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來來,燈光師,把燈光打亮些,偏左一點不要正對着眼睛……好好好,右邊的光要温和些,不要調得太強……對,要稍微轉個角度,讓今天的大牌感到舒適……好,停在那裏別再動了……」
攝影棚裏鬧烘烘,四、五十位工作人員在場內跑來跑去,一下子調整燈光,一下子接電線,桌子椅子一組上百萬要小心抬放,佈景的搭設全是最新的,難免手忙腳亂地亂成一團。
但大家臉上都沒有怨色,滿頭是汗還異常興奮,從開始忙碌起就闔不上嘴,開懷的笑容和緊張的情緒成正比,希望能做出令人感到完美的表演舞台。
一臉嚴肅的導演可不輕鬆,肩上壓力沉重得讓他笑不出來,與同樣如臨大敵的製作人在角落竊竊私語,聲音低得像怕人聽見。
不過等着入場的觀眾卻 high 到最高點,人人表情激奮的你爭我擠,搶着攻佔容納人潮不多的台前,好先睹為快巨星的風采。
其中以女孩子居多,十七、八歲的女學生佔大多數,再來是提着香奈兒皮包的貴婦和菜籃族的少婦,以及上了年紀的歐巴桑。
從老到少都有,擠在最前頭的可不是年輕女孩,幾張濃妝豔抹的大臉搶到第一排位置,那紅豔的嘴唇和眼角的魚尾紋不成比例,
「主持人死到哪去了?還不把人給我找出來!自己是明星還跑去請人家簽名,到底懂不懂什麼叫專業……再給我摸魚就換人主持……」他自己上場算了。
後台一樣鬧成一片,大牌小牌的歌星、主持人全向同一問休息室擠,人手一架相機、一本筆記本,殷殷切切地企首盼望。
難得的機會誰也不肯錯過,盼了多少年才把偶像盼來台灣,不趁機貼近些哪瞧得清楚,下一次再來不知是什麼時候,比彗星撞地球還難預料。
所以呢!要趕緊把握勿錯失良機,春青的小鳥一去不回頭……
「小老虎,你的心情還好吧!」不會給他搞飛機,出亂子吧!
懶洋洋的斜睨一眼,懶得糾正他的緣眸冷淡一回,「你看我心情好嗎?」
當他的經紀人要懂得察言觀色,他還沒有換人的打算。
「呃!應該不錯,我瞧你氣色滿好的。」到目前為止,他希望能繼續維持一小時。
真的,他不敢強求,一小時就好,錄影半小時,和影迷、歌迷交流二十分鐘,再唱首新歌算是結束,他的要求僅此而已。
不要發脾氣、不要答非所問、不要甩頭走人,只要做到這三不他就心滿意足了,其他任其發揮他絕不插手,耍點小任性也算是個人魅力之一。
「是很不錯,吃得好、睡得足,精神飽滿,倒是你兩個黑眼圈是怎麼回事?飯店的服務品質會因人而異嗎?」嘲弄的藍道將一名看他看得兩眼發直的女助理一腳踢開,神情慵懶地嚼起口香糖。
「當然不是,是我會認牀,」他説謊。
佛雷德「親切」地扶起電視台指派的小助理,非常温和地將人丟出去,再若無其事關上特地為天王巨星準備的豪華休息室那華麗的門板,無視一雙雙在外等着被接見的大眼。
台灣的藝人真是可愛,追星追到休息室房門口,一副情竇初開的嬌羞樣,叫人不忍心去拒絕那一份熱情。
「是嗎?原來這些年你跟着我東奔西跑都睡得不安穩,那以後減少幾場演出好了,專輯一推出也不用宣傳……」大家都省事。
「等……等一下,我是説滿是東方人的地方我有適應不良的毛病,等回到美國本土就沒事。」是玩笑吧!別嚇他。
「那日本、泰國、亞洲地區的活動乾脆取消,中國大陸那邊也不用辦了,幾百萬張的銷售量根本不算什麼。」光是歐美方面的版税就足以應付三年的開銷。
「再等一下,小老虎,你不要誤解我的意思,是我咖啡喝多了睡不好覺。」與任何人無關。
唉!他為什麼這麼苦命?為藝人奔波勞碌還要強顏歡笑,假裝樂在其中心甘情願,不能有個人情緒專心陪笑,把藝人當上帝看待。
明明是他大發脾氣砸爛飯店所有的電器,舉凡電視、音響、冰箱,電話等無一倖免,他還好意思反問他為何多了兩個黑眼圈。
砸壞的東西不用請人來收拾嗎?他堂堂的王牌經紀人遺要不停地向飯店主管賠不是,一再請求他們不得外泄藝人的情緒失控。
不知感激不是藝人的錯,是經紀人寵壞了他們,所以錯的人是他,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嗯!以後少喝點咖啡多飲牛奶,你睡不好我會良心不安。」如果他還有那玩意。
他會良心不安?哈!那才是天大的笑話。「小老虎,你好像太開心了。」
開心得讓他惶惶然,不曉得將會發生什麼可怕的事,也許他一個轉身人又不見了。
「我開心不好嗎?你最近的抬頭紋似乎增多了。」人也特別蒼老。
好,很好,他怎敢説不好,這是一棵會下鈔票雨的搖錢樹,黑的説成白的他也會應聲白色好看。
頻頻拭汗的佛雷德憂心地盯着分秒不停的表,希望他的開心不是大暴動前的醖釀期,每回他要是好商量得像個模範藝人,伴隨而來的心驚膽跳會讓他急速老化十歲。
或許是他多慮了,絕對不會有事,但是還得小試測驗看看,是否真的能讓他安心到底。
「小老虎,電視台準備你的成名曲要播放,你意下如何?」沒表情?那是無動於衷還是不願意?
「哪一首?」他懶懶地問,看來還算平和。
「呃!就那首……『魔女雷絲娜』。」呵!好鋭利的眼神,反應真大。
若是眼刀能殺人的話,他現在大概已經支離破碎。
「換掉。」魔女雷絲娜,他不信找不到她。
撫着胸前做成項鍊的六芒水晶,藍道的神情不再那麼愜意,微微染上一層不得所願的陰鬱。
果然有問題,他就知道上帝不會憐憫他的。「好,我會盯着他們改播新歌的MTV。」
「嗯!」看她能逃多久,沒膽的魔女。
「小老虎,我説一句你不能發火的話,世上真有魔女嗎?」以他的宗教信仰來説,實在很難接受異教徒的存在。
「改天你見到她的時候你可以自己問問,叫她再表演一次瞬間消失,」為了這件事他睡得特別好,因為他終於確定當年所見的一切不是出自於他的想象。
自從他手握幸運石,凡事順利得有如天助,讓他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好運,不論心裏想什麼都會實現,鮮有例外。
以至於他一度企圖將幸運石藏起來,生怕紅頭髮的壞女人後悔了會來搶,戰戰兢兢像疑心鬼地守着,不讓別人瞧見他心愛的寶貝。
一年一年過去了,他由事事防備的小男孩長成受世人喝采的大明星,那份不安才漸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對她的好奇心。
常常在想世界上真的有魔女嗎?會不會是黑暗所產生的錯覺,其實那不過是不入流的小魔術,藉着昏暗的光線瞞過視覺。
但那天她確實在他眼前突地不見了,沒有助手、沒有輔助工具,門窗末開,房間高居二十七樓頂層,就算多了對翅膀也不可能倏地飛離。
這些年他交往的對象以紅髮居多,或許潛意識裏他還想再見到她,那些女人全是他找不到本尊的替身。
等見到她之後,他才發現一件他以前從未意識到的事--他想她。
「恐怕很難吧!她對你的印象不是很好……」尤其他的名氣如此響亮,她想避開他絕對能早一步得知。
「你説什麼?」眼一-,貴族的頹廢氣息一覽無遺。
「沒什麼、沒什麼,我是想以後見到她的機會應該不多,你千萬不要對她太有興趣。」否則有事的一定是他。
目前他還沒改行的意願,徵信尋人或當狗仔隊明察暗訪都不是他的專長,而且他也老得沒力氣找人。
「老卡頓,可能要對不起你了,你的提醒來得太慢,我要她。」百分之百的確定。
「你要她……」他驚駭得咬到舌頭,痛得臉頰抽了一下。「咳!咳!你的意思不會是我所想的那種吧?!」
「我不知道你怎麼想,我要她當我的女人,你不能説不。」片面決定的任性天王不許任何人反對。
「不……」
「嗯?」聲音很低,隱含着威脅。
明明室温二十五度C,佛雷德卻覺得異常悶熱,躁汗直冒。
「讓我把話説完,你要她當你的情人也要先找到人,何況她不一定同意你的一廂情願,她看起來很有主見。」而且喜歡當發號施令的女王,高傲難攀。
不是他要潑他冷水,並非每個女人都會迷戀他的外表和歌聲,唾手可得的是毫無貞操觀念的追星族、浪蕩女,想要目空一切的魔女傾心於他,恐怕難上加難。
作作白日夢是常有的事,但沒幾人能美夢成真,雖然他幸運得令人嫉妒,不過事與願違,怕要踢到鐵板了。
「等我把她變成我的,就不是一廂情願了,我要她馬上出現在我面前,她就一定會到。」撫着發光的晶石,藍道在心中許下願望。
幸運石他稱之許願石,凡有請求必定實現,屢試不爽件件順他的意,彷佛神燈精靈一樣好用。
只不過神燈所應允的願望只有三個,而幸運石有無限的力量幫助他完成所要的一切,不論他的要求合不合理,是否自私得令人唾棄。
藍道沒發現他每許一次願望就有淡淡的黑氣沁入胸口,垂掛胸前的水晶墜飾顏色也會略暗一些,慢慢地凝聚一些不該有的負面情緒。
紅,是幸運石的基本色澤,但經過十三年的歲月累積,它已轉變為暗紅色,幾乎呈現黑紅,隱隱流動着邪惡氣息。
對魔來説那是一股有助益的黑暗力量,能增加自身的法力吸為已有,可是對一般平凡人類而言,魔盛則靈虛,人的心會逐漸偏向黑暗的一面,原本的純淨和善良將會消失。
人有人性、魔有魔性,一旦人性消滅只存魔性,那麼這人將墮入魔道,永遠也沒有回頭的機會。
「小老虎,你是不是累了?真要生病可不得了,我找個醫生來幫你瞧瞧。」憂心忡忡的佛雷德撫撫他的額,測測體温。
「你不信我?」藍道一副胸有成竹地説道,篤定的陰笑讓人心頭髮冷。
「信,上完節目我們去趟醫院,打個點滴照照腦波斷層,過幾天我們就在歐洲了。」他像在哄小孩似地放輕聲音,不斷地安撫他。
瞧他柔聲柔氣的模樣,藍道不耐煩地一喝,「化妝師在哪,他們想讓節目開天窗嗎?」
這個老卡頓愈來愈-唆了,真把他當成吵着要奶喝的小鬼?
「你不提我倒忘了,他們説要為你找個天后級的專業造型師,應該快到了。」算算時間差不多。
「天后級?」他嗤之以鼻。
造型師就是造型師有何分別?不就是靠一雙手打點門面,修飾缺陷打造出鏡頭前的完美,他不相信以他的外在條件還需要什麼補強的地方。
普通的化妝師打點粉,增些色彩度就夠了,哪用得到專業造型師?台灣的造型師技巧雖好,但對於「化妝」這方面仍嫌保守了點,就算是有新創意也只在比賽中發表,鏡頭前的妝還是以美形路線為主,不敢太「前衞」。
「聽説對方有『手的魔法師』之稱,只用手便能徹底為人換臉,一個月最多隻接四個客人,而且她看不順眼的對象還會拒接,難纏程度不下於你。」
「你拿我跟一個微不足道的造型師比?」能有多難纏他倒要瞧瞧。
已經被歌迷、影迷寵得目空一切的藍道過於驕矜自大,他的名氣、地位得之不費吹灰之力,紅得太快讓他忘了曾有落魄的一刻,
性格乖張、性情陰晴不定,目中無人自詡為上帝,在他眼中的男男女女都是受他支使的僕傭,沒人能不受他的魅力所迷惑。
想勸他收斂點的佛雷德嘴一張又闔上,不知該説什麼才不致惹火他,近來他的脾氣愈來愈難控制,宛如一頭出柙的巨獸,野性難馴又具攻擊性。
此時,門外傳來一陣刺耳的騷動聲,羣星鼓譟驚擾門內人,經紀人的職責是請他們安靜。
於是,門開了。
雷絲娜是位地位崇高的魔女,擁有皇家血統的一級魔,出身顯赫又極其豔麗,是魔界中的尊榮貴族。
同時她在人間也有個甚為普通的職業,雖然純屬玩票性質,她一點也不在意,但也讓她玩出個小小名堂,在美的行業小有知名度,幾乎人人認得她。
「手的魔法師」是別人給她的雅稱,意思是她單憑十根手指頭的運作便能千變萬化,由外表徹底改變一個人的氣質,創造出完全不同的風格。
醜女大變身不是口號,不需動刀、不需削骨去肌,經她巧手一妝點,大餅臉也能化為鵝蛋臉,老人變年輕,滿臉雀斑頓時白嫩無痕。
只要不卸妝起碼能維持十二小時的美麗,不用補妝或上色,整個人煥然一新,連親密的枕邊人都認不出那個大美人原來是家中的黃臉婆。
因此不少人透過管道指定她為專屬造型師,從官夫人到商場女強人,名流之妻或金屋小妾,不惜砸下重金禮聘,奉她為造型界女王。
可惜沒人能留住她,似風的身影總是突如其然的出現,然後又毫無預兆的消失,彷佛高明的魔法師來去自如。
「狼女,-可不可以收起-噁心的笑,看了很刺眼。」笑了一路嘴巴不會酸嗎?
「不要叫我狼女,-想害我成為解剖台上的實驗品嗎?」還沒見到她的偶像之前,她絕對不能死。
「不想露出撩牙就閉上嘴,我對只會傻笑的笨蛋沒什麼耐心。」月還沒圓不用起肖。
尤其是笑得像發情的狼,兩耳一豎緊貼後腦,只差沒流兩口涎液。
「什麼傻笑?這叫興奮愉快的微笑!表示我的情緒亢奮到最高點。」緊張兮兮的黛拉整整裙子,以手摸着牙看有沒有突然多長兩顆尖利的。
一半狼一半人的狼女有着狼的天性,以及人的喜怒哀樂,她的心情起伏非常明顯,叫人一眼就能瞧出她心裏在想什麼,毫無隱瞞心事的能力。
除了月圓之日會變身,以及力氣較一般人強大外,基本上她是一頭沒什麼用處的狼,需要自給自足才能在人的世界活下去。
也就是説,她必須有一份養活自己的工作。不會魔法,沒有無中生有的本事,只好跟普通人一樣以勞力換取金錢,好讓自己不致餓死。
而她最聰明的一點是找魔女當合夥人,她們不用錢也用不到錢,咒語一念金銀滿山,所以賺到的錢全歸她一人所有。
「-根本就是隨時處於亢奮期,每次看到-都笑咪咪地沒啥痛苦。」她最恨這種無憂無慮的樂天者,好想一把捏碎她的快樂。
人的責任不外乎就是受苦,品嚐各種生、老、病,死的折磨,骨肉消瘦,人魂分離,有些甚至到死都不得喜樂含怨歸去,等蟲蟻腐食其肉體。
她憑什麼高高興興地過日子,下雨不愁、打雷不愁、無米不愁,躺在病牀上一樣不發愁,笑口常開不識憂愁為何滋味。
而她為什麼會和她最厭惡的類型結成朋友,到現在依然是百思不得其解的謎。
也許她長得像她的寵物拉拉,都有着爆笑和迷糊的一面。
「為什麼要痛苦?就要見到我仰慕已久的天王巨星,我開心都來不及,哪會覺得苦。」此刻她的心漲滿了蜜汁,甜得都快化了。
蠢。「今天要畫哪張死人臉?」
跟天真的傢伙聊下去會降低層次。
「吼!小雷,不要詆譭我的偶像啦,他是星晨之子、大地之子,深邃的眼神綠……」神往不已的黛拉一臉瑰麗色戀慕。
「夠了,我只要一個人名,-別給我扯遠了。」什麼小雷,她叫雷絲娜,
居然有這種笨蛋因為他們家孩子名字開頭是雷發音,就以為他們姓雷,還白痴地問艾蓮娜是不是抱來的,所以跟他們不同姓。
艾佐這姓氏大概是太不起眼,才會遭她忽視到這種地步。
她故做神秘地在嘴上打了個X,「不告訴-,這是一個驚喜。」
「我看是驚嚇還差不多。」她這人沒什麼天份,只會搞笑而已。
一眼望去黑壓壓的一片,以女藝人居多,眉頭微皺的雷絲娜生起厭倦之感。是什麼人物值得她們拋卻形象守候一旁?
一走入攝影棚的後台,不需招呼自有人發現她的存在,四射的豔光將一干明星的光彩蓋過,驚呼聲四起地露出遇到救星的喜悦。
人都是愛美的,尤其是女人,以皮相娛樂大眾的女人更需要美麗,對於「手的魔法師」而言,她能令她們更加美得傳奇。
喧擾的聲音不停在耳邊響起,雷絲娜不耐煩地掃視一張張庸俗不堪的臉孔,鄙視的目光一一逼退朝她攏靠的女人。
下巴一抬,她像個高傲的女王走過臣民匍匐的土地,兩眼正視前方懶得理會身後的問候聲,步履堅定地走向眾人圍住的休息室。
手一舉高準備敲門,門扉忽然由內拉開……
「你們到底在吵什麼?不能安靜一會……啊!魔女雷絲娜?!」居然是她!
「抱歉,走錯了。」該死的狼女,給她找了什麼樣的麻煩。
一見到那張不陌生的臉,雷絲娜的反應是怔了一下,接着一臉錯愕地想替對方關上門,當作彼此都不曾見過面,各走各的路。
誰知她才往後退了一步,不知誰的手往她腰上一推,她一隻腳在內,一隻腳在外地對上一雙訝異的綠眸,她就知道她被出賣了。
除了狼女外,誰有那麼大的力量推動魔女?而且不只一次而是兩次,把她整個人推進門內。
這叫什麼?自投羅網嗎?
「我想-,雷絲娜。」
「什麼?」
才想找狼女算帳,一句「我想-」讓她當場一愣,還沒想清楚它真正的意思,綠得透明的眸子蠱惑了她,一個失神被覆下的唇吻住。
這算什麼?趁火打劫不成?他有什麼資格想她。
不自量力。
「我想-,雷絲娜。」真的想她。
「這是你想念我的方式嗎?那你太高估自己了。」手一揮,眼前的藍道立刻彈開。
雖然不信魔女的存在,目瞪口呆的佛雷德仍驚得掉了下巴,不敢相信一個女人的力量如此驚人,竟能輕鬆地將個大男人推出三尺以外。
這一嚇,他竟忘了上前攙扶會下金蛋的金雞,待一陣狂放的大笑聲響起,他才為時已晚地想起得保護他最寶貴的資產。
「哈……哈……-真是太可愛了,出手風格和我如出一轍。」只不過他是用腳一踹,給不識相的女助理一個痛的覺悟。
心情明顯太好的藍道拍拍手肘上的小擦傷,滿臉得意地朝她走近,毫不畏懼她會再摔他一次。
「別把我放在和你同一等級做比較,這是在羞辱我。」睥睨的罷眸轉為與他神似的冰綠眸色,冷笑他的異想天開。
人和魔是不同的,他休想沾她的光。
「我想-的髮色也是變來的。」以她的性格較適合火紅的顏色。
「是又如何?」黑髮漸淡,一頭紅髮如火般盛放。
她是魔女的身份用不着隱藏,在場的全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偽裝不過是為融入人羣罷了。
「-原來的樣子好看多了,跟我記憶中的一模一樣。」如夜的黑髮並未美化了她,恢復紅髮的她比想象中更加豔麗奪目。
「-!十字開頭的小鬼還沒長毛呢!你記着我幹麼,想從中多撈點好處嗎?」人的慾望就是這麼無止境,給了他一顆糖就妄想拿走整個糖罐。
人類的善良早被他們自己吃掉了,現在只剩下不見底的貪婪。
「是十三歲,夠懂事了,而且我不只要從-身上撈好處,我要全部的。」他狂妄地宣告她的命運。
大笑一聲的雷絲娜在他額上畫上一個王,嘴巴上方多了兩撇鬍子。「你很有勇氣,真的,我給你二十五分的敬意。」
口出狂言。
「我不需要-的敬意,我要-的人。」而他一定會得到。
他對着幸運石發誓、
「那我的心要不要?血淋淋的黑。」一手往胸口探入,一顆猶在跳動的心臟赫然在手心。
咚!兩眼翻白的佛雷德往後一倒。
他嚇暈了。
「給了我,-還能活嗎?一傲慢的藍道難得説句稍具良知的話。
「是不能活,所以你永遠也得不到它。」雷絲娜將心塞回去,就像融化的奶油不見痕跡。
取出又放回,對她來説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惡魔的心可以和身體分離,以防敵人穿刺,但不能離身過久,否則一樣會血枯而亡。
「小雷,我啦!我啦!我要簽名照。」
腳邊多了個趴着的女人,滑稽的姿態讓她忍不住好氣又好笑。她忘了她現在是人不是狼嗎?還拚命吐舌頭。
「給她吧!小鬼,看她要多少給多少,不要讓她再來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