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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步步殺機北榕鎮

    黃鴻飛已走下了樓梯,迴轉頭來,問道:“南宮大俠,還有什麼話指教?”

    南宮鋒臉色乃是一片沉重,肅穆,緩緩走到樓梯口,居高臨下,面對黃鴻飛説道:“黃兄台,我還有一句話要告訴你。”

    黃鴻飛道:“那就請南宮大俠直言吧!”

    “我要黃兄台知道神州七傑不枉殺一個好人,亦從未放縱任何一個惡徒逍遙法網之外……”

    黃鴻飛截聲答道:“在下深知神州七傑在武林上的聲望,南宮大俠若沒話吩咐了,在下只得在此告辭啦!”

    南宮鋒叫道:“慢點!現在我告訴黃兄台知道當今天下武林局勢……”

    黃鴻飛道:“在下絕對洗耳恭聽。”

    南宮鋒洪聲説道:“在六十年前一代江湖武林裏,少林派出現了一個叛徒,被驅逐門牆之後,浪跡天涯,為非作歹,從事中原武林九大門派的挑撥離間工作,一時間,將平靜的江湖武林,掀起一場大風波,幾乎造成彌天大禍……”

    黃鴻飛問道:“這人可是號稱天狼神魔?”

    南宮鋒驚訝道:“黃兄台怎會知道天狼神魔之名?”

    黃鴻飛道:“天狼神魔乃是武林冊上風雲人物,在下何嘗不知其大名。”

    南宮鋒沉聲説道:“當年天狼神魔可真是一代風雲人物,那時他創立了一個門派,創派號稱‘天狼’傳授九位弟子,勢力強大,幾乎將中原武林九大門派吞沒啦!”

    黃鴻飛微微一笑,道:“天狼派萌芽成長壯大速度之快,因而遭致中原武林九大門派的毀滅是吧。”

    南宮鋒沉聲説道:“天狼派之氣勢壯觀固然使九大門派擔憂,但主要原因乃是天狼派門規與宗旨偏邪,所以才遭致九大門派的毀滅。”

    黃鴻飛這次沒有再説話,但他的心中卻泛出一絲不滿的冷笑聲。

    南宮鋒長長地嘆息了一聲,説道:“我今日對黃兄台談起天狼派的往事,乃是要對兄台説,六十年前,武林上有一天狼神魔造成武林混亂,而今日卻有一個‘狐狸幫’造成武林危機。”

    黃鴻飛吃驚道:“狐狸幫?”

    南宮鋒道:“黃兄台可認識這個‘狐狸幫’?”

    黃鴻飛搖搖頭道:“不認識。”

    南宮鋒緩緩説道:“那麼我給黃兄台介紹,今日襲擊兄台的那兩個黑衣大漢,便是狐狸幫中的人。”

    黃鴻飛若有所悟的噢了一聲,道:“這樣看來南宮大俠對於狐狸幫之底細,也許知道的很清楚吧!在下倒願洗耳恭聽教言,以增見識。”

    南宮鋒沉吟一會,嘆道:“三年來,中原武林九大門派傾以全力,偵騎四出。就在調查狐狸幫的底細,但此幫的底細,就像其名,還沒有人察出此幫之巢穴,及其分佈的組織勢力範圍,和龍頭幫主是誰?”

    黃鴻飛輕輕哦了一聲,道:“那麼主持此幫的幫主定是一位非常神秘的人啦?”

    南宮鋒嘆道:“黃兄台,我的話就講到此為止,你可以走了!”

    黃鴻飛道:“在下也就在此跟三位告辭,後會有期。”

    説罷,他邁開腳步,轉頭走出這座樓院。

    降龍一掌震五嶽南宮鋒,目送着黃鴻飛背影離去,搖了搖頭嘆道:“由這幾句談話之中,他似乎對於武林人物的軼事知悉得非常多,按理推測,他之出身門派師父,定然是位出名人物才對。但由他的武功路數中,咱們又無法看出是哪一門派的武學。”

    神州一鳳單飄香,幽幽説道:“南宮二哥,妹子對於這個黃鴻飛,隱隱感到一絲憂慮,覺得他日後會威脅到咱們神州七傑。”

    玉面飛虎倪少主哈哈一笑,道:“飄香姊姊,你向來傲性自高,怎麼今日卻被一個説大話的小子嚇着啦!”

    神州一鳳沉聲説道:“倪弟,我今日的話,乃是有所靈言而言,説不定三年後,他會變成六十年前的天狼神魔,以及二十餘年前的天狼老人百里揚毒這二人的第二身。所以説,我想將這個人趁早除掉,以免養成後日之患。”

    南宮鋒搖搖頭道:“咱們神州七傑向來在沒抓到證據之前,從不枉殺一個人,何況今日武林危機,乃是狐狸幫,並非這個黃鴻飛。”

    神州一鳳道:“黃鴻飛至今仍然尚未脱離跟狐狸幫關係的懸疑。三年來,武林上十數件血案,以及失落的四顆歸元丹,咱們還得由他身上察出線索。”

    南官鋒點點頭説道:“不錯,咱們還需嚴密監視、跟蹤他。”

    神州一鳳道:“可是我在想,黃鴻飛若是不離開北榕鎮,這一場面,豈非變成僵局。”

    南宮鋒沉聲説道:“根據我的看法,殺害武當玄清道長等十五人的狐狸兇手,尚未脱離北榕鎮左近,説不定就潛伏在鎮中。”

    玉面飛虎道:“二哥既然明知兇手是藏在鎮中,咱們不妨來個集中人力清查北榕鎮。”

    南宮鋒道:“少主,你要知道咱們今日封住北榕鎮一日,已經損害到居民安危,怎能再侵犯他們。”

    玉面飛虎道:“如此説來,咱們遲早也要解除封鎖北榕鎮。如果兇手長久隱藏穴中不出,豈不白費一番心機。”

    南宮鋒沉聲説道:“今日咱們要在黃昏之前,解除北榕鎮封鎖,飄香六妹留在鎮內,少主則帶領將軍府高手向西南退出,我則帶領九大門派的高手退出東北二面。”

    “這一措施,咱們旨在使兇手誤會咱等已離去,然後咱們等退出百里之後,再向四面八方搜索過來。”

    “這樣一來,敵人若是逃離北榕鎮,定然中計投入咱們的天羅地網包抄之中。”

    神州一鳳讚揚道:“南宮二哥妙策很好,飄香絕對贊成。”

    玉面飛虎倪少主笑道:“少主亦無話可説,不過飄香姊姊獨留北榕鎮,萬一強敵侵犯,你人單勢孤,那可夠辛苦啦!”

    神州一鳳道:“我和四位侍婢,足夠應付任何強敵,倪弟請放心就是。”

    夕陽西下,落日黃昏,北榕鎮又恢復本來面目。

    華燈初上,金龍客棧一片熱鬧非常,這時一個藍衣少年手提包袱和掌櫃的結了帳,緩緩步出客棧。正當他在抬頭張望之際,驀地身後傳來一個語音,道:“閣下慢走,有人送信給你。”

    藍衣少年機警的跨步轉身,只見一個黃衣人疾速由他面前擦過,一封信箋也飛落他懷中。

    藍衣少年心頭隨之跳動,抬眸望去——

    黃衣人步伐很快,早已走出十數步,只見他是個中等身材,虎背蜂腰的人,健步如飛,剎那間,轉過一條彎巷,消逝而去。

    “好快的身法啊!他是誰呢?”藍衣少年心中暗叫着,又抬眸掠望了一下四周,然後快步走出巷道,來到一處夜市街道有燈光處。疾速拿出黃衣人送來的信封撕開封口,取出一張信箋。

    只見上面寫着:

    “黃師兄處境極危,接信火速離開北榕鎮,直奔天狼谷,奈何橋畔之約,改在天狼谷相見,萬一師妹未能到達天狼谷,送信的黃衣人會替我送達急需之物。”

    下面署名:宋錦鶯

    藍衣少年看罷信文,很快將紙箋撕得粉碎,暗暗喃喃語道:“鶯師妹啊!你能警告我處境危險,但你處身何嘗不是危險啊!”

    這藍衣少年正是黃鴻飛。

    原來黃鴻飛在院落中,聽到南宮鋒説那兩位狙擊自己的黑衣大漢是狐狸幫的人,心中立刻感到一片緊張、惶恐。

    狐狸幫跟自己從沒一絲瓜葛,今日他們卻派來人手要殺害自己,是否是錦鶯師妹的身世,已被狐狸幫的人調查清楚啦!

    黃鴻飛兩次默想宋錦鶯信中的話:“……萬一師妹未能到達天狼谷,送信的黃衣人會替代我”,由這句話裏,不是已説出師妹生命已受到威脅嗎?

    “……啊!我不能讓師妹遭遇危險,我不能令她有絲毫差錯,既然歸元丹已經到手啦!師妹何不抽身脱離狐狸幫呢?……當然是她已被人控制而無法脱身,那麼我應該幫助她呀!”

    想到宋錦鶯,黃鴻飛眼中立刻泛起一張天真無邪,純潔如玉的美麗臉孔,她是多麼可愛啊!

    記得在宋師妹要離開自己的時候,曾經淚痕滿面,依依不捨的説道:“黃師兄我永遠不能離開你呀……我真怕今日離開了你以後,咱們將永遠無法再見面了……”

    她臨別那一句話,始終縈繞在黃鴻飛的心胸中,也隱隱感到不祥之兆。

    朝夕,他都在向上蒼默默的祈禱着。

    如濤似浪洶湧的思潮,令他忘記了一切……

    倏地,黃鴻飛背後的心機死穴上,被人運用一支尖尖之物抵制着,隨後一縷陰惻惻的語音,在耳後響起道:“只要你妄加動彈,這支鋭利的匕首,立刻會刺入你的心機死穴,現在跟咱們走。”

    他的語音一落,左右兩面,如電也似的欺來二個黑衣大漢,他們各抓着黃鴻飛兩條臂膊,很快向鎮南一片竹林走去。

    黃鴻飛背後心機死穴,被人用匕首抵住,左右二邊又被兩個黑衣大漢挾持着,他怎樣也無法掙脱挾制了。

    “你們是哪一道上的人?”黃鴻飛此刻方始出聲相問,其實他心中已隱約猜測到這幫人,仍是狐狸幫的人。

    “哼!你不要嚕哩嚕嗦。”後面那人冷冰冰的答着。

    黃鴻飛又問道:“你們帶我去哪裏?”

    “不要説廢話,你知道嗎?”答覆的又是一陣叱喝。

    “你等三人自信這樣就能挾持我嗎?”

    “哼!你一動,就是死路一條。”

    黃鴻飛冷笑一聲,道:“我不相信。”説着話,黃鴻飛突然“嗨!”地一聲暴喝,左右雙手曲肘向外碰擊,同時左腳跟一揚,後踢敵人下陰。一招三式,同時攻擊三個人,奇詭奧妙無倫。

    二聲悶哼,挾持在左右的兩個黑衣大漢,如何能夠抵制黃鴻飛這種內力碰擊,齊齊被彈震出一丈開外。

    後面那個人,似乎武功比較高,猛的一退步,躲過黃鴻飛一式後撩陰腿,可是這樣一來,他再也無法約束黃鴻飛了。

    “你們暫且不要動手。”黃鴻飛身軀向前猛跨出一步,轉身過來,猛見三人作勢欲撲,故大聲喝住他們。

    這時黃鴻飛已看清,後面的人是位身着黃衣長衫的瘦高漢子,不禁怔了一怔忖道:“他敢莫是剛才送信的那人。噢!不對,剛才送信給我的那人,是位身材中等,虎背蜂腰的人。”

    想罷,黃鴻飛冷冷地一笑,道:“你等三人大概都是狐狸幫門下吧?”

    這句問話,聽得三人臉色驟變,那位黃衣瘦高漢子,陰惻惻地説道:“閣下身手真是不弱,但你憑這種身手,就想要脱逃出北榕鎮,那就錯了。現在我勸你好好跟咱們走,否則只有死路一條讓你選擇。”

    黃鴻飛緩緩説道:“你要我跟你們走不難,但首先請你們明告,要在下跟你等去哪裏?”

    黃衣瘦高漢子道:“你既然答應跟咱們走,自然到達目的地,就已知身在何地了,那又何必先知道所在地呢?”

    黃鴻飛微微笑道:“好説好説,那你們就在前面帶路吧!”

    那三人似乎不相信黃鴻飛這麼好商量,故而三人寧立原地,不見行動。

    黃鴻飛冷笑一聲,道:“怎麼啦!你等怎麼不帶路呢?”

    黃衣瘦高漢子臉色一沉,向同伴喝道:“你們二人怎麼啦?還不上前引路嗎?”

    那兩個黑衣大漢相望一眼,突又要再來挾持黃鴻飛。

    “站住!在下不願被人挾持強逼,你等再摸着我一絲衣角,立刻叫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黃衣瘦高漢子大喝一聲,道:“笨蛋,誰叫你們這樣帶路。”

    兩個黑衣大漢被喝罵,不敢抗半句,立刻轉身向竹林走去。黃鴻飛居中,那黃衣瘦高漢子殿後。

    黃鴻飛抬頭打掠着四周一眼,暗暗忖道:“這裏乃是鎮南之角啊!難道錦鶯師妹等就藏匿在這裏嗎?”

    眨眼間,一行四人已到竹林之前,帶路的黑衣大漢,直對竹林走進去!

    黃鴻飛虎目如電,搜視着黑壓壓竹林一眼,暗自提聚一口真氣,闊步尾隨二位黑衣大漢之後進入。

    幽黑綠深的竹林,寂無人影。

    北風掠過林梢,呼嘯陣陣,竹影搖曳,顯得一陣陰森,淒涼。

    黃鴻飛心下暗自想道:這座竹林,不知有多麼深,裏面不知有着什麼妖魔鬼怪?他並非顧忌,也非膽怯。

    今日他答應瘦高漢子同行,乃是想要會見自己師妹一面,因為他擔心師妹底細,已被狐狸幫人發覺。

    過了竹林,視界不禁一闊,那是一片田園疏竹以及零亂的房屋,黃鴻飛怔了一怔暗道:“鎮南這邊,自己從未來過,沒想到這邊還有田園與人家。”

    想着,兩位黑衣大漢帶着黃鴻飛轉向左邊水稻旁小徑,這條小徑的盡頭,好像矗立着一座土地廟。

    “還要走多少路?”黃鴻飛開口問道。

    “就是前面那座祠堂。”

    黃鴻飛問道:“要會見的是什麼人?”

    瘦高漢子冷冷道:“不知道。”

    黃鴻飛突然陰冷一笑道:“那多謝你們帶路啦!”説話聲中,黃鴻飛身若平沙落雁,腰身前傾,雙手快如電閃,揚掌劈擊前面二個黑衣大漢,右腳順勢施勁向瘦高漢子前胸蹬去。

    這招絕學,乃是華山派的絕技“懶虎伸腰”。

    黃衣瘦高漢子作夢也沒想到黃鴻飛會猝下毒手。縱然他的身手不弱,但怎樣也逃不出黃鴻飛一腿,三聲悶哼,連續而出,他們分別倒卧在水田之中。

    黃鴻飛乾淨利落的斃了三個敵人,展開絕速的輕功身法,恍似一縷輕煙,疾奔向那座廟堂。

    這是一座荒廢破舊的廟堂,牆垣倒塌,落葉堆集,深有數寸,廟堂除了一座大殿之外,就有二進廂房、禪堂。

    黃鴻飛鶴行搜視到廟堂的左側,隱身在一個燒香紙的石爐之內,張眼向四周搜視一遍,不禁眉頭深皺了起來。

    原來這座廟堂,不但沒有一片燈火,竟然連鬼影也沒有半個,死寂、陰森、淒涼的可怕。

    黃鴻飛深怕對方潛隱不能察覺之暗處,一時不敢暴露身形,那知呆了足足一刻工夫,周遭仍然一片死寂。

    他有點沉不住氣啦!正待移身走出燒香紙用的石爐,驀地,聽到一縷衣袂飄風之聲,一條纖細苗條玲瓏的人影,由石爐前掠過,停身在大殿門口。

    黃鴻飛看到那條人影,輕功身法快捷如電,不禁暗暗心驚,窮盡目力打掠着那個人影。

    星光閃耀之下,來人是個女子,身段奇美,秀髮披肩,懷抱一物,像似一口古琴。

    由那隻古琴,以及熟悉的身段,黃鴻飛暗自叫道:“是她!神州一鳳單飄香。她怎麼也尾隨過來啦。難道這座小小廟堂,真是狐狸幫一個巢穴嗎?”

    神州一鳳單飄香抬眸掃了殿內一眼,她突然飛身上了廟前平台,再一個巧妙的飛騰,直上右側一株茂密的古松樹上,哪知她的身子剛隱人古松的一剎那——

    廟前叭嗒一聲,滾落一團黑影,接着——

    三四丈高的古松樹上,“叭嗒叭嗒”又滾落一團黑影。

    然後,看見神州一鳳恍似飛花落絮一般,自松樹之頂躍落下來。

    這些動作情形,看在黃鴻飛眼內,心內不禁一陣駭然!

    那屋檐前,松樹上滾落下來的黑影,莫非是人嗎?

    一念未了,只見神州一鳳不知何時已經停身在面前三丈外,倏地,一陣“錚錚”輕響!

    二縷金光閃閃的東西,由她懷抱的古琴中疾射而出,直奔黃鴻飛存身這座石爐洞眼。

    黃鴻飛見狀大駭,趕忙將頭往下一縮!

    “噝噝!”二縷暗器,挾着一絲微風由頭頂掠過,直入後面石壁。

    神州一鳳眼見暗器沒有擊中人身,輕咦一聲,恍似掠波燕子直飛過來,右掌一抬,一道內勁已如排山倒海一般,撞擊向石爐。

    黃鴻飛知道神州一鳳誤會了自己是狐狸幫中的人佈下暗卡……情況危急已不容他有所思索。

    他似一隻驚鴻沖天,由石爐洞口疾射而起!

    “轟!”地一聲悶響之後,嘩啦嘩啦一串脆響!那座本是腐敗的石爐,被神州一鳳的內勁擊得粉碎,變成沙石。

    黃鴻飛驚魂甫定的站在二丈開外,望着那堆碎石粉出神。

    神州一鳳也似感到意外的,急將眼光移向黃鴻飛!

    “咦!是你。”單飄香已然認出避過自己二次凌厲殺手的人,不禁感到一片驚疑。

    黃鴻飛臉色一片冰冷,淡淡道:“好厲害的殺手,在下差點被單小姐毀了。”

    神州一鳳冷冷道:“你怎麼藏在這裏?”

    黃鴻飛淡然道:“被挾持過來的。”

    神州一鳳問道:“是什麼人?”

    黃鴻飛道:“單小姐不相信,可以到前面半里外水田之中去找尋挾持我的人。”

    神州一鳳道:“不用了,我已看到那三個死者。”

    黃鴻飛道:“既然如此,單小姐不必再懷疑,追問在下啦。”

    神州一鳳單飄香,突然一整臉色,輕柔的説道:“黃相公,你的武功很好,自我出道江湖以來,沒有人能夠逃得我二次殺手突擊,唯有你才是勁敵。”

    黃鴻飛打斷了她的語音,道:“單小姐乃是武林名人,在下不過是一草莽武夫,螢蟲之火,豈能與皓月之光相提並論。”

    神州一鳳輕輕一嘆,道:“黃相公,是否願意聽從我相贈一言。”

    黃鴻飛搖頭道:“不必説了,一池不能容納雙龍,水火不能相容。”

    神州一鳳道:“黃相公此話怎麼解釋。”

    黃鴻飛嘆道:“到時候單小姐自然知曉。”

    神州一鳳蹙起雙眉道:“什麼時候?”

    黃鴻飛堅毅的答道:“在下若沒夭折的話,那是三年後。”

    神州一鳳單飄香再度聽了這句話,臉上立刻籠罩上一片寒霜,有時雙眸間。隱隱露出一縷殺機,但不知怎樣,駭人的殺機,又緩緩逐漸消逝……倏忽又泛起……

    黃鴻飛乃是一個極端聰明的人,他何嘗不知道單飄香正在決定是否格殺自己?……她如要搏殺自己,以現在武功而言,自家定然不是她的敵手。這時兩人互相對峙着……

    雖然不見雙方有所行動,但氣氛卻是緊張、恐怖的。

    足足過有半個時辰光景——

    方聽神州一鳳幽幽的嘆息了一聲,道:“黃相公是否能幫助我將那三具屍體藏匿到一處隱蔽的地方。”

    黃鴻飛道:“理應如此,單小姐不必客氣。”

    説着,黃鴻飛舉步走到那株松樹下,果見兩個黑衣大漢蜷伏一團,動也不動。

    黃鴻飛感到奇怪,俯身翻動了一下屍體,不見身上有任何創傷處。

    黃鴻飛一手抓起一個屍體,轉頭看見神州一鳳也抓起一具屍體,説道:“咱們將這三具屍體移至廟堂之後小林內。”

    語罷,她當先展開身形向廟堂後方奔去,果然後方三十餘丈外有片小林,二人各將屍體隱藏好了之後,神州一鳳對黃鴻飛説道:“黃相公準備留於此地觀看熱鬧,抑或離去?”

    黃鴻飛心頭一震,問道:“不知這邊有什麼熱鬧好看?”

    神州一鳳輕蹙起眉毛,道:“難道黃相公不知狐狸幫今夜要聚會這座廟堂之內嗎?”

    黃鴻飛搖頭道:“不知道。”

    神州一鳳道:“既然不知道,那我已説清楚啦,黃相公是去,或留?”

    黃鴻飛沉吟半晌問道:“單小姐隻身前來,能否敵得住狐狸幫的高手?”

    神州一鳳嫣然笑道:“縱然抵敵不過,我總不會遭受生擒,何況今夜我只是暗中窺伺,並非存心剷除他們來的。”

    黃鴻飛道:“在下身無急事,呆留此地,見見一些人物面孔也是好的。”

    神州一鳳點頭道:“這樣,黃相公自尋藏匿的處所吧!他們前批人馬大概快要到了。”説完話,神州一鳳躍身飛上了屋脊,一閃之間,已不知隱入何處。

    黃鴻飛抬眼環視四周形勢一眼,無法選擇一處隱身之地,心想:“自己目的,是要看看師妹是否有危險,並非要探查人傢什麼秘密,不如選擇一個居高臨下的處所,能瞻覽全部人物動靜就好了!”

    想罷,黃鴻飛也是翻身躍上屋脊,在大殿之上一角鈎檐暗影後存身。正當黃鴻飛隱藏好身子,猛地一縷芬芳清香隨着一陣夜風送來,黃鴻飛抬頭向右後方一瞧。

    只見殿中央一處聳起的平台鐘樓,隱藏着一條人影,一隻瑩白的玉手,正對自己招呼着。

    黃鴻飛知是神州一鳳單飄香,當下站起身子,平躍到鐘樓一端。

    但聽神州一鳳低聲説道:“黃相公,這座鐘樓足夠隱藏四個人,此樓下面中空,能瞻覽大殿一切人物動向,居高臨下又能看清殿外一里之內的人影動靜,你不妨同伏此地。”

    黃鴻飛面對間隔丈餘的神州一鳳,答道:“多謝單小姐指點了。”

    當下彎腰棲坐在一角鐘樓石柱上,抬眼間,正好接觸到神州一鳳那雙鳳眸,秋水澄澈如神凝注着自己。

    黃鴻飛似乎不敢接觸她的目光,緩緩地低頭下去。

    沉默了許久,才聽到神州一鳳的話音,問道:“黃相公,你會傳音入密功夫嗎?”

    黃鴻飛點頭道:“略懂一點皮毛。”

    神州一鳳道:“這樣太好了,等會咱們尚能互相交談。”

    黃鴻飛突然問道:“請問單小姐,你們神州七傑之中,誰的功夫最高?”

    神州一鳳對於他這種突如其來的問話,感到一愕,反問道:“黃相公問這個作什麼?”

    黃鴻飛道:“閒着無聊,不過是一種好奇的話題。”

    神州一鳳沉思一會,説道:“神州七傑之中,當然要數少林萬年神龜大空和尚武功最高了,不過大空和尚已經十數年沒離開少林寺一步,完全摒棄人間俗事,所以説神州七傑只有六傑,還在參予武林恩怨是非。

    這六傑之中,當然是終南派的降龍一掌震嶽南宮鋒,武藝最神奇絕高了,再來則是三傑崆峒奇俠鬱仙居,四傑峨嵋九指神尼滅絕師太,五傑武當雷公劍嚴三清,關於這三人的武功,大家皆有不傳絕技,秘藏不露,故難分軒輊。至於武功最低的一位,要算我啦!”

    黃鴻飛感慨的輕嘆一聲:“單小姐,年紀輕輕,已能躋身神州七傑之行列,着實令人佩服。”

    神州一鳳嫣然一笑,道:“黃相公英才內斂,虛懷若谷,日後成就未可限量。咱在神州七傑之中,不過是假借師恩,徒具虛名而已。”

    黃鴻飛突又問道:“單小姐可知當今活在世上的武林中人,誰是武林唯一獨尊?”

    神州一鳳微皺柳眉,道:“這我就不知道啦!黃相公是否知曉?”

    黃鴻飛搖頭道:“在下就是不知道才要請教單小姐。”

    神州一鳳突然沉聲説道:“我似乎已對相公談過,武功一道,深若浩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強中更有強中手,我們一個人若要以這有限的百歲生命,要去窮研武功一道學問,那隻不過是學到滄海一粟而已。”

    黃鴻飛嘆聲道:“今聽單小姐一番教言在下真是勝讀十年寒窗。眼下還要請教一事,未知小姐能否解答疑難。”

    神州一鳳道:“只要我所知,力能勝任,定當互相研摩探討。”

    黃鴻飛道:“我要請教小姐的是,何謂正邪?”

    這簡單的兩字,一時間使神州一鳳不禁緊緊皺起了眉頭,沉思、沉思着……時間在這沉思中,很快流逝……

    驀地,黃鴻飛運用蟻語傳音功夫,説道:“有人來啦!”

    神州一鳳如夢驚醒,她也用人密語音,説道:“黃相公,關於正邪二字之解釋,只好容緩來日相告啦!”説着,她舉目向左面望去。

    只見迷迷濛濛的星光下,數十丈外水田小徑上,飛掠着十數條人影,直向這邊奔來。

    他們的輕功火候,似都極端深厚,健步如飛。眨眼間,已停身在廟堂前面廣場。

    那是十八位身着黃衣長衫的人,他們身上都沒帶兵器,其實這些黃衣人的雙腿間,各自暗藏兩把鋒利至極的匕首。

    這十八位黃衣長衫人一到,立刻分散開來,在廟堂四周圍搜尋查看……

    過了一盞熱茶工夫,猛地又有第二批十八位黃衣長衫人趕到。

    他們仍然配合着第一批黃衣人,在廟堂周圍搜索着!

    又隔了一盞茶時間,水稻間突來一條極快的人影,恍似電光石火,一閃而至。

    那是一箇中等身材,虎背蜂腰,面容奇醜,黝黑的黃衣長衫人。

    黃鴻飛看到這個黃衣人,心中倏地一震,暗道:“他有幾分像似剛才送信給自己的黃衣人。”

    想着,黃鴻飛不禁再次仔細打量那個黃衣人。

    這位黃衣長衫人,看上去年紀好像不大,約在二十七八歲之間,這時聽他洪亮的聲音,説道:“西方獅王和三公主快要駕到,你等趕緊清理環境。”

    這位年輕的奇醜黃衣人,大概是眾黃衣人的首領,他一到,四個黃衣長衫人很快跑來,恭恭敬敬的侍候在兩邊。

    “黃相公你認識那個人嗎?”

    黃鴻飛正在仔細打量奇醜少年,驀地耳際響起神州一鳳的聲音。

    黃鴻飛心下暗自一震,很快的迴音答道:“不認識……不過在下感到那少年武功很不錯,身份也似不低。”

    只聽神州一鳳道:“奇醜少年在狐狸幫的身份,雖然是不低,但比起那西方獅王和三公主就相差很遠啦!”

    黃鴻飛道:“單小姐可知道狐狸幫組織底細嗎?”

    神州一鳳道:“若是知道,今夜就不必潛伏此地了。”

    黃鴻飛道:“單小姐,我真怕他們發覺咱們的行蹤。”

    神州一鳳道:“他們來得太遲一點,可能沒有時間仔細搜查到每一個角落。”

    她的話音剛落,果然聽到奇醜少年發號施令,道:“停止搜索,各人趕緊各站崗位。”

    一聲令下,黃衣飄閃移動,剎那間,十八位黃衣人分作二排,由大殿中排列出來,另外十八人則分散到廟堂的四面八方。

    一時間如臨大敵,動作迅速熟練,周圍鴉雀無聲。

    神州一鳳和黃鴻飛看到這些黃衣人,訓練有素的動作身法,不禁暗自皺眉,忖道:“無怪狐狸幫在今日揚威江溯,名聲遠播,使武林道中人談虎色變,單看這些人行動,就知他們的組織嚴密龐大至極。”

    “三公主駕到……”

    一縷尖細奇長的喝聲,由那綠油油的水稻田邊遙遙傳來。

    餘音剛落,一條絕快的人影,亦飛落在奇醜少年的面前。

    那又是一位黃衣人,不過這位正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叟,身材精悍短小,一雙眼睛卻如同狸貓的眼珠子,在黑夜中綠光閃閃。

    只見奇醜少年看見黃衣老叟到達,躬身行禮道:“胡舵主好,曹華這廂有禮了。”

    黃衣老叟對奇醜少年似乎不敢太傲慢,揮手道:“曹副舵主免禮,這邊都搜查過了嗎?”

    奇醜少年曹華道:“胡舵主請放心,曹華行事不會出現紕漏就是。”

    由他們幾句談話之中,黃鴻飛和神州一鳳已知這些黃衣人的身份,他們不過是狐狸幫一個分舵,黃衣老叟是舵主,奇醜少年曹華身居副舵主之職。

    那黃衣老叟聽了曹華的話,方才松下臉,道:“三公主已到,咱們二人趕緊前去迎接。”

    他的語音剛落,猛地,廟堂的廣場上,已如鬼魅幽靈般,出現了七條纖細嬌小的黑衣人影,她們腰間各佩一柄短劍。

    這七個黑衣女子一出現,周圍立刻籠罩着一層陰氣森森的神秘氣象,因這七個黑衣女人臉上各罩了一層黑紗,遮掩了她們廬山真面目。

    在鐘樓上的黃鴻飛目睹七個黑衣蒙面女人出現,他的目光立刻投注到最左面的一位身上,倏地,他緊張的心情,已如卸了一塊千斤重石那般輕鬆。

    黃衣老叟和奇醜少年曹華,目注七位黑衣女出現,各自恭恭敬敬的抱拳為禮,黃衣老叟笑聲問道:“公主使者駕到,未知三公主芳駕……”

    他的語音未完,驀地一縷冷若寒冰的女子口音,發自大殿之中,道:“本公主已在大殿之中,胡舵主沒長眼睛嗎?”

    這下黃衣老叟可真是失盡了威風,渾身一陣顫抖,很快的轉過身子,遙遙向大殿之中彎腰躬身,説道:“三公主金枝玉葉之身,不容拋頭露面,胡刁山忘記了這事,真是罪該萬死。”

    那被稱為三公主的語音一出,七個黑衣蒙面女已經很快的移身進入了大殿,這時又傳出三公主冷寒的聲音,説道:“胡舵主,你知道今夜有誰要來嗎?”

    黃衣老叟道:“除了三公主之外,還有西方獅王。”

    那三公主輕緩的語音,又道:“你可知西方獅王在本幫之地位,施掌何權?”

    黃衣老叟道:“西方獅王乃是本幫四大靈王之一,職掌三十六堂,七十二分舵的生殺大權。”

    黃衣老叟語音沒完,倏聽那三公主叱聲喝道:“住口!”

    黃衣老叟被喝,語音倏地一頓而住,這時傳出三公主陰森森的聲音,緩緩説道:“胡刁山,有人告你泄露本幫組織機密,本公主並不輕信一面之詞,故親身相試,想不到你真的這麼容易泄漏出本幫機密,現在你還有何話可説?”

    這一下黃衣老叟臉容如槁木死灰,頓聲道:“我……我……我……”

    他説了三次“我”字,卻無法説出下面另外的語音。

    但聽那三公主語音,問道:“獅王尊座,胡刁山之罪,如何發落,恭請獅王親自決定。”

    此語一出,不但黃衣老叟胡刁山和奇醜少年感到意外,就是鐘樓上的神州一鳳和黃鴻飛也感到驚異萬分。

    原來在那七個黑衣蒙面女人現身的同時,神州一鳳和黃鴻飛發覺到另外一條黑衣人影,由廟堂左側面繞道進入了大殿。

    故那三公主在大殿出聲,兩人並不感驚愕,而現在聽到此話,莫非那西方獅王也已到達大殿多時啦!

    這時,神州一鳳和黃鴻飛不約而同,將眼光投向大殿之中,漆黑的大殿隱隱約約八條嬌細黑影之外,靠近神壇這邊似乎又站着一條巨大人影。

    那人影難道是西方獅王?

    一念未完,一縷如同啞雷般的吼聲……

    接着,傳出一道低沉如古鐘的聲音,説道:“那只有將北榕鎮這個分舵全部毀了,包括全部人手。”

    三公主道:“獅王在進來之時,已親手將北榕鎮分舵三十六位香主暗中擊斃,目前只有胡刁山和曹華二位正副舵主。”

    此話一出,神州一鳳和黃鴻飛不禁抬眸對望一眼,心下暗道:“三十六位黃衣長衫人真的全都遭了毒手嗎?”

    因他們藏在鐘樓之頂,目光視線無法看到分佈朝堂四周警衞的黃衣人,所以不能明確鑑定他們生死。

    “三公主眼光真是鋭厲至極,本座前來的一舉一動,都難逃過公主慧眼,真是佩服、佩服。”

    但聽三公主輕笑道:“哪裏哪裏,獅王太誇獎啦!本公主怎會有那種能耐,能夠看到獅王格殺眾香主之手法,那隻不過是我聽獅王語音,略作猜測而已。”

    西方獅王大笑一聲:“人説三公主不但武功絕高,而且機智冠絕羣倫,今日看來,傳言非虛了。”

    只聽三公主緩緩説道:“獅王不用誇獎,等會獅王可要責怪小女子了。”

    西方獅王道:“三公主此話怎説?”

    只聽三公主輕嘆息一聲,道:“獅王不遠千里趕到北榕鎮,旨在護送那顆歸元丹,但是歸元丹本公主並沒有取到手。”

    此語一出,鐘樓上的神州一鳳驚愕不已,忖道:這樣看來,趕屍隊武當玄清道長等十五位武林高手,是那三公主的人手戮殺啦……歸元丹,三公主沒有取到手,那麼是誰取去呢?……

    這一下,神州一鳳不禁抬眼望向黃鴻飛。

    “怎麼?三公主沒有得到歸元丹。”西方獅王吃驚的問着。

    三公主道:“我怎敢欺騙獅王。”

    西方獅王道:“這要怎麼辦?”西方獅王聽到這消息,似乎也遇到了極大的難題,連他也無法從權作主張,一時間,大殿靜悄、死寂。

    不知過了多少時光,方聽三公主的聲音,説道:“本公主已將失職的原因,極盡詳細修書一封,讓千里信鴿送達幫主,一切責任與獅王無關。”

    西方獅王道:“本座趕來北榕鎮,奉命帶回歸元丹,今日三公主沒交給歸元丹,本座只有委屈三公主隨我回去面謁幫主。”

    那三公主聞言,倏地喝道,“獅王且慢鎖銬加身。”

    “錚錚……”一陣金屬互擊脆響,由大殿中傳出!

    但聽獅王説道:“本座要來北榕鎮之初,幫主有過交代,沒有帶回歸元丹,就帶人回去,三公主縱然是幫主之女,本座也不能違背幫主法旨。”

    只聽三公主冷冷説道:“獅王要奉令施法,也待本公主將話説完,難道獅王懼怕本公主逃脱是嗎?”

    西方獅王道:“三公主有什麼話,快説吧!”

    只聽三公主緩緩説道:“獅王是否知道中原武林道,為着護守第九顆歸元丹,曾經佈下天羅地網暗中加以護送,他們的目的,是要以歸元丹作餌誘惑咱們狐狸幫自投羅網,故這次本公主沒有取歸元丹,並不失職,因中原武林這次根本沒有帶着那顆歸元丹,極可能第九顆歸元丹,早已送達洛陽將軍府……”

    但聽西方獅王截聲説道:“這些話,三公主只有回去稟告幫主,本座沒有權衡量公主得失之責。”

    黃鴻飛在鐘樓之頂,聽了三公主的話,心頭一震,暗道:錦鶯師妹,不是已取得了歸元丹嗎?為何三公主説沒有那顆歸元丹?哦,對啦!三公主只不過在推卸責任……

    那三公主似乎動了怒,冷森森地輕笑數聲,道:“獅王若是即時將我鎖銬加身,職權所在,理所當然。但是,本公主深知幫主性格,當幫主接到我信鴿傳書之後,幫主定會有所傳旨,獅王何不暫在北榕鎮呆住三四日,很可能幫主要借重獅王大力,跟我同拒強敵也説不定。”西方獅王聽了這番話,似乎在沉思待作決定。

    只聽三公主緩緩接下道:“……獅王如果已經明瞭當今在北榕鎮的武林局勢,獅王可能已經發覺做錯了一件事情。”

    獅王吼聲哼道:“本座行事公私分明,嚴正不偏,哪有何錯。”

    三公主道:“在今日中原武林道,已經派出了神州七傑的老二降龍一掌震五嶽,指揮圍捕咱們狐狸幫的人,今日咱們狐狸幫在這北榕鎮的人力,除了本公主以及七位使者之外,就只有三十六個武功高強的香主,這已經犯下大錯。”

    西方獅王輕聲吼道:“三十六位香主,已經犯下本幫戒條死罪,本座有權就地處死,哪有犯錯之理。”

    三公主道:“獅王何不假借中原武林道之手,處死他們。”

    西方獅王被她這番指責,似感語塞,一時沒有再出聲。

    只聽三公主緩緩的語音,又説道:“本公主和獅王,私人間沒有什麼瓜葛仇恨,當然這事我不會稟告幫主。”

    驀地聽到西方獅王哈哈一陣震耳大笑,道:“三公主弦外語音,獅王聽得懂。那麼本座就等候四日,讓公主接獲幫主傳旨。”

    但聽三公主道:“那就多謝獅王恩典了!”

    她的語音一頓,又道:“請問獅王,胡刁山和曹華怎麼處治?”

    西方獅王道:“三公主有什麼意見?”

    只聽三公主道:“據傳聞説,獅王最近失去了一位貼身侍衞,獅王何不在胡刁山和曹華三人之間,擇一位充任侍使。”

    西方獅王哈哈一笑道:“西方獅王的隨身侍衞所具備的條件,猛勇似呂布、趙子龍,難道他們兩個夠資格份量嗎?”

    三公主突然向殿外叫道:“胡刁山、曹華。”

    他們兩人正戰戰兢兢的凝立在庭院中,聞聲齊齊應道:“在!”

    只聽那位三公主緩緩説道:“曹華,你聽着,胡刁山曾經私下控訴你通敵之嫌,而你卻控告胡刁山泄露本幫機密,今日獅王已發令毀去北榕分舵,全部人員本該殉職以盡本幫,但你們兩人合該福份齊天,恰好獅王要選補一位待衞,你們兩人就各自決鬥,擊斃其中一人,只要獅王看中了,就是你們造化。”

    黃衣老叟胡刁山和奇醜少年曹華聽了此話,恭恭敬敬的向大殿行禮下拜,齊聲道:“多謝獅王和三公主恩典。”

    黃鴻飛和神州一鳳看到這一幕,心中真猜想不出,狐狸幫揚威江湖武林,不過短短三年,竟然樹立了這麼大淫威,一個獅王,一個三公主,竟有那麼大威權,能使像胡刁山和曹華這種武林高手,奴顏屈膝,至死也不敢反抗。

    突然聽到神州一鳳傳音人密的聲音,問道:“黃相公,你看這兩人的武功,誰比較高?”

    黃鴻飛聞言,心頭猛地一震,他想到金龍客棧前面黃衣人送信的事……

    “……不行……奇醜少年曹華,若是送信的黃衣人,他絕對不能有絲毫差錯。”

    “黃相公,你聽到我的聲音嗎”

    黃鴻飛連忙答道:“聽到啦。唉,他們皆是可憐蟲,不管誰的武功高,他們都脱離不了為人奴役牛馬。”

    神州一鳳道:“我問你的,是誰武功比較高啊!”

    黃鴻飛道:“只要單小姐有心情看下去,當知哪一位武功較高。”

    神州一鳳哼聲道:“你這人怎麼搞的,説話總是怪里怪氣,難道他們二人之決鬥絲毫引不起你好奇之心嗎?”

    黃鴻飛聞言轉頭望去,只見神州一鳳目作嗔怒瞪着自己,“唉”黃鴻飛長長的悽嘆一聲,道:“我看那曹華是死定啦!”

    神州一鳳道:“黃相公快看!那曹華的武功似乎不弱。”

    在他們二人運用蟻語傳音入密聲音交談之間,黃衣老叟胡刁山和奇醜少年曹華,已經各擺出架式,凝立對峙庭院中。

    兩人臉容都非常沉重,黃衣老叟胡刁山由肩後緩緩抽出一支判官筆,奇醜少年曹華卻是空着雙手,但他卻沿肩挫腰,雙手低垂,輕輕環抱丹田之處,雙眸微閉成一道細縫。

    由曹華這一架式,在旁觀戰的人,似乎都大感驚異,雖然大家都不知道這招式是哪一門派的武學,但行家眼裏卻知道這是一種上乘內家武學,“抱元守一”。

    黃衣老叟胡刁山似乎也看出曹華架式奇奧精妙,深奧無比,只要一招攻出,雙方便能決定勝負,故他遲遲不敢出手。一時間,雙方變成僵持的場面。

    時光一分一秒的過去,黃衣老叟胡刁山臉上已閃出豆粒汗光,晶瑩滾滾而落,他右手本是低垂下指的判官筆,漸漸移指上來。

    旁觀的人都知道,兩人搏鬥勝負,將決定於一瞬間……

    “咦!胡刁山的武功,似乎更高,那不是身劍合一的極上乘武技起手式嗎?”

    神州一鳳驚咦地説着!

    原來這時候黃衣老叟胡刁山,那微微上指的判官筆,移至平胸的時候,突然左手緩緩上移,抓住判官筆另一端,然後雙手將判官筆合抱在胸口。

    這一下大家都好像猜想不到,胡刁山和曹華竟然負有這種絕高武學。

    “二人都趕快停手。”大殿中響起那三公主的叫聲。

    但是她的叫聲,已經太慢了——

    只見胡刁山判官筆,連人帶筆,如電光石火一般,平刺向曹華。

    “劈拍!”一聲脆響!接着,兩聲悶哼!

    胡刁山刺出的一支判官筆,被曹華雙掌交叉一拍,震成三截。

    奇醜少年曹華,整個身子似被一股潛力,帶得往上拋起,但他翻了一個筋斗,落在一丈開外,二隻手掌汨汨流着血。

    胡刁山卻是手持判官筆,面如死灰,凝立當地。

    這一招交接,快到如奔雷閃電一剎那……

    縱然旁觀的人,皆是武林絕世高手,但因他們距離場地有着一段距離,故沒人能看清他們一招交接以外,細微絕技的殺手招式。

    但聽黃衣老叟胡刁山,嘴角吐露一縷淒涼的語音,道:“曹華,你勝了,老……老朽做夢也沒想到……你的武功這麼高……你……你好自……好自為之……我……我……”話音未完,黃衣老叟胡刁山已經倒卧地上而亡。

    黃鴻飛驚異的問道:“單小姐,他怎麼樣擊斃了胡刁山的?”

    神州一鳳搖頭嘆道:“我也不知道。”

    “哦!”突然,神州一鳳吃驚的哦了一聲,又道:“黃相公,你看地面上少了一截判官筆。”

    眾人都看到奇醜少年曹華,運用交叉掌力,將判官筆震斷三截,此刻地面上卻少了一截判官筆筆尾尖。

    原來奇醜少年曹華在運用交叉掌力,震斷判官筆的一剎間,右手抄住斷筆尾尖,運用腕勁投射中胡刁山心臟內腑。

    因為那動作太快了,故旁觀的眾高手,都沒有看到曹華這一殺手。

    奇醜少年曹華眼見胡刁山倒斃地上,雙目凝注着屍首,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看不出有憐憫,悲傷,抑或英雄得勝,威凜氣概。

    “哈哈哈……”一陣得意狂笑聲,由大殿中傳了出來,但聽西方獅王的聲音,説道:“好武功好武功,只可惜死了一個,否則兩人本座都要。”

    “且慢!”驀聽三公主出聲叫着接道:“很對不起,獅王。曹華的武功出人意外絕高,當今幫主禁衞隊之中,還缺少着這種高手,本公主改變初衷,打算將他引介入幫主的狐狸黑勇士禁衞隊中。”

    西方獅王似乎非常不高興,但又不敢和三公主爭辯,只得呵呵乾笑着道:“很好很好!以他武功足夠擔當幫主近身狐狸黑勇士禁衞隊,但是幫主膺選狐狸黑勇士,除了武功之外,還需忠心考驗。”

    三公主道:“獅王請放心,關於忠心一項,本公主會慢慢考核他。”

    西方獅王道:“這邊事情已了,不知公主還有何事嗎?”

    突聽三公主道:“曹華,從今天起你暫時撥至本公主使者行列,一年後,本公主將引介你去謁見幫主,只要幫主對你賞識,飛黃騰達掌握大權,任所欲為,勢所必然。”

    奇醜少年曹華聞言,恭恭敬敬地向大殿長拜下去,道:“三公主提拔大恩,曹華至死不敢有忘。”

    三公主道:“這邊事情已完,曹華,你趕緊進入大殿護送本公主離去。”

    奇醜少年曹華突然説道:“稟告三公主,這邊屍首……”

    三公主冷冷道:“屍首自有村民埋葬,你何必顧慮那麼多。”

    奇醜少年曹華自無話説,緩步進入黑漆漆的大殿。

    這時鐘樓之頂的神州一鳳,急急説道:“黃相公,請幫忙監視他們……”

    一語未畢,猛見大殿之中響起一陣輕微腳步聲,大殿門前石階首先出現一座像似鐵塔似的人影,身着一件銀光閃閃長袍,接着一位肩罩披風黑衣女子,然後即是奇醜少年曹華,及七位黑衣蒙面女人。

    他們的步伐都非常迅速、絕快,神州一鳳和黃鴻飛在鐘樓之頂,不過看到幾條人影晃了一晃,已經消逝無蹤。

    神州一鳳急道:“黃相公,暫別啦,我要跟蹤他們。”

    她沒容黃鴻飛答話,身若落葉飄絮般躍落地面,疾馳而去。

    黃鴻飛本想叫住她,無奈她已遠去。

    “唉!”一聲蒼涼的嘆聲發自黃鴻飛口中,他緩緩飛身躍落地面,目光所及,只見一個黃衣長衫人,如同活人一般站在地面上。

    黃鴻飛心神一怔,首先舉步走到大殿之前一個黃衣長衫人身側,仔細揣視,只見他面色慘白,雙睛呆直,鼻息全無,屍身冰冷,黃衣長衫人確實已然死去多時。

    黃鴻飛心中好奇,仔細的察視每一位黃衣長衫人,果然沒有一位倖免,這一下,黃鴻飛着實太驚駭了。

    那西方獅王有着神乎其技的武功,更有殘酷駭人的心腸,他竟然在神不知鬼不覺之下,屠殺了三十六條人命。

    此時此刻,黃鴻飛感到人命是那般不值錢,這三十六人有什麼過錯,西方獅王有什麼權利剝奪了他們生命。

    一股好奇心使然,令他又走到庭院中那黃衣老叟胡刁山咕勺屍首身側,他為要探查胡刁山如何致命,不禁伸手移翻過他的屍身。

    嚇然的致命傷,胸膛汨汨流着紫紅的血液,黃鴻飛終於知道他是死在一截斷筆尾尖之下。

    他嘆息着,一個武功空前絕高的武林高手,竟然在淫威、邪惡勢力壓制下,慘然的送了性命。他一生朝夕苦練的武學,也隨着一堆黃土掩沒了。

    奇醜少年曹華,他到底是怎麼樣一個人?

    他若是一位正派人士,怎會戮殺了胡刁山?

    若不是俠義之輩,他怎會幫助錦鶯師妹送信給我,而錦鶯師妹又怎會那般信任他?疑慮、奇惑,充滿他腦海之中。

    倏地,一縷極盡陰冷的笑聲,驚悸了他的心靈。

    黃鴻飛暗叫一聲:“糟了!”

    他盡力保持鎮靜之神智,緩緩移轉過身來……

    九條人影,不!是魔鬼,就站立在他身後數丈遠近。

    他們是一位肩罩披風的黑衣魔女,以及七位腰懸短劍的黑衣蒙面女人,和那位奇醜少年曹華。

    黃鴻飛着實也太驚駭了。

    一時間,他無法一時想出妥善的應付辦法。

    黃鴻飛似乎也看到那七個黑衣蒙面女人之中的一位,嬌軀正在陣陣顫抖着!

    那是宋錦鶯師妹,她極可能已經淚流滿面啦!

    “我早就懷疑廟堂之中隱伏着人,果然不出我所料,你是誰?”

    那肩罩黑披風的魔女,緩緩地説着。

    黃鴻飛突然冷冷地輕笑一聲,道:“三公主,怎會那般善忘,竟然不認識在下啦?”

    這一答話,任何人都要為之一怔,三公主當然也不例外,何況黃鴻飛説話,是那麼鎮定。

    “本公主問你是誰?還不報上名來嗎?”

    黃鴻飛微微一笑,道:“在下是幫主麾下火狐狸黑勇士禁衞隊員之一,難道三公主記憶不起那日……”

    説至此處,倏然一頓,然後嘆聲接道:“……唉!公主真是貴人善忘。”

    “胡説八道,我不認識你。”三公主冷聲叱喝着。

    黃鴻飛冷冷道:“三公主不認識在下,那也是無可奈何,不過在下星夜趕至北榕鎮,乃是傳達幫主令旨來的。”

    黃鴻飛這番花言巧語,説得那位機智絕代的三公主,一時無法拿定主意,沉默了半晌,才聽她説道:“你帶了幫主令旨,趕快拿出來。”

    黃鴻飛道:“這道令旨,無比緊要珍秘,幫主不但只傳口旨,而且只能三公主獨自一人可知。”

    三公主突然格格一陣嬌聲大笑,道:“你的演技非常逼真,惜你對於狐狸幫底細知道太少了,三句之中,兩句出錯,否則我定要被你瞞騙了。”

    黃鴻飛冷然笑道:“三公主怎麼説在下説話中三句有兩句錯誤。”

    三公主冷厲説道:“幫主遠在千里之外,若説幫主已接到我的報告書信,就是傳旨你口令,你也無法在一日夜間趕至北榕鎮,何況幫主對於三位公主傳旨,從不交託口信傳令。”

    黃鴻飛呵呵一聲輕笑,道:“三公主你錯啦!不知三公主是從何知道幫主當今大駕於何處。再者,這次密旨,急如星火,幫主根本不及揮毫下書。”

    三公主冷冷的輕笑,道:“既然你這麼説,那就請你拿出狐狸黑勇士禁衞隊信物來吧;”

    這下黃鴻飛為難了,不過他想:自己若不和他們交手,總是能夠脱得了身。可是他現在覺得自家如果能瞞騙他們一時,能得宋錦鶯師妹將歸元丹轉移至自己身上,那是最好不過啦!

    所以黃鴻飛並不打算放過這千載難逢的機會,無論如何也要混過這一難關。

    於是,黃鴻飛冷冷一笑,道:“拿出狐狸黑勇士禁衞隊信物不難,但是三公主可要負起幫主責備在下之責任。”

    三公主冷哼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黃鴻飛淡淡道:“三公主可知道幫主最近在狐狸黑勇士禁衞隊之中,挑出一批行使特別任務的使者,而這些使者不論對任何人,除了幫主之外,不得泄露自己身份,現在三公主強逼在下吐露身份,公主是否已知犯下大罪。”

    三公主聽了這話,氣得格格大笑,道:“簡直鬼話連篇,曹華,過去將此人拿下吧。”

    奇醜少年曹華聞聲快步走出,但聽黃鴻飛大聲喝道:“慢點!”

    曹華被他一喝,倏地止步,黃鴻飛哈哈一笑,接道:“三公主若不接幫主傳旨,在下可以回去稟告幫主。”

    説完,黃鴻飛大模大樣的身學步就走。

    “站住!”三公主叱喝叫着。

    黃鴻飛緩緩轉過身來,道:“怎麼樣?公主是否改變初衷了。”

    三公主冷冷笑道:“好啊,本公主就讓你裝傻一次,總之,你也難逃過本公主手掌。”

    黃鴻飛哈哈笑道:“到時在下倒要看是三公主吃虧,抑或是我?”

    三公主冷冷道:“曹華,你監視着他,咱們走!”

    “走”字一出,三公主當先一人轉身向西而去,七位黑衣女人居中,黃鴻飛和奇少年曹華居後。

    當他們十人身影消逝後,廟堂亭院出現一位懷抱胡琴華麗少女,她喃喃的自語道:“他會是狐狸幫的嗎?否則三公主怎會那般遭他所騙?”

    語音中,她展開輕功,尾隨着向西跟蹤而去。

    且説黃鴻飛一面走,一方面暗暗忖道:“錦鶯師妹居然已得到歸元丹,自己再也不能讓她犯險,唯一之道,只有三十六計走為上策,現在自己既然混到錦鶯師妹身畔,那麼自己便能保護着她離開啦!……”

    奔行間,黃鴻飛猛聽一縷語音,傳入耳際道:“黃兄,你這種冒險,萬一出了紕漏,不但連累到你的師妹,而且將會危及你的性命。若你能聽勸告,今夜就趁早離開險境,狐狸幫組織嚴密龐大,而且高手如雲,個個殘酷毫無人性,實非兩三個人能夠對付。”

    這話音,除了奇醜少年曹華所傳之外,哪有別人。

    黃鴻飛對於曹華之身份,感到一片迷惑。沉吟片刻,他方才運用傳音入密語音,回答道:“多謝曹兄勸告,其實在下今夜就打算跟我師妹回返天狼谷。”

    但聽曹華傳音入密的聲音,道:“有一事,兄弟想要告訴黃兄,令師妹已然被三公主所信任,要知道中原武林道有多少人,苦心造詣,用盡了任何方法,想要混進狐狸幫調查敵情,最後終是被發覺,而戮殺犧牲。今日令師妹有這種成就,黃兄定會答應她繼續潛伏下去,為武林道除害,為武林萬千蒼生着想才對。”

    黃鴻飛聽了這話,隱約已知奇醜少年曹華的身份,可是有一點他不明瞭,曹華既然明知自己門派身份,為何他會答應師妹將那顆歸元丹送至天狼谷?

    這時又聽曹華的語音,説道:“……關於那歸元丹,兄弟自信能將它送到天狼谷,親手交給黃兄,以救令師尊之疾。黃兄不要有所懷疑,中原武林九大門派,雖然有不少人孤僻乖張,任意而行,但也有明瞭是非的人。”

    黃鴻飛聽了他這一番話,內心之中,暗暗感激欽佩他的為人,當下道:“敢問曹兄是哪一門派的弟子?”

    奇醜少年曹華道:“兄弟乃是少林大空之記名徒弟,也是唯一傳徒。不過這一事,武林中沒有人知曉,現在也只有黃兄和令師妹,以及在下恩師得知而已。”

    黃鴻飛聞言驚異不已,萬沒想到奇醜少年曹華,乃是神州七傑之首萬年神龜大空和尚之徒。

    “噢!曹兄之行徑着實令兄弟欽敬。唉!曹兄大概已經跟在下師妹談過了,不知曹兄是否知道我師妹絕對不能離開我的師父。”

    曹華道:“不知多少武林俠士,為着完成使命,不惜拋妻棄子,摒棄一切私情而為主持武林正義着想,難道黃兄不能效尤嗎?”

    黃鴻飛道:“為人師兄的我,只能照顧師妹之安危,實不忍心讓她孤身犯險,如果曹兄能夠體諒,兄弟絕對願意代替師妹前去犯難,何況我師妹年幼無知,身軀嬌弱,終有一天會露出馬腳,導致前功盡費,更羅致殺身之禍,為人師兄的我,於心何以能安。”

    曹華長長的嘆息了一聲,道:“黃兄可知道在下今夜殺了胡刁山,內心是多麼痛苦,請問黃兄可知道胡刁山也同樣是武林志士。”

    黃鴻飛聽了這話,感動得暗自涕零,他真想不到胡刁山的人格那般偉大,他死得那般有價值。

    但聽曹華的話音,又道:“人生百歲,有如過澗之白駒,一瞬即逝。故人之生死,倒不必看得太沉重,要知死的一字遲早必至,只要咱們能死得轟轟烈烈,死有何懼?令師妹乃是一位高風亮節的女中丈夫,她能識別輕重,明知是非,早在數日前已然答應在下。”

    黃鴻飛這下心中一片沉重,不知自己要如何決定!讓師妹繼續潛伏狐狸幫嗎?他於心不安。若不呢?曹華那感人肺腑的語言,曉以大義,着實令人深深感動。

    正當黃鴻飛私情與明理智慧交戰難以決定的時候……

    在前面飛馳電奔的三公主,忽然停下身來,她一停,眾人都及時阻止下身形。

    黃鴻飛以為到達了目的地,抬眸略掃四周一眼。

    只見野草雜花遍地,北風凜凜,這是一片郊野荒原。

    黃鴻飛怔了一怔,這片荒野,一望無涯,難道……

    念頭甫起,驀聽三公主發出一陣勾人心絃的冷森笑聲,道:“本公主差點被你瞞騙了,現在我問你,是要自己自殺,抑或要別人下手?”

    黃鴻飛心頭一震道:“三公主是在跟誰説話?”

    三公主冷聲道:“是你,我問你是不是名叫黃鴻飛?”

    這下黃鴻飛心頭一涼,知道再也無法隱瞞下去了。既然如此,只有一走為妙。當他剛起念頭要走的時候,猛聽三公主喝道:“曹華,限你十招之內,將這人殺了,否則休想進入狐狸幫黑勇士禁衞隊中。”

    曹華聽到這道命令,即時面對黃鴻飛緩緩逼近過去,一方面運用傳音入密的聲音,沉重的説道:“黃兄,事到如今,兄弟只有竭盡所能殺了你,為着中原武林道着想,我只有毀了你。”

    説話中,只見曹華臉上泛出一片凜然殺機。

    黃鴻飛這一驚真個非同小可,心中疾速忖道:“他真會殺害自己……胡刁山不也是這般喪命的嗎?”

    “哼哼哼……”一陣冷澀的笑聲,由黃鴻飛鼻孔中哼了出來,道:“他能在十招內殺了我,在下也只有認命啦!”

    説着話,黃鴻飛左腳微微向後一縮,變成了一個金雞獨立的姿勢,雙眸精光閃閃凝注着緩緩逼來的曹華。

    這時又聽到曹華的聲音説道:“黃兄,你若是有兵器,趕快拿出來吧!否則你將死不瞑目。”

    黃鴻飛聽到後,嘴角勾起一絲冷冷笑意,那是輕蔑、不屑之色。

    兩人的導火線,一觸即發……

    只見曹華腰身一曲一弓,如同蝦子躍波,猛向黃鴻飛彈擲過來。

    黃鴻飛只見人影驟閃,曹華兩隻手掌如同雙劍一般,戳刺而到,這種奇妙精奧的招式,致使黃鴻飛一呆!

    就這一呆的耽擱,黃鴻飛再也來不及以身閃避,他只有雙掌並舉,硬硬迎接了上去。

    劈拍一聲輕響!四掌接觸。

    黃鴻飛的身軀恍似斷了線的風箏,在空中翻了兩個筋斗,“噗通”一聲,屁股朝天跌在地上。

    他感到雙睛直冒金星,胸中氣血波動翻騰。這一駭,黃鴻飛比死還吃驚,他作夢也想不到曹華功力竟那般深厚。

    曹華一擊震飛黃鴻飛,雙肩微然輕晃二下,猛的凌空飛起,由上而下直撲坐在地上的黃鴻飛。人類生命的掙扎,使黃鴻飛身軀向右滾了開去!

    曹華第二招落空,排山倒海掌力,直對黃鴻飛擊去。

    這一掌,拍出的很快,使黃鴻飛根本來不及站起身來,他只有向左面滾了回來。

    強猛的掌風,狂飛而過。

    但是,曹華的第三招掌力落空,第四招左掌已連綿擊出。

    他的掌式,一掌快似一掌,力道一次強過一次。

    曹華就站在原地,左右雙手交替,已經擊出第七掌,連同最先一招,已有八招了。七道掌力,將三丈方圓的野草,拔得一根不剩。

    黃鴻飛雖然全部躲過了曹華八招襲擊,但他卻是極端狼狽。

    一種羞恥與憤怒,逼使黃鴻飛暴喝一聲,由地面上一弓射起,恰好迎向曹華第九道掌力,拍擊了過來。

    他不知自己內腑已遭受重創,初愈未久,切忌內力硬拼,二人掌力第二次再硬硬接觸!

    一聲悶哼,黃鴻飛口噴鮮血,一步一步蹬蹬向後退。

    這時曹華倏地彎腰由左腿上拔出一支鋒利至極的匕首,喝道:“第十招,斷人魂,你認命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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