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寒秋長劍疾起,幻起兩朵劍花,噹噹兩聲,震開了兩柄戒刀,劍隨身轉,劃出一道冷芒。
但聞嗤的一聲,一個僧侶,左手袍袖劃破,另一個卻棄去手中戒刀,左手被劃了一道三寸長短的傷口。
李寒秋劍快如風,傷了兩個僧侶之後,右手一轉,長劍分幾另兩個僧侶刺去。
閃閃寒芒,疾快而至,迫得另外兩個僧侶,齊齊向後退去。
李寒秋收住長劍,道:“四位大師,承讓了。”回顧了蘋兒一眼,接道:“我們走吧!”
説完話,大步向前行去。
少林派乃武林中正大門户,四個僧侶雖然還有再戰之能,但也不能不自認已落於下風,何況對方劍招凌厲奇奧,鬼神莫測,就算再行出手,也是自取其辱,只好肅立在地不動,眼看着李寒秋和蘋兒大步向前行去。
李寒秋見四僧不再糾纏,微微一笑,道:“少林派果然是正大門户,有着認輸的氣度。”
李寒秋領着蘋兒闖過四僧的攔截,大步直向大殿行去。
行近大殿時,突聞一聲佛號,五個僧侶,緩步上大殿中行了出來。
居中一僧手執禪仗,另外四僧人,卻處自佩着一柄戒刀。
那居中僧人,似是五人中的首腦,神色冷峻地望了李寒秋和蘋兒一眼.道:
“兩位擅闖本寺,有違本戒規。”
李寒秋淡淡一笑,道:“我依照武林中規矩拜山,貴寺還不肯接見,那是逼我出劍硬闖了。”
執杖僧侶答道:“少林寺豈是輕易可容人闖過的麼?”
李寒秋道:“貴寺乃武林中泰山北斗,一向作事正大光明,絕然不會羣毆了。”
執杖僧侶緩緩説道:“我們不會羣攻搏殺兩位,但也不允許兩位擅自闖入本寺。”語聲一頓,道:“兩位未傷本寺中人,現在想退走,還來得及。”
李寒秋搖搖頭,道:“我們既然動了手,那就非要見貴寺的方丈不可。”
執杖僧侶道:“兩位心中大概明白少林寺中戒備,一道強過一道,也一道比一道兇險,兩人愈深入,兇險也愈大。”
李寒秋道:“貴寺這些埋伏,我想總應該有個限度吧?”
執杖僧人道:“你是問共有幾道是麼?”
李寒秋道:“在下不想和貴寺結仇,也不願傷害貴寺中人,只望能夠闖過攔截,以全在下的心願。”
執杖僧人道:“施主的心願是……”
李寒秋道:“見到貴寺方丈。”
執仗僧人道:“施主為什麼一定要憑在武功硬闖呢?此乃觸犯本寺戒規,是最壞一個方法了。”
李寒秋道:“貴寺知客,堅拒在下等晉見貴方丈,除了硬闖之外,在下已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了。”
執杖僧人嘆息一聲,道:“施主可曾想到這硬闖的後果麼?”
李寒秋道:“情勢迫人,在下無法顧得許多了。”
執杖僧人道:“希望兩位闖下過這一關,事情還可挽回。”
李寒秋怔了一怔,道:“這話用意何在?”
執杖僧人道:“過了第一道殿院之後,情況就大不相同了,何況施主還有女伴同行。”
蘋兒道:“女人怎麼了?”
那執杖和尚,似是真的不願和兩人動手,有問必答,顯是希望所兩人男説回去,當下應道:“本寺有一個戒律,不許女子進入第二重殿院。”
蘋兒道:“哼!我非要進去瞧瞧不可。”
中間一位執杖僧侶,冷笑道:
“兩位執迷不悟,看來是非要動手不可了。”
説話聲中,禪杖一揮,兜頭壓了下來。
李寒秋一上步,長劍快速的貼在禪杖上,向下斬去。
如若那執杖和尚,不鬆手棄去禪杖,雙腕勢必為李寒秋長劍斬斷不可。
形勢迫人,使得那和尚,不得不一放手了,丟了手中禪杖。
李寒秋收住了劍勢,一拱手,道:“大師,承讓了。”
那勢杖和尚交手一招,就被人逼得兵刃脱手,心中實是有些不服氣,雖想再戰,但無法説得出口,只好一合掌,道:
“施主劍術精奇,貧僧十分佩服。”
李寒秋道:“好説,好説。”
目光一掠另外四個僧侶,都已拔劍了背上戒刀,準備動手。
李寒秋暗中一皺眉,忖道:“那執杖人分明是這幾人中的首領,怎麼不肯下令喝止?”
忖思之間,蘋兒已高聲喝道:
“你們如若纏鬥不休,那就不要怪我大哥劍下無情了。”
那執杖僧人突然一擺手,攔住了四個執刀僧侶,道:“放他們過去吧!”
四個執刀僧人立時還刀鞘,退到一側。
李寒秋一抱拳,道:“多謝放行。”大步向前行去。
兩人不熟悉少要寺中路徑,登上七層石級,直向大殿中行去。
只見一個小沙彌,快步由殿中行出,道:“兩位施主止步。”
李寒秋看那上沙彌唇紅齒白,不過十四五歲,赤手空拳,未帶兵刃,還劍入鞘,道:
“借問小師父,如何才能見得貴寺方丈?”
那小沙彌道:“這是第一層大殿,兩位由左面繞過,才是進入第二大殿的通路,至於兩位能否見到本寺方丈,那就非我所知了。”
李寒秋道:“小師父是……”
小沙彌接道:“小僧管理打掃第一重大殿。”
李寒秋道:“多謝了。”帶着蘋兒由左面繞過,直向第二重殿院中行去。
第一重大殿後,有一片空地,早已有八個僧侶,手勢兵刃,並肩而立。
李寒秋皺皺眉頭,嘆息一聲,道:“蘋姑娘,看來今日不鬧出流血慘劇,只怕咱們很難見到那方丈了。”
為首一僧,年約六旬以上,白鬚垂胸,身着灰袍,左右雙手,各執一柄戒刀。
戒刀大都是施用一柄,這老僧卻雙手各執一柄,顯然,是有着很特殊的招數。
只聽那手執雙刀的老僧,冷冷説道:“除了老僧帶這七個弟子守護此關之外,閣下要見本寺方丈,還要闖過五關。”
李寒秋道:“我們已經闖過了兩道攔截,就算有五道埋伏,也不過再闖幾道而已。”
灰袍老僧冷笑一聲,道:“少林寺攔截硬行闖入本寺的埋伏,共有八道,老僧想不通,兩位為何要冒此險?”
李寒秋道:“貴寺乃武林中正大門户,想不想竟是如此不通情理。”
灰袍老僧奇道:“此言何意?”
李寒秋道:“我們受人之託,忠人之事,那人交待我們要見貴寺方丈,在下等自然是要見了。想不到,貴寺竟然設下重重攔截,而且人多勢眾,未免有失正大門派的氣度吧!”
灰施老僧道:“少林門規,乃歷代師祖傳下,天下武林,有誰不知,豈是輕易能夠改動的事。”
李寒秋面色一整,道:“在下並非怕貴寺的重重攔截,實是心有所慮。”
灰袍老僧道:“所慮何事?”
李寒秋道:“深恐在下手中長劍,傷到了貴寺中的僧人。”
灰袍老僧冷哼一聲,道:“施主好大的口氣……”
李寒秋接道:“在下是由衷之言。”
灰袍老僧道:“閣下儘管施為,傷了我們寺中弟子,只能怨他們學藝不精就是。”
李寒秋道:“好!諸位大師小心。”喝聲中振刻而起,直向羣僧衝去。
他手中長劍,灑出朵朵劍花,虛實莫測,羣僧都無法分辨他真正的攻勢,全都揮動兵刃,封架出手。
一時間刀光湧起,有如一重刀山一樣。
原來,這個僧侶,全部都使用戒刀,那灰施老僧,一人施用兩柄,八個人共有九柄戒刀。
李寒秋冷哼一聲,長劍一側,竟從重重刀光之中,刺入一劍。
但聞一聲悶哼,一個僧侶左大腿,被一劍刺中,鮮血湧出。
幸得那灰施老僧,右手戒刀及時而至,震開長劍,算未傷到筋骨。
灰袍老僧一刀救了一位少林弟子,冷冷喝道:“你們都退開,我要和他單打獨鬥一陣。”
羣僧眼着那李寒秋凌厲的劍招,不但惡毒,而且變化詭奇,劍芒如瀉地水銀一般,無孔不入。
心中已然自知難敵,再打下去,隨時有傷在劍下的可能,聽到灰施老僧喝叫,立時閃動向後退去。
那灰袍僧人雙刀一揚,冷冷説道:“閣下劍招果然有些詭奇莫測,貧憎希望能和閣下獨鬥一陣,以領助益.”
李素秋道:“在下的劍勢,並不計人多人少,大師不相懷仁請出手,不過……”
灰袍增人道;七廠過為什麼?”
李寒秋道“:大師如是把在下打敗了,我們回頭就走,如是在下車勝了大師,是不是就算闖過了大師這一關了?”
灰租借人道;“自然是算了。”
李寒秋緩緩説也“好,大師請出手吧!”
那灰袍和尚,表面上雖然很沉得住氣.實則內心中亦知難是知手,但如讓羣憎圍攻。必將圍鬧出人命。
當一舉雙刀,左手刀護住身於,平舉胸前,右手戒刀一招“控台拜佛”,刺了過去.
李寒秋長劍探出,如閃電股。刺向了那灰袍和尚.
擋那和尚的戒刀,卻迫得他收刀自退.
李寒秋本可籍機反擊,搶制先機,但他卻未再搶攻,反而向後退了一步,冷冷説道。“大師、心中總該明白、能否勝我,希望放在下過去。吧!”
那灰施和尚道;除非是老相傷在你的細下……”“李寒秋接道:“大師一定要見血才成麼7”長劍一振,連刺五封.
這五劍快如閃電;叫人目不暇接,那次植和尚封開了四劍。卻無法該開第五組
被車寒秋一劍刺中左臂,戒刀落地,鮮血淋漓百下。
李素秋收住劍勢道:“大飯-、。”
灰相憎人揮手説趙“閣下B闖過此關,要去可以去了.”
李寒秋一舉長劍,也附兒,咱們過去經.”
羣憎分退兩側,讓出一條路來。
兩人又行數文部到了一處分還四面的十了路口.
只見兩個身披紅衣袈袈的老憎,並肩而立.
左首一增,雙手各執著一面銅部,右首一進,卻出汗一把戒刀。
李寒秋目光一和二僧接觸,已知道遇上了勁敵。
原來,這兩個和尚,年紀雖大,但一個個滿臉紅光,神定氣閒,站在那裏叫人有着如對山嶽之感。
李寒秋低聲對蘋兒説道:“這一陣搏鬥,定然十分危險,你站遠一些。”
目光轉到二僧身上,道:“在下李寒秋,求見貴寺掌門不得,只好獻醜硬闖了。”
左首僧一合雙鈸,道:“施主不用多言,請出手吧!”
李寒秋緩緩道:“原來少林寺高僧,只知道一個打字,而且是打的一點不通情理。”
那右首執戒刀的和尚道:“施主過三道攔截,難道不是打過來的麼?”
李寒秋道:“情勢所迫,在下別無選擇。”
執鈸和尚道:“施主如若此刻願意回頭,還來得及,假如是闖過了老僧這-關之後,那就很難再有回頭的機會了。”
李寒秋道:“為什麼?”
執刀老僧接道:“這是第四道守護之線,施主如若闖過此線,那就算深入了我們少林寺內腑重地,第五關阻攔開始,已非是普通的搏鬥了。”
李寒秋道:“那是怎樣的形勢呢?”
執刀和尚道:“那將是一場生死之戰。而且,施主縱然心有悔意,也無法再退出少林寺了。”
李寒秋略一沉吟,道:“老實説,兇殺搏鬥,在下倒是不怕,要我放開手對,不計對方傷亡,對在下言,倒是更為適合一些。不過,在下已然有些心灰意懶,不願再見貴寺方丈了。”
這番話,倒是頗出二僧的預料之外,相互望了一眼,齊聲問道:
“施主之意,可是要現在退出少林寺麼?”
李寒秋道:“在下並非為私事而來,貴寺既然堅持不許我晉見貴寺掌門,在下如若硬闖進去,難免要鬧出流血慘局,那時,縱然見到了貴寺中的掌門或長老,也是無味得很。”
執刀僧人淡淡一笑,道:“施主能及時回頭,可免去一番殺劫。”
李寒秋突然還劍入鞘,回頭對蘋兒説道:“咱們已然盡了心意,似也用不着再見少林掌門了。”
蘋兒道:“唉!你已經盡了心力,以後的事,也只有聽天由命了。”
李寒秋道:“好,咱們走吧!”
兩人齊齊轉身,向外行去。
沿途之上,雖然遇上了不少僧侶,但卻無人攔阻兩人。
兩人行速甚快,片刻工夫,已然出了少林寺莊嚴的大門。
李寒秋順顧了寺門一眼,低聲説道:“我對少林寺,原有極為崇敬之心,想不到見面不如聞名多了。證諸此事,武林傳言,的是不可相信了。”
只聽一聲佛號,道:“兩位施主,慢行一步。”
轉眼望去,只見一個身着黃色袈裟的白眉老僧,緩緩由寺門行出。
那僧法相莊嚴,白眉如雪,一望之下,就可以判定是一位得道的高僧。
李寒秋望了那老僧一眼,不由得生出了肅然起敬之感。
老僧緩步行到李寒秋的身前,李寒秋躬身道:“老前輩有何指教?”
那白眉老僧緩緩説道:“我知道兩位受了很多委屈。”
李寒秋道:“大師是……”
白眉老僧道:“貧憎乃少林寺中監院。”
蘋兒知道監院身份,在少林寺中很高,當即攔道:
“原來是監院大師。”
白眉老僧道:“老衲法名普渡。”
李寒秋一抱拳,道:“大師留住我等,不知有何見教?”
普渡大師道:“老衲想延誤兩位施主片刻行程,請教一事。”
李寒秋道:“好吧,大師請説。”
普渡大師道:“此地非談話之處,兩位請隨老衲來吧!”轉身向前行去。
李寒秋、蘋兒,相互望了一眼,隨在普渡大師身後行去。
三人穿過了一片松林,在一處巨巖之下停了下來。
普渡大師合掌説道:“荒中,無茶敬客,兩位施主包涵一些了。”
李寒秋道:“大師不用客氣了,有什麼教言,但請吩咐。”
普渡大師道:“老衲看到了於長清的書信。”
李寒秋啊了一聲,忖道:“你既然瞧到了於長清的書信,為什麼不讓我們入寺?”
普渡大師似是已瞧出了李寒秋心中之疑,不待兩人開口,搶先説道:
“老衲坐禪醒來,才見到書函,兩位施主已然離開少林,因此,老衲才匆匆追來。”
李寒秋道:“原來如此。”
蘋兒突然插口説道:“大師已然瞧過我師父手書,定已瞭然內情了。”
普渡大師道:“書中幾點可疑之處,老衲無法完全瞭然,故而請教兩位。”
李寒秋道:“大師想問什麼?”
普渡大師道:“於兄信中所言半年內方秀羽翼即豐,為是將晚,老衲看信後日期,似乎是此信已寫成三月之久了,那是説,就時效什算,為時已晚了。”
蘋兒沉吟一陣,道:“晚輩鬥請問大師一事。”
普渡大師道:“什麼事?”
蘋兒道:“方秀假俠名行惡,時日甚久,難道貴寺中一直不知道麼?”
普渡大師道:“敝掌門也曾經派出數位弟子,趕往金陵、徐州一帶查看,但遣出之人,大部未見歸來……”
李寒秋道:“大部未見歸來,那是説還有些人回來了?”
普渡大師道:“不錯,有人回來,不過,那些人都極力推崇方秀,説他如何身具俠風,全無庇瑕,因他行使過多,結仇亦多方家大院中,確然有很多高人,但那是為了自保,以防仇家暗算。”
李寒秋怔了怔,道:“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