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鴻飛臉色驟變,他想道:“這陣慘叫,大概是那三個夜行人發出的,以剛才他們飛掠的身法,可以看出皆是武林中第一流的高手,豈會在瞬息之間,叫人全部殺害,看來將軍府之中,真是藏龍臥虎,高深莫測了。”
夜色之中,風聲如嘯,一片花木簌簌之聲,劃空而起,更有如厲鬼啾啾哀鳴,枝影搖曳,恍似魔鬼掠牙舞爪,擇人慾噬。令人有種不寒而慄,心寒膽戰的感覺。
同樣景色,同樣時刻,只因如那凌厲的鳴叫,而令人產生前後兩種殊異的感覺,兩種不同格調的氣氛。
黃鴻飛回眸,偷偷一窺鬱步瑤的表情,卻見她面露絲微的笑意,好像對那淒厲的哀鳴嘶叫,毫不動容一般,全神貫注的凝視著窗外。
倏地,他心底突然泛起一種想法,道:“女人心,海底針,實在太令人莫測高深了,忽而是那麼地脆弱,忽而是那麼地狠辣絕情……”
驀在此刻——突有一陣桀桀怪笑傳來……
聲如梟啼,刺耳已極,這陣怪笑,在這岑寂陰森的夜裡,越發令人覺得鬼影憧憧,恐怖異常。笑聲甫歇,一聲清脆的沉喝,道:“尊駕是誰,何不亮出相來,怪笑什麼……”
語聲未罷,突地,一聲慘叫之聲緊接著划起……
“啊”——嗚叫之聲拖曳得長久悠遠。
一條身影從那左側一排院房暗影之處,飛射而出,直跌入房前廣場,“砰”地一聲,摔得結實,卻毫不動彈一下,顯已氣絕斃命。
一陣風聲嗖然,那閣樓前的廣場上,已凝立了一位形狀猥褻,陰陽怪氣的矮小枯瘦的老頭。
就在枯瘦老者現身的同時,右側的一排院房暗影處,緩緩踱出一位身材嬌小的黑衣少女,揹負一具瑤琴,手執長劍,眸中暴閃著一縷清光,凝立在枯瘦老者身前一丈處,冷冷道:“你是何方魍魎,膽敢夤夜侵人將軍府重地,出手傷人。”
黃鴻飛聽得心神一震,幾乎脫口驚呼,原來同時出現的不是別人,枯瘦老者正是青竹坡現身傳訊,敵我不明的狐狸幫四方王之南方猴王,而那黑衣少女則是適才甫與自己分手的神州一鳳單飄香,單飄香手中執著的長劍竟是自己的天狼神劍。
只聽南方猴王嘿嘿笑道:“你們殺了我狐狸幫三個人,我才斃了你們武林盟一個,還缺兩個,你怎麼說我隨意出手傷人。”
單飄香鳳目一嗔,道:“你們擅入將軍府禁地,就該死,現在你殺了武林盟中弟子,就該償命!此地豈是你們這批狂無法紀的兇徒撒野的地方。”
南方猴王忽地桀桀一陣怪笑,道:“女娃兒可是神州七傑的神州一鳳單飄香吧,老夫還沒有碰到過這樣對老夫講話的大膽娃兒。”
神州一鳳單飄香,冷喝一聲,道:“住口!恕我眼拙,偌大武林中和狐狸幫中,我尚沒有耳聞曾有你這樣一號默默無聞,其貌不揚的人物……”
南方猴王怪睛一轉,道:“好個默默無聞,其貌不揚的形容詞,老夫若報出名號,看你就要嚇得半死,神州一鳳就要變成神州一雞了……”
神州一鳳單瓢香哪堪那猥褻、奚落的言詞,嬌喝一聲,天狼劍疾劃而出,一式“破斧沉舟”卷湧數百點寒星,直射過去。
但見南方猴王微一抖手,泛出一股奇強無比的勁氣,把她的身形硬逼了回去,冷冷笑道:“好個崑崙奇學,無相劍法,可是比黃鴻飛那娃兒差得太遠了……”
神州一鳳單瓢香驚呼一聲,暴退三尺,脫口道:“你認識黃鴻飛黃相公……”
南方猴王嘿嘿輕笑一聲,道:“我都還沒問你,那天狼劍是如何得來的,你就問我怎麼認識?”
神州一鳳單飄香臉色驟變,道:“他現在已死,這劍是他臨死之前贈給我的,你到底是誰,與他是什麼關係,道出姓名或可饒你一死。”
此言一出,南方猴王心神一震,皺眉道:“女娃兒!你這話可是真的?”
神州一鳳單飄香,素未說謊,此時講了違心的話,當然有些不自在,但她極其聰慧,唯恐多講露出破綻,遂轉口嬌嘆道:“你別管是真是假,你狐狸幫今夜既然敢冒犯將軍府,相信來者總不會是僅僅你這糟老頭一個,來了多少藏頭縮尾的鼠輩,統統給我搬出來。”
南方猴王,嘿嘿一聲乾笑道:“來者不善,善者不來,整個偌大的將軍府相信亦不會是僅你一個奶臭未乾的小丫頭在這裡作威作福,何不把躲在屋裡老骨頭,統統給我搬出來。”
神州一鳳單飄香,剛才出手一招雖然亦是試探性的一招,但卻也用了五成的勁力,竟然被震彈了回來,足見此人武學不在平凡,但據自己所知,狐狸幫並未耳聞有此號人物的存在,在她的心目中,四方王必定是擁有很多高手的部下,豈知南方王是獨行獨往,從未攜帶部下行事,所以她沒想到眼前這其貌不揚的枯瘦老頭竟是狐狸幫四方王一的南方猴王。
黃鴻飛在一旁看得只是著急萬分,他知道,論功力的話,單飄香雖然名列神州七傑,但要和南方猴王比較,那還差一籌,不禁輕聲道:“鬱姑娘,快想法叫單姑娘勿與那人比鬥,她絕非對手。”
鬱步瑤此時緊靠在黃鴻飛身旁,吐氣如蘭道:“黃相公,這僅是個開端,風姑娘亦非庸手,相信三招二式之內亦吃不了虧,看來那人就是狐狸幫中,來去行蹤無形無影的四方王之一的南方猴王了。黃相公,你認識他吧!”
黃鴻飛道:“此人正是南方猴王,他是出名的狡黠、狼狠毒辣,我在青竹坡曾經會過一次,其武功之深奧恐怕要凌駕其他三王之上,但卻是莫分敵我,上次還替我送了信。”
神州一鳳單飄香這時突然嬌叱一聲,道:“要會高人不難,先在我劍下走幾招再說。”
天狼劍帶起一陣銳嘯,曼妙至極的劃了半個圓弧,恍似一道匹練已似地疾速向南方猴王的全身要害刺去。
南方猴王也似被她突然出手的劍招,感到一震,雷般也似的大喝一聲,全身衣服突然膨脹起來,同時發出一陣勁風,逼迫得劍鋒往外一斜,身形驟閃,退後了五六步外。
神州一鳳單飄香得勢不饒人,玉腕一震,天狼劍搖起萬點寒星,欺身而上,一式崑崙絕招“飛燕剪尾”,直向南方猴王橫腰削去!
南方猴王不敢掠其鋒芒,再度被逼退了七八步,怪叫一聲,道:“你這是找死!”
左掌疾揚,一道凌寒澈骨的勁飆,直向神州一鳳單飄香身子掃射過去。
這一掌是他怒極而發,掌勁奇厚,勁風雄厲,逼得單飄香一撤劍招,斜刺裡飄閃出五尺之外。就在這一瞬間,南方猴王卻形同鬼魅一般地,飄身欺上——
神州一鳳單飄香招式已老,要撤回已是不及,大吃一驚,玉掌疾拍,錚琮一聲悅耳琴聲響起,數十縷精銳寒芒已然疾射而出。
兩人相距又近,南方猴王萬沒有料到她揹負的仙鳳瑤琴中,竟藏有如此銳利、歹毒的暗器絕招。一聲悶哼,南方猴王身軀,突然暴退出二丈之外——
神州一鳳單飄香也引身疾退出七八步,抱元守一,兩目凝注對方,以防南方猴王在憤怒之極,猝下辣手。
南方猴王細小的怪睛突然暴出兩道凌寒駭人的電光,凝注在單飄香的身上,看得她內心激靈靈地打了個寒噤——
黃鴻飛亦被單飄香意外的擊傷南方猴王感到驚異,這時他卻暗為她擔了一把汗,蠢蠢欲動,準備萬一失手時,出手搶救。
南方猴王看了良久,才發出一陣桀桀怪笑,道:“女娃兒,果然非同凡響,不愧為名列神州七傑,要不是今天是我,可真要著了你的道兒了,看來你跟黃鴻飛那小子關係非凡,否則的話……嘿嘿……若非老夫另有要事,不願跟你在這胡扯……”
語聲隨著他細小的身形,搖曳升空而去,落口的時候,他那身影,已然隱入重重院落暗影之中,身法之快速,令人目不暇接。
黃鴻飛為他這突然離去,感到甚為意外,同時亦為神州一鳳暗自慶幸不已。
神州一鳳單飄香卻傻傻地愣立當地,不知所措。
這時黃鴻飛突然聽得鬱步瑤道:“好快的身法!我看此人輕身功夫,可謂舉世無匹,要傷此人,猶比登天還難了,真是道消魔長,此後麻煩大矣!”
黃鴻飛心裡亦頗有這種同樣感受,正想發話之際,驀見單飄香一抖長袖,一把沖天火箭,疾射空際——
也就在此時,從屋頂上躍落了八名黑衣緊身,面蒙紅巾的勁裝大漢,不發一語地,將神州一鳳單飄香包圍在核心。
神州一鳳單飄香,身形微側,瞥掃了一下週圍,冷哼一聲,道:“你們又是哪一幫派?”
八名黑衣勁裝大漢,像是即聾又啞一般,似未聽到單飄香的問話,即不回話,也不顫動一下地,站在原地。
神州一鳳微一錯愕,冷笑一聲,道:“原來你們都是聾啞無聲的行屍走肉,後面的操縱者,何不露面出來,藏頭縮尾,難道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地方。”
語音甫歇,但聽一陣冷若寒冰的女子笑聲,發自身後一棟廂房之陰影的地方,道:“神州一鳳果然名不虛傳,今日幸會方知傳言不假……”
語聲中,七條纖細嬌小的黑衣人影,已若鬼魅也似閃身而出
黃鴻飛一看之下即知是狐狸幫三公主的隨身使者,七個蒙面女子,一出現即排成一列,侍候在一旁。
這才看到蛾眉杏目,晶瑩如玉,面貌皎麗,心若毒蠍的三公主,輕擺柳腰,緩緩從那屋後陰影緩緩踱步出來。
神州一鳳單飄香,冷嗤一聲,道:“原來是狐狸幫三公主駕到,失敬!失敬!”
三公主狡猾笑道:“豈敢!能讓鼎鼎大名的神州一鳳親身迎駕,真是三生有幸……”
神州一鳳單飄香冷哼一聲,道:“你少客氣,狐狸幫的狐狸精不在洞裡修行,跑到將軍府來,想幹什麼?”
三公主吃吃笑道:“難道狐狸精到人間來,要幹什麼,你都不知道嗎?當然是找人……”
神州一鳳冷喝一聲,道:“卑鄙無恥!”
三公主冷冷一笑,道:“你們才無恥呢!幾個不要臉的女人把一個臭男人藏起來,關在房間裡。這算是哪一門子把戲,不要臉。”
黃鴻飛聽得心下一驚,以為自己行蹤已然敗露,身形一動,就準備破窗躍出,忽覺衣袂被人拉住,但聽鬱步瑤輕聲道:“別動!那僅是激將之法。”
神州一鳳面色一變,凝罩一層寒霜道:“冷麵狐女,別盡逞潑婦罵街,口舌之能,本姑娘亦沒那份閒情跟你胡扯八道,這次你率眾侵犯將軍府,意欲為何?若不說個清楚,今夜就要叫你得去不得,全軍覆滅,濺血於此。”
三公主冷麵狐女冷笑一聲,道:“憑你也配講此大話,本座來此之第一目的即是叫你交出天狼派的一個人,再則就是要掠奪你武林盟搶來的歸元丹。”
黃鴻飛聽了心下一悚,暗道:“難道他要找的是我!”
但聞神州一鳳單飄香,突然發出一陣清越的笑聲,道:“好大的口氣,好可笑的話語!要找天狼派的人竟然找上了將軍府,擅自進犯將軍府而不自知危將臨身,還敢講出如此大話……”
冷麵狐女寒嗤一聲,打斷了單飄香的話語,道:“來者不善,善者不來,你不相信就嘗試看看吧!攝魂組上……”
一聲哨聲,隨著她的話語響起——
先前那八個黑衣紅巾蒙面大漢,猝然一聲不響的欺身而上,八個人十六隻手掌一陣疾掄揮動,數十股銳利的掌勁,已然排山倒海般的卷湧而上。
神州一鳳單飄香嬌喝一聲:“找死!”
嬌軀一側,直踏中宮而進,左掌連環拍出八掌,右手天狼劍一式“風擲殘雲”捷如閃電奇詭已極劃出——
但見掌影飄飄,劍氣如虹,閃爍之間,奧妙無比的透過那嚴密無比的漫天的掌影攻勢。
幾聲悶哼,八個黑衣紅巾蒙面大漢,有三個人中掌震退三步,其餘五人皆被她那凌厲劍勢逼退數步。
但聞怪叫幾聲,八個黑衣紅巾大漢,連那三個中掌的大漢在內,又復揮掌疾撲而上,凌厲的掌勁,又加強了數倍,電湧而到。
神州一鳳單飄香越打越心驚,她哪裡見過這等不要命的打法,不顧防守,只顧攻擊,而分明中掌,受到內傷亦不退下的瘋狂打鬥。
剎那之間,雙方交手了四十多招。
驀聽神州一鳳單飄香大喝一聲,天狼劍一變,神奧已極劃了個圓弧,挾著嘶嘶劍氣疾射而出。
數聲慘叫划起——
八個黑衣紅巾大漢,其中五個身上中劍,被劃開一道血槽,鮮血進湧而出。
頓時局勢一變,五個中劍的勁裝大漢,踉蹌地跌出數步,另三個受傷的齊齊怪叫一聲,狀似瘋狂拼命的,再度揮掌撲上。
神州一鳳單飄香唰唰唰,連續點出了數劍化解開那凌厲的掌勢,突然引身暴退開丈外,臉色大變,喝道:“你們真的不怕死!”
可是得到的反應是,八個黑衣紅巾大漢的再度負傷攻擊,亦不見回答或作任何聲響的舉動。
只是換得了一旁峙立的冷麵狐女的冷笑和譏嘲。
一旁的黃鴻飛卻看得心驚膽戰,委實以他們八人的舉動,太過大反武林常規了,要是換得了自己,恐怕亦不知如何是好?
神州一鳳突然喝大一聲:“即要自行尋死,我就成全你們。”
劍法突地一變,頓時風聲雷動,快如電光石火的迭出絕招,崑崙派絕世劍法,“分光雷風劍”已然連續出手。
剎那間,奇詭雲譎地劈出十多劍。
一陣痛苦、淒厲的慘嗥划起——
人影驟然一分,單飄香輕飄飄躍退五步之外,八個黑衣紅巾大漢,頓時倒了三個,五人都是身中數劍,踉踉蹌蹌地跌出七八步,鮮血噴湧間,沾滿了全身,形容極其恐怖淒厲。
“冷麵狐女”三公主,看得臉色驟變,冷喝一聲,道:“七使一齊上!”
但聞一陣衣巾飄風之聲,七個黑衣蒙面女子,突然擎出腰間短劍,劍影翻飛之間,慘叫頻起,八個黑衣紅巾蒙面大漢,頓時心臟要害被戳中了數刀,全部倒在血流中,氣絕斃命。
這突然的行動,僅在瞬刻間完成,使得在場眾人大感驚愕。
黃鴻飛更未想到她們會殺害自己狐狸幫的人,而不攻擊敵人。
七個蒙面女使者,殺了八個人之後,又後退回了冷麵狐女的身旁,恭聲道:“啟稟三公主,把任務完成。”
“冷麵孤女”三公主,淡淡道:“你們乾得很好!現在則要再領教領教崑崙派絕學,分光風雷劍法。”
七個黑紗蒙面女子齊聲道:“是的,謹尊三公主之命!”
話聲中,人影驟閃間,再度的將神州一鳳單飄香包圍住。
神州一鳳單飄香,突然發出一陣悅耳長笑,道:“你們是準備用車輪戰法嗎?”
冷麵狐女三公主,冷冷道:“你戰勝了我的七個隨身使者,再來與我動手不遲。”
神州一鳳單飄香冷笑一聲,道:“你的隨身七使,也搏勝了我隨身四婢,再來與我單飄香動手未晚……”
言語間,隨手一招,四條嬌小人影從天而降,紅光飄動,四個面容秀麗的紅衣美婢,已然分成四個角落將七個黑紗使者包圍在外層。
黃鴻飛一看之下,就可認出那四個紅衣婢女就是上次見過的眉娥等四人,雖然自己沒見過她們的功力,卻可看出她們四人之武學根基,絕不在那七個黑紗使者之下。
冷麵狐女一見四婢出現,臉色倏變,冷冷道:“今日鹿死誰手,尚難預料。七使,你們就對付這四人吧,神州一鳳留給我。”
黑衣七使聞言,迅速地側轉著身形,反身面對著紅衣四婢,同時讓開一條路,把包圍神州一鳳單飄香的陣勢撤開,移向眉娥等四人。
於是場中立時呈現一片劍拔弩張、緊張、恐怖的氣氛。
兩邊幾乎均勻的勢力,相互對峙著,神州一鳳與冷麵狐女,紅衣四婢與黑衣七使,場中隨時都幾乎有猝然出手,劇烈相搏的可能!
就在這最為緊張的時候,突然黃鴻飛發覺了一個神秘的人影,靜靜地凝立在距離冷麵狐女三公主的身後不遠處,一株茂密的翠榕樹陰影之下。
此人也不知是幾時出現,顯然場中眾人包括神州一鳳和冷麵狐女都未發現她的身形,由此可證此人武功之絕高之一斑了。
這時鬱步瑤似亦並未發覺那人的出現,輕聲笑道:“黃相公,你猜想紅衣四婢能鬥得過狐狸幫黑衣七使嗎?”
黃鴻飛正運足目力,聚精會神的打量著那神秘人影的容貌,並未把鬱步瑤的問話聽在耳裡,只是輕輕地嗯了一聲。
鬱步瑤心思何等細密,隨即發現了黃鴻飛是心不在焉的舉動,輕輕一推黃鴻飛的身子,道:“黃相公,你在想什麼?”
黃鴻飛這才驚醒過來,輕聲道:“鬱姑娘,你是否看到場外,那顆翠榕樹下站著一個女人。”
鬱步瑤聞聽,順勢看去,只見疏淡的星光下,的確凝立著一位身著華貴的半老徐娘,外披一件白色貂皮披風,面目姣麗,肌膚似雪,並不顯得老態龍鍾之狀,真是風韻猶存。
由她那神光湛湛的鳳目,使人有一股不敢侵犯之威凜,只是她那沒有半絲皺紋的豔麗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冷若冰霜,若說冷麵狐女的冷酷態度是寒冷瑞雪的話,她的臉上則是北極冰窟,令人直覺上就有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鬱步瑤渾身一顫,情不自禁地,打了一個寒噤,脫口驚呼一聲:“啊……”
黃鴻飛電速出手得拉了鬱步瑤一把,遮住了鬱步瑤張開的櫻唇,用極其輕微的口音道:“鬱姑娘!此地附近已是臥龍藏虎,高手密集,稍有聲響,即瞞不過他們耳目。”
鬱步瑤經他輕輕一帶,整個嬌軀,即撲入黃鴻飛懷裡,陣陣男人誘人氣息直透鼻息,但她也顧不了那許多,順勢依偎在他胸前,輕聲道:“黃相公,你是否認識這人。”
黃鴻飛道:“我並未見過此人,難道她亦是狐狸幫中人嗎?”
鬱步瑤道:“不!她不可能是狐狸幫的人,但中原武林聯盟亦未有此人,我預料中,並未有她的出現,這女人來得太突然了。”
黃鴻飛一時亦無法猜出此半老徐娘的身份,道:“看樣子,她並不會出手幫助任何一方。”
鬱步瑤突然微抬螓首,道:“黃相公,她會不會是你們天狼幫之人。”
黃鴻飛聞言心神一震,他怎會想到鬱步瑤會這樣突然發問,當下沉吟了一下道:“鬱姑娘,我現在處境早已坦然相告,雖然身為天狼幫之主,但我一直未了解天狼幫之實力,手下只有神狼護法和狐狸幫的東方龍王龍傲霜,和他自己堪選的心腹手下,總共才不到四十人,現在師妹已死,神狼八護法又失蹤,天狼幫信物天狼旗又失落到狐狸幫主之手,現在我可說一無所有。”
鬱步瑤道:“黃相公,我是指天狼幫之另一派勢力……”
黃鴻飛經她一提醒,驀然想起青竹坡南方猴王送信的一幕,遂驚啊了一聲,道:“會不會是她……”
鬱步瑤接口道:“天狼幫實力的領袖,白娘娘白雅蘭。”
黃鴻飛想到此處,有一股揮之慾出的衝動,很想就立刻現身,一詢那女人的來歷,但他卻忍了下來,輕嘆了一聲,道:“她不可能白娘娘白雅蘭。”
鬱步瑤疑道:“你怎麼說她不可能是白雅蘭。”
黃鴻飛輕吁了一口氣道:“鬱姑娘,今天不就是青竹坡血案後的第三天嗎?也正是她約我趕赴柳園南口星魚島會晤的日子嗎!要是真為如此,她可能再跑到這千里迢迢的洛陽將軍府來嗎?”
鬱步瑤忽然道:“黃相公,你相信狐狸幫南方猴王傳帶給你的那封信是真為白娘娘白雅蘭的親字手筆嗎?”
黃鴻飛一怔,道:“我亦未見過白雅蘭其人之廬山真面目,怎知其真假……但南方猴王身為狐狸幫四大靈王之一,怎又會和我天狼幫的人扯在一起,亦太令人不可思議了。”
鬱步瑤道:“這也許是真,也許是假,兩者皆有其可能性……”
突在此時,場中傳來幾聲嬌叱呼喝,打斷了她的話語。
他們兩人舉目望去,只見衣袂飄動,黑白相間,劍光閃爍,勁氣四溢。不知幾時,黑衣七使已和紅衣四婢眉娥等動上了手。
只見紅衣四婢不知幾時,各自手中已多了一條紅色彩帶,人影交錯穿插之間,和七個手擎明晃晃的銳利短劍的黑衣七使,纏鬥得難分難解,四婢手中的紅色彩帶亦不知是何物製成的,似並不怕黑衣七使的銳利短劍,柔軟靈活,紅彩飄閃,身形輕巧地纏在七使左右,時而逼得七使撤劍換招,招架不及。
黃鴻飛更是看得目瞪口呆,他哪想到眉娥等紅衣四婢,平時嬌慵無力,弱不禁風的神態,跟本就不像是會武功的人,此時打鬥起來,卻是個個身如飛風騰龍,武功之高,不下於一般武功高手。
這下,更使得黃鴻飛私下對武林盟之實力改變了更加一層的估價。
另外場中,神州一鳳單飄香和三公主冷麵狐女對峙的局勢,亦有了變化,兩人都似乎不敢輕視對方,全神凝注著對方的舉動,雖不見她們有什麼動作,卻瞞不了黃鴻飛銳利的星眸。
原來她們兩人已漸漸地輕輕的移動了蓮步,各自佔據著有利j的角度,準備著猝然出手的擊發。
漸漸地——
兩人的距離愈靠愈近,本來是相距三丈多遠的距離,已然縮短到了一丈遠近。
驀然——
冷麵狐女三公主,身形微動,“唰”一聲,突然一柄藍光閃耀,精緻美麗的短劍,已然出鞘——
黃鴻飛一見這柄短劍的出現,立即就認出,那是四年前於無底谷,三公主冷麵狐女交與曹華,圍殺自己和宋錦鶯師妹、谷小鶴的那柄“星河劍”,不禁內心一股憤怒的氣血,由胸腑之內翻騰而起……
但沒有容得他的思考,就在冷麵狐女抽出星河劍的剎那間,神州一鳳單飄香,一聲嬌喝,連人帶著天狼神劍,已化作一道電虹白光,疾射過去。
一陣驚天動地,破空的金鐵交鳴之聲划起。
星夜之下,火星進濺,四下噴射——
人影乍分,夾著兩聲悶哼,神州一鳳單飄香,蹬蹬蹬連退三步,身上衣衫被劃破兩處,布帛破片迎風飄動,臉色蒼白。
冷麵狐女三公主凝立當場紋風不動,身上亦沒有什麼破裂之處,但那冷酷嬌豔的臉容上,一陣劇烈的顫動抽搐,嘴角微微地沁出一絲鮮血,顯然已受了嚴重的內傷。
要知高手的過招,舉手投足之間,都可致人於死地,生死幻沁,決定於一剎那之間。
在她們兩人的一接觸之間,神州一鳳單飄香已然搶制了先機,猝然發動了最為凌厲的一招攻擊,冷麵狐女亦自在招架對方一招三式的快攻之後還手出擊了兩劍,但卻被神州一鳳單飄香安然的躲過,不過卻也被對方劃破了衣服,自己被人家劍勢之下,蘊含著的極強潛力暗勁,震傷了內腑。
嚴格說來,在這快速的對擊中,冷麵狐女是輸了。但外表看起來卻是神州一鳳單飄香被震退了三步。若非在場目光極其銳利的,很難看出她們的勝負之分。
鬱步瑤突然極其關切地問道:“鳳姑姑受傷了?”
黃鴻飛道:“冷麵狐女亦不見得好受,她的傷勢比單姑娘還重。”
驀在此刻——
周圍連綿的廂房屋脊之上,突然躍出了五條身影,其中一人發語道:“單姑娘別怕,黔貴五傑助你一臂……”
話聲未了,突見那翠蓉樹下的女人,瑩玉手掌,微微抬動之間,數縷無形勁氣,電速拍出——
“噗通!”“噗通!”連續之間,那剮剛現身的五條人影,一個個地傾倒,跌落地上。
場中眾人皆為這突然的變化,感到震駭不已。
神州一鳳單飄香臉色一變,大聲道:“你是誰?”
這時神州一鳳所驚異的並非這神秘女子突然的出現,而是震駭著她那隔著兩丈之外,出手傷人精奧絕倫,武林罕見的手法。
美豔神秘女子,面罩寒霜,仍然毫無表情,冷冰冰的語音道:“武林打鬥雙方對疊,那要人數均勻,我殺他們只是維持你們的公平競爭……”
冷麵狐女三公主見狀,突然微微笑道:“這位前輩是……”
美豔神秘女子發出冷入骨髓的語音,道:“冷麵狐女,你別來這套,我殺了武林中人,並非幫著你,你們狐狸幫埋伏在附近的十八個暗樁已然全被我毀去了。”
冷麵狐女臉色大變,轉目向那周圍廣闊的草地望去,只見不遠的草叢中,蜷伏著一團團的人影,她很快的意會到那些是被這神秘女人出手擊斃的手下。
神州一鳳單飄香微微一愕,腦海中,波濤起伏,竭力地思忖著此女的來歷。但以她廣博之見聞,卻想不出江湖武林中,幾時有這樣一號人物的存在。
豔麗神秘女子,耐不住這種窒息的氣息,冷冷說道:“你就是神州七傑之一的神州一鳳吧!”
神州一鳳單飄香道:“這位前輩,似乎並未見過面?”
豔麗神秘女子,冷哼一聲道:“你不認識我,那是極平凡的事,看來你就是崑崙派雲岫仙鶴賈島的傳徒吧。”
場中眾人聞言皆是一怔,誰也料想不到這神秘女子,一口即道出神州一鳳的師承派別來。
須知神州一鳳出道甚晚,但卻一鳴驚人,由於師承輩份甚高,足以名列神州七傑,與大空神僧等並列神州七傑。致於江湖武林中,僅知神州一鳳出身崑崙派,卻甚少有人知道她是百年前名噪神州、威蓋武林,於六十年前歸隱江湖的“雲岫仙鶴”賈島之傳徒。
黃鴻飛對神州一鳳的師承,亦是首次耳聞,當下驚詫道:“‘雲岫仙鶴’賈島還存在人間?”
鬱步瑤輕聲道:“不!‘雲岫仙鶴’早已於三十年前坐化,鳳姑姑只不過是尊照其遺囑,被崑崙派立為繼承遺學秘笈之人而已。”
神州一鳳聽得怔了一怔,暗道:“她怎麼一下就可以道出自己是雲岫仙鶴賈島的傳徒呢?”
豔麗神秘女子見她久久不答話,冷哼一聲,道:“雲岫仙鶴賈島,要是活到今日,已然是百歲之人了,可惜他三十年前即已乘鶴西去。”
神州一鳳冷然道:“你既已知道了,又何必再問。”
豔麗神秘女子聞言,不禁發出一陣清脆已極,美妙婉轉的嬌笑,笑聲中,含有一種勾魂攝魄的魔力。
場中眾人皆被她這陣笑聲,震得心胸氣血,微微波動。
豔麗神秘女子笑聲倏斂,面若寒冰,身軀順著一陣輕風,凌虛御空,飄送過來。
神州一鳳單飄香心中一駭,杏目暴射寒光,手中天狼劍,暗凝真氣,斂勢以待。
豔麗神秘女子在神州一鳳身前一丈之處落下,清冷的聲音道:“我今日就看看昆倉派‘雲岫仙鶴’賈島的嫡傳弟子,能不能在我手中,走過三招。”
語氣驕狂、傲岸已極。
神州一鳳單飄香柳眉倏揚,由鼻中輕哼了一聲,不屑道:“你是什麼人?口氣如此猖狂,哼!就是當今武林第一高手,我單飄香也要接下他三招,何況……”
豔麗神秘女子冷冷道:“有膽識,有魄力,無怪崑崙派會叫你繼承雲岫仙鶴的遺學。”
神州一鳳寒聲道:“廢話少說,你就動手吧!”
豔麗神秘女子冷聲笑道:“憑你的能耐,也敢叫我動手。”
話聲狂傲、冷屑已極。
神州一鳳自出道江湖,還沒有人敢這樣對她說話過,雖然對方武功之高,深不可測,自己無把握勝她,但是此時被她如此奚落與藐視,不禁心中大怒,冷笑道:“我倒願見識、見識你有什麼高招,值得你如此驕傲……”
豔麗神秘女子,嬌軀突然旁側閃讓三尺。
神州一鳳一擊不中,第二招隨即出手,右手天狼劍,划起一縷銳嘯,反掌掄起一道勁風,連綿疾拍出去。
但聽這位豔麗神秘女子冷笑一聲,嬌軀不見她如何作勢,倏然飄退四尺,姿態奧妙已極的讓過單飄香的劍招和掌指。
她冷冷說道:“你百招之內,加上崑崙派絕學‘風雷劍法’,如你能打中我一拳一腳,或劃破一處衣袂,我立即再閉關三十年,不問江湖世事。”
神州一鳳原本要欺身攻上,但聽了她的言語之後,反而收手,靜立不動,沉吟了一陣,道:“咱們素昧平生,既無仇無怨,何必定要比武動手,萬一傷到了你,豈不害你再埋沒三十年青春,平添一樁恨事。”
要知三十年歲月,對一個美麗的女人是何等的寶貴。神州一鳳單飄香闖蕩江湖,甚少逢遇敵手,雖然明知自己非這神秘豔麗女子的敵手,但一百招之內,由自己攻擊而不還手,那是一件多麼不可思議的事啊!
豔麗神秘女子,突然一陣清脆格格長笑,道:“三十年歲月算得了什麼?四十年悽苦的歲月我都能忍受了,哪在乎三十年的青春,如你百招之內,能傷得了我,我就做你奴僕三年,幫助你了卻一切心願之後,然後閉關終身,永不再涉足武林。”
神州一鳳心頭一震,道:“未知尊駕是誰?”
豔麗神秘女子,冷冷道:“你暫且別問我是誰,只要你能夠打中我一拳一腳,劃破了我的衣袂,我立刻履行諾言,絕不反悔。”
神州一鳳單飄香,鳳目圓睜,道:“你這是定要和我動手?”
豔麗神秘女子怒道:“我是何等身份之身,豈會食言,難道我在和你白費口舌?”
神州一鳳聞言一怔,暗道:“天下竟有此種怪異之人,豈有自願相讓一百招之多,而毫不還手之理,就算她武功高出自己許多,倘自己運足功力,施展師門絕學,難道還沾不到她的衣袂……”
心念轉動至此,正待答應下來,忽然心頭一頓,又暗自忖道:“自己是何等樣人,豈能徒占人家這等便宜,何況她年歲相差自己無幾,豈能損了崑崙聲望。”
當下大聲說道:“尊駕若定要與我動手過招,就彼此各憑武功,互不相讓,敗者心服口服,自嘆技不如人,毫無怨言。”
豔麗神秘女子冷笑一聲,道:“你自認能夠和我彼此互不相讓,各憑武功,動手過招嗎?你先攻擊一百招,看看有否資格和我動手過招,咱們再動手不遲。”
神州一鳳單飄香本是為她設想,沒想她非但不領情,且言出不遜,當下怒道:“既是如此,我就領教高招了,我若百招之內沾不到你衣袂的話,從此神州一鳳便退出神州七傑,歸隱武林。”
豔麗神秘女子,突然道:“不要!如果百招之內,你輸給了我,你手中的天狼劍就歸為我有。”
神州一鳳本待開始出掌,聞言收勢道:“天狼劍並非我私人所有,恕此條件難以答應。”
豔麗神秘女子忽然一陣冷笑,道:“一百招之內,你若傷不了我,那麼我要掠奪你手中的天狼劍,你還能保住天狼劍麼?”
神州一鳳暗道:“是啊!自己若百招之內,無法傷到她分毫,那麼她的武功,已是天下無敵,只要她伸手要掠奪此劍,誰也阻止不了她……”
當下問道:“你是準備在百招之後掠奪我手中的天狼神劍了。”
豔麗神秘女子,冷冷道:“那也說不定,比試武功,在未得到勝負之前,誰也不能講以後的事。”
神州一鳳心內微微一懍,呻吟躊躇了一下,並未動手。
豔麗神秘女子冷笑一聲,道:“怎麼不敢動手!”
神州一鳳單飄香香腮一鼓怒道:“怎麼不敢,就是空手我亦要與你一斗,只是天狼神劍乃是他人之物,我不能以別人之物和你作為賭注。”
豔麗神秘女子冷笑一聲,道:“我若不與你賭注,出手強行搶奪,你還能不叫我奪去嗎?”
神州一鳳冷冷道:“將軍府人手濟濟,我一個人敵不下你,別人也不會叫你在此肆意作為!”
豔麗神秘女子,一陣冷透骨髓的長笑,道:“將軍府此時前後左右已叫人團團包圍,人馬早已侵入重地,加上內憂外患,此地除了你之外,尚有何人?儘管你狡猾多端,我相信你們再也騰不出人手來,就是你們神州七傑齊到,亦難不住我……”
神州一鳳嬌容驟變,冷冷道:“尊駕是屬於哪一幫派。”
豔麗神秘女子道:“你別問我是誰,反正決不會是幫著你們武林盟來的。”
神州一鳳道:“那麼你亦是來將軍府尋仇的。”
豔麗神秘女子道:“可以這麼說!”
神州一鳳冷聲道:“你有什麼意圖?”
豔麗神秘女子,道:“專為你手中之天狼劍而來的。”
黃鴻飛聽得心神一震,暗道:“這神秘女子是何等人物?為何為天狼劍而來,為何她又不出手強行掠奪,要是她強行掠奪,恐怕神州一鳳單飄香亦非其對手。”
神州一鳳單飄香,突然銀牙一咬,冷聲道:“只要你勝得了我,一切隨你好了,看招。”單飄香雖無把握對手是否可以讓她百招,但看著這把天狼神劍之得失,一招電分南北,猝然當胸直點過去——
速度之快,令人目不暇接。
豔麗神秘女子看到她的劍勢,若點若劈的襲到,不禁微微怔了一怔。
神州一鳳看她竟然不躲不避峙立,心中甚感訝異,暗道:“難道對方練就極其上乘的玄門罡氣,故意要我劍勢擊中她之後,好以內家功反震之力,傷我不成?”
心念至此,劍式倏地一緩。
豔麗神秘女子直待神州一鳳劍勢臨身之際,嬌軀突然曼妙已極的飄退一尺,剛好把神州一鳳的劍勢閃讓開去。
神州一鳳一擊不中,腦海電速閃過一個念頭:“天狼劍鋒芒之銳利,天下無出其右,我何不借神劍威力,破她內家罡氣。”
思維轉動至此,身隨劍進,踏前一步,緊接著一式“倒掛珠簾”,天狼劍倒劃疾勾回來,左掌由下疾翻,一招崑崙“搏龍掌”絕學之式“深海伏蛟”,猛扣向她的左腕脈門。
豔麗神秘女子,冷笑一聲,不見她如何做勢,身形巧妙玄奧已極的左右微晃,側步閃讓開神州一鳳那玄奧的連擊,冷聲道:“好妙的‘風雷劍法’挾摻‘搏龍掌’,但對我已失去作用。”
神州一鳳連擊不中,心下微駭,暗道:“奇怪!她好像對本門武學很熟。”
心雖這樣想,手下亦不怠慢,天狼劍驟起之間,“風雷劍法”電速而出——
頓時風捲雲散,雷霆萬鈞,呼呼颶風籠罩四周。
但是豔麗神秘女子嬌軀擺動,閃躍間,在那漫天的劍影中如魚穿梭、遊走,就是絲毫也不退後,僅在一丈方圓之內閃動著。
劍影、身形混蒙成一團密不透風的雲霧,速度越來越快,陣陣劍氣勁風四湧並溢,捲起陣陣銳嘯,草木、塵灰漫天——
黃鴻飛看得心寒膽戰,冷汗直泌,以神州一鳳單飄香的武學,可謂武林頂尖高手,如今連續電擊二十多招,竟然連對方衣袂都沒沾上,那此女武功,當真已是天下第一,無人能敵了。
激戰之中,聽得豔麗神秘女子就似冷嘲奚落的聲音,一方面數點著神州一鳳攻擊的招數,一面隨口批評指摘神州一鳳招數中的破綻和招名。
“第三十六招‘靈雞展翅’——”
神州一鳳連攻不著,怒火填膺,厲叱一聲:“再接我‘西施鳴金’!”——唰唰唰,天狼神劍已然閃電擊出。
豔麗神秘女子微微一側身,輕巧已極的讓過劍式,俏生生的凝立著,竟等待著神州一鳳再度的出擊。
神州一鳳已然動了真怒,劍勢一變,天狼劍光如潮浪雲湧,疾射出手。
豔麗神秘女子武功可謂奇絕天下,只見她雙手緊貼嬌軀之上,瓢忽遊走,神奧晃閃,不可捉摸。
突然,人影一分,神州一鳳單飄香劍式一收,躍退六尺,臉色蒼白,嬌喘微微,怒目盯著豔麗神秘女子一瞥,欲語還休。
豔麗神秘女子輕笑一聲,道:“風雷劍法已然施展完畢,加上先前攻擊的兩招,總共是四十招,怎麼樣了,沒有膽量再攻擊下去了?”
神州一鳳單飄香,這時驚怒交加,知道今日真正遇上了空前的絕世高手,暗道:“這下神州七傑之名譽可要一掃塗地了。”
想到此處,玉腕彈送,已然展開昆倉派絕世劍法,“七步流紅分心劍”,嬌軀離地彈身而起,雙手握劍,恍似駕劍而飛,直對豔麗神秘女子分心刺去。
神州一鳳施展出此招之後豔麗神秘女子輕咦了一聲,身子陡然暴退丈外,脫口道:“七步流紅分心劍……”
神州一鳳徐徐飛射過來,其實快速絕倫,豔麗神秘女子臉色驟變,一聲清吟嘯起——
整個嬌軀突然凌虛升空而起,懸立空中,距地五尺。渾身周圍忽然凝罩一層薄薄寒霧。漸漸的,兩人懸空的身子,緩緩接觸靠近。
“波!波!波!”連續幾聲清脆聲響暴起——
神州一鳳悶哼一聲,嬌軀驀然反彈出二丈之外,“砰”一聲跌倒地上,手中天狼劍握不牢穩,“叮噹”一聲,掉在身側。
豔麗神秘女子身子亦在神州一鳳手中天狼神劍接觸到周圍那團霧影的時候,詭奧地轉動了一下,斜刺刺地飄退三尺,差點就拿不住樁,蹬蹬退後了兩步才站穩身子。
一旁觀戰的黃鴻飛心下大震,顫聲道:“單姑娘已為她那無形的護身罡氣,反彈之力震傷了。”
只見神州一鳳忽然拾起地上的天狼劍,挺身而起,暗凝功力準備再度出擊,但覺頭部一暈,胸口一陣疼痛。“哇”地一聲,驀然吐出了一口鮮血,身軀搖搖欲墜。
黃鴻飛見狀大急,道:“鬱姑娘,此地是否還埋伏有武林盟特等高手,單姑娘傷勢非常沉重……”
鬱步瑤臉色凝重,喃喃道:“真是半路殺出程咬金。這女人無意中破壞了我的計劃,給奸人有可乘之機,唉!真是天欲亡我……”
黃鴻飛急道:“鬱姑娘此刻並非長吁短嘆的時候,我下去救單姑娘……”
說著暗連內家真氣,“嗖嗖嗖”三聲輕響,那樓塔窗口的鐵欄柵已然被他齊根拔起三根丟擲一旁,就準備飛窗而出。
鬱步瑤急聲道:“黃相公,慢著,此刻你絕不能現身!”
黃鴻飛詫異道:“為什麼?”
鬱步瑤道:“這豔麗女子顯然含意深長,並非真只為掠奪天狼劍而來……也許就是衝著黃相公你而來的。”
黃鴻飛道:“單姑娘已身受重傷,危在瞬刻,就是衝著我而來的,我亦不怕!”
鬱步瑤道:“不!黃相公此時絕不能露面,對方絕不會出手突襲鳳姑姑,暫時絕不會有什麼性命危險。等一會武林盟援兵就到了。”
黃鴻飛著急道:“現在單姑娘身受嚴重內傷,恐怕連人家一招都接不下,就是武林盟援手來到,對此女又能徒奈何?”
鬱步瑤道:“黃相公你且不必擔心,沒有人能敵得過這女人,同時這女人在鳳姑姑未攻擊到一百招之前,絕不會還手。”
黃鴻飛道:“難道武林盟中,還有比這女人武功還要高的人存在?我看能夠與其匹敵,只有萬年神龜大空和尚一人了……”
鬱步瑤輕笑道:“黃相公如此判斷未免太低估了武林盟的實力了,倘真如此,武林盟若干年的慘淡經營,三十多年的心血不是白費了嗎?要是武林盟勢力真如這樣薄弱,不就早被虎視眈眈的狐狸幫瓦解消滅了嗎?”
黃鴻飛聞言驚駭道:“鬱姑娘如此說法,那就是說武林盟對於強敵的環伺是有恃無恐了。”
鬱步瑤道:“這女人確是武林罕見一流高手,論武功嗎,神州七傑中,能有把握勝她的,難得有幾人,但武林盟……”
黃鴻飛道:“難道武林盟中,還有高於神州七傑的高手?”
鬱步瑤突然道:“你認為我二師伯,降龍一掌震五嶽南宮鋒的武學如何?”
黃鴻飛聞言一怔,沉聲道:“南宮盟主英氣內蘊,虛懷若谷,聲名有如麗日中天,諒當今天下武林之中,將以南宮前輩之武學最高,但卻從未見過他的施展……”
鬱步瑤忽然道:“南宮二師伯於三十年前天狼神魔師徒被害於無底谷一役之後,即領袖著天下武林,黑白兩道,正邪各派。德高譽隆,盛名傳遍大江南北,關外、邊荒只要提及降龍一掌,無不敬服五衷,要是天下武林哪一幫發生再大的瓜葛糾紛,只要他一出面,無不應刃而解。他在排餌紛爭過程中,不但氣度寬宏,和藹可親,而且立論公正,使全場中人無不心服口服,俯首聽命。縱使再有頑冥不化者,他也不肯以武服人,虛懷若谷,不卑不亢的以其恭誠的態度和超人的言語,使冥頑者自然地心悅誠服,所以江湖武林無不對他推崇萬分,但卻很少有人知道他的真正武學之深度……”
說著微微停頓了一下,凝視著黃鴻飛一會。
黃鴻飛道:“難道‘降龍一掌震五嶽’南宮鋒之武學超過七傑之首,萬年神龜大空和尚!”
鬱步瑤道:“這也說不定,但他們兩人各有所長,武學造詣路子相異,就如黃相公沒有比較之下誰亦不敢妄言誰人為高,只是在三十年前南宮二伯曾在武林群英會聚的大場合下,謙處的自認學不及大師伯萬年神龜大空和尚之半……”
黃鴻飛感慨道:“像南宮鋒這樣的風範才是一代宗師,大豪傑,大英雄的表率……”
鬱步瑤突然道:“黃相公,你是否能接下那位神秘女子百招!”
黃鴻飛聞言一怔,道:“豔麗神秘女人,此刻真正施為出本身真實武學,以神州一鳳那等高手,就被人家護身罡氣所震傷了,我……”
鬱步瑤道:“黃相公,據小女子適才觀測的結果,那女人除了輕身功夫絕高之外,同時練就了一種奇奧的身法,同時對崑崙的武學門路,似乎甚為熟悉,據我看這女人與崑崙派絕對有點淵源……”
黃鴻飛道:“這怎麼會?單姑娘出身名門,師承高貴,為崑崙派當前數一數二的高手,若崑崙派有這樣出色的門人,她怎會不認識這女人?”
鬱步瑤道:“也許這是上一代的軼事亦說不定,倘大師伯現在在場的話,或許就能認出這神秘女人的門路……”
突在此時,廣場之中,一陣令人窒息的氣氛,籠罩了一切。
豔麗神秘女子,忽然緩緩的向神州一鳳立身的地方逼了過去
神州一鳳單飄香,臉色驟變,退後了兩步,顫聲道:“你想要掠奪天狼神劍……”
豔麗神秘女子,笑道:“你別怕,我不會傷害你!”
神州一鳳道:“你想背毀諾言,不顧聲譽。”
豔麗神秘女子聞言一怔,狂笑道:“我若想要掠奪你手中的天狼劍,早就下手了,怎會留到現在,再則信譽能值幾何?”
語聲冷酷之極,令人有點認為不是出自有血性的人之口。
神州一鳳單飄香淒涼一嘆道:“老前輩真要掠奪此劍,我單飄香今日亦自認黴氣,無法保全,只是有點對不起此劍之主人……”
豔麗神秘女子,道:“你與天狼幫主黃鴻飛是什麼關係?”
神州一鳳聞言心神一震,忖道:“奇怪,她怎麼也認識黃相公,而且似乎很熟悉。”
隱身樓塔之上的黃鴻飛更為大吃一驚,暗道:“此女竟然能一口道出我的姓名與來歷。難道,她真會是白娘娘白雅蘭?”
心念至此,不禁聚精會神的凝注著她的語言、舉動。
豔麗神秘女子見神州一鳳並不答話,逼前一步冷冷道:“現在你已身受內創,念在你是崑崙派‘雲岫仙鶴’門下,我不再追究!只要你據實告訴我,天狼劍怎會在你手中和黃鴻飛的下落即可。”
神州一鳳,不明豔麗神秘女子尋找黃鴻飛的用意何在,當下疑道:“你找黃相公有什麼貴幹?”
豔麗神秘女子,冷聲道:“你別管我找他有何處,今日若非念在雲岫仙鶴昔日一點恩怨,你如今恐怕早已殞命當場,哪能容你活到現在,他現在何處?快說。”
神州一鳳自行道江湖,從未有被人如此冷嘲、蔑視過,不禁怒氣填胸,冷聲道:“你不說明來意,恕我未能奉告!”
豔麗神秘女子道:“你這是尋死!”
神州一鳳冷聲道:“江湖兇殺險惡,敗亡殞命,那只有自嘆學藝不精,技不如人,即使今日單飄香會死在你手下,亦毫無怨言。”
豔麗神秘女子,沒料想神州一鳳會不回答自己的問話,微微一怔,冷聲道:“你這是自尋死路,怪不得我……”
語聲中,雙目射出一股駭人煞光,陡然欺身而進,右手電伸,直扣單飄香右肘。
神州一鳳單飄香大吃一驚,手中天狼劍,倏然揮舞起一片重重光幕,傳出一陣扣人心神的銳嘯。嚴密的護住全身,任你武功再高亦無法從那重重劍幕中穿過。
只見豔麗神秘女子身子輕輕一轉,竟從那劍光空隙中直滑進去,左手奇詭已極的疾拿神州一鳳握劍手腕。
身法之快,招式之奇,簡直聞所未聞。
神州一鳳大為震駭,左掌驟翻,一式“勞燕分飛”,倏地反扣豔麗神秘女子的左肘,這一式仍是崑崙派“救命三式”中,最為玄奧難練的一式,但在神州一鳳單飄香施展出來,卻是火候老到,快逾電掣。
豔麗神秘女子,似乎早料到神州一鳳會施展這一招護身絕學,冷笑一聲,道:“崑崙派武功對我已失作用了……”
話聲中,身形微側,手法一變,左手原式不變,反而加速,疾扣神州一鳳執劍手腕,右手手腕倏地一振,化掌為爪,電抓神州一鳳胸中“堅俞”“挺海”兩大死穴。
神州一鳳大吃一驚,顧不得再傷敵人,倏地硬生生的撤回左指,橫切豔麗神秘女子的兩爪。
驀聽豔麗神秘女子冷喝一聲:“撤手!”
一聲悶哼,神州一鳳單飄香只覺全身一麻,手中天狼神劍已然脫手掉落,身子暴退丈許,驚駭已極地顫聲道:“搏龍掌……”
她們兩人交手過招的經過,僅在於瞬刻之間完成,但每招每式之中,均蘊含著生死一發的驚險、凌厲的辛辣狠手。
豔麗神秘女子冷寒道:“不錯!我所用的乃是崑崙派的‘搏龍掌法’傷你……”
神州一鳳玉容慘白,栗聲道:“你是崑崙門下,否則……”
忽然她想到這幾乎不可能,要是她為崑崙門下,自己怎會不曾耳聞,而倏然止口,不敢再說下去。
豔麗神秘女子忽地一陣淒涼厲笑,道:“崑崙門下,我會是崑崙門下嗎?”
神州一鳳寒聲道:“你怎會崑崙派絕學?”
豔麗神秘女子,寒眸一轉,冷笑道:“這算是崑崙絕學嗎?那你未免太替賈島丟人現眼了!”
神州一鳳粉臉赤紅,螓首低垂。
豔麗神秘女子,欺身兩步,冷聲道:“據聞神州一鳳非但已得崑崙派嫡傳武學,且練就‘魔琴仙音’,你這就拿下瑤風仙琴對我彈奏一曲吧!”
神州一鳳單飄香這時已是羞愧的難以自容,鳳目蘊含珠淚,盈盈滴落,悽聲道:“單飄香今日已喪盡容顏,前輩武功蓋世,後輩不敢再言……”
豔麗神秘女子,冷哼一聲道:“我叫你施展就施展,沒有什麼敢不敢的理由。”
神州一鳳退後了二步,悽聲道:“你對我的羞辱已經夠了,你再逼我,我就自絕當場……”
說著玉掌一抬,直往自己天靈穴印去。
驀在此刻——
一聲厲叱道:“單姑娘,住手!”
一條捷快人影,從空疾射而下。
一眨眼之間,黃鴻飛已然凝立在神州一鳳單飄香的身前,虎目暴射出一股憤恨的駭人眸光,逼視著豔麗神秘女子,冷聲道:“你別逼她動手,有本事就跟我動手吧!”
神州一鳳悽聲道:“黃相公,你怎麼?”
黃鴻飛道:“單姑娘,你別管我,讓我來領教她的高招吧!”
豔麗神秘女子為黃鴻飛驟然的出現,感到十分的震驚,倒退了一步,寒聲道:“你就是黃鴻飛?”
黃鴻飛心中一怔,忖道:“原來她還不認識我!”
黃鴻飛突然心念一轉,冷聲道:“不敢!不敢!黃鴻飛乃一代天狼幫主,豈會輕易露面,在下乃少林派第三十八代弟子黃一飛,願意領教前輩絕世武學!”
豔麗神秘女子微微一怔,道:“你真的不是天狼幫主黃鴻飛?”
黃鴻飛心神微震,冷冷道:“告訴你,不是就不是,別太羅嗦!”
豔麗神秘女子料不到黃鴻飛敢這樣對自己講話,微微一怔,道:“你不怕死?”
黃鴻飛冷聲道:“大丈夫血可流,頭可斷,死就死!有啥大不了的事,值得大驚小怪。何況還沒動手,還不知道鹿死誰手。”
豔麗神秘女子一怔,突然呵呵狂笑道:“好!有膽識,今天我破例要你動手,報上師承輩份來。”
黃鴻飛聞言一愣,想不到她卻要自己報出師承來歷,少林派第三十八代弟子,還是自己隨口胡說的而已,豈料竟未瞞過她。
當下,黃鴻飛靈機一現,冷冷道:“在下已經說過是少林第三十八代弟子,師承何人你沒有權利知道,要知道也可以,你先報出你姓名來歷再說。”
豔麗神秘女子突然笑道:“也好!我不再追問你的身份,普之下,也只有你一人敢問我的來歷。這樣吧!我還是空手讓你攻擊一百招,若是讓你沾上了我的衣袂,我就算輸,我輸的話,我告訴你我的真實來歷,然後那柄天狼劍就是你的。”
黃鴻飛斷然昂聲道:“不要!我若十三招之內,沾不了你的身體,我就算輸……”
豔麗神秘女子嬌笑道:“你輸了又要怎樣?”
黃鴻飛一怔,想了半晌才道:“我若輸了,那柄天狼神劍就是你的。”
豔麗神秘女子,啼笑皆非似的道:“天下哪有這樣便宜的賭注,那柄天狼神劍又不是你的,怎能以別人的東西跟我賭注。”
黃鴻飛一愣,本想辯白,繼而想到自己的身份不可洩漏,連忙轉口道:“我以別人的東西賭注是佔了便宜,那你告訴我你的身世來歷為賭注,那算是什麼東西,你告訴我與不告訴我,你仍然是原來的你,我仍然是我,對我一點裨益都沒有,我何苦與你拼鬥。”
豔麗神秘女子被他那銳利的口鋒,辯得無語可答,愣了一愣,才道:“倘若我十招之內敗給你,我即為你完成三件心願,仍然重新歸隱閉關十年。”
黃鴻飛沉吟了一會,才道:“好!咱們就一言為定!不過我要是輸給你,我再為你做一件事情好了。”
豔麗神秘女子,笑道:“你怎知道我有事要你做呢?”
黃鴻飛一怔道:“一個人總不會沒事要做的吧!……譬如你剛才不就是要找天狼幫幫主黃鴻飛嗎?”
豔麗神秘女子眼光登時一亮,道:“什麼?你知道黃鴻飛的下落!”
黃鴻飛嚅嚅道:“即使我不知道,踏破鐵鞋,覓盡天涯海角,我也會把他找出來。”
這時,神州一鳳突然插口道:“黃相公……黃鴻飛他已經死了,你怎麼去找他……”
說著暗暗的瞟了黃鴻飛一眼,暗示他不要講下去了。
哪知黃鴻飛仍未察覺似地道:“儘管黃鴻飛死了,我亦會去把他的屍骨找出來。”
豔麗神秘女子,愜意地笑道:“如果我不要你去找黃鴻飛道呢?”
黃鴻飛一愣道:“要是我真的輸了,赴湯蹈火,你叫我到龍潭虎穴,我都去。”
豔麗神秘女子,道:“要是我叫你去殺人呢?”
黃鴻飛心下一震,驚道:“殺人,你要叫我去殺誰?”
豔麗神秘女子,忽然臉色一寒,冷冷道;“殺盡一群偽仁假義之輩!”
黃鴻飛疑惑道:“偽仁假義之輩誠屬該殺,但你怎知哪些人像是偽仁假義之輩,哪些人不是沽名釣譽之輩。”
豔麗神秘女子美眸中,突地暴射一股駭人煞光,冷酷道:“天理昭昭,報應循環,善惡是非自有天人共鑑。我此次出關就是欲代天行事,殺盡天下武林中孑孓之輩,誰也阻擋不了我,反正順我者生,逆我者亡,不惜揮戈殘殺,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黃鴻飛為她的滿是怨毒的駭人眸光,感到渾身一陣寒慄,不敢正視地別過頭去,顫聲道:“老前輩若肯出面與天下武林主持公道,像老前輩你之俠肝義膽,古道熱腸,和這樣高超的武學,必能造福蒼生……”
豔麗神秘女子聞言,突的縱聲狂笑了一陣,笑得嬌軀前仰後合,倏地收斂笑容,幾乎凝神斂氣的凝視著黃鴻飛。
黃鴻飛悚然一驚,道:“難道……我有什麼說錯的地方?”
豔麗神秘女子,從她那美麗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種怨恨的神情,黛眉一顰,一雙秀眸怔怔地凝望著蒼茫的空際,一會兒,才冷漠而低沉的道:“自古天下,即為勝利者之天下。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哪一個武林中聞名的高手不是把自己的聲譽建築在別人的血骨,性命之犧牲與湮滅、淪亡之上,哪一個人不是為了個人利益而不惜殘殺他人的性命,掠奪他人的名譽……”
說著凝望了無邊的雲際,出神了一陣,又繼續冷冷道:“要真正為天下武林主持公道嗎?唯有殘殺盡天下武林高手……”
黃鴻飛一陣寒慄,他為豔麗神秘女子那似是似非的論調,聽得一陣呆楞,良久才嚅嚅道:“這怎麼可能……難道你要以個人的力量與整個天下武林為敵?”
突然豔麗神秘女子秀眸暴射一股發寒稜芒,冷聲道:“好了!你已經講了太多話了,若非我今日仍不願開殺劫,否則,你們區區將軍府非被搗個天翻地覆不可,盡是如此,外來的壓力亦夠你們應付的了,就如我們的約言,你若十二招之中,傷不了我,即刻履行諾言,為我找出天狼派新進高手黃鴻飛來。”
突在這時,在一旁調息靜養已久的冷麵狐女三公主,趨進了三步,發言道:“老前輩……”
神州一鳳和黃鴻飛突被她這貿然一聲,感到一驚,唯恐她當面揭露自己的身份。
驀然——
神州一鳳大喝一聲,打斷了她的話語,道:“冷麵狐女!咱們還未分出勝負,再接我一招閃電驚虹試試……”
喝聲中,驀然擎出背後成名兵器仙風瑤琴,挾著錚琮攝人琴音,直蓋過去。冷麵狐女話未出口,但見白光一閃,幾縷強勁的勁飆已然摟頭蓋到,大吃一驚,顧不得講話,已然出手迎敵。
剎那間,神州一鳳一輪疾攻,已然和冷麵狐女又纏鬥在一起。
黃鴻飛亦感到時間再拖延下去,唯恐有失,當下朗聲道:“前輩有禮了!”
雙掌一挫,一式“金剛韋陀”,一股猛烈的拳風,快速地電發而出。
豔麗神秘女子,突然暴退三丈,冷聲道:“你怎不用兵器?”
黃鴻飛道:“前輩與我並無深怨大仇,彼此切磋武學,僅限於點到為止,又何必動用兵刃利器,來針鋒相對。”
豔麗神秘女子,冷冷道:“平常之人,縱想與我動手,我亦不屑動手,我要和你動手,已是器重你了,若要想從我手下取勝,最好快取出兵刃利器……”
黃鴻飛一怔,瞟了地上的天狼神劍一眼,為了不洩露秘密,突然朗聲道:“老前輩武功高強,晚輩自知難敵,咱們素來無怨無仇,勝敗之分,無關宏旨,何況晚輩亦無隨身兵刃……”
豔麗神秘女子突然笑道:“天下竟然還有如此敦厚之人存在,你眼前的天狼神劍不就是最佳的兵器?別人夢寐之求都難以得到的東西擺在你的眼前,難道你都不要?”
黃鴻飛俊臉一紅道:“前輩既然如此說法,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說著,俯身拾起天狼神劍,隨手一振,劃了一道劍虹,朗聲道:“前輩,我出手了。”
豔麗神秘女子,道:“盡力施為吧!”
黃鴻飛天狼劍一抬,一招“撥草驚蛇”,猝然劃出一道長弧,電捲過去——
他為了不洩露自家身份,不敢施展師門絕學,用的仍是平常的招式,雖是如此,但在黃鴻飛的手上施展開來,已是頗俱威力。
豔麗神秘女子微一側身,即躲開了一劍,但黃鴻飛一劍未中,身形陡然前跨三步,直人中宮,一式“后羿射日”,迅快的疾取對方中下盤,同時右掌驟翻,疾點豔麗神秘女子上身要穴。
出手之快,無以倫比。
豔麗神秘女子驀又展開迅快身法,麗影晃閃間,已然脫離了黃鴻飛的天狼劍鋒之外,冷笑道:“劍式非常老練,可是像你這樣的招式,再攻一百招,休想沾到我的衣袂一角。”
黃鴻飛大喝一聲,驀然劍落如雨,拳掌抓點,一連攻出了四五招,但見豔麗神秘女子,飄忽遊走,不可捉摸地閃動,別說打中,就連她那飄遊的羅紗,碰亦沒碰過一下。
七招過後,未能沾上她的衣袂,黃鴻飛心情立刻沉重起來,但也勾引起他那爭強好勝之心,突然躍退三步,反臂發出一掌,手中天狼劍驀化一道電虹,緊隨掌勢之後攻擊而出。
豔麗神秘女子,在那短短的七招之中,她已覺察出黃鴻飛功力深厚已極,出手間,均蘊含有奇異的無形真氣,這時見他施出奇招,心知凌空招式即將來到,當下不敢大意,一面運氣護身,一面凝神專注的注意黃鴻飛天狼劍的變化。
黃鴻飛反臂詭奧發出一掌之後,身形倏地電欺而上,右手天狼劍捲起漫天星點,疾罩而下,來勢奇奧難測。
縱是豔麗神秘女子武功崇高,亦為黃鴻飛這招凌空詭異的劍勢所攝,全神凝注在黃鴻飛的天狼劍上。
黃鴻飛突然心念一轉,暗道:“我此刻怎能施展天狼絕學……”
心念及此,突地劍法一變,化整為零,天狼劍疾掃豔麗神秘女子腰部,左手化掌為指,加速疾點過去。
豔麗神秘女子突然輕咦了一聲,暴退了六步之外,冷聲道:“你怎麼不把那一式劍招完全施完!”
黃鴻飛心下一悚,顫聲道:“老前輩武學堪稱天下第一,晚輩已盡了全力……”
豔麗神秘女子,臉色驟然一變,冷冷道:“剛才你分明收斂了一下劍勢,轉手變招,你休想瞞了我,你今天若不盡力施為,膽敢蘊藏不露,我就叫你來得去不得……”
黃鴻飛心下一震,暗道:“這下勢難善罷了,想不到自己才施出半招‘神狼吐舌’,已然瞞不過她的眼目,幸好自己沒有完全施出,否則自己身份,準當場敗露無疑……”
當下裝作不解道:“前輩所言,晚輩甚是不解,適才一招‘羅漢反臂’乃是吾師習自少林秘宗,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中。晚輩只是以劍代拳,施展出來而已,真不知道是否使對,倘有任何差錯的地方,祈望前輩多多指教!”
豔麗神秘女子,神色一寒冷冷道:“你師父是誰!”
黃鴻飛道:“這個恕難奉告,前輩不是與我有約於前嗎?咱們各不追究對方來歷,比賭輸者當履行諾言,倘若我輸了,到時你不就自然知道了嗎?”
豔麗神秘女子聞言,神色稍懈,道:“也罷,到時候我也不怕你不講,你繼續發招吧!”
黃鴻飛這時雖然外表裝得非常平靜,可是思潮起伏澎湃,萬千頭緒,反覆地思考著,自己是施展天狼劍法好呢?還是不施展好呢?以目前豔麗神秘女子的功力,若不施展最凌厲的“狼形十三式”,以平常的劍法,絕難沾到對方身體,若施展“狼形十三式”,則太過凌厲霸道,劍出必傷人見血,同時自己身份必當場敗露無疑,像豔麗神秘女子這等絕世高手,宜解不宜結,倘自己“狼形十三式”萬一傷不了她,那後果則更不堪設想了。
豔麗神秘女子見黃鴻飛呆愣出神,冷聲道:“怎麼樣了,沒有膽量出手!”
黃鴻飛這才突然驚醒,道:“前輩武功蓋世,在下實難與你……”
豔麗神秘女子,冷冷道:“現在你不願與我動手也不行了,你快出招吧!”
黃鴻飛劍眉一軒,道:“前輩要逼我出手,那就獻醜了!”
說著劍訣一領,腳立丁八步,狼形十三式的起式“野狼橫飛”就準備出手。
豔麗神秘女子,見黃鴻飛突然擺出那詭奧莫測的劍勢,心神一震,不敢輕敵,立時運起護身罡氣,頓時身子周圍,散佈一層薄薄輕霧。
黃鴻飛看得心中一驚,他知道豔麗神秘女子,那身護身罡氣是夠厲害的,以神州一鳳那銳利無比的“七步流紅分心劍法”都對她無法制勝,反而被她震傷,自己的“狼形十三式”是否能破得了她那護身罡氣呢?
他心裡早就對豔麗神秘女子的武功估計得比任何人還高,這時真正要和她動手,不免還有很多的顧忌,所以遲遲不敢動手。
豔麗神秘女子見黃鴻飛遲不出手,不耐道:“以你的武學根基,諒非真正為少林門下默默無聞之輩,當今之世除了萬年神龜大空和尚能調教出如此高徒之外,少林寺我想再也找不出第二人來了……萬年神龜,我遲早亦要找他比劃比劃的,現在能和其高徒交手,亦是好!你就盡你所學,攻擊過來吧!你師父我自會交代……”
黃鴻飛沒想到她竟會認為自己是萬年神龜的傳徒,當下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地笑道:“前輩,你自個小心,我出手了,不過交手過招,刀劍無眼,若有傷及失禮之處,尚迄恕宥……”
尾音拖曳中,天狼劍驟閃,“野狼橫飛”凌厲劍勢已然電速出手。
但見劍影翻飛,勁氣四射,豔麗神秘女子周圍一丈之外,完全被天狼劍勢所籠罩住。兩縷霧幕,頓時攪拌在一起——
“波!”“波!”“波!”
三聲裂帛聲響——
挾著幾聲叱喝,人影頓時一分。
黃鴻飛手持天狼劍被震得幾乎脫手,踉蹌退後七八步,臉色凝重的注視著對方的身影。
豔麗神秘女子連退五六步,豔麗的嬌容,滿罩驚奇、震駭、惶惑的表情,一瞬亦不瞬的凝視著黃鴻飛。
兩方各不言語。
場中又恢復了緊張、恐怖、窒人的氣息。
原來在那一招的攻擊中,黃鴻飛那銳利的天狼神劍鋒芒,已突破了豔麗神秘女子的護身罡氣,直襲全身要害,但仍被她以快速的奇奧身法避過。
須知“狼形十三式”乃天狼神魔聚集畢生修為,潛研狼形變化,吸取天下各派絕學精華,花費了四十餘年苦研而成的。換句話說,黃鴻飛自無底谷無意學得祖師天狼神魔的秘洞碑石絕學之後,是第一個真正使用出“狼形十三式”的人,就連天狼神魔本身亦未用以應敵過。
經黃鴻飛屢試不爽,幾乎每次都重創頑敵,不見血不休止的,能夠在他手下“狼形十三式”中安然逃過的,亦是屈指可數。
雖然豔麗神秘女子武學高為第一尊位,仍是無法與其匹敵。
這時黃鴻飛則是驚喜交集,驚的是自己貿然使出“狼形十三式”,倘因而洩落自己身份,那今日之勢,絕難善罷。何況豔麗神秘女子今日是專為著自己而來!喜的是自己野狼橫飛劍法竟然能劃破豔麗神秘女子的護身罡氣,看來今日這場比鬥,勝利有望。
豔麗神秘女子突然目露駭人煞光,冷寒刺骨地,道:“你這招叫什麼?”
黃鴻飛一駭,緩緩道:“這招仍是師門絕學,我仍不知它什麼稱號……”
豔麗神秘女子臉色一變,雙掌微抬,驀然一雙晶瑩玉掌中心,立時凝聚一圈圈白色霧芒……
黃鴻飛看得心下一駭,倒退了一步,驚呼道:“玄冰颶……”
忽然豔麗神秘女子悽嘆一聲,道:“罷了!你再繼續出招吧!現在是第九招了,隨後還有四招,你出手吧!”
黃鴻飛這時的驚駭已是無比的震顫,想不到這神秘來歷不明的豔麗女子,年紀不會超過三十五歲,竟然已經練就了失傳幾百年,最為歹毒難練的純陰奇功,“玄冰颶”奇學,對於這門功夫,自己亦僅是由師父百里揚毒的口中傳述,耳聞而已,卻從未見過。
由豔麗神秘女子的玉掌中心所凝聚的白色圈霧,似乎已練到了五成的功力,剛才自己一招“野狼橫飛”惹火了她,似乎已動了真火,要是她猝然出手,自己真不知道是否能夠逃過性命,那亦難預料。
這時見她散去了玄冰颶掌力,不禁冒出了一身冷汗,顫聲道:“前輩武學堪稱天下第一尊位,晚輩自認無法抗拒……”
豔麗神秘女子冷喝一聲,道:“還有三招,你再出手吧!”
黃鴻飛寒懍道:“晚輩自認非你敵手,自願認輸。”
豔麗神秘女子倏然前挪了五步,逼近黃鴻飛身前六尺,冷聲道:“不行!即使你現在認輸亦不行了,你再出手吧!”
黃鴻飛情不自禁的退後了一步,懍聲道:“晚輩自認非你之敵,甘願履行諾言,聽候前輩發落……”
豔麗神秘女子暴射駭人殺氣,冷聲道:“不行就是不行!今天你若不施展出渾身絕學,我絕不放過你……”
黃鴻飛被逼得連退五六步,不禁心頭火起,怒道:“難道我自願認輸都不行,天下豈有這樣強橫道之人!”
豔麗神秘女子突然厲笑道:“事情沒有那麼簡單,今日我若不能逼出你身上所學,哪裡還能夠與天下奸徒一爭長短,何況你已窺得我的秘密,亦絕無叫你倖存之理……”
黃鴻飛激起爭強之心,冷聲道:“你想殺我?”
豔麗神秘女子獰聲道:“我要殺你,等如反掌折枝,但在我未完結約言之前,絕不會殺你!”
黃鴻飛沒想到豔麗神秘女子的翻臉無情,是如此之快,聞言怒道:“你要殺我,現在就動手吧!那三招算我已攻擊完畢。”
豔麗神秘女子意料不到黃鴻飛膽魄如此好,當下冷笑一聲道:“你那三招,也許還有挽回你生命的一絲希望,現在你竟不動手,豈不等於自取滅亡之路,雖然我頗為賞識你的膽魄,但你已逼迫得我不得不殺你。”
黃鴻飛冷笑一聲,道:“別誇言在前,誰要殺誰,那還在未料之中,須知武學之深,浩若瀚海,一山還有一山高,強中自有強中手,我黃某今日倘不幸死在你手中,只恨學藝不精,但別人仍然會殺你。”
豔麗神秘女子一怔,道:“誰會殺我?”
黃鴻飛突然冷聲道:“天狼幫幫主,黃鴻飛會尋你復仇。”
豔麗神秘女子聞言一愣,急聲道:“他現在在哪裡?”
黃鴻飛冷靜道:“無可奉告!”
豔麗神秘女子怒喝一聲,道:“狂徒!我先斃了你……”
喝聲中,身形電欺而上,瑩潔玉掌,帶起兩圈白色霧氣,挾著兩道柔綿,冷寒澈骨的勁風,直襲而到。
黃鴻飛哪敢大意,猝然疾退三步,劍芒霍霍,封住全身門戶。
只見豔麗神秘女子身子轉了一轉,竟從那劍幕空隙中直滑了進去,右手一伸,疾託黃鴻飛右手關節部位。
黃鴻飛這一驚非同小可,他知道神州一鳳亦是敗在她這詭奧一招之下,當下大喝一聲,左掌疾隨拍出一股勁颶直撞豔麗神秘女子雙峰前胸,反手天狼劍猝劃半弧,“狼劍三旋”驀然出手——
寒芒疾射,劍嘯如狼嗥——
豔麗神秘女子驚呼一聲,迎身疾飄出五步之外,臉色驟變道:“你是天狼門下……”
黃鴻飛心下亦是凜駭之極,只覺眼前一花,豔麗神秘女子已從奇詭、辛辣的“狼劍三旋”劍式中脫身而出,自己反被她拍出的寒颶逼得幾乎窒息過去。
他知道自己功力與她相差懸殊,若不搶制先機,以快攻快,絕對無法與其匹敵,當下未容得豔麗神秘女子話聲發完,一式“神狼擺尾”,狼嘯劍氣驟響,身劍合一,疾射向豔麗神秘女子。
豔麗神秘女子驚吼一聲,喝道:“找死,看掌。”
雙掌電速拍出數道寒颶,身形驟閃,斜飛三尺。
黃鴻飛哪容她輕易脫離劍勢之下,手法一變,天狼劍帶起陣陣尖嘯,橫捲過去。
豔麗神秘女子似乎對黃鴻飛的“狼形十三式”有所忌憚,冷喝一聲,玉掌疾揮,數圈寒霧疾迎天狼劍勢,身形奇奧一閃,又飄退了三四步外。
黃鴻飛身未落地,凌空長嘯一聲,身形一式“老鷹三旋”,驀然轉了一個角度,巧妙地避過掌颶,又疾撲豔麗神秘女子。
豔麗神秘女子,連續拍擊數掌未中,反而被黃鴻飛逼得連連敗退,這是她再次出道以來的第一遭,不禁大怒,厲喝一聲,道:“我就不信傷不了你……”
怒喝聲中,雙掌疾速揮動,十數道快逾飛掣的凌厲“寒冰颶”掌力,已然分著四層,成串的圈霧疾套向天狼劍勢和分擊黃鴻飛全身。
黃鴻飛大吃一驚,只覺一陣陣襲骨刺寒的冷流,從四面八方的圍攏過來,一陣窒息的氣息,直壓得自己有點暈眩,同時渾身勁力頓時消失減弱了很多,大駭之餘,一聲長嘯,猛一提氣,懸空的身子,倏然升高六尺。
豔麗神秘女子怒氣未斂,厲喝一聲,身形驟然而起,挾著薄薄白霧,好像騰雲駕霧一般的,疾撲向空中的黃鴻飛,玉掌翻揚中擊出了四圈白霧,直向他升空的身子罩去。
黃鴻飛身在空中一再折騰,真氣已將用竭,這時見豔麗神秘女子毫不放鬆的追擊上來,大喝一聲,道:“再接我一招‘橫掃千軍’……”
懸空的身子一轉,變成頭下腳上,手中天狼劍化作漫天星雨,挾著萬鈞破空銳嘯,電掣而下。
“波!波!波!”
一連串斷金裂帛般的聲響划起——
幾百縷劍氣,颶飆橫飛四溢——
他們兩股凌厲的勁道突然接合在一起。
鞭炮爆竹似的聲響過後,黃鴻飛突然悶哼一聲,懸空的身子,連翻了幾個筋斗,直飛出二丈之外,一個拿樁不穩跌坐在地。
臉色蒼白難看,“哇”地一聲,吐了一口鮮血,似是受了傷。
豔麗神秘女子也是在那兩股勁氣交接之後掉落地面,蹬蹬後退了五六步,雙掌扶於胸前,滿臉驚異、震駭的呆愣當場。
原來天狼劍氣和玄冰颶相接鋒的剎那,黃鴻飛的左肩突然中了一掌,全身一麻,勁道突然全部消失,自己的身子卻被玄冰颶的狂颶帶得飛出了二丈之外。
而豔麗神秘女子亦被黃鴻飛的天狼劍劍尖劃中了前胸,由雙峰乳溝之中劃下,著身羅衫立時裂開,雖沒傷到肌膚,但仍為劍氣餘勁掃中,一陣火辣辣的疼痛,幸而是在正中,要是天狼劍稍差半分即傷到那豐滿凸出的雙峰靈肉。
這剎那的交接,僅在於生死一線上搏鬥、掙扎,隨時都有殞命的可能。
豔麗神秘女子突然微一轉身,不言不語地疾飄而去。
黃鴻飛不及轉念,只覺眼神一眨,她已飄出五六丈外,瞬刻間,已然消失在茫茫夜幕之中。
他極盡蒼涼地悽嘆一聲,他星目抬望著夜空中幾朵浮雲,心中說不出是感慨還是悲楚,他覺得自己的武功還不夠堅強,太低弱了。
黃鴻飛正在感慨萬千,腦海思緒起伏之際,忽然一聲女人的嬌笑由身後傳來。
大吃一驚,驀然轉過身來。只見丈遠外月光之下已經凝立著一位藍衣鳥發披肩的絕代佳人,來人不是別人,正是狐狸幫的大公主,曾經救過自己,行蹤詭秘的偷心狐女。
這時在迷濛月色之下的偷心狐女,更加顯得豔麗絕倫,風姿萬種,令人乍看之下心神動搖,想入非非。
黃鴻飛看得心神一凜,連忙收住心神,冷冷道:“偷心狐女,你現在來此地幹什麼?”
偷心狐女嫣然一笑,嫵媚道:“唷!黃相公!你怎麼還是如此兇狠,難道我就不能來此就只你能來!”
黃鴻飛冷哼一聲,道:“你突然來此,意欲為何?”
偷心狐女嬌笑道:“難道我與你天狼幫主黃鴻飛有何宿怨、舊仇不成,一見面就是白眼相向,難道這就是待客之道?”
黃鴻飛一怔,暗自忖道:“是啊!偷心狐女嚴格說來,並無對自己曾經有過不利的舉動,同時還伸手援救過自己的性命,還算是救命恩人,但不知怎的,自己一向對她沒有好感,也許這與自己對狐狸幫之厭惡有所關連……”
想到此處,口氣緩和了許多,道:“貴幫所作所為,均為武林道所不齒,是以在下亦不歡迎……”
偷心狐女嬌笑道:“不歡迎我來此地吧,黃相公別忘了此地是洛陽將軍府之內,不是你們天狼派的據地,而是中原九大門派聯盟的地方,你來到此地的身份與我一樣,難道你有權下逐客令?同時你天狼幫亦是武林聯盟深痛惡絕的一個幫派,要是被武林盟中人發現你能安詳的站在此地抬眼望天嗎?”
黃鴻飛被她一頓搶白,說得面紅耳赤,一想也對,自己身分倘被那群曾傷在自己手下的武林盟中人發現,豈不也是自惹麻煩,雖然鬱步瑤和神州一鳳單瓢香仍會袒護著自己,但豈不替她們平添了麻煩。
想到此處,不禁轉眸向四周望去,只見樓閣草木仍在,而神州一鳳單飄香和冷麵狐女三公主以及先前雙方對壘打鬧的紅衣四婢和三公主的隨身黑衣七使,兩撥人竟然不知何時已然神秘失蹤。
這下黃鴻飛一驚,非同小可,為何他們兩撥拼鬥於廣場之中的人馬,會突然的失去蹤影而且是無聲無息,自己又毫無感覺。
黃鴻飛這才感覺到偷心狐女的突然出現,頗有蹊蹺,當下冷喝道:“偷心狐女,你把她們都弄到哪裡去了。”
偷心狐女美眉一皺,疑惑道:“她們是誰?我又把她們弄到那裡去了?”
黃鴻飛一怔,道:“你真的沒有看到她們怎麼消失的。”
偷心狐女道:“到底你講的她們是誰啊?”
黃鴻飛真不相信這樣多的人,會突然無聲無息的失蹤,而自己毫不知覺,何況他們並非靜止在那裡,而是雙方在打鬥中,就說是沒有喊喝之聲,亦會有兵刃交接之聲,怎會一下子走得盡光,於是搖搖頭,道:“她們是很多人……”
說著突然轉口道:“你是什麼時候來的”
偷心狐女道:“剛剛來到。”
黃鴻飛不解道:“你是否看到我跟她打架經過?”
偷心狐女道:“跟誰打架?”
黃鴻飛又是一怔,難道自己站在那裡出神了很久,而神秘豔麗女子跟自己打鬥經過她沒看到,神州一鳳她們一撥人亦在我出神之際失蹤了,要是神州一鳳安排了什麼詭計,擄走了狐狸幫的人,應該亦會通知自己一聲才對!怎會突然的遁走而沒告訴自己,想到此處,突從心底掠起一絲不祥的預兆,一凜,道:“奇怪,真奇怪,難道自己今日見到了鬼?”
他突然想到了樓塔上的鬱步瑤,當下奔至樓塔底下,高聲喊道:“鬱姑娘!鬱姑娘!”
可是喊了數聲,仍不見圓應,心下一凜,驀一縱身,身形陡然升空而起,直飛登上剛才自己縱躍而出的第五層摟塔的窗口處,一閃穿身而入。
舉目四眺,哪裡還有鬱步瑤的蹤影。
當下大駭,沿著塔樓頂層,順序往下直搜……
瞬刻,即下到底層,供奉神龕處,底下仍是與原先進來的時候一樣,皆沒有變動,不可能有人進來過。
打開了自己從翠屏樓到達此樓的地道口,一望,心下大駭。竟然連那被自己殺害四具屍體亦是不翼而飛,已經不在那地道中了。
他急忙打開神龕前的樓塔大門,舉目向遠處眺去,只見整個將軍府樓閣,屋宇依舊,只是那有少數燈火的廂房樓閣,此刻已經完全熄滅,變成了一片空曠的漆黑,偌大的一座將軍府就像是一片絕無人跡的廢墟一般。
黃鴻飛突然感到一種孤獨淒涼、無依的感覺,迅快的奔到原先自己站立的地方,只見偷心狐女仍然站立在當地,可是身後卻多了十二位紅羅輕紗的豔麗少女。
黃鴻飛心下一震,驚聲道:“她們是誰?”
原來在那銀蟾也似的星月霜華之下,十二位身著紅羅輕紗的少女,酥胸如脂玉股揚彎,隱隱可見。
雖然現在是在黑夜裡,但以黃鴻飛那內功深厚的人看來卻是如同白晝,相距二丈,當然就是一目瞭然。
女人最使人感到心神盪漾的,就是半隱半現。欲裸而衣,最具魔力,使人神亂情迷,氣血衝動。
尤其是在夜風輕拂之下,羅絲輕飄,彈指可破的肌膚、玉腿、乳峰,半隱半現地晃動著……
黃鴻飛望到了這些豔美的少女,有如碰到蛇蠍一般地,不覺往後退了五六步。
驀然——
一陣懾人心魂的淫媚嬌笑由身後響起……
黃鴻飛驀然回頭一瞥,不禁令他魂不附體地站在那裡一動也不敢動,原來不知何時自己身後又站立了十二位跟偷心狐女身後那十二位豔麗女人的裝束一樣的女人,她們亦是一字的排開,將自己的身子完全包圍在其中。
她們皓腕如雪,雙乳高聳,斜攏一頭烏雲般的長髮,粉腮微含嬌笑,蓮步輕盈,顯得嬌慵無力,豔麗絕頂。
星月光華照耀下,黃鴻飛如處身仙境,被眾仙女包圍住。
黃鴻飛沉聲道:“偷心狐女,她們是誰?”
偷心狐女淫笑道:“你看她們是誰?”
黃鴻飛一怔,回眸望去,那十二張吹彈可破,絕色天香的美豔面孔,突然泛起一縷迷人至極的笑容——
黃鴻飛被她們這一笑,直笑得七魂飛去六魄,充滿著神秘誘惑的力量。
那十二張微笑的面孔,就如十二幅惑人的美麗圖畫,讓人一見不想別開眼神,迷亂地注視著她們。
黃鴻飛全身氣血一陣噴湧,驀然想起萬年神龜大空和尚告誡話語:“……下次與偷心狐女見面時,最好莫與她多做談話,須知西藏密宗,攝魂之術能在無形之中,使人意亂眩迷,功力再高的高手亦要遭受迷亂……”
想到此處,驀然一驚,趕緊閉起眼睛,不敢再看下去。
偷心狐女突然嬌笑道:“黃相公!怎麼了?”
黃鴻飛緊閉著雙睛沉聲道:“偷心狐女,她們是什麼東西?”
偷心狐女笑道:“她們是人啊!難道她們就不是人?”
黃鴻飛道:“我當然知道她們是人,到底她們是些什麼人?”
偷心狐女嬌笑道:“怎麼樣?你怕她們。”
黃鴻飛怒道:“我怎會怕她們!”
偷心狐女嬌笑道:“不怕她們怎不敢睜開眼睛看著她們!”
黃鴻飛一怒,星目一張,暴射出一股駭人煞光,道:“我怎會不敢見她們……”
驀地黃鴻飛的話語,倏然止住。
原來不知何時,那二十四個身著輕紅羅衫的豔麗女子,竟然不知何時已經失去了蹤影,竟連一個亦不留,僅剩下偷心狐女一人,仍峙立當場,朝著自己微笑。
黃鴻飛心下一驚道:“她們是鬼?”
偷心狐女嬌笑道:“她們不是鬼,而是狐狸。”
黃鴻飛一怔,道:“她們到底是誰!”
偷心狐女淡淡道:“她們是我的傳徒,叫著‘偷心二十四狐’。”
黃鴻飛驚叫道:“偷心二十四狐!”
偷心狐女道:“怎麼了,你認識她們。”
黃鴻飛一怔,道:“我怎會認識她們……”
突然黃鴻飛想到“速戰速決”,驀地大喝一聲,道:“偷心狐女,你到底來此地幹什麼?”
偷心狐女嬌笑一聲,反問道:“那你又是來幹什麼的?”
黃鴻飛被問得一傻,不知從何說起——
偷心狐女嫵媚一笑道:“大家彼此言不正,名不順的來到這裡,各有目的,誰也問不了誰,只是你堂堂一個天狼幫的幫主竟然窩藏在人家武林聯盟的將軍府中,卻是大為可疑。”
黃鴻飛知道偷心狐女在青竹坡“萬人冢”那場浴血打鬥之後,曾出面救過自己,卻又放手故意叫神州七傑等人把自己帶回將軍府的,現在偷心狐女故意這樣問話,無非是明知故向,當下冷聲道:“偷心狐女,青竹坡那一場,算我負你一筆,此後咱們各走各的互不相干,有機會,我再還你一筆。”
偷心狐女嬌笑一聲,道:“你並沒有欠我這筆,現身屠殺武林盟中人,是我個人的事,我並非要救你,你別在那兒自作多情,要還我什麼債。”
黃鴻飛又是一愣,一會才沉聲道:“我黃鴻飛恩怨分明甚清,人不負我,我不負人,即使你不是故意救我,解除危機是實,我絕不拖欠你這筆人情。”
偷心狐女嬌笑道:“原然如此,你就現在償還我吧!”
黃鴻飛道:“怎樣償還?”
偷心狐女道:“還是老話一句,跟我合作。”
黃鴻飛臉色一變,道:“你想要我加入狐狸幫。”
偷心狐女笑道:“我哪敢威脅你參加狐狸幫,當然你要加入狐狸幫,那是求之不得的事。”
黃鴻飛道:“不然你要我幹什麼呢?”
偷心狐女緩緩道:“要你幫我奪取武林聯盟的八件至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