖上留給他的基業就不好,他登位之後,已經頗有建樹,懲治了不少貪墨的大員,舉拔了不少清廉能臣!”
“但是仍然有一半的貪官污吏,活躍於朝庭之上!”
“這也沒辦法,他不是不想做好,實在是力有未逮,他雖是天下第一人,卻也不能無緣無故,憑自己的好惡而任意辦人,一切都要講證據的,可是那批人成羣結黨,勢力太大,矇蔽了他的耳目,所以他才在三廠之外,另外成立了我們這個機構,賦予我和你表哥莫大的權力,就是要使耳目靈敏,彌補內政之不足,慚愧的是我們表現不佳,沒有真正的盡到責任!”
冷寒月笑道:“你也別大謙虛了,父親對你們的工作已十分滿意,實在是天下太大,敗類太多,你們也不可能凡事都知道的,父親曾經要你們擴大編制,好多做點事,表哥倒是很高興,但聽説是你堅決反對!”
“是的,我不主張擴充,因為我們這個圈子是相當機密的唯其少為人知,我們才能做事,編制一大,人一多,就難以守密,弄得人人皆知,別人就會防備我們,反面探不到消息了再者,我的人都是我自己挑選的,心性行為我都經過考核,是我絕對信得的,若是編制一大,用人必濫,總難免有不肖之徒滲了進來,那時我們就成為另一個廠衞,是害民而非保民了第三…”
冷寒月笑道:“好了,上一個才説了第一點,現在又來二三四點,把人都聽亂了,你這方面的事我不想多知道,你還是説那兩姐妹可疑的第二點吧!”
水文青也笑了道:“她們可疑之二不在她們本身而在諸葛龍身上,諸葛龍自從江上一戰,字文蘭身死後,居然對我們放棄了追蹤!”
“那是他嚇破了膽,不敢再追下來了!”
“不可能,天府是一個龐大的組織,有的是人手,他們不會就此罷手的!”
“因為我們已經泄漏目的地是姑蘇,他們在姑蘇另外有人,可以就近追索,不必再跟上來了!”
“冷芳雙豔就是他們在姑蘇的人員了?”
“這點已可圈定,只是不知道她們的地位如何?不過我相信她們很重要!
“她們會不會是玄冰宮的兩位官主!”
“也非常有可能,因為她們所取的兩個花名,冰冰冷冷都與玄冰有關!
“這個推斷太不切實際了,她們如要掩飾身分,就該取今完全無關的名字才對!這不是欲蓋彌彰嗎?”
水文青一笑道:“也不盡然,江湖武人的心理總不肯掩名埋姓,即使為了不得已而易名,也得帶上點關係,像你以冷梅的化名去逛書寓,不也是同樣的心理嗎?”
“還有第三嗎?”
“有的,你今天易欽而男裝前往,全身上下都是破綻,她們居然沒發現,便證明她們的江湖經驗太缺乏。玄冰官主在關外的地位雖高,卻極少走動江南!”
冷寒月有點不服氣道:“我以為很象了,居然會有那麼多的破綻,你倒是説説看!我那些地方不象了!”
“你的耳上有孔,那是懸耳環的!”
“京中大家子弟穿耳孔的多得很!”
“那是一般的紈絝子弟,你卻是以冷家莊的子弟身份前去冷家子弟不會做這種無聊事!”
冷寒月只有咬咬牙道:“還有嗎?”
“有的,你前胸太挺,皮膚太嫩,腰桿兒太細,屁股太圓肌肉沒有勁,身上還帶着一股香味,喉下沒有結,稍微有點經驗的人,一看就知道你是女的,那兩個寶貝居然毫無所覺,證明她們不是風塵中混的!”
“她們本來就不是,她們説是宦門千金!”
“高張豔載兩年,雖不至門庭若市,可也是門前客不絕若是還混不出一點見識,她們就是兩頭豬了,除非這兩年她們根本不在混,還是過着以前的生活!”
冷寒月自己也忍不住笑了道:“以前我在京師時,也曾化裝過男人去逗逗八大胡同的姑娘們,還沒出岔子!”
“我相信你去逗的都是些清倍人,小姑娘,要是換個老練的,絕對瞞不過她們的!
冷寒月笑而不言,顯然水文青把她料透了,也只有水文青可以挑她的毛病,別人面前,她是不肯服輸的。
頓了一頓,她才問道:“以後你作何打算呢?”
水文青道:“既知狐穴,自然就是捉狐去,不過,假如她們真是所謂的玄冰宮主,恐怕不太好捉,玄冰宮技藝非凡,從那個字文蘭身上可知一般,她們自然更難對付。”
冷寒月傲氣又上來了,冷笑道:“我倒不相信,我一個人鬥她們兩個給你看看!
水文青道:“寒月!我倒不是説你不如她們,而是玄冰宮的技藝有很多未為人知,咱們可以把她們進出來,在外面逼出她們的真相!”
“這倒可行,但是如何要她們出來呢?這兩個妮子從不過堂差的!”
劉志遠笑道:“那可能是沾了冷公子的光,冷公子跟她們訂了約,説要帶她們出去玩玩,她們都沒反對,就利用這個機會將她們哄出來吧!
水文青笑道:“這個辦法好,她們從來也沒出過堂差,既然答應了你們的約會,可見冷家莊的身份使她們大感興趣。
冷寒月説道:“也許她們真的是為了冷公子!”
水文青道:“我保證絕對不會,你在女人中固然是絕色,但是長在男人身上,卻嫌脂粉氣太重,不是風塵中人託終身的對象,除非她們是別有用心!”
冷寒月也知道自己在人情世故上太嫩,多説了徒增自己淺薄而已,水文青把計劃細説了一遍。
第二天早上,冷寒月仍是男裝,由劉志遠作陪,帶了小云,到了冷芳閣,那兩姐妹居然已經起身了,而且梳洗整齊,等着他們出去!
冷寒月笑道:“昨夜匆匆,我未曾約定好,今天特地一大早來,想不到你們居然準備好了,難道你們能未卜先知?”
冰冰笑道:“我們那有這個神通,只是一片痴心而已,我們説過,在公子未離之前,天天都閉門謝客恭候,所以從今天一早開始,就梳妝準備着,到底公子沒讓我們太失望,一早就來了”
冷寒月笑道:“好!好!這就叫心有靈犀一點通,今天我們出去玩玩,大家上那兒去呢!”
劉志遠道:“冷兄不是説要往姑蘇台去一訪館娃宮遺蹟一吊西子嗎?”
冷冷立刻反對道:“哪兒只剩下一片廢墟,事隔兩三千年誰知道是真是假呢,我們上寒山寺進香去!”
爭執了一陣,冷寒月道:“寒山寺就寒山寺吧,反正我兒都沒去過!
劉志遠答應得很勉強,兩個女的相視一笑,冷寒月也在中暗笑,她知道兩個女的必然在寒山寺有了佈署,便也暗暗服水文青設想周到,把一切都料定了。
由街上僱了二輛車子,出門前,劉志遠道:“我得找人送個信去,因為冷兄説要上姑蘇台,我叫人準備了酒菜送到那兒去,現在換了地點,我得吩咐他們改送去!”
他掏了五兩銀子,叫了個閒漢來,吩咐了一陣,那個閒漢立刻説走了。他們這才上車。
冷寒月帶了冰冰坐一輛車,小云跨轅,另一輛車上帶着個小丫頭,就是昨天陪着小云玩兒的,叫小梅,劉志遠一直顯得心不在焉,冷寒月卻放心得很,因為她已發現那個車伕就是水文青改扮的。
送信的閒漢沒完成任務,走到一半,就被人硬架着到一間屋子裏綁了起來。
這一切都落人一批人的眼上,他們卻不動聲色,也沒人去搭救那個閒漢,因為他原是個不相干的人,也不真指望他能把口信送到,水文青辦事是十分穩健的。
寒山寺因古時高僧寒山和尚而得名,也就是與拾得和尚並稱為和合雙仙的那一位,為了附會傳説,寺中自有許多古蹟,冷公子學識淵博,就着那些古蹟,把往事握握道來,十分動聽,使得兩女的異常傾倒,連劉志遠都欽佩異常,笑着道:“冷兄雖然來自京師,卻比我這土生士長的還精熟地理,實在使兄弟佩服!”
冰冰笑着道:“冷公子是讀書人,見聞自然比我們強多了,對了,冷公子如此高才,想必早已高中了!”
冷寒月一笑道:“你是説功名?那可很抱歉,在下到現在一領青衿,仍是個正一品的老百姓!”
冰冰道:“那怎麼可能,冷公子這麼好的學問!”
冷寒月笑道:“我讀書全為興趣,像這些山川地理掌故傳説,也只是遊戲文字,算不得學問的!”
劉志遠笑道:“冷兄不必在科場上去求功名,他的功名是天成的,無須鑽營!”
“那一定是世襲的公侯了?”.劉志遠道:“公侯算什麼,就算一等公爵,見了冷兄也得垂手請安呢!”
他沒有吹牛,正是暗點出冷寒月的公主身份,這是有意的,要看看對方對冷寒月知道多少。
但冰冰卻會錯了意,笑道:“那只有一家,冷公子一定是冷家莊的人!’”
冷寒月哦了一聲道:“你們也知道冷家莊2”
冷冷連忙潭:“我們那裏知道,只是京中有幾位廠衞老爺,他們在口中常提起冷家莊!”
冷寒月道:“他們還説了什麼?”
“他們説冷家莊的人都是官家的親信近衞,雖然無官無級,但是見官大一級,權力大得很!”
冷寒月冷笑道:“這幾個人大多話了。我家的事是絕大的秘密,不容隨便談論的,是那幾個人,我回京後要好好地辦他們!”
冷冷忙道:“這是妹妹多嘴害人了,他們只是隨便談談,而且我們姐妹的嘴很靠得住,不會隨便説出去的!公子就不要追究了!”
冷寒月冷笑一聲道:“我也知道你們是不會説出名字的,不過這件事實在不可原諒,我回去後會找司徒平!”
冰冰問道:“司徒平又是誰?”
“錦衣尉指揮使,三廠的總領班!”
冰冰道:“這位司徒大人好象也不是最有權力的人吧,我聽那對位老爺口中也提到司徒大人,言下並不恭敬,他們口中,似乎一位曹總監才是最有力的人!”
冷寒月道:“不錯!曹正琳是三廠的實際負責人,但他只是個太監,只管官中的提調,因為他按照本朝朝律,不準出宮,對外仍是司徒平總領其事!”
冰冰微笑道:“冷公子説得不對吧,若是曹公公不準出宮,他怎麼上姑蘇來,而且還到過我們那兒?”
“什麼!曹正琳出來了?什麼時候?”
“前兩天,是由幾位廠衞老爺陪着一起來的,冷家莊的事,也是由他們説的,因為他們對冷公子十分注意,到我那兒問長問短,最後才判斷公子是冷家莊的人!”
冷寒月冷笑一聲道:“好啊!曹正琳這老小子活得不耐煩了,私自出宮離京不説,還敢幹涉我的行蹤了!回去後我絕不放過他!”
冰冰低聲道:“公子,冷家莊和曹總監之間,究竟是誰的權力大些!”,“你問這個幹嗎?”
“因為那位曹總監對冷家莊好像並不買帳!他這次來,也是找公子麻煩的!”
“笑話!他敢找我的麻煩?”
“他的目的不是找公子,而是找公子的姐姐,他們説公子的姐姐叫冷寒月,專門跟他們搗蛋,他們就是來對付你姐姐的,公子還是小心些!”
劉志遠看了冷寒月一眼道:“冷兄!這倒是不太妙,看來還是知會京中一聲,多派些人手來!”
冷寒月道:“用不着,曹正琳如果敢對我們出手,他就活得不耐煩了!我們姐弟聯手,還會怕他們!”
“不是怕不怕的問題,他們人多!”
“人多算什麼,家姐的一把刀就足夠令他們膽寒了,何況還有劉兄!”
“在姑蘇地面上,兄弟還可盡力,但是在路上,兄弟就無能為力了!”
“劉兄難道不能派人護送一陣子?”
“這個兄弟未曾奉令,不敢擅自作主,因為兄弟的職務是駐守此地……”
“沒關係,事起非常,劉兄也不妨從權一番,家父那兒,敝姐弟自然會替劉兄解説的!
劉志遠顯得很為難地道:“也只能如此了,冷兄,老曹既有不利之心,咱們還是別在外面玩兒了,放着令姐一人在客棧中,那可不太妙!”
“那兒不是十分秘密嗎?”
“廠衞中耳目眾多,那兒以不是十分秘密了,兄弟早上還接到報告説,客棧附近,有不明身份的人徘徊,看來是他們的眼線吊上了!
“你怎麼不早説呢?”
“兄弟沒有想到曹監會自己下來,若以姑蘇的那些人,兄弟相信安排的人手足夠應付的了!所以才沒有打擾冷兄的遊興,那知會有這種事呢,當然這也怪兄弟疏忽,居然漏掉了這種大事!
冷寒月道:“這也不能怪劉兄,老曹那人何等狡猾!他的行蹤何等保密,連他私自離京,家父未曾知道,當然更怪不得劉兄了。對不起,冰冰,你告訴我的事十分重要,我可要回客棧去了!
冰冰裝做訝然道:“那曹總監如此厲害嗎?”
冷寒月道:“我們各司其職,平時誰也管不了誰,我若抓住他的把柄,自然可以整他,但就怕他亂來……説來真掃興,原想好好玩一天的,全給他破壞了,只要我回到京師,就有他受的了!”
劉志遠一嘆道:“冷兄,恐怕還是動不了他,因為我們沒證據説他私出京師!”
“冰冰姑娘可以作證的!”
冰冰道:“冷公子,我自然可以作證,但是有用嗎?我只是一名歌伎,説出來的話有人相信嗎?”
劉志遠道:“何況他是太監,説他會逛窯子,豈不是徒招人笑話嗎?”
冰冰紅了臉道:。“劉爺説得我們太不堪了,我們雖在風塵,卻不是隨隨便便的女子……”
劉志遠道:“那是我失言,不過這總是風月場所,太監是不會涉足的。”
冷寒月道:“他如不來惹我就罷了,只要他惹上我,總有辦法扯他出來的!”
劉志遠道:“他縱使要對付冷兄,也不會自己出面,必然是派他的手下人來!”
“那也沒關係,我知道是誰,總不怕他賴掉,明裏不行來暗的,啓動我冷家莊的力量,不信鬥不過他!”
冷芳雙豔的臉上略有喜色,似乎已達目的,冰冰道:“公子,別的都別説了,還是快回你們客棧去看看令姐要緊!
冷寒月道:“正是!我們得趕快回去,冰冰。由於路上恐怕會有危險,我不陪你們走了,你們自己回去,反倒安全些。
劉兄,我們走吧!”
兩人出了山門,小云去把文水青駕的車子叫來了,上了車子。冷寒月把話一説道:“她們是什麼意思?”
水文青微笑道:“還不是驅虎吞狼之計。曹正琳在京中根本沒來,他們故意説成那樣子,無非是叫冷家莊跟曹正琳起衝突,把老曹弄垮了,他們好接手!”
冷寒月一笑道:“我想也是這個作用,那麼他們不會對客棧裏下手了?”
“那倒不一定,不對客棧下手,也一定對我們下手,不過你放心,他們對你這位冷公子必然會手下留情的,因為要你回去作證,對付老曹呢!倒是客棧那邊比較危險,他們一定要殺死冷寒月!”
“那可怎麼辦?”
“冷寒月不在客棧裏,有什麼可擔心的呢?”
“可是那兒是你的人員。受了折損可不好?”
“不會有折損的,我已經叫本城兵馬司帶了兵馬在那兒等着,他們不敢公然造反行動的!”
‘哪些人都打着廠衞的招牌,兵馬司敢惹他們嗎?”
“有了我的指令就不同。我以玉琳的手令正式通知兵馬司。
他們的廠衞招牌就亮不出來了,倒是我們這邊要小心,你看,他們已經來了!”
在山道上衝來了一信騎士,個個都是廠衞裝束,劉志遠道:“這是真正的東廠部員,莫非老曹真跟他們有勾結!”
冷寒月臉色一寒道:“管他是誰,殺無效!”
用力一踢馬股,驅車真迎了上去!
劉志遠卻不安地道:“冷兄!他們穿着官服,如若殺了他們,確是有所不便;兄弟的身份只經水兄一人認可,以後就無法在此容身了!”
冷寒月道:“你不是有護國侯平南大將軍常玉琳的手信嗎!
拿着這個就沒有關係了!”
劉志遠道:“那隻能擺脱官方的查究而已,可是兄弟的身份卻要公開,以後辦事就不方便了!”
水文青一笑道:“劉兄!對方已經注意到你,可見你的身份早已不是秘密了,因此也無須諸多顧忌,只要不太招搖就沒關係,兄弟邀請劉兄與一般朋友幫忙,沒有正式的授職,已經感到很委屈大家的,斷不能叫各位再受官中的拘束!”
劉志遠忙道:“水兄説這話就太見外了,我們追隨水兄,可不是為的富貴!”
水文青道:“我知道,我邀來的朋友沒有一人是志在富貴的,我們也不是在形成一股勢力,而是憑着良心來照顧百姓,摘奸拔伏而已,但是兄弟必須要給各位充分的保障才能使各位放手行事,那幾個東廠的廠衞雖然身隸官衙,實際上已為天府所收買,已為奸賊所利用的工具,劉兄儘管放心出手好了!”
劉志遠道:“有水兄這番話,兄弟自當放手一搏了!”
説着車子也到了馬隊前面,那羣人本來要攔路的,見勢子太急,只得讓了開去,可是他們中間有人一揚手,卻射出了大片的暗器。
他們慣以行動。反應迅速而確實,若是兜轉馬頭來追趕,很可能有一段時間才能追上,而且到了大路上,他們也恐有不便,他們的意思也是想在山道上解決,而且越快越好,以便有劉志遠的幫手追來。
暗器是淬了毒的,他們攻擊的對象是馬匹,連水文青都沒想到,馬匹中了暗器,卻是一片柳葉飛刀,兩匹馬只跑出了十幾丈,隨即毒發屈腿倒地,還好水文青把車子剎住了,沒有被拖倒,他輕聲道:“你們先出手,除惡務盡,他們還沒有認出我,我在一邊守着,撲殺其餘,這些人一個也不能放過!
冷寒月最是心急,她的寶刀好在劉志遠帶來了,藏在座板底下,這時已取了出來。飛身掠出,迎面一片寒光。
前面那騎士也正好策馬趕來,他們似乎還想做作一番,叫明瞭再動手,但冷寒月卻從不理這一套,她學的武功也是搶先機,身在空中,一式六月飛霜已凌厲無比地發了出去,領先兩名騎士連兵刃都未及拔出,就被掃斬成為六截,殘屍摔倒下來。
其餘的騎士都嚇着了,紛紛勒馬止住前奔,而且一個個全跳下了馬,拔出了兵器,慢慢包圍上來!他們似為冷寒月的刀光聲所奪,行動都十分慎重,冷寒月卻抱刀冷然而立,目視着他們一臉不屑之色。
劉志遠這時也跳了下來,那羣人中有人認得他的,立刻道:“劉志遠,你們竟敢殺害朝廷命官,你知道會引起什麼後果嗎?”
劉志遠不習慣這套官場問答,冷寒月卻聽多了、冷冷地道:“人是我殺的,找我説話好了!”
那其中一人道:“找你也行,閣下雖然出身冷家慶,卻也沒有隨便殺人的權利!
冷寒月哼了一聲道:“你們知道我是冷家莊的!”
那人道:“東廠耳目遍及天下,鮮有不知之事!”
“很好,你們是東廠的,也該知道冷家莊是什麼地方,我叫冷梅,冷秋水是家父。你們找個能説話的人出來!”
冷秋水是冷家莊的最高負責人,身份很特殊,那人雖然知道了冷梅的身份,但是經他親口證實,仍是任了一怔,冷家莊的子侄很多,門人非親即故,多半也是姓冷,但莊主一職,卻是世襲的,冷梅既是冷秋水的兒子,而冷秋水據聞也只有一個兒子,他將來就是冷家莊主了,難怪他的架子那麼大,伸手就殺人了!”
這漢子頓了一頓後才道:“我叫姚大朋,東廠大檔頭,奉曹總監命來姑蘇公幹!
冷寒月冷笑道:“在我面前別來這一套,你們在路上攔截我是什麼意思?”
姚大朋道:“受上命所遺,請閣下多原諒!”
“受上命!難道是曹正琳要你們來對付我?”
“是的,因為令姐冷寒月一連殺死了本廠幾個客座供奉,曹總監認為大失面子,親自前來姑蘇,下逾要擒下令姐弟去跟令尊理論!”
冷寒月知道他在説鬼話,卻故意順着對方口氣道:“我也聽説曹正琳來了,正想找他理論,他居然敢來找我們,他在那裏!”
姚大朋道:“閣下要見他不難,跟着我們走就行了!”
“跟你們走,可沒這麼簡單,説他在那裏,我自然會去找他,問問他一再派人暗算我姐姐是何用心!”
姚大朋笑道:“閣下!總監可不是隨便可見的!”
“笑話,曹正琳勢力喧天,在我們冷家人面前,可擺不出架子來,我若不找他算帳,還懶得見他呢!”
“閣下,你還沒弄清楚我的意思,總監要見你,可不是要你去見總監,他的口諭是綁上你去問口供!”
冷寒月勃然震怒道:“曹正琳敢這樣做?”
“總監口諭如此,我們奉諭行事,請閣下多原諒,為免傷和氣,還是請閣下放下兵刃,束手就縛!”
冷寒月道:“假如我不呢?”
“那就很抱歉了,閣下如果拒捕,我們只有動手了,那時兵刃無眼,萬傷了閣下,責任可不在我們!”
冷寒月冷笑道:“你不妨試試看!
姚大朋道:“冷家莊雖然技業驚人,但你們只有兩個人,我們這邊卻有十幾個人呢!”
“我看到了,剛才我還宰了兩個呢!”
姚大朋沉聲道:“那時我還沒下令出手,他們在猝不及防之下,才會着了道兒,現在已經打過招呼,動手時他們就沒有顧忌了!”
冷寒月連説都做得説了,挺刀衝了過去,那一羣東廠武士們也都圍攻上來,劉志遠怕她有失閃,忙也搖着手中的鋼鞭迎上去,雙方一搭上手,就展開了激烈的搏殺。
水文青雖然作過殺盡趕絕的吩咐,而這批武士們也似乎沒有生擒他們的打算,出手就是殺着。冷寒月殺前兩個人時太輕鬆,心中不免大意,及至殺上了手,才發現這批人身手不簡單,要不是仗着劉志遠的鞭沉力猛,為她照顧着,她很可能就被人家砍翻了。
搏戰片時,仍然是混戰的局面,姚大朋身邊有兩名漢子都還沒下去,圍攻的有十二個人,只有兩個人受傷,一個被冷寒月砍了一刀,還在負傷而戰,一個被劉志遠鞭砸在胸前,斷了幾根肋骨,退下在一邊休息療傷了。
姚大朋在一邊説風涼話,“冷家莊的技業確有過人之處,我這龍虎十二衞都是出自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你們居然還能支持這麼久,只是你們的耐力能一直支持下去嗎?”
但冷劉二人也很安心,他們還有水文青在一旁,目前能維持,他們就不着急,只要水文青一下來,他們就可是穩操勝券的。
水文青躲在車子旁,像個怕事的車伕,也沒人去注意他但他卻沒有閒着,一面注視着姚大朋和身邊的兩個人,這三個人才是真正的勁敵,一面悄悄地吩咐小云。
小云受了囑咐後,慢慢地有了行動,她到倒下的馬匹身上,拔下了那些飛刀,一共有五、六把。
然後悄悄地射出了飛刀,她的手法很精,也不打招呼,出手勁疾,還專門招呼人的背後!
最絕的是她跟劉志遠的默契很好,她的飛刀攻向那一個,劉志遠的鞭也攻向那一個,對方光注意劉志遠的鞭,忽略了她的刀,自然躲不掉了,刀沒後背,劉志遠跟着加上一鞭,砸爛了對方的腦袋。
一連解決了三個人後,姚大朋才發覺了,怒聲喝道:“好可惡的小鬼,去劈了他!”
他身邊一名提刀的漢子立刻搶出,對準小云就是一刀砍去,小云這時已經用飛刀解決了六名漢子,雙手已空。對砍來的一刀慌了手腳,倉促後退,腳下不穩,一交摔個四腳朝天.那漢子見他如此不堪,心中戒意生疏,跟上去一刀直砍,口中還笑道:“小鬼,送你見閻王去吧!
那知道小云這一摔是故意的,對方一欺近,她雙手齊揚.錚錚聲中,袖中射出了一大片梅花針。
那是裝在匣子裏以機簧射出的一種暗器,勁力強,面積大,又在猝然之間,那漢子砍出的一刀被小云滾身躲開了,而那一大蓬梅花針卻全釘在他的臉上和身上,痛得雙手抱頭亂滾,刀也掉開了。
另一名漢子見狀大驚,飛身挺刀過來,要去追殺小云,水文青卻及時地射出了另一柄飛刀,刀是淬毒的,水文青的手法更奇,一下子從他的咽喉處釘進去,那傢伙只衝了兩步,就撲倒在地。
姚大朋最關心的還是圍攻冷寒月這邊,根本不知道他的兩名得力手下已經被解決了,等到小云拾起了對方的刀,也加人戰圈時,他才注意到地下的一對伏屍。
圍攻的人只剩下五個了,這邊的小云也插了進去,這小鬼的刀法很詭奇,她是以靈巧的身形,配合地堂刀法,滾身進攻,而且專取對方的背後,一個人被她砍斷了一條腿,倒地不起。另兩個被她逼得跳躍躲避,而冷寒月也殺紅了眼,看見機會難得,又是一招六月飛霜,灑將出去。
這至威至殺的一招威力無倫,那兩個人在空中被腰斬,成了四段殘躲落下。
只剩下兩個漢子,雖因功力較高而保住了自己。卻也被殺寒了膽,匆匆收刃退後!
姚大朋也沒想到小云一介人,頃刻間會造成這種結果的,他一共帶了十六名手下,。現在除了兩個受傷,兩人完好。整整被殺了十二名,對方卻一根汗毛未損。這叫他不能不心寒,色厲內荏地叫道:“冷公子,這十幾條人命,你是怎麼説?”
冷寒月拼戰良久,也相當的累了,喘着氣道:“沒怎麼説,有話也不必對你説,見了曹正琳,我自會算帳!”
姚大朋呼了一口氣道:“好!曹總監也不會甘休了,回到京師。他自會找你們理論!”
“為什麼要回到京師呢?他不是來了嗎?我現在就要找他理論!”
“曹總監已經回京了!”
“什麼時候回去的?”
“昨天晚上,他下達口諭,交付下任務就走了!”
“所謂任務就是捉下我們姐弟!”
“是的,他吩咐説把你們姐弟捆交冷家莊理論!
“姚大朋!冷家莊不是省油的燈,在此地殺了我們還或許有可能,若是抓住了我們送回京去,你們要多少人手才辦得了?”
“這個我不知道,反正總監是如此盼咐的!”
劉志遠冷笑道:“姚大人,你在東廠混得不太得意吧!
姚大朋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是説曹正琳交下的這個任務,分明是要你們送死,光憑你們這些人手,連拿住冷公子都不夠,他還要你們擒下送到京師,你們就是再有十倍的人手,也不夠應付冷家莊沿途攔截的,這不是要你們送死是什麼?”
姚大朋語為之塞,頓了一頓才道:“總監説只要你們就擒後,就不怕你們人多了,必要時用你們為人質,就能限制住對方的妄動了!”
冷寒月冷笑一聲道:“姓姚的,你實在連鬼話都不會説,你真要擒下了我們,被冷家莊盯住了,用我們做人質有用嗎!
送到京師,我父親就會調御林軍來要人,曹正琳難道還敢在皇帝面前打官司!”
姚大朋被問住了,張口結舌地道:“這個我可不清楚,反正總監是如此指示的!”
冷寒月碎了一聲道:“他不會下這個指示,也不會做這種笨事,除非你們是另有圖謀,而且目的也不是擒下我們,而是殺死我們!”
姚大朋臉色大變道:“沒有的事!”
“現在也不是在法堂上問口供,無須什麼證據,只要大家心裏明白就是了,你的那些人在動手時,着着致命,也不是要生擒我的樣子,所以我對你們出手也不容情!”
姚大朋只有乾咳一聲道:“冷公子,反正人已經被你們殺了,在下只有自承技藝不如,回去向總監請罪了!”
“你還想回去?”
“冷公子,我們沒有私仇,完全是奉命行事,你要理論也找不到我頭上!
“要理論,我是隻有找曹正琳,可是口説無憑,我要帶個證據給他,麻煩你做個人證!”
“冷公子,這種事無須證據,就算你抓了我去對證,總監也不會承認的!”
冷寒月冷冷地道:“那時就該你倒黴了,我會把你交給他處理,他大概饒不了你吧!”
姚大朋道:“冷公子,殺人不過頭點地,你這是在逼我拚命了!”
“不錯!冷家莊處事的原則是不主動去犯人,但人犯到我頭上,則絕不姑息,必予痛擊!”
姚大朋回頭朝兩名同伴道:“哥兒們,拚吧!三個對三個,我們未見得就被人吃死了!”
他一揮劍,兩名手下也再度揮刀衝了上來,可是姚大朋只是虛幌一招,做個樣子,人家衝了過來,他自己卻返身一縱,跳上了馬匹,回頭往山上逃去。
這兩名漢子衝前攻了兩招,發現姚大朋竟扔下他們溜了,不禁住手呆了。
冷寒月一刀已經劈下,見狀乃覺不忍,中途止招道:“你們為他拚命,他卻一個人跑了,為這種人賣命值得嗎?”
那個漢子一言不發,扔下了刀子,雙手一攤道:“冷公子,武功不如,動手也是死,你給我一個痛快吧!
“要殺你,我剛才就一刀劈下來了!”
“公子不殺我?”
“殺你幹嗎?你只是聽命行事的可憐蟲而已,我只要你回答一個問題!”
那漢子臉現怖色道:“公子,這樣子的話,倒不如一刀殺了我的好!在我們那個圈子裏,你是知道的,我還有家小,我若背叛了他們,我的家人就遭殃了!””
與劉志遠交手的那個人也放棄了抵抗,跑去照顧兩個受傷的同伴,他們的表現都十分可憐,劉志遠也不去管他們,只是冷笑道:“朋友,事實上你已經背叛東廠了,今日之舉,絕非曹正琳的意思,他也沒有到姑蘇來,只是你們故意造成如此印象,讓冷家莊跟老曹衝突去,你若是不肯合作,我們把事情對老曹一説,你的家人,又將如何呢?”
那幾個漢子臉色如土,一句話也説不出來了,半天后這漢於才一拱手道:“劉兄,你們原來都知道了?
劉志遠冷笑道:“你們自以為聰明,冷家莊也不是傻瓜,現在我再問你一聲,你怎麼個打算?”
這漢子頓了一頓才道:“劉兄!你這麼一説,我們還有什麼好選擇的,只是請你能幫忙保全一下我們的家人!”_劉志遠從水文青的暗示中已得到了首肯,點頭道:“你們若是肯衷心合作,我保證你們的家人可以無恙,現在我只想知道,你們的家人究竟是在老曹的控制中,還是在天府的控制中”’“在天府的控制中,也在總監的控制中!”
“這是怎麼説呢?”
“名義上是在東廠的控制中,但東廠勢力,有一半人天府掌握,因此也可以説是天府在控制我們!”
冷寒月道:“我回就後,跟老曹碰個頭,天府就掌握不了東廠了,其實我不向他接頭,他也一定有知覺了,天府在東廠暗植勢力,他如毫不知道,就不夠資格領導東廠,你們背叛東廠而投身天府,他裝作不知道,卻控制着你們的家人,因此你們遲早都難逃他的掌心,現在只有冷家莊出頭才能保全你們的家人了!
那四名漢子一聽他的分析,冷汗直流,冷寒月道:“今後你們在東廠那兒也不能混了,但我可以作主,把你們收到冷家莊來,憑我跟老曹説句話,他還得賣個交情!”
四名漢子一聽都跪了下來印頭道:“全仗公子成全!”
冷寒月道:“好!我答應了你們,自然有把握保全你們,但是冷家莊可不用閒人!
那漢子道:“小的馬武,那是敝師弟陳元生,我們都是八封刀門下,出師多年!
劉志遠一笑道:“原來二位是八卦金刀彭老師門下,難怪刀法凌厲穩健!”
馬武道:“可是我們與冷公子一比還是差多了!
劉志遠笑道:“那自然不能比,冷家莊世代擔任聖駕近衞宮廷武學,不是江湖門派能及的,那兩位呢?”
他問的是受傷的兩個,傷胸的自已報名道:“小的謝月升。
先師呼延昭,這位於飛,是漁水飛魚賈老英雄門下!”
劉志遠笑道:“原來都是名家高足!”
馬武苦笑:“我們雖仗着師門技業混口飯吃,但是在東廠及天府中,卻只是二流武師而已,兄弟勉強巴結一個二檔頭,其餘三位,比兄弟還低一級!”
冷寒月道:“入我冷家莊之門,可不要等級,大家都是一樣待遇,你們就暫歸劉兄調度,他是姑蘇的負責人!”
馬武道:“這個我們已經知道了!現在公子要問什麼?”
“天府是什麼組織,是玄冰宮為主嗎?”
“不!天府是以天山綠梅谷綠梅主人梅鐵恨為主!
這句話使大家都為之一震,這是大家萬萬想不到的,因為梅鐵恨是冷秋水的表弟,與冷秋水藝出一家。一直深隱在天山,閉門藝事,卻想不到在暗中培植出這一股勢力。
冷寒月不表示態度,繼續問道:“玄冰宮呢?”
“是綠梅谷早年在外發展的一個據點,由他的兩個女兒主持,大的叫梅冷,小的叫梅冰!”
“就是冷芳閣中的兩個姐妹?”
“是的!她們早就離開了關外,到江南來發展了!”
冷寒月冷笑一聲道:“弄了半天,原來是自家親戚在搗我們的蛋,跟自己人過不去!”
這個發現是使冷寒月十分驚詫的,對水文青而言,也是相當的突然,但他仔細地想了一下後,就為之舒然了,笑笑道:‘其實這不足為奇,只怪我們以前沒想到而已,梅鐵恨與冷秋水藝出一源,技業相當或有過之,冷家莊弄得有聲有色,成為葷毅之下的第一世家,權蓋朝野,而綠梅谷卻鮮為人知,他們自然不服氣!”
“可是他們也該明白,冷家莊有之今日,不是靠着武功,而是靠着他們幾代的忠心和功業,他們為皇家不知出了多少死力,作了多大的犧牲,才換來這些的!”
水文青道:“話不能這麼説,冷家莊的忠心和功業是一回事,但武功超凡也是主固,他們若是武功不行,就擔負了今的職務,也沒有這麼顯赫的聲勢了!”
“我不同意這句話,冷家莊的武學或有過人之處,卻不天下無敵的,少林武當等大門派,武功雖高,卻不屑投入官為用!”
“沒有的事,廠衞中就有不少五大門派中人,而且輩份高,擔任供奉之職!”
“那不同,他們只是俗家長老,與門户無關,而且他們門户對他們則身大內,頗不以為然,冷家莊卻是把整個門户投人進來!
“不是人多少的問題,而是忠貞的問題,人多必雜。難下一心,舉門投入,榮辱相共,才能一心一德;再者,一個户整個地投人一個事業,才能中心如一,沒有私情的顧慮。
如由別的大門派來擔任冷家莊的職務,第一是容不下這麼多人;其次是萬一要對付的對象是同門中人時,是否要顧念到門之情呢?”
冷寒月一怔道:“我沒想到這麼多,也不懂得這些,看來我要學的還很多!”
水文青輕嘆一聲道:“這個圈子無情而冷酷,而且處處忌,連我都想退出來,你不學也罷!”
冷寒月愣然道:“怎麼,你要放手!”
“是的,這不是我的風夙,我之所以答應你父親,就因我受知太重,不得不為之報答,我心中是不想幹的,再者也為了你,你父親責成在你,而你卻不是於這一行的材料,我得不為你多盡點力!”
冷寒月感動地道:“文青,我知道,你為我受了很多委曲,其實我這個人是多餘的,父王只是顧慮到你跟表哥在工作上會起衝突,才置了我在上面總其成!”
“王琳是個很識大體的人!”
冷寒月微笑道:“你不必為他説好話,父親很清楚,他是個極端自負的人,很難容忍有人與他的權力並行,若非有了我的原故,你們合作就不會如此愉快!”
“那倒不至於,他不過是權欲之心較重,對朝廷的忠心卻是不容懷疑的!我沒有雄心,不會跟他爭的。”
冷寒月道:“人是會改變的,若設他一個人掌權過重,到了無人能制的程度,也許忠心仍不變,但敬意就大滅了,而帝室尊嚴,卻是不容冒讀的,在父親的心目中,你的份量比他更重,也比較喜歡彌,偏偏你的胸懷太恰淡,否則的話,把你們的工作對調一下,就沒有那些顧慮了!”
水文青笑道:“那不行,工作講究人事相宜,他的能力適合擔任那份職務!
“但是你比他強,你的能力適合擔任任何於份職務,而且那份職務有時候可以節制你這一部分!”
水文青剛要開口,冷寒月道:“文青,你別把我當作不懂事的小孩子了,如果你的工作不受他牽制的話,你就不會另外再特別設置一份私人的班底了,那還不是為了行事的方便,這份職務是必須要有充分自主之權的!”
水文青不説話了,冷寒月又輕嘆道:“你離京三個月不歸父親知道你一定在某些地方受了壓制,特地叫我出來找你的“你是奉命出來的!”
“當然了,否則我那有這麼自由,久出不歸!”
水文青笑笑道:“我出來的原因卻不是如你們想象,我隱約間感到有股勢力在暗中成長,才出來探查一下,想不到真給我蒙對了”
冷寒月道:“天府這般勢力實在崛起得莫明其妙,而龐大得也令人難以理解,倒底是誰在背後撐腰,才能形成這樣深的氣候的!”
水文青道:“他們能把廠衞中人拉下一半,交通官府和一方重鎮,自然是有勢力的,要找出背後的人不難,只要在那些站在次等地位的人中去找就行了!”
“我就是想不起來誰有這麼大的力量!”
“那是你對外務太隔閡了,要我列份名單,至少有十個人夠資格!”
“會有這麼多!
水文青輕嘆道:“這還是看得見的,還有一些是連我都看不出來的,所以連我也不敢輕動,一定要探察清楚,否則我早在正本清源上努力了!”
“現在你還是沒有確定是誰?”
“沒有!不過那並不重要,那個人之所以成氣候,就是因為有了天府這個組織為其張本,只要剪除了天府的勢力,他就狠不起來了。”
冷寒月想想道:“那麼我們還是得去找冷芳雙豔了。’”
水文青微笑道:“不錯!不過用不着我們去找,姚大朋跑了,一定會去通知她們,她們自己也會找下來的,你看,這不是來了嗎?”
果然山道上已見一輛車子幾騎奔馬急駛而來,到得跟前,發現他們居然還在這裏,倒是頗為意外。
冷芳雙豔由車上下來,神情還是很輕鬆,尤其是看到陳元生和馬武等人無恙地站在他們背後,朝冷寒月淡淡一笑道:“表弟!現在是咱們自己人敍敍親誼的時候了!”
冷寒月也笑笑道:“是啊!小弟也不知道何時得罪了二位表姐,竟然派人要小弟的命了!
梅冷笑笑道:“表叔只有表弟一枝根苗,我們説什麼也不會這麼狠心的,只是你那姐姐跟我們太過不去了,一連傷了我們好幾個人,若是不懲誡她一下,天府的威信何在,我們多年的努力也白費了!”
梅冰也道:“表弟,不是我們自己人要扯自己的腿,“實在是表叔太不夠意思。他自己巴結上了皇帝,幹得有聲有色,卻不對自家親戚照顧一下!”
“這是什麼話呢?”
“這是老實話,表叔主持冷家莊,雖是獨家生意,但你們冷家人並不多,親人只有你們姐弟兩人,大部分還是從外面招來的,放着綠梅谷那麼多的自己人不用,卻去提拔外人,難免叫我們這些親戚看着不舒服!”.冷寒月道:“你們對冷家莊的工作知道多少:”
“不多!只曉得冷家莊很神氣,是皇帝的心腹。連當朝-品大員見了你們都客氣萬分,江湖武人能混得如此有出息,自然是件光采的事,我們自然瞧得眼紅,因此也想混出一點局面來!”
冷寒月道:“你們這算是什麼局面!”
梅冷微笑道:“表弟,你別看不起我們這點局面,真要論實力,比你們冷家莊強出幾倍都不止,念在大家都是自己人,我們下為已甚,你可以去告訴表叔,皇家近衞是他憑交情與忠心爭來,我們不插手,其他地方,叫他放放手讓出來算了,交在自己人手中,總比便宜外人好!
冷寒月道:“冷家莊的職分乃皇家所授,卻不是由得我們高興就讓給誰的!
“你們只要放手,我們自然有本事接過來,不過這只是個順水人情,你們如不放手,我們也有本事接過來!
話説得狠狠,但冷寒月卻不生氣,只是笑笑道:“茲事體大,非小弟能作主,我要回去請示一下!”
“等你回去太慢了,你寫封信給表叔,叫人送去就行!”
“二位表姐是想扣下我做人質了!”
“別説得這麼難聽,姑蘇地方好玩得很,我們只想留你多玩兩天,當然,留下你們姐弟。表叔在考慮時,也會慎重一點,你看怎麼樣?”
冷寒月笑道:“好得很,我本來也沒玩夠,那就打擾二位表姐幾天了,現在天已近午,我的肚子餓了,咱們吃飯去,飯後再暢遊一下姑蘇勝境!”
説着走了過去,兩個女的自然知道他不會這麼好説話的,連忙向後退了一步,梅冷道:
“你先把手中的刀放下來,帶着那玩意兒遊山,豈非太煞風景了!”
冷寒月一笑道:“表姐説的是,那就交給你吧!”
説着話,身形速動,手中一片寒光灑出,竟然又是那一招“六月飛霜”這至威至殺的一個招,發必見血,倒是沒有空招而過,只不過梅氏姐妹也只是肩頭略受一點輕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