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珍會尚未開始!
獅子林中的工人們還在忙碌地佈置着。
南宮少秋和胡美珍在四處轉了一下,然後停在一個較為清靜的地方道:“我們在這兒等她們吧?”
胡美珍一怔道:“她們會到這兒來?”
“你剛才提到請帖問題,我才想起一件失禮的事,昨夜我們只顧訂約卻忘了送份帖子去,門口是認帖子不認人,她們怎麼進來呢?”
“認帖不認人,也是有限制的人,要看來的是什麼人,憑她們四個人,走到哪兒也不用貼子!”
“如果她們到門口一報名,的確是沒人敢攔她們,但是我想她們不會這麼幹,你沒見含沙射影昨天都是易裝而出。這説明了她們這次不想以真面目見人。”
“那她們也不會跳牆進來吧!”
南宮少秋一笑道:“要想不驚動別人,只有跳牆一途,要想避人耳目,一定是找個偏僻的地方。”
胡美珍道:“那我們還是避一下的好,她們不願意被人看見,咱們在這兒不是容易引起誤會。”
南宮少秋搖搖頭:“不然,她們避人耳目,卻不必避咱們,因為她們來的目的,就是為了見我們,在此地恭候,正見得我們的誠意。”
“我表姐卻不會這麼想,她為人心高氣傲,我們等在這兒,是表示她的行動被我們料準了,她會不高興的。”
南宮少秋笑道:“我的看法卻不同,我以為應該讓她知道我能算準她的行動,才能讓她看得起我一點。”
才説到這裏,背後有人冷笑道:“你自己以為很了不起。”
胡美珍忙回頭,卻見一身素白的胡風悄然而立,臉上冷冰冰的,只有眼中閃着智慧的光。
這一副孤傲的風標,使南宮少秋也不禁為之一震。
南宮少秋作了一揖道:“胡姑娘好,南宮少秋恭迓芳駕以表誠意,這並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地方。”
“可是你卻在背後談論,把這當作對我下馬威的行動。”
南宮少秋微微一笑道:“聽美珍大姐説起姑娘的平素為人,應該不是如此小家子氣的……你我只説在此恭候,會讓你瞧得起我一點,這難道不是事實嗎?”
胡風語為之塞!
她那高傲彆扭的脾氣,使她很不甘心接受這種説法;可是南宮少秋前面那句小家子氣也限死了她的反應。
胡風最討厭的就是這幾個字,尤其是安在女人身上。
可是許多成了名的女傑,往往還是脱不了這種小心眼兒,這使她心中更不服氣,一心想脱出這個範圍,樹立一個新的形象。
所以她盤馬彎弓,馳騁江湖,快意恩仇,豪氣干雲,處處不讓鬚眉。
哪知道今天乍一見面,就惹來了這四個字的批評,不過她往細處去想的確是有點小家子氣。
因此,她哈哈一笑道:“好!好説詞,你能在這裏等我,的確能使我感到你不俗,不是那種擺架子的狂徒,也不枉我來見你一趟。怎麼樣,錢準備好了沒有?”
南宮少秋道:“準備好了,總共是一百二十萬兩,五十萬兩是我那親戚的,五十萬兩是我的,還有二十萬兩是美珍大姐的!”
他遞出三張銀票,都是憑票取款的即付票,而且還是通行全國的泰豐銀號的票子,兑換絕無問題。
儘管胡風豪氣凌雲,但是看了人家的出手,也不禁有不如之感,但她不能露出小家子氣,只向胡美珍笑道:“大妹!這下子你可是馨其所有了。”
胡美珍微微一笑道:“那有什麼關係呢,千金散盡還復來,再説,像我們這種人,總不會還要留一筆嫁妝吧。我們真要嫁人,人家抬着八人大花轎來抬都來不及,還敢要嫁妝?”
胡風也聽得笑了起來道:“丫頭!瞧瞧你這張嘴,臉皮越來越厚了,這種話也説得出口!”
胡美珍道:“反正我也不打算嫁人了,説了也沒關係。”
“不嫁人,那你將來一輩子怎麼辦?”
“自然是在江湖上闖蕩下去呀,你以為我們這放野了的性情,還能老老實實地待在廚房裏?”
胡風居然沒再接口,顯然她也有了同感。
不過她迅速又回覆了鎮定,面對着南宮少秋道:“昨天聽白鄔二位妹子説,閣下有事情想邀我們合作。”
南宮少秋點點頭道:“是的,也可以説是請各位幫忙去做一件有意義的事!”
胡風道:“我倒想知道一下,是件怎麼樣有意義的事。”
“去拯救一個稚齡的幼子。”
“什麼!只是這樣的一件事,對不起!這件事雖然很有意義,我們碰上了也不會袖手,但是要我們放下手上的工作,專誠去做這一件,未免太不值得了!”
南宮少秋道:“一個七歲的孩子,被一羣匪徒擄去為人質,勒索一億兩銀子,這不是小事。”
這番話的確使胡風為之一震道:“哪一家的小孩兒能值這麼多錢?當今的皇太子也開不出這麼高的身價!”
南宮少秋道:“姑娘該想一想,當今天下,有哪一家能拿出這麼一筆鉅款來?”
胡風認真地思索了一下道:“我想不出,數盡天下富户,最多不過是八九千萬兩身價,億萬富翁,沒有一個夠這種身分。”
胡美珍笑道:“風姐,你這下子可走了眼了,據我所知,至少有兩個家族可以拿得出這筆錢!”
“是哪兩個家族?”
“南有南宮,北有慕容。”
胡風笑道:“原來是這兩家呀,他們是南北第一武林世家,也許憑面子可以週轉拿得出來,但是本身絕不可能有這麼多的資產。”
南宮少秋道:“胡姑娘知道得還不夠詳細,這兩家的資產都不止此數,他們散在各地有許多行業生意,每年營利所得不下五六千萬之數,所以他們所擁有的資產,都在兩億到三億之間。”
“有這麼多,他們要這麼多的錢幹嘛?”
南宮少秋笑道:“他們被推為武林第一世家,不但要做許多事,也要養活許多人。發奸滴伏,排除武林糾紛,拯黎求災,除暴安良,每件事都是要錢的,可是他們做這些事,卻沒有一錢銀子的收人,自然必須靠做生意營利來供應所需。”
胡風點點頭道:“我説呢,這些武林世家一年的開銷着實驚人,我也奇怪,他們不事生產,那來這麼多的錢貼補的,現在總算明白了。”
説到這兒,她面露訝色道:“咦!這是一個絕大的秘密,你又從何而得知的?”
胡美珍笑道:“他是南宮家的人,當然知道。”
“什麼,你是南宮家的人?南宮世家沒有像你這種年紀的男人,只有一個四不像少爺!”
“在下不才,就是那個四不像!”
胡風訝然道:“你就是那個好酒無量,好色無膽,好鬥無勇,好讀書而不求甚解的四不像!”
南宮少秋笑道:“不錯,我就是那個集酒色財氣於一身的大俗物南宮少秋!”
胡風搖搖頭:“看你的人實在不像傳説中那麼荒唐!”
胡美珍道:“風姐,你別被傳説騙住了,這位少爺比狐狸還精。説他好拳無勇,那更是糟蹋人,他身手之高,不排天下第一,也排天下第二。”
胡風不信道:“有這麼高明,我倒是要領教一下。”
南宮少秋好像早就準備了她有此一着,居然毫不謙遜地道:“我也久聞六合四靈盛名,所以選了這個僻靜的地方恭候大駕,也是想切磋一下。另外三位呢,也請出來吧!”
“她們還沒來。”
“胡姑娘!何必還客氣呢,含沙射影潛形於薔薇花下,點絳唇藏身在葡萄架下,若非姑娘擋住了路,我早已去親近了。”
這下子連胡美珍都為之詫然了:“什麼!少爺,她們都已經進來了?我一直都在留心着,卻沒有看見有人影。”
胡風見他居然把藏人的地方都叫明瞭,倒是頗感意外。
但她也只微微一笑道:“佩服!佩服!武林第一世家傳人,畢竟不同凡響,大家都出來吧,免得又落個小家子氣。”
南宮少秋看着她一笑:“倒使胡風有點不好意思,因為她最後一句話,還是帶着點小心眼兒。
含沙射影依然是一身紅,席容容卻是一身碧綠。三個女郎輕盈地飄身來到胡風旁邊,盈盈一福見禮。
南宮少秋還了一揖,神容瀟灑,把三個女郎的臉都瞧紅了。
其實,她們都是叱吒江湖的紅粉女英雄,整天都是跟男人打交道,不應該有這份靦腆相的。
胡風眉頭微微一皺道:“姐妹們!這位四不像少爺要教訓我們一頓呢,現在大家都來了,倒看他如何教訓!”
南宮少秋笑道:“胡姑娘言重了,在下只是想互相切磋一下,也讓各位瞭解一下敝人的底細,以後大家合作時,各位也能略具信心。”
胡風忙道:“慢來,我們並沒有答應合作。”
南宮少秋道:“這我明白,可是我相信各位一定不會拒絕合作的。”
“你怎麼會那麼有把握。”
“因為這是一件十分有意義而且不平凡的大事。”
“就是你説的,拯救一個小孩子?”
“表面看來是如此,但內情並不如此簡單。那個小孩是我的外甥,也是慕容世家的唯一遺孤,這種説法能引起各位的興趣嗎?”
胡風微微一震道:“慕容世家已經滅家了?”
“是的,四年前被一羣不知名的人闖入慕容世家,滿門兩百餘口人,慘遭屠殺,然後一把火燒了宅院。
不過那天所幸家姐歸寧在舍間,帶了她三歲的幼子,未曾遭劫,這樣留下了兩個人。幾年來我們一直在追查兇手,卻沒有一點消息,直到兩個月前,兇手們再度行動,擄去了七歲的孤子慕容天仇,勒索一億兩銀子!”
胡風道:“對方雖然獅子大開口,但是以這孩子的身分而言倒也不算貴。”
南宮少秋道:“不錯,兩大世家的資產總額是一個秘密,我剛才透露的數字沒有人知道過。
對方也是大概的估計,以為是慕容家的全部資產了,所以才開了那個價錢,但是家姐卻拒絕了。”
“難道她不心痛自己的兒子?”
“怎麼會不心痛,那是她唯一的骨肉,可是她沒有權力將半數的家財拿去換回她的孩子。”
“這是怎麼説呢。慕容家幾將滅族,令姐是慕容家唯一的主人,她怎麼會沒有權力呢?”
“她有權,但是她的職責不容許。這批財產雖是在慕容家名義之下,但卻是許多人的力量慢慢聚集而成的。
家姐只是一個管理的人而已,這筆錢或是用於一個有意義的地方,再多一點她也在所不惜。”
“用來換取慕容家唯一遺孤的安全也沒有意義嗎?”
“在我們兩家而言,那意義還不夠重大,對她而言,那只是她的愛子而已,不能動用公積金去換取他的安全。
何況,這筆錢受取的對象,並不是亟待救濟的窮人。而是一批作奸犯科的為惡之徒。他們得了這批錢後,更足以助惡,因此家姐絕不考慮妥協的事!”
胡風不禁默然片刻後才道:“她也不考慮孩子的安全?”
南宮少秋道:“她給對方的回答是一萬兩,這是她能私人動用的最大限額,超過此數,她就不加考慮了。
在她而言,這已經是最大的讓步了,因為根據我們兩家的處事原則,是絕不向罪惡妥協低頭的。”
“那只是對方要求的萬分之一,談得攏嗎?”
“自然談不攏,所以我才自告奮勇,要出來救那孩子,也請各位仗義相助。”
胡風仍是沉默。
南宮少秋又道:“擄劫幼兒和四年前慕容家的滅門血案是同一批人。他們不但要消滅慕容家的勢力,也凱覦着慕容家的莫大產業,所以才發動那次攻擊。
哪知道慕容家的產業處理方式別成一格,家中並沒有多少錢財,都是化散為許多生業,分佈在各地,那是奪不去的,所以他們才施展第二步。”
“何以見得呢?”
“慕容世家領袖北地武林多年,沒有結過私怨,滅門的兇手們也不可能是為了私怨。再説慕容家的勢力龐大,被殺害的兩百多人中,至少有一大半是武林好手,兇手絕非一二人能做得到的。”
“不錯,那一定是個龐大的組織。”
“這個組織也許是想繼之而為北地武林的霸主,也許有其他的圖謀,但不問他們目的何在,使用這種手段,就不會是個善良團體。
“何以見得擄劫幼子的也是同一批人呢?”
“那個孩子寄養在我南宮世家,一般人既沒有這個膽子,也沒有這個本事將他擄走,而且一個普通的綁匪,也開不出這麼高的價格來!”
“這倒是,就算我來幹這一票,最多討個百萬兩也就夠驚人了,一億銀子,我也沒這麼大的魄力!”
南宮少秋再度道:“因此,問題並不是光拯救一個孤兒,可能還會牽涉到一樁震動武林的大陰謀,也許會挖出一個江湖上空前巨大的犯罪集團,各位是否有興趣呢?”
最後一句話使得幾個女郎眼中都放出了異采,她們都不是安份的人,這才是最吸引她們的。
胡風笑了笑道:“不錯,這件事的確很引起我們的興趣,可是我們還要看看,你有沒有和我們合作的本錢?”
南宮少秋笑道:“得到你這句話很感榮幸,至少各位沒使我失望,無以為敬,送四位一朵鮮花為簪吧!”
他彎腰摘下四朵薔薇花,託在手中道:“四位肯不肯領受我這小小的敬意呢?”
胡風沉下臉道:“四不像,我們在談正經的,你可別來這套油腔滑調,我最討厭什麼簪花戴花了。”
南宮少秋微笑道:“胡姑娘,美人簪花,乃風流本色,人生處世不可下流,但絕不可不風流。
否則就是嬌情的大俗物,你明明是個美貌少女,何必要自菲本色,強學鬚眉,去裝出一副男人相呢?”
胡風怒聲道:“本姑娘沒有那份閒情逸致去討好那些臭男人,簪花給他們看,也沒有一個男人值得我去做。”
南宮少秋道:“假如有人非要為姑娘簪上這朵花呢?”
胡風冷笑一聲道:“那他不妨試試看,我會叫他知道將招來什麼後果的。”
南宮少秋一笑道:“我這人也有個倔脾氣,心裏想做的事絕不肯輕易打消,因此我一定要親手為四位姑娘簪上這朵花。哪怕是等我簪上後,哪一位姑娘不喜歡,再取下丟掉都沒關係,但我這份誠意卻絕不容人拒絕。”
胡美珍知道自己這位堂姐的脾氣,怕南宮少秋做得太過分,對方一怒成仇,就難以挽回了。
因而她一笑道:“少爺,你就明説用這四朵花作為較技切磋的手段好了,幹嘛要繞這麼大的圈子呢?”
南宮少秋笑了笑道:“為美人簪花是何等雅緻的情調,何必要説得那麼殺氣騰騰的呢?”
胡風總算明白了,原來對方是要藉此炫技,因此冷笑一聲道:“你有把握一定能為我們親手簪上花嗎?”
“我希望能有這份榮幸!”
胡風道:“我們當然也可以設法拒絕的了?”
“這當然!暗器兵刃,任意施展。我也是一樣,在各位面前,我也不敢逞英雄,我是個欲達目的,不限手段的人,因此,我的方法也可能不會十分光明。”
“南宮家人,也會用不光明的手段?”
南宮少秋笑道:“各位別為寒家的虛名所惑,其實寒家行事,有時也會施展一些不太光明的手段的。
吾輩志在行俠,不是求虛名,但求問心無愧,並不在博人稱讚。
如果説我跪下來磕個頭,能使四位自動把花簪上,我一定採取這個省事的方法,只可惜這一套對四位未必有效。”
他是儘量在討好她們,因為這幾個女孩子行事都超出常俗,這種論調也是她們較能接受的。
果然胡風臉上的寒意稍減,微有笑意道:“你有沒有想到這樣子可能會送命?”
“那太嚴重了吧,彼此無怨無仇,何至於要人的命呢?”
“我練武從不為跟人切磋,也沒學過什麼點到為止,出手就是殺着!”
“姑娘如此説,敝人也只有認了,果真不幸而喪生在姑娘手下,也是我自找的,與人無怨!”
“好,那就從我先開始吧!”
“我希望同時討教,因為我不一定先找上哪一位,因此,當我宣佈開始時,各位都請準備一下。”
“你一個人向我們四個人同時挑戰?”
“姑娘説得殺氣太重了,為美人簪花,只是一種風雅的遊戲,際此名園勝景,我們何必焚琴煮鶴?”
胡風冷笑道:“你是南宮家人,有資格賣狂,我們的身價不如,沒辦法跟你爭,你還有什麼附帶條件的?
“有!這種遊戲雖然有趣,卻不合玩得太久,我們以十招為限,記數五十為時限,請美珍大姐擊掌為度,記數過了之後,只要有一位的鬢上無花,就是我輸!”
胡風氣得翻白了眼睛!
這小子狂得上了天,就算他武功得自家傳,技絕天下,但六合四靈也名滿江湖有年,當真會差他這麼多嗎?
但她終於還是沉住了氣道:“好,這些都是對你自己的限制,有沒有對我們的限制呢?”
“有!有兩點,一是我僥倖得手後,在記數未滿之前,不得取下,因為這是記勝負的標準!”
胡風不耐道:“廢話,我們沒這麼不要臉。”
“還有就是記數時,大家不能離開這片花圃,否則你們四個人,每人一方跑出去,我可沒辦法追去。”
“你倒很細心,還有沒有別的規定?”
“沒有了,雖然各位還有一個穩贏不輸的辦法,就是一開始就把雙手捂住鬢角,不讓我的花插上去。但是我想四位不至於如此死賴,我就不加以限定了。”
胡風氣得渾身發抖道:“那你可大大失算了,我正是打算施展這一着呢!”
“其實真施展這一招我也不怕,我就上前拉斷你的褲帶,看你放不放人手來拉住褲子,假如你真不在乎當眾光屁股,我只有真心向你認輸了。”
胡美珍大驚失色,因為她知道胡風最恨一個男人口齒輕薄。
平時她遇上這種男人,一定要把對方整得哭爹叫娘;南宮少秋對她説這種話,不惹她立即拔劍相向才怪。
哪知胡風居然笑了起來道:“不錯,四不像。還沒開始比賽,我倒已經服了你了,因為你想出來的點子,竟然妙絕所思,連我也想不出來。
我以後倒是要小心點,千萬別得罪你,因為我惹不起你。你沒有規定了,我倒有一個問題,就是這次比賽,勝負的賭注怎麼説?”
“這還要有賭注?”
“當然要了,費了這麼大的事,訂了這麼多的規定,已經不是單純的遊戲了,當然得有些采頭。
含沙射影昨天對我説了一下,她們很願意幫你的忙,容容也不反對。
問題就在我,所以我把賭注開在前面,我們輸了,聽你的驅策,幫你去做這件事,但是你輸了呢?”
南宮少秋一頓道:“我跪在地上做馬,讓姑娘騎着在獅子林中游行一圈如何?”
他提出的這個賭注簡直是匪夷所思!
但對南宮少秋而言,的確是夠嚴重了,他這麼做,比殺了他還難堪,因為他是南宮家的人!
連胡風都大感意外道:“你這個賭注不是太兒戲嗎?那對你南宮家的聲譽是多大的打擊。”
南宮少秋道:“小有薄毀無傷大雅,因為南宮家的聲譽不是我建立的,自然也不會因我而毀掉。只不過爬這一趟十分辛苦而已。”
胡風瞧瞧他,又瞧瞧胡美珍,想要證實一下,這個人究竟是不是南宮世家的人。
胡美珍苦笑一聲道:“風姐,我知道他的確是南宮世家的那個寶貝少爺,也知道他的武功的確不錯,除此兩點外,我對他全無所知!”
“一無所知你就跟着他了?”
胡美珍紅了臉道:“風姐,我也是打賭輸了答應協助他行事,假如你們輸了,也要跟着他。”
“我們怎麼會跟着他?”
“我不知道你説的跟是什麼意思,但你準備怎麼跟法,我也是那種跟法。”
胡風笑道:“我還沒有輸呢。”
胡美珍笑道:“我認為你輸定!因為你今天太反常,喜怒全形之於色,方寸已亂,平時那種鎮定與冷靜都不見了,這會使你的武功、注意力都大不如前。”
南宮少秋立刻抗議道:“美珍大姐,你不公平,怎麼偏向別人呢?我們現在是站在一邊的。”
胡美珍一笑道:“我絕不偏袒。少爺!我希望你贏,但要贏得光明,你故意用言詞去激怒人家,再趁亂得手,那可不像個大丈夫的作為。”
“我只是替她戴朵花,可不是性命相搏,這勝負的關係沒那麼嚴重。”
“但是風姐不同,她如在激怒中失了手,會一怒拔劍自刎的,只有在心平氣和之下輸給你,她才會服你。”
南宮少秋笑道:“這次我想她不會如此激烈,因為她跟我訂好約,要幫我辦事的,即使她要抹脖子,也得等辦完了事情之後。”
胡風本來倒是平靜下來了,但聽了南宮少秋的話後,不禁又犯了性子,怒聲道:“你們都好像認為我一定失敗似的,美珍,你少開口,開始計數,四不像,這就開始了,瞧你如何替我們簪花吧!”
南宮少秋點點頭。
胡美珍開始輕拍手掌,一聲聲的開始計數了。
她數得不快不慢,每呼吸一次,計數一下。
照這種計數法,數滿五十下,大概要一刻工夫。
那四個女郎中,只有一個胡風是滿懷不服氣的,其餘三個人都是有心想幫南宮少秋的忙了。
可是她們卻不想輸在這場打賭上,寧可事後再賣一份交情,也要爭回一點面子。
她們實在不能相信,南宮少秋能在十招內,在她們的抗拒之下,把花同時插上她們的鬢角。
雖未經過會商,但她們都是久經戰陣,自然有一種默契,四個人各據花圃的一角,讓南宮少秋一個人停在中央,靜觀他如何出手。
計數進行到二十幾了,南宮少秋卻毫無動手的樣子。
他只是蹲下來在花圃中,把一些凋殘的花朵摘下來,捧在手中,也拾起那些掉在地上的殘花。
同時口中連聲道:“可惜!可惜,落英委地無人收,忍叫芳魂泣風雨,我來做個好事,替你們找個歸宿吧!”
他把手中的殘花、落英碎葉、枯枝一起拋了起來,衣袖一捲,朗聲吟到:“曾在枝頭駐芳華,閉月敢把嬌客誇,飄零不怨東風惡,重將春色託卿家。”
吟罷,那些花枝花瓣、花朵,有如滿天花雨,各向四個女孩子湧去,有的吃了一驚,紛紛舉袖遮拂。
但胡風卻冷笑一聲道:“你這套手法太陣舊了,玩不過我的,我偏不上當。”
她不阻擋,反而把身形迅速地移開了。
但南宮少秋卻不放過她,長袖卷處,更多的花朵向她追了過去,胡風乾脆展開身形,左晃右飄,就是不讓那一陣花雨追到。
胡美珍仍是一聲聲地數下去。
進行到四十八時,胡風一掃另外三個人,卻發現她們的鬢邊,不知何時已經插着一朵鮮花了。
她不禁一怔道:“你們的花是什麼時候簪上的?”
那三個女郎都是一怔,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摸向鬢邊,摸到了一朵鮮花,深深地插進了髮根,不禁呆住了。
席容容拿下了花朵。南宮少秋忙叫道:“席姑娘,我們説好記數未滿之前,不準取下來的。”
席容容道:“我只求證一下而已,絕不會賴皮,既然花已簪上,我認輸就是!”
這時胡美珍恰好數完。
胡風笑道:“你們認輸,我可不服輸,因為我的花可沒簪上。”
可是另外五個人,包括南宮少秋在內,都對她微微地笑着。她不禁詫然道:“你們笑什麼,難道我鬢上有花?”
胡美珍笑道:“表姐,你簪上這朵紅花,不知增添了幾許嫵媚,我不知道你有這麼美麗動人過。”
胡風愕然道:“活見你的大頭鬼,我幾時戴過花?”
語畢忽然發現不對,情不自禁地一摸頭上,人整個地呆了,因為她的鬢邊端端正正地插着一枝花,卻是一朵深紅色的薔薇。
這朵花插進她的髮根,她竟然毫無知覺,這實在太難以相信了。
呆了半天后,她才向走過來的三個女孩子問道:“你們看見我這朵花是什麼時候插上的嗎?”
三個人都搖頭。
白含沙道:“風姐,我們頭上的花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插上去的,相信你也沒有看清楚吧。”
胡風無法不承認,她的確沒看見。
因此,她只有一嘆道:“好了!四不像,我承認輸了,只是有些不服氣,你用的不是真功夫,只是一些障眼的小巧手法。”
南宮少秋微笑道:“我承認是用了點小手法,也用了點障限法,但不承認這不是真功夫。事實上我練這一手浮香暗送的暗器手法,足足費了我十年苦功,才能小成。”
“什麼?這是暗器手法?”
“是的。這是我姑姑南宮素秋的傳授,她和南海素心神尼是方外知交,因而學得了這種獨門的菩提珠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