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不開口了,五個人默然上路,大約走了一個時辰,終於來到雲石鎮,夜色已深萬籟俱寂。
關山月一皺眉道:“上那裡找他們去呢?”
江帆道:“蛇神身上的氣息小白可以聞得出,由它帶路好了!”
靈蛇懂得人言,不待吩咐,已從囊中爬了出來,蜿蜒而行,卻是走向一片荒落的野林。
關山月奇怪道:“怎麼朝沒人的地方去呢?”
張菁菁嘆道:“這就是蛇神潛在體內的習性,他的世界不在人間,不是廣闊的原野,就是深暗的山洞……”
關山月不以為然地道:“在這種地方怎能受得了!”
張菁菁道:“受不了也要受,所以我不讓別人去跟著蛇神!”
這是關山月最怕觸及的話題,所以他又不響了,私心之中,他當然不願意張菁菁嫁給蛇神!
可是張菁菁那種捨身的精神使他不提出反駁的理由,張菁菁的決心已無可動搖了,除非是李塞鴻肯答應……
然而,他也不願意李塞鴻委屈求全,想到這兒,他簡直矛盾得無所適從,甚至希望找不到她!
靈蛇小白游到一座破落的廟宇前停住了,縮回江帆的布囊中,帶到了地頭,它沒有責任了!
可是外面的人卻止住了腳步,是誰先進去?
商仁和玉芳知道沒有他們的事,站得遠遠!
江帆也認為自己沒有進去的必要,參加到玉芳與商仁的行列中,詢問一些有關厲魔山莊瑣事!
關山月與張菁菁對望一眼,關山月道:“我們一起進去!”
張菁菁搖頭道:“不!我不進去,你看見蛇神就把他叫出來!”
關山月奇道:“你為什麼不進去?”
張菁菁苦笑道:“有我在旁邊,李仙子無法表示她真正的決心,也許她為了不願當面使我難受而答應下來,那並不是我所求的。”
關山月一嘆道:“你太多心了!”
張菁菁道:“不是我多心,而是我應該給她一個表示真正決心的機會,嫁給蛇神是一件痛苦的事,假如她有犧牲的精神,我不在旁邊,可以更現出她的偉大!”
關山月一點頭道:“好吧!那我就進去了!”
張菁菁又道:“假如她一開始就認為我做錯了,你就不必再說什麼!只告訴她那是我的主意,隨她怎麼罵我好了……”
關山月怔了一怔,終於明白了她的意思,情不自禁地握住了她的手,以激動地聲音道:
“菁菁!你……太好了……”
張菁菁掙脫他的手,卻見廟中走出一個顫巍巍的人影,藉著黯淡的星光,看出他正是蛇神!
可是他的仲情現得極為萎頓。滿臉血汙!
張菁菁大吃一驚,連忙上前急問道:“蛇神!你是怎麼了?”
蛇神的身子都無法支持著站起來,搖搖欲倒,關山月搶上一步扶住他,才發現他全身都是血!
其他人也趕過來了,商仁幫著將蛇神扶到裡面,只見一片黑沉沉的,江帆晃亮了手中的火摺子,看見神臺上還有著半段殘燭,連忙點上了,但見滿地都是血漬,卻不見李塞鴻的影子!
關山月將蛇神扶著在神臺上躺下,急忙問道:“李仙子呢?”
蛇神喃喃地低聲道:“人……人蛟……”
張菁菁身子一震,急忙問道:“人蛟?你遇上人蛟了?”
蛇神只點了一下頭就昏了過去,張菁菁顧不得他全身血汙,連忙撕下一片衣服,替他身上擦了一遍!
傷痕累累,每發現一處傷口,張菁菁都趕快止住手,替他敷上止血的散,一直到下身,大家又怔住了。
他胯下一片血汙,被人閹割了!
張菁菁只是頓了頓,隨即不避嫌疑,替他在傷處也敷上了藥散,幸喜他的雙腿還沒有傷破之處!
張菁菁檢查了一下他身上的傷痕,竟有十六處之多!
其餘的傷處最小也有拳頭般,都是深深下陷,好像是什麼猛獸的利齒咬去一般,張菁菁一嘆道:“幸虧是他,若換了第二個人,恐怕一口就會致命!”
關山月駭然道:“他口中叫著人蛟,難道是被人蛟咬的嗎?”
張菁菁點頭道:“不錯!他一身皮肉堅逾鋼鐵,只有人蛟的利齒才能咬得破,而且從傷處看,也正是我的那條人蛟。”
關山月連忙道:“你怎麼知道的?”
張菁菁嘆息著道:“為了此物殺性太重,有傷天和,我把它最厲害的兩枚犬齒拔掉了,這樣咬上人之後,尚可有藥救治……”
關山月連忙道:“那蛇神不會死了?”
張菁菁道:“蛇神身上的體質是可以受得住那種毒的,我倒不必為此擔心,只是從傷口留下的缺處部分正是犬齒所在……”
關山月怔然道:“你的人蛟怎會流落到此地來了呢?”
張菁菁憂愁深重地說道:“就是這個問題想不透!”
江帆想想道:“等蛇神精神恢復了一下就可以問問他了!”
商仁忽然插口道:“依我看不如趁他受傷的時候,將他除去算了!”
關山月怔了一怔,連忙道:“這怎麼行呢!”
商仁正色道:“張姑娘,他還不知道人蛟走失之事,一定會認為是你故意放出來咬他的,醒來後對你記恨報復……”
張菁菁道:“這是何必呢,我若放出人蛟咬他,怎會留他性命?”
關山月神色一動道:“商兄所慮可能有點道理,你一向阻止他去找女人,人蛟所咬之處,又正好是他淫根所在,他一定會認為是你故意如此……”
張菁菁一驚道:“是了!人蛟失蹤,又突然在此出現,顯然是人故意所為,目的就是要嫁禍於我,使蛇神反叛我……”
江帆駭然道:“菁姊姊,這太可怕了,你……”
張菁菁目光移向關山月,詢求他的意見!
關山月想了一下道:“菁菁!事關你的安危,你看著決定吧!”
張菁菁低聲道:“我希望你能幫我出主意。”
關山月道:“這個誰也無法幫你出主意,不過你無論作何決定,我都會贊成的!你還是自己斟酌一下吧!”
商仁忍不住又道:“張小姐,你的人蛟既已落入別人手中,對於蛇神已失去了控制能力,留下他可能反為人用!”
張菁菁沉思良久才道:“我原來對於蛇神控制很嚴,是因為他會害人,現在他已經無法害人了,我怎能再殺害他呢!”
商仁急道:“可是他的武功猶在,記恨於你,對你是一大威協。”
張菁菁搖頭道:“不行!醫者只有救人,不能殺人,我還是盡心替他救治,向他細心解釋,聽不聽就在他的……”
關山月的臉上露出嘉許而欽佩的神色,朝她點點頭。
張菁菁又彎下腰去,在蛇神身上細心地推拿著,幫他活動筋血,助長精神片刻之後,蛇神忽地一動,突然跳了起來,一把握住她的手,向口邊送去,大家都是一驚,紛紛撲上去欲待搶救。
幾個人的拳掌紛紛落在蛇神身上,他竟然如同未覺,一揮手,將他們都震了開去,商仁功力最淺,吃虧也最大!
砰的一聲,撞上了神像,人隨即昏了過去,高大的神像又倒了下來,壓在他的身上!好在那只是一尊土偶!
同時又因為年久失修,身上的土箔多半剝落,只剩下一個木架子,倒來也不會造成多大的傷害!
神像的頭砸在商仁的額上,撞破了一大塊,可是這時候大家都分不出時間來照顧他,又向蛇神圍去!
關山月嗆然抽出黃蝶劍,厲喝道:“快把她放開!”
蛇神冷笑一聲道:“不放又怎麼樣?”
關山月大聲道:“不放我就宰了你!你皮肉雖堅,也擋不住寶劍之利!”
蛇神獰笑道:“我只要一用力,馬上就可以震碎她的心脈,你縱然殺死我,也救不了她,不信的話,你可以試試看!”
關山月見蛇神拿住張菁菁的部位,正是脈門所在,投鼠忌器,倒是不敢造次,張菁菁嘆了一口氣道:“蛇神!你的傷很重,最好不要用力,否則傷及血經,你將永遠殘廢了,你為什麼要殺我呢?”
蛇神一笑道:“我幾時說過要殺你的?”
張菁菁道:“那你抓住我幹什麼?”
蛇神道:“我受你壓制太久,要報復一下!”
張菁菁輕嘆一聲道:“這是我咎由自取了,你要怎麼報復我?”
蛇神笑笑道:“你父親雖然利用外科手術,替我換成人形,可是他在我體內作了一些手腳,使我的行動常受拘束……”
張菁菁立刻道:“那是我父親對你不放心,我已經在暗中替你解開了!”
蛇神搖頭道:“我不信!”
張菁菁正色道:“是真的,我以前每次替你用銀針刺穴。就是為了替你消除筋經上的禁制,我相信你自己也會有感覺的!”
蛇神睜著大眼問道:“什麼感覺?”
張菁菁道:“你每逢陰雨的天氣,四肢常會抽搐,現在已經沒有了,這就是禁制消除的象徵……”
蛇神點點頭道:“這倒是不假,可是我運氣的時候,胸口就會隱隱作痛,恐怕是你另外又施了什麼手腳……”
張菁菁怔道:“哪有這回事?”
蛇神怒道:“難道我還會騙人不成?”
張菁菁想了一下道:“那也許是你練功不慎,運錯了氣,我用銀針再導一下就會好了,可是現在你不會再讓我動手了!”
蛇神笑著道:“何以見得?”
張菁菁道:“我要替你動手導氣,必須用針刺入將臺穴,稍偏一分,立有性命之虞,你能放心嗎?”
蛇神大笑道:“我沒有什麼不放心的!”
張菁菁沉思片刻,道:“那我就替你盡最後一次心吧!”說著用另一隻手從懷裡取出一支銀針,江帆大叫道:“菁姊姊,他如此對你,你還要替他治病?”
張菁菁輕嘆道:“他如何對我是他的事,我既然學會了醫術,絕不能拒絕任何一個病人,即使是生死大敵也不例外!”
說著將銀針輕輕地刺人蛇神的前胸,落手不差分毫。
然後又對蛇神道:“你再運氣試試看!”
蛇神將胸一挺,那枚銀針飛射而出,然後哈哈大笑道:“不必試!我根本就沒有病!”
張菁菁佛然道:“那你是什麼意思?”
蛇神毫無表情地說道:“給你一個殺死我的機會!”
張菁菁怔然道:“我為什麼要殺死你?”
蛇神笑道:“你已在我的掌握之中,只有這個方法才能殺死我,當時你只須將銀針偏差半分,即可刺穿我的心臟……”
張菁菁慍然道:“一個學醫的人,絕不乘人之危!”
蛇神冷笑道:“我不相信醫生都是好人!”
張菁菁正色道:“沒有的事,醫者,義也!一個真正的醫生,當視活人為唯一天職,否則他就不配稱這個醫字!”
蛇神捧起她的手,輕輕地吻了一下,隨即放開道:“張姑娘,我真正相信你了……”
眾人都為他的舉動震住了,只有張菁菁淡然問道:“你以前對我不信任?”
蛇神道:“在五臺山上與你相處了一段時間後,我對你的心地已有相當瞭解,可是今天所發生的事又使我不能無疑……”
張菁菁忙問道:“今天又發生了什麼事?”
蛇神道:“今天我照你的囑咐,將李塞鴻帶到此地,立刻開始著手替她解毒,可是我正要進行時,人蛟就飛了進來……”
張菁菁失聲道:“人蛟!飛你確定是人蛟?”
蛇神笑道:“當然能確定了,那條人蛟原來是我豢養的,而且除了人蛟之外,天下再沒有別的東西能咬傷我的皮肉!”
張菁菁又問道:“它是怎麼來的?”
蛇神道:“由一個蒙面人帶著來的,他說是出於你的主使!”
“胡說!我的人蛟在五天前就失蹤了!”
蛇神點頭道:“我知道!”
張菁菁又是一驚道:“你知道人蚊失蹤的事?”
蛇神道:“是的!你平常都將藏人蛟的竹簍藏在身邊,五天前你突然不帶竹簍了,我知道你一定失去了它!”
張菁菁呆了一呆才道:“也許是我將它留在房裡呢?”蛇神笑道:“我是個養蛇的祖宗,任何一種蛇類,我不必親見就知道它在哪裡,因此我知道它已不在五臺山上了!”
張菁菁默然片刻才道:“那你為什麼……”
蛇神道:“你是問我為什麼還留在山上?”
張菁菁點點頭,蛇神又笑著道:“我原先留在山上,也不是為了怕你的人蛟,雖然它可以威協我,但是你知道我的脾氣是寧死不屈的……”
張菁菁頗為感動,卻沒有說話,倒是蛇神感慨地道:“以前我僻處深山,與蛇類為伍,根本不知道人間的樂趣,自從被你收容到五臺山上之後……”
張菁菁連忙道:“我對你並不好!”
蛇神搖搖頭道:“已經很夠了,你瞞著父親為我拔除體內的禁制,並未以異類視我,使我體驗到人世溫暖……”
張菁菁眼眶紅紅的忍住眼淚道:“你還是說今天的事吧!”
蛇神嘆了一聲道:“我正準備與李塞鴻拔毒,人蛟飛來一口就咬去了我……反正你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張菁菁的臉也紅了道:“那李仙子的毒並沒有解?”
蛇神苦笑道:“你叫我用什麼去解?”
張菁菁紅著臉道:“你還是說下去吧!”
蛇神道:“接著那個蒙面人就出現了,他說是你叫他來制裁我的,要我抱著李塞鴻跟他走,我自然不相信……”
張菁菁忍不住又道:“你怎麼不相信呢?”
蛇神道:“除了你自己本人外誰還能控制人蛟,而且李塞鴻解毒是出於你的指示你怎會不等我完事就出手製裁我!”
張菁菁嗯了一聲道:“也有道理!以後呢?”
蛇神道:“他見我不肯服縱命令,便指示人蛟在我身上咬出這麼多的傷痕,最後我假裝不支,昏倒在地下……”
張菁菁詫然道:“你說那個人能指揮人蛟?”
蛇神點頭道:“是的!人蛟對他言聽計從,像你指揮一樣的了。”
張菁菁詫然道:“這人是誰呢?”
蛇神立刻道:“你應該明白,除了你之外,還有誰將人蛟指揮得如此順從,還有誰能觸及陰毒而不受其害?”
張菁菁睜大了眼睛道:“觸及陰毒?”
蛇神點頭道:“不錯!我裝作昏倒後,他自己抱起李塞鴻,帶著人蛟走了,你想還有誰能做到這一點……”
張菁菁叫起來道:“除非我父親!”
蛇神飛快地應聲道:“你也懷疑你父親了?”
張菁菁連連搖頭道:“不!不可能!”
蛇神一嘆道:“我也不相信是他,然而除了他之外,再無別人!”
張菁菁沉聲道:“為什麼你會懷疑他?”
蛇神道:“別的人我都不認識,自然不需要蒙著臉來見我,當時我拚命也許可以撕下他的面具,可是我不敢……”
關山月忍不住插口問道:“你為什麼不敢?”
蛇神怒聲道:“他蒙瞼的目的就是怕我認出本相,假如我知道他是誰!他一定會利用人蛟殺死我滅口,我並不怕死……”
張菁菁見他有點發急了,連忙道:“是的!我們都相信你不是個貪生怕死之輩,你必須留下性命來使事情容易摸索一點……”
蛇神得到她的解釋後,神情上好過了一點嘆道:“其實我倒不是這個意思,我身上的傷,是我故意捱上的,除了第一口攻我無備,人蛟再厲害,我還可以拚一下!”
張菁菁怔了一怔,道:“你可以抵抗人蛟的侵襲?”
蛇神道:“是的!我蓄聚了全身的勁力,假如作困獸之鬥,也許還有一絲勝望,可是我不想使用出來!”
張菁菁連忙道:“為什麼?”
蛇神遲疑片刻才道:“因為那個蒙面人是你父親,我想藉此機會測知一下你對我的用心,是否真的有置我於死地之意……”
張菁菁急了道:“為什麼你會認定那人是我的父親?”
蛇神嘆道:“我的體內流著一半蛇類的血液,蛇有一種天賦的能力,光憑靈敏的感覺去測知敵人,我的直覺幫助我認出是他!”
張菁菁聽得一愕,說道:“所以,你裝著重傷測驗我?”
蛇神道:“是的!我的傷都是表面的浮創,換了普通人一定受不了,可是在我身上卻不當一回事,你知道苗疆有一種鐵線蛇嗎,它的身體細長如藤,被砍成七八段後,仍能各自單獨生存,我雖然比不上這種神通,但是普通外傷是殺不死我的,我留下的目的是要看你是否與你父親串通一氣了……”
張菁菁低頭不語,蛇神又道:“你的表現使我慚愧,但也使我相信你的確與你父親沒有勾結,否則你必不容我活著說出這些話……”
張菁菁擺擺手道:“好了!蛇神!謝謝你對我的信任,請不要再說下去了,我的心裡亂得很,你讓我仔細地想一想……”
蛇神果然不開口了,關山月卻遲疑地道:“菁菁!張老伯不會……”
張菁菁噙著一泡眼淚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關山月轉頭向蛇神道:“你能確定那人是張老伯嗎?”
蛇神沉聲道:“我相信我的直覺不會有錯!”
關山月搓著手道:“這就難辦了”
張菁菁忽地一抹眼淚,堅毅地道:“沒有什麼難辦的,假如那人真是我的父親,我一定不推辭自己的責任,與他堅持到底……”
關山月立刻道:“你用不著決定得這樣快,也許不會是他,蛇神只是憑著直覺,那不能作數的,我們必須要把握住充份的證據!”
張菁菁咬著嘴唇道:“關大哥,不瞞你說,我對爸爸的一切始終都在懷疑中,尤其是他與陰麗華髮生關係後……”
關山月一驚道:“難道你也不相信張老伯?”
張菁菁繃著臉道:“是的!從我們第一次見面後;爸爸就變了一個人,以前他默默隱身,唯恐人知,可是在大漠中救了你之後,他對於武林中的一切感到興趣十分深厚,他的武功也有著突飛猛進的表現,這都是我無法瞭解的……”
關山月也感到事態嚴重,可是他什麼也不說。
張菁菁想了半天才道:“關大哥!我想請你陪我上一個地方!”
關山月連忙道:“可以!上哪裡去呢?”
張菁菁道:“上崑崙山,攏我外婆去!”
關山月大感意外,忍不住問道:“你是說雪老太太,她老人家已經閉關深隱,不問世事了,你又去找她幹什麼?為什麼要我去呢?”
張菁菁輕輕一嘆道:“有許多問題一定要找到外婆才能得到解答,我要你陪我去的目的有幾層作用,可是現在我不能說……”
關山月沉吟片刻才道:“假如你認為必要,我當然可以陪你走一趟!”
張菁菁道:“絕對必要,而且此行對你關係更大!”
關山月點頭道:“好!那我們就去吧!崑崙山離大漠不遠,我正好借這個機會去看看馬伯憂與我的老朋友明駝……”
江帆鼻子一酸道:“我也去!”
關山月怔望道:“你去幹嗎?”
江帆酸楚地道:“記得你答應娶我,還是那匹明駝做的媒,現在你已另婚,我尚未嫁,我要去看看它,也許它已經生下小駱駝了……”
關山月臉上一紅,想起往事,心中頓感無限歉意,尤其是與明駝相約,叫它生頭小駱駝,伴著自己與江帆所生的孩子,繼任明駝令主,現在事過境遷,明駝是否有後不得而知,他與江帆卻是鴛夢難諧了……
張菁菁微微一笑道:“江妹妹肯同去一趟也好,也許你們的前約仍有機會……”
江帆紅著臉道:“菁姊姊,你不要開玩笑!”
關山月更弄得手足無措,張菁菁又笑向玉芳道:“你是一定要跟我們去的了?”
玉芳坦然地道:“是的!我奉莊主之命,必須跟著關大俠!”
張菁菁道:“田莊主也過份小心了,關大哥是守義不阿的君子,絕對不會揹著她在外面另結新歡的!”
關山月又窘又急道:“菁菁!你說這些有什麼意思呢?”
玉芳卻微微一笑道:“張小姐對莊主太誤解了,我受命侍奉關大俠,並不是替莊主監視關大俠行動的,而且莊主與關大俠結婚之前,對各位的事都知道了,她還關照我說,見到各位後,替她代為致意,厲魔山莊中的門永遠為各位而開的……”
張菁菁自己也不禁臉紅了,連忙道:“我不過隨便說說,絕沒有其他的意思!”
玉芳含笑道:“莊主卻不是隨便說說的,她以萬分的誠意,歡迎各位到厲魔山莊去共同生活,只要各位不嫌棄,她願意……”
關山月急得連連擺手道:“玉芳!我們在談正經事。”玉芳笑而不言,張菁菁也趕緊變轉話題道:“蛇神!你剛才出手太重了,把商大俠傷成那個樣子!”
商仁早已醒來了,掙扎爬起來道:“這是我咎由自取,以我那種混帳存心,蛇神殺了我,也不為過!”
張菁菁笑道:“大家都是誤會,希望二位別再心存芥蒂,五臺山上的事,麻煩二位費心照顧一下,至於我們的行蹤,請二位一定守秘,我們走後,那裡一時不會有什麼事的……”
蛇神立刻道:“有事也不要緊,我還沒有傷得不能動……”
張菁菁一嘆道:“蛇神!我相信你的武功足可應付一切,可是我們的敵人並不是仗著武功來打擊我們,陰謀詭計,層出不窮,以商大俠的江湖閱歷,當可燭其奸,所以我希望你們二位通力合作,一定可以等到我們回來……”
商仁想想道:“你們要多久才能回來?”
張菁菁道:“不會太久的,至遲不超過兩個月,在這段時間內,二位只須靜守,千萬不可躁急輕動……”
商仁笑道:“張姑娘放心好了,看家的事,我們還辦得了……”
一行四人,重新踏入白雪皚皚的崑崙山,關山月與張菁菁是舊地重遊,自然不免感慨萬端!
江帆與玉芳卻是初臨,深深地為那雄麗壯偉的景色所眩,禁不住發出衷心的讚詞,深嘆造化之神奇!
勁烈的寒風雖然剛利如刃,卻只能掃去他們身上僕僕的征塵,反而更振奮了他們的精神!
憑著舊日的記憶,他們在茫茫的峰嶺間,尋路向雪老太太的雪峰進發,終於找到了那所茅屋!
張菁菁對著這所茅屋特別記憶深刻,她想起了第一次帶著昏迷不醒的關山月來到此地,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當她準備用淚水凍凝冰珠將關山月埋葬,適好碰見彭菊人,也因而見到了雪老太太
她的外婆!
孔玲玲的凌辱,曲折的身世,發瘋的母親,竣厲的外祖母……歷歷往事,都一一浮起在心頭!
她忍不住瞟了關山月一眼,對這個男人,她犧牲得太多了,可是又得到他什麼呢?一種似有若無的感情!
“他真的不愛我嗎?”
為了把她從劉幼夫身邊救出來,他曾冒了生命的危險,奮不顧身,這種情誼令她求遠難忘的了!
“他愛我嗎?”
他從沒有對我作過任何表示,也沒有對何人作過表示,即使是他娶了田畹華相信也不是愛!
這個男人心中似乎沒有愛,他的感情很豐富,卻分給了天下每一個人,無論男女老幼,為著廣大的人群而奮鬥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