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聲一落,抖手就取出兵器,這是一對卵蛋般粗的鑌鐵製官筆。
嘩啦啦一聲響,古月明也抖出了鏈子環。
在這緊張的氣氛中,車後突然閃出一人,藍布掛子,面目薰黃,正是易過容的宋不羣。
他對蕭無與古月明哈哈一笑,道:“你們用不著張牙舞爪,欺侮何鯨,莫非認為他受了傷,你們可以十拿九穩地吃掉他?還有一個看不順眼打抱不平的。”
古月明三角眼一瞪,厲聲道:“誰打抱不平?”
伸手指指自己鼻子,宋不羣道:“就是我!”
“好大膽的小子,你是嫌命太長……”
古月明的厲喝聲倏被簫無-手打斷,只見簫無陰聲道:“朋友,你是那條進上朋友?報個名號聽聽。”
嘿嘿一笑,宋不羣道:“在下是無名小卒,二位若是要命,就讓路,不然,就分個生死高下!”
蕭無道:“朋友,你與何老四有什麼關係?”
宋不羣大刺刺地道:“何鯨不恥玉皇府所作所為,已改投我麾下,二位現在清楚了嗎?”
雙目一睜,蕭無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上下拘量著眼前貌不驚人的漢子,訝聲道:“何老四改投在你手下?”
朱不羣昂首道:“不錯。”
古月明一瞥車轅上木然的何鯨道:“何老四,果然不出費十一所料,你反叛了。”
宋不羣震聲道:“這不叫反叛,這叫棄暗投明,玉皇帝君作威作福,頤使凌人,江湖同道遲早會羣起反抗。”
古月明暴烈吼道:“好大膽,你敢説出這種話,今天你就別想活了。”
大笑一聲,宋不羣道:“我既現身,就沒想好好離開,你兩個沒死,也別想離開。”
古月明一抖鏈子環,嘩啦啦暴響聲中,作勢欲撲,卻被簫無伸手阻住,喝道:“古十三,且慢!”
古月明頓腳道:“老八,看這傢伙這麼狂法,難道不宰他?”
陰沉沉地一笑,蕭無道:“要宰他也不忙這片刻,至少得弄清他來歷。”
古月明切齒道:“我看他不知自己吃幾碗飯,在這裏混充人王!”
蕭無注視著宋不羣道:“何老四的個性,我們極為清楚,朋友你既然能使伺老四心悦臣服,諒必-點來頭,何不亮亮身份,也讓咱們瞻仰瞻仰!”
何航此刻再也忍不住了,大叫道:“他就是宋三,老八,我被制住了……”
話未説完,一聲狂嚎,垂首閉過氣去,宋不羣忙大叫道:“素文,不能殺他!”
可是何鯨的話猶如石破天驚,震得簫無與古月明齊齊變了臉色。
身份既已揭破,宋不羣也不再顧忌,刷地一聲,柔劍自腰際亮出,冷泠道:“二位現在知道了吧!”
古月明吃吃道:“你……你真是宋三?”
“在下正是宋三,二位大概也明白,玉皇府中除了帝君之外,餘皆非我之敵,董神使斷臂,你們的曾老大劍下喪命,如今何鯨又被我活擒,奉勸二位,這一仗,不打也罷!”
“這……這………”
古月明頓時傻了眼,他似乎名點怯意,轉首望望旁邊的簫無。
蕭無點點頭道:“不動手可以,你把何老四放下來,我們決不留難你!”
宋不羣長笑道:“姓簫的,你莫要表錯了情,我宋三並非心有所怯,跟你談和,而是不願再開殺戒,濫傷無辜,你們此刻見機退走,還可以逃得一命,否則恐怕就得多賠上二條命!”
蕭無聽完這番話,氣得鼻孔冒煙,獰聲道:“宋三,聽説你六龍劍訣,凌厲不凡,我簫無今天正要領教,古十三,你去救老四下車,我就門一門這宋三!”
“好!”
古月明手中的鏈子環倏向車軸上的胡昌捲去。
胡昌的臉色頓時大變,宋不羣心中也是一驚,他就怕對方分開動手,蓋他明白鬍昌與白素文絕非古月明之敵。
一聲暴叱,宋不羣身形疾縱,柔劍猛向鏈子環點去。口中大喝道:“素文,再有人出手,你就殺姓何的。”
“知道了。”
白素文回答著,人已鑽出蓬車,站在車轅後。
這一動手,就可以看出古月明的功力,的確不同凡響,那鏈子環是一圈圈鐵環串連而成,長逾七尺,重量約有三十餘斤,每一抖動,金鐵交鳴之聲震耳,威勢驚人。一這種兵器軟中帶硬,既不如鞭索之類輕靈自如,又不像刀劍一般,可任意臂使,指東即東,寸分無失。它雖能任意舒捲,但重量卻猶如銅人八卦牌等重兵器,若無深厚內力,傷不了人反而會傷自己。可是在古月明手中,卻猶如靈活的長蛇,被柔劍一點,剛盪開半尺,鏈子首端倏然倒轉回來,學向宋不羣的頭項去。
頭一低,宋不羣已斜掠至馬背上,這時二點烏光已無聲無息襲至,正是簫無的一雙鑌鐵判官筆。
宋不羣柔劍一揮,擋開簫無的判官筆,古月明的鏈子環又砸到。
既得顧慮胡昌與白素文的安全,不能遠離,又必須襠住二人長短兵器的詭奇招式,宋不羣心中暗暗叫苦,像這樣下去,功力再高也發揮不出威力,只有挺著捱打。
這邊簫無與古月明的攻勢,愈來愈凌厲,判官筆一攻即退,鏈子環風聲呼呼,如靈蛇一般掃動,二般兵器,一長一短,配合得天衣無縫。
白素文忍不住尖喝道:“你們二個再不停手,我立刻殺了姓何的。”
口中喝著,已亮出匕首在昏迷過去的何鯨脖子上一比。
蕭無與古月明頓時一怔。
就趁這瞬間空隙,宋不羣一聲長嘯,猛向古月明撲去,劍勢一圈,“黃龍繞樑”,迴旋而出,由於古月明的鏈子環靈詭不凡,功力沉厚,所以一上手就連出十二功力,那劍勢如四練一般,把古月明圈在當中。
“卑鄙!”
古月明劈口怒罵,可是他手中的鏈子環只宜長攻,無法阻擋宋不羣的貼身猛襲,左避右閃,手忙腳亂,立刻陷入危機。
荒無一見情況不妙,大喝道:“古十三,別慌!”
判官筆像弦上之箭,上下飛翻,猛向宋不羣身後重穴扎去。他這雙判官筆,在玉皇府中素有閻王筆之稱,這招“閻王收魂”更是“閻王九筆”中的追魂煞著,親凌之勢,無與倫比。
這時,古月明已生死一發,宋不羣也聽到身後判官筆的破空聲,要殺古月明,就得硬挨簫無這記煞手,要閃避身後的襲擊,就得放過這次最佳戳敵機會,再要佔優勢,估計必須要待百招之後,而且沒有把握能制二人於死地。萬一跑了一個,必又召致玉皇府高手的追蹤,到雁蕩那三百里路,不知又會出什麼變化!
在這電光石火間,宋不羣作了一個大膽的決定,他劍招原勢不變,疾揮緊收,身形卻縱躍而起,避開了要點部位。
嗷,一聲慘哼,古月明的身軀竟被劍光截為二段,但簫無的判官筆也深深插入宋不羣的大腿上。
哎……啊……宋不羣禁不住一聲痛叫,凌空捧落地上。
蕭無獰笑一聲道:“宋三,你就抵古十三的命!”
另一支判官筆宋不羣疾點而下。
場中的情形資在變化得太快了。在車轅上的白素文看得大驚失色。可是要搶救已來不及,急得她把手中匕首急擲而出。
可是她匕首剛脱手,場中已響起一聲慘叫。
哇!白素文手蒙雙目,不禁失聲痛哭。卻聽得胡昌道:“白姑娘,你怎麼哭了?”
白素文正悲痛宋不羣已遭不測,聞言一抬頭,倏別見蕭無己躺在地上,宋不羣正咬牙找出插在大腿上的判官筆,撕下簫無身上的一截衣襬,包紮大腿。
白素文這才知道死的不是心上人,不由破涕大叫道:“羣哥,你……你等一下,我來扶你!”
搖搖手,宋不羣已紮緊傷口,止住流血,拐著腿站起來,道:“不用了,胡老大,就煩你把這二具屍體搬上車,即刻起程。”
應了聲是,胡昌跳下車去,宋不羣已收劍拐著腿爬入車中,笑道:“素文,你那把七首才幾乎要了我的命!”
雙靨還掛著淚珠,白素文忸怩道:“羣哥,我以為你已傷在那廝手下,急得要命才出手,你還敢説我不是。”
豪爽地哈哈一笑,宋不羣道:“你是多擔心了,我若不計算好,豈非拿自己的命在開玩笑,下次遇上這種情況,必須沉著,要知道你向簫無背後擲匕首,我卻正在簫無前面,若不是我臨機急變,就地一滾,縱不傷在簫無筆下,也將傷在你那柄七首上,這樣你雖是救我豈不反而誤傷了我。”
回想當時的情形,的確如此,白素文不禁暗暗冒出一身冷汗,這時胡昌也已狹著屍體安放在車蓬中,皺眉道:“三公子,屍首何不就近埋了,為什麼還要放在車上拉走?”
宋不羣道:“你不見車後已有不少人在指手劃腳,所以必須儘快離開這裏,找個荒野之處再掘土掩葬,這二人死訊,絕對不能再讓玉皇府的高手得到風聲,否則我們此去,阻險太多了,唯有如此,才能暫時阻止風聲傳出,胡老大,煩你再去用土把地上的血跡掩蓋一下!”
“是,是。”胡昌又匆匆跑開。
宋不羣這才向昏迷在車轅何鯨盯了一眼道:“素文,你用什麼手法把姓何的整昏過去?”
白素文道:“我只是不讓他説話,掌擊他後心焦陽三經。”
輕輕一嘆,宋不羣道:“我可以看出這一掌卻傷得他不輕,把他拖下來,放在車中吧!”
白素文把昏迷的何鯨拖入車中,道:“要不要把他弄醒?”
“不必了,待理了屍體,再弄醒他不遲。”
這時胡昌已跳上車轅,一抖繮繩,再度起程,隆隆車聲中,只聽得胡昌道:“三公子,我只知你劍術上天下無敵,卻不料你腿法上還有這等威力,以腿法名聞江湖隴西鴛鴦門見了你剛才踏死姓簫的那一腿,恐怕也得退讓三分。”
哈哈一笑,宋不羣道:“胡老大,剛才我不過是臨機應變而已,談不上什麼腿法。”
白素文好奇地道:“剛才交手的變化,我沒有看清楚,分明你已受傷,蕭無怎會反而死在你的腳下?”
一整神色,宋不羣道:“以正常的情況來説,我的確處於極端不利的地位,但姓簫的眼見同伴已死在我劍下,怒火矇蔽了靈智,才自取毀滅之機,才使我有機可趁,反險為夷,死中求勝。”
搖了搖頭,白素文道:“我還是不懂。”
“很簡單,他左手筆已刺中我左大腿,憤怒之下,不拔出又用右手筆猛扎我後腰,那種情形下,我俯躺地上,背對著他,除了忍痛翻滾閃避下,沒有第二個辦法,我這一翻身,由於他左手筆還緊握插在我腿上,正牽動了他的重心,故而他的右手筆不但扎空,反而胸前空門大露,我右足正好踢出,踢在他前胸上,這忘命一腿,豈是他消受得了的。”
仍未意足,白素文道:“假如他左手筆找出來又如何呢?”
宋不羣道:“我當然仍要滾身閃避,但卻牽動不了他的身軀,這種情形下,我縱然避開了他第一記煞手,決躲不過他下一招,那時,死的恐怕是我了。”
胡昌在車轅上接口道:“三公子,聽了你這番話,勝練十年功,我實在後悔碰到你三公子太晚了。”
宋不羣道:“胡老大,你把我宋三看得太高了。倒是離開常家秦後,承你老大的情,不但放棄了酬勞,而且幫了我不少忙,使我宋三心中有愧。”
粗獷地大笑,胡昌道:“三公子,求您老別再提過去那擋窩囊事,只怪我胡昌油蒙了心,拚命想那白花花的銀子,才差些做出對不起你老的事,在懷寧城客棧裏,若非你老要了一手花招,大家都落入玉皇府手中,那我胡昌現在恐怕已屍骨無剩了,常家寨承您老不嫌舊惡,救我於魔掌之中,今後我胡昌一條命是你的,不論您老是否喜歡我,反正我是跟定你老了。”
這番話説得誠摯懇切,不由宋不羣很感動,於是道:“胡老大,既然你這麼説,我也不必再客套了,我很欽佩你能知惡改過,不過日前情勢正在艱苦階段,跟著我吃了苦可別埋怨。”
“三公子,這算什麼話,”胡昌在車轅上叫道:“只要你肯收留我,別説吃苦,就是要掉腦袋,我胡昌也不會説半句話不是。”
宋不羣道:“很好,那我就交你這個血性漢子。”
白素文插口道:“羣哥,看你傷口又流血了,讓我替你上藥重新包紮,你也別再説話,該閉眼養養神了。”
車聲依然隆隆,到日暮時分,找了一處荒野無人之地,才停車埋屍,趁此機會,三人吃了一頓乾糧,繼續起程。
何鯨在宋不羣一陣按摩後,悠悠睜開眼簾,當他一見自己仍在車中,對面平靜地坐著宋不羣與白素文,不由呆了,啊吶道:“你……你們沒死?”
白素文格格一笑道:“不錯,我們仍好好的,倒是你那二個同伴已經上閻王那兒報到去了”
何鯨一嘆道:“宋三,莫非你現在要對我下毒手了!”
白素文厲聲道:“剛才你自毀諾言,殺你也是理所當然。”
宋不羣冷冷接口道:“姓何的,依你剛才行徑,我的確可以殺你,但念你傷上加傷,殺一個無力反抗的人,我宋三還不屑為之,所以我決定仍饒你一命,而且現在放你離去?”
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何鯨怔怔道:“你……你真的放我離開?”
宋三道:“對敵無戲言,再説,我宋三也非嗜殺之輩,不過,你得為我做一件事!”
禁不住心頭大喜,何鯨道:“什麼事?只要我力能所及,決不諉推。”
宋三道:“很簡單,路上如遇玉皇府同伴,不得泄漏我等行蹤,是在仙霞嶺。你必須趕到雲霧山,對帝君傳達我一句話!告訴他,有我宋三在世一天,他一天無法安枕!”
何鯨連連點頭道:“是,是,我完全辦到。”
宋不羣道:“希望你不是言而無信的小人,胡昌,停車。”
馬車曳然而止,白素文急急道:“羣哥,你真要放他離去?”
宋不羣道:“他傷如此之重,我們身上又無傷藥為他治療,豈能眼見他坐以待斃!”
白素文著急道:“假如他不守諾言,半途又召人追蹤我們又怎度辦?”
宋不羣道:“下次遇上,也就是他畢命之時,何朋友,你下車吧!”
歷盡風霜,受盡險阻,宋不羣一行人終於到達了雁蕩山腳。
為了保密行蹤,宋不羣命胡昌將馬車推落一處溪淵,三人才聯袂上山。
循著山徑,蜿曲而上,漸漸不婢山徑,雲生腳下,攀山越嶺,情形愈來愈艱苦,宋不羣腿傷頗重,開始尚能以木棍支撐,慢慢往上爬,到半山腰難以支持,胡昌與白素文強要架著他向上攀登,直到天色墨黑,方到大雁峯腳。
在一處山崖中,胡昌收拾樹枝,生了火堆,三人傍火吃完乾糧,心中都懷著一份揣揣不安的心情,渡過這漫漫長夜,他們不敢確定此行有無收-,只是在無路可投的情形下炮著一份渺芒的希望。
為了這一份渺茫的希望,一路上嚐盡阻險艱苦,這一份代價,實在太鉅大了些。
宋不羣、白素文,二人相對默默不言,彼此都知道各人心中的概感與不安,倒是胡昌因為太過勞累,以是立刻靠著山坡,呼呼大睡起來。
還是宋不羣開口道:“素文,早些睡吧!天亮遲得登峯呢?這一路上可勞累了你。”
白素文幽幽道:“用不著説這些話,是我要跟著你的,倒是你該好好休息,才不致讀傷口更惡化。”
低聲一嘆,宋不羣道:“素文,我不知要怎樣,才能報答你!”
白素文道:“羣哥,我這一輩子是跟定你了,你怎麼還談什麼報答。”
“可是””宋不羣憂心重重地道:“素文,你該瞭解我的苦衷,在名份上梅君已是我……的妻子,在事實上,尹瑛卻是……唉!對你,我又該怎麼辦?”
白素文悽然一笑道:“你既有了二個紅粉知己,諒必不會妹多一人,何必這麼愁眉苦臉?”
搖搖頭,宋不羣沒再多説,梅君的嫉性,他是知道的,為了尹瑛,還沒弄出一個結果,她豈肯再容納眼前的白素文,現在白素文隨著自己任勞任怨,怎能將這種情形説出來打擊她的心靈?
宋不羣默默無言,只能點點頭倚壁假寐,白素文體貼地為他蓋上了毯子,遂後也依偎著朱不羣沉沉睡去。
深山寂寂,深夜的山林有一份淒涼與恐怖,遠處不時響起狠嗥猿啼之聲。
這時,離宋不羣休息處二十丈遠,突然出現一條神秘的人影。這人來得無聲無息,緩緩掩身欺近,顯然,他是因發現火光而來查看的。
當人影欺近十丈距離時,宋不羣立刻騖覺,他並未熟睡,依他的功力,十丈之內,落葉可聞,何況是一個人。
他微啓眼簾,只見一條人影,也站在火堆邊,這人一身白衣,手執一根指揭粗竹杆,臉上卻樣著一塊白紗布,夜色如墨,火光映現,更顯得説譎幽怖。
在這渺無人煙的深山,這人是誰?為何鬼鬼祟祟?宋不羣又驚又疑,率-裝睡不動,看看對方究竟想幹什麼?
卻見那白衣檬麪人先低頭看了看胡昌,又緩緩向自己走近。
緩緩地功運百骸,氣轉九重,宋不羣把一身功力都集中在左手指上,只要一發覺對方有異動,就準備將誅仙指力,先發制人。
其實除此之外,宋不羣也沒有別的辦法,腿部重傷,此刻連站起來都會感到劇痛,半邊身子又被白素文壓著,根本動彈不了。
就在他心情極端緊張之際,只見那詭秘的檬麪人已站在身邊向自己臉上扣量了一下,突然一挑竹杖,向宋不羣指去。
竹杖一動,宋不羣就有了驚覺,陡然一聲大喝,左手食拇二指一彈,可碎堅石的誅仙指力就在喝聲中點去。
白衣人身形一旋,閃出三尺,冷笑一聲道:“好功力!”
這時,睡夢中的胡昌與白素文一驚之下,都跳了起來。胡昌還以為宋不羣遭到了暗算,見白衣人就在他旁邊,厲聲一喝道:“惡賊,你竟敢暗殺公子,殺!”
鬼頭刀猛向白衣人猛力掃去。
白衣人聽作不聞,胡昌見刀鋒已沾對方衣衫,心中大喜,手中又加上一把勁。
那知刀勢撣過,居然落空,只聽得身邊一身冷笑道:“蠢物!”
屁股上頓被打了一杆,剎不住勢,身軀衝出五六步,一交跌個狗吃屎。
白素文大怒,尖喝道:“惡賊,別狂,吃姑奶奶一劍!”
喝聲中身隨劍勢向白衣人撲去。
宋不羣疾喝道:“素文,你不是他對手,快回來!”
白素文也想起宋不羣腿傷頗重,難以起立,必須要人守護,唯恐那白衣人又趁隙出手,立刻退出宋不羣身邊,仗劍而立。
只見白衣人哈哈一笑,道:“還是閣下有點見識,老夫真要對付你們三個,只怕你們三個聯手,也擋不過老夫三招!”
鼻中一哼,白素文道:“別自己臭美,若非我大哥腿受重傷,只怕早叫你躺下來!”
白衣人一怔道:“你受了傷?”
宋不羣點點頭道:“不錯,閣下深夜到此,不知有何指教?”
胡昌這時已爬起來跑到宋不羣身邊,接口道:“這還用問,深夜潛來此地,還會有什麼好事!”
白衣人冷笑一聲道:“老夫倒覺得你們到此荒山深谷決不會幹什麼好事。”
胡昌大叫道:“好啊,你是豬八戒倒打一耙,咱們堂堂皇皇來,難道咱們不能來?”
白衣檬麪人冷冷道:“我並沒説你們不能來,若説堂堂皇皇來卻未必見得,好好一個大姑娘卻化裝成這付樣子,誰知道你們在動什歷歪腦筋?”
胡昌厲吼道:“放你孃的狗屁………”
“胡昌住嘴!”宋不羣喝止胡昌後,對白衣檬麪人微微一笑道:“我們易容改裝來此是為了躲避仇家追蹤!”
白衣檬麪人問道:“深山荒谷,渺無人煙,你們要找的是誰?”
宋不羣道:“刀聖。”
白衣樣麪人語聲倏沉道:“刀聖?你們知道刀聖在何處?”
宋不羣道:“在下曾受一位前輩指引,説刀聖住在大雁峯仙靈潭附近。”
白衣檬麪人沉聲道:“是誰指引你們來此?”
宋不羣道:“百事通先生。”
“哦!”白衣檬麪人口氣倏然緩和過來,道:“原來是這老不死,看來老夫是誤會了你們了!”
宋不羣急急道:“閣下難道認識刀聖前輩?”
點點頭,白衣檬麪人道:“不錯,不錯,老夫與刀聖是知交摯友……”
宋不羣不等他話説完,就道:“那好極了,在下請求閣下明日指示道路,賜予引見?未知閣下允許否?”
白衣檬麪人道:“但你的腿不是受傷了嗎?又如何能攀登這摩雲插天,削壁斷巖的大雁峯呢?”
微微一笑,宋不羣堅毅地道:“不要説腿上這點傷,如今在下縱是缺了一條腿,爬也要爬上大雁峯,求見刀聖前輩一面!”
白衣檬麪人訝聲道:“何事使你下定如此般決心,居然連自己的傷勢也不顧?”
宋不羣嘆息一聲,沉重地道:“求傳絕藝。”
搖了搖頭,白衣檬麪人意似不信地道:“以老夫剛才展施“葦上飄”輕功,若非有一甲子以上功力,決難發覺,而你居然早已知道,顯然以你所學,足以揚名江湖,何必再求什麼絕藝,以老夫所知,刀聖一身功力,也不過如此而矣!”
宋不羣道:“閣下謬誇了,在下功力雖還過得去,如今天下雖大,卻已無容身之地?”
白衣檬麪人語氣驚訝地道:“如今武林中竟出了如許奇人異士?”
白素文插口道:“你還不知道?如今玉皇府已成為天下武林之霸,順其者生,逆其老亡,無人敢稍拂逆!”
“哦!”白衣檬麪人道:“老夫久絕塵世,故而消息閉塞,但不知這玉皇府是何方奇人主持?”
宋不羣道:“就是昔日慾望門主上官無忌之徒穆公任,自稱帝君,霸凌武林?”
白衣檬麪人失聲道:“真的?”
宋不羣正色道:“如今天下武林皆敢怒而不敢言,在下怎敢相欺。”
白衣檬麪人道:“然你等又是何人,怎會惹上玉皇府,弄得身無立錐之地?”
白素文接口回答道:“我宋不羣大哥是神仙府少君,穆公任強佔神仙府,追殺神仙府君與隨身散仙,咱們沒有惹他,卻是他來逼迫我們的,故而我大哥不避艱難,千里迢迢來此求刀聖傳藝,據百事通先生説,唯望刀聖絕藝,才能剋制慾望門武功……”
宋不羣進:“説了半天,還未請問閣下名號?”
長嘆一聲,白衣檬麪人道:“山野之人,姓名早已忘卻,百事通那老不死説得不錯,慾望門武功詭奇,另成一家,唯有刀聖的“問天三刀”與‘祭神七式’可克之。可惜”””
説到這裏,語聲中止。
宋不羣急急問道:“可惜什麼?”
白衣檬麪人嘆息一聲道:“可惜刀聖已決心湮沒絕藝,不再傳人!你此來恐怕要失望了。”
宋不羣心頭一震,急急道:“刀聖難道能眼見玉皇府茶毒武林,不主持正義?”
搖了搖頭,白衣檬面入低沉地一嘆道:“其中另有緣因,只怕他也無可奈何?”
宋不羣問道:“什麼原因?為何刀聖前輩也無可奈何?”
長嘆一聲,白衣檬麪人勉強地道:“你們既然要知道,我就告欣你們,但聽了切勿難過。”
宋不羣道:“閣下請説,任何打擊我們都能忍住!”
點了點頭,白衣檬麪人道:“刀聖,師出慾望門,原是穆公任之師弟,你們想想,穆公任再不是,但師第那有傳藝外人,倒過來去殺師兄的道理!”
這番話如雷轟頂,震得三人都變了臉色,尤其是宋不羣,幾乎當場昏了過去。
千里迢迢,出生入死,竟然得了這麼一個結果,百事通的玩笑也開得太大了。
難道百事通先生不知道刀聖與慾望門的關係?
若是不知,他何以卻知道刀聖的刀法能剋制穆公任?
若是知道,他又怎能失信開這個要命的玩笑?
宋不羣呆呆坐著,思緒一片混亂,白素文卻跳腳道:“好啊!原來那算命的是騙死人不償命,咱們千里迢迢來求人幫忙,結果反而求到賊窩裏來了………”
白衣檬麪人一嘆道:“姑娘千萬別説這種話,刀聖雖與穆公任藝出同門,有師兄弟之誼,但他一向不知他師兄所為,二人在其師去世後已割袍斷義,各自東西,不過要他幫助外人去殺他師兄,他是斷斷不肯的,他立志湮沒多年研創的絕藝,不願傳人,原因卻是在此,三位還是另設他法吧,老夫言盡於此!”
説完轉身離去,幌身就沒於沉沉夜色之中。
三人呆了半天,白素文頹然道:“羣哥,現在怎麼辦?”
宋不羣苦笑一聲,搖了搖頭。
胡昌恨根道:“他奶奶,我就不信邪,三公子,明晨登峯,就問問那個刀聖,看他是不是還算人,是人就不能袖手不顧他同門在武林中橫行,除非他跟玉皇府是一模子裏出來的歪種,那就配不上稱這個‘聖’字,公子爺乾脆動手宰了他。”
白素文喝喝道:“老胡,你滿口胡説八道什麼?宋大哥此刻腿上有傷,你叫他怎麼動手!”
胡昌道:“奶奶的,就是不宰他,罵他一頓,也出出咱們心頭這口烏氣。”
宋不羣輕嘆一聲道:“你們別吵,讓我靜靜地想一想。”
白素文頹然道:“還有什麼好想的,還是下山另作計劃吧。”
宋不羣沉思了半響,才緩緩説道:“明天咱們還是登峯。”
白素文一怔,道:“剛才那人不是説得很清楚,刀聖絕對不會幫看外人去殺他師兄,我們還上峯作什麼?”
宋不羣毅然道:“第三者之言,不足為信,我們既到了此地,豈能步九十而返,好歹我要見見那位刀聖,表示咱們誠毅之心。”
白素文嘆道:“好吧!反正你是龍首,咱們是龍尾,你説怎麼辦,咱們就怎麼做,不過你得考慮考慮自己的腿傷,能不能支持登峯。”
搖搖頭,宋不羣沉重地道:“不要顧慮我,大家早些休息吧!準備明天行程。”
火枝餘燼,光芒微弱,天色已漸漸地亮了。
日未升起,宋不羣就已催促二人起身,為了避免引起刀聖誤會,宋不羣叫胡昌到溪底掏了一瓢水,與白素文洗去了臉上易容藥物,恢復本來面目,接著又緊緊包紮一下傷口,然後再繼續登峯。
這最後的行程,由於峯立削壁,無路可循,比前面的路更加艱險,可是宋不羣卻咬緊牙關往上攀,直到紅日西沉,才到峯頂,但三人已累得一身大汗,連連喘息,宋不羣固已不成人形,但是白素文與胡昌為了照顧宋不羣,也累得躺在地上直喘大氣,休息了一陣,三人復又站起,這時才看清峯頂卻宥一潭湖水,孤雁二三,在潭邊棲息徘徊,潭畔屹立著一幢石屋。
目的地已達,精神俱是一振,宋不羣道:“峯頂唯此一潭,想必就是仙靈潭,那位刀聖前輩必是住在那石屋中,咱們快過去。”
胡昌與白素文急忙扶著宋不羣走近石屋,到了門前,宋不羣肅立道:“神仙府少君,長安宋不羣,求謁刀聖前輩!”
説完,靜候了片刻,卻不見門裏有迴音,宋不羣又高聲重説一次,良久,石屋中依然是靜悄悄地。胡昌忍不住道:“待我進去看看!”
説著就用力一推門扉,應手而啓,人跟著衝了進去,宋不羣方要喝止,已自不及,卻聽得胡昌在屋中叫道:“公子爺,屋中連鬼影也沒有………”
一聽到胡昌的叫聲,宋不羣大愕,顧不得腿痛,也急急衝入石屋。
石屋僅僅一間,進門一覽即可無遺,屋左角是鍋灶,右角一牀一桌,以及二三把粗木椅,此刻屋中確實連半個人影也沒有。
胡昌道:“可能那位刀聖已經離開了!”
白素文道:“哼,依我看一定是昨天那個傢伙在搞鬼,必已先來通知,所以刀聖才會避開咱們。”
這時的宋不羣真是欲哭無淚,失望已極,他拐著腿走到桌邊,見桌上放著一把茶壺,掀起壺蓋一看,裏面卻是熱蒸蒸的一壺茶。
精神一振,宋不羣叫道:“人剛走!”
白素文頹然坐落椅中道:“現在怎麼辦?”
宋不羣目光四下一掃,倏發覺枕上放著一張紙箋,走近取起一看,只見紙箋上寫看:“既入我屋,是我佳賓,何妨休養數日,待我歸來!”
白素文在宋不羣身邊看完,疑惑地道:“他果然知道咱們來了,但留言上似無躲避之意。”
宋不羣道:“可是他人卻走了,我實在搞不懂這位刀聖前輩究竟是什麼意思?”
白素文橫下了心,道:“羣哥,他既説讓咱們住下,待他歸來,咱們就等看他,正好你也趁此機會養傷。”
其實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其他好的辦法。於是一行三人就在石屋中住了下來。
日子一天天飛快地過去,轉眼已是一個月,宋不羣的傷勢已漸漸痊癒,可是刀聖始終沒有出現,肉體上的創傷雖然好了,可是精神上卻愈來愈焦急不安。
這天清晨,宋不羣扶著枴杖在潭邊散步,旁邊跟看白素文與胡昌。
三人默默緩步而行,迎著朝曦,臉上都透出一股無可奈何的沉重。
一隻孤雁自潭畔飛起,望看這份悽清的美景,宋不羣不禁想起了分散的父母及司空府君那些人。沉長地一嘆,喃喃道:“雁兒啊!胡不歸?胡不歸?”
白素文道:“羣哥,你可是已動了下山之念?”
宋不羣還沒回答,身後忽響起一陣語聲道:“你們可是不耐久等老夫了?”
一驚之下,宋不羣與白素文、胡昌齊都轉身,只見石屋門口已站看一位銀髮白衣,臉色紅潤的老人。
喜極忘形,宋不羣柱杖一點,人已掠至絕人面前,躬身一禮,道:“老丈可是刀聖前輩?”
白衣老人微微一笑道:“老夫正是關獨孤。”
宋不羣激動地道:“千里迢迢,靜候月餘,晚輩總算等到你前輩了。”
隨即介紹隨後趕到的白素文與胡昌。
刀聖關獨孤道:“你們來意我已盡知,進屋談話吧!”
走進石屋,雙方坐下,白素文首先開口道:“老丈的口音好熟,莫非上次峯腳現身的檬面老人就是前輩。”
刀聖關獨孤目注白素文道:“看不出姑娘如此聰慧,能告訴老夫師出何門嗎?”
白素文道:“小女子藝自家傳,家父即是金龍莊主白震天。”
刀聖關獨孤微微頷首,神色倏沉重地道:“你們毅力感人,故而老夫轉變了想法……但你們知道這一個月老夫去了何處嗎?”
宋不羣迷惑的也是這一點,聞言搖搖頭。
刀聖接下去道:“老夫做事一向謹慎,不瞞你們説,這一個月老夫已跑遍溪中江南,印證你等所言,是否確實!”
宋不羣急急道:“老前輩現在相信了嗎?”
刀聖沉重地發出一聲長嘆道:“想不到我穆師兄竟如此倒使逆行,宋少俠,一來我頗心儀司空明之為人,再則你們誓死不回的毅力頗使老夫感動,故老夫答應將生平所研刀法‘問天三式’
與“祭神七刀”傳授於你與白姑娘,可是你們必須答應老夫一事!”
宋不羣忙道:“前輩請指示,只要力能所及,敢不效力!”
刀聖語聲低沉地道:“老夫只要求你們一點,不能以老夫所傳刀法,傷我穆師兄。”
宋不羣頓時一呆,吶吶不知如何回答。
出生入死求傳絕藝,為的就是除去玉皇帝君穆公任,假如不能傷他,求得絕藝又有何用?
刀聖嘆息道:“老夫知道你心中的想法,不過你們也該替我設身處地想一想,穆公任雖狹藝橫行,可是老夫與他究系藝出同門,怎能傳藝傷他?故而你們可以用老夫所傳武功制服他,屆時希望你們把他送到大雁峯來,由老夫處理,使他永絕紅塵,不再出世,這點希爾等能勉為其難!”
想了一想,宋不羣道:“晚輩遵從前輩吩咐。”
“那麼咱們一言為定。”
刀聖説完,自懷中取出二本薄薄的絹冊,遞給宋不羣,道:“問天三式、祭神七刀,心法招式,老夫在冊上均已仔細註明,你與白姑娘二人靜心修習,以一月為期,務必要練到心到刀到,刀出無風,才算功成,只是你們此刻恐怕沒有機會用劍了。”
恭恭敬敬地跪下,宋不羣伸手接過,道:“晚輩恭領教益,傳藝之德,永銘心腑。”
刀聖關獨孤遂即起立,道:“時日苦短,好好用功,此屋暫時借你們居住,一月之後,老夫再來。”
説完飄身出了石屋,待宋不羣送出門口,人影已杳,消逝無蹤。
秋陽閃閃。
襄皖大道上,二個老人踽躅而行。這二個老人一個身背一隻藥箱,手握掌鈴,像是江湖郎中。一個身高不滿五尺,白髮蒼蒼,手持一根枴杖,駝著背,走路的樣子頗為艱苦。
可是這二位老者卻是神仙府中的散仙土地神駱公明與張果老。
二人滿身風塵,已無復有往昔在神仙府中那份情逸脱塵之氣,走著,走著,張果老首先道:“土地公,咱們趕一陣路,找得鄉村野店,喝杯酒,休息休息如何?”
哈哈一笑,土地神道:“張果老,你可是熬不住酒癮了?”
張果老喟然一嘆道:“想昔日,手持酒葫蘆,倒騎青毛驢,何等消造自在,如今青驢尚在神仙府中,酒葫蘆也沒帶出來,天涯茫茫,像個沒人收留的孤魂野鬼,實在不是滋味!”
駱公明呵呵笑道:“笑和尚怒真人去了西北,咱們二個前往江兩,羣仙雲遊天下,何等自在,你何必盡説些喪氣話。”
張果老一哼道:“虧你還有這份心境自得其樂,你不見一路上,不時有玉皇府的高手往來疾馳,咱們隨時都有生命之險,有什麼好樂的!”
駱公明嘆道:“果老,若不自得其樂,難道要整天發愁?不説別的,單是少君消息,咱們一路來風風雨雨,人言言殊,俱是令人心驚不已,真要愁,恐怕用不著一天,就能把我愁死?”
張果老道:“好了好了,土地公,你看前面不是搭著棚子嗎?快走一步,去歇歇腿!”
這真是一家名符其實的村野茅店,只用八根竹子,撐著一座稻草蓋成的屋頂,像是附近莊稼人兼營的茶棚。
可是別看店簡陋,生意可不差,張果老與土地公踏進茶棚,卻見滿座都是人,除了靠溝邊一張桌子外,已沒有座位。
二人落座,一名楞裏楞氣的漢子已過來道:“二位要吃些什麼?”
張果老問道:“有沒有好酒?”
“有,有,花生米、饅頭、醬肉野味。”
“好,弄二壺酒來,另外花生米、野味弄二盤。”
等楞漢送上了酒菜,張果老拿起酒壺就灌了一大口,搖搖頭道:“酒味淡得像水一樣,實在不過癮………”
土地神道:“將就一點吧,這是什麼時候。”
説著斯文地喝了二口。
二壺酒瞬眼即光,土地神低聲道:“雨亭,我們總不能一直遊遊蕩蕩,總該有個目標!”
張果老一面招呼著要酒,一面道:“你問我,我去問誰,反正江兩名山勝景,都得去走走,探探有沒有突出人物!”
“我看太難了,”土地公説著或有感觸地道:“咱們無所適從,何不問問卦!”
張果老嘿嘿一笑道:“你什麼時候學會了算命問卦啦?”
土地神道:“我向不研究陰陽之學,你不見靠門邊正有個算命先生,何不向他去請教一番!”
“哈!”張果老突出聲來!“駱老哥,你也活了這一大把年紀,江湖上這些混飯吃的,有幾個有真才實學?你去問他,嘿,還不如問我。你這叫病急亂投醫。”
“唉!話不是這麼説。”土地神道:“反正閒著沒事,去問一問聊勝於無。”
張果老淡淡道:“要去你就去問吧,我喝我的酒,喝完了我會招呼你。”
那算命的是個容貌奇古的峨冠老人,寫著「百通先生”鐵口斷驗的布招靠在竹架子旁。他見土地神柱著桃木杖佝著腰走近,自顧自慢斟淺酌地飲酒,理也不理。
由他的容貌及布招,不用説,他就是指點宋不羣去雁蕩大雁峯的百事通先生。
土地神卻不知道這些,他雖隱約的感到對方似乎不像普遍的江湖卜者外,卻未想及其他,拉開凳子,在百事通對面坐落,含笑道:“先生,我想算個卦。”
那知百事通冷冷道:“你這卦不算也罷!”
天下那有這樣走江湖的,土地神一愕,道:“老夫是照顧你生意,世上那有把生意往外推的道理。”
百事通先生嘿嘿一笑道:“老夫不想做你這筆生意。”
土地神不由冒火了,沉聲道:“你不做老漢的生意,別人的生意做不做。”
嘿嘿一笑,百事通先生道:“當然做,不然我一日三餐那裏來?”
重重一拍桌子,土地神愠然道:“你説那門子混賬話,做別人生意,不做老漢生意,怎麼啦?是看不起老漢?還是怕老漢子不給卦金?”
慢條斯理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酒,百事通先生才道:“都不是。”
土地神吹鬍子瞪眼道:“既然都不是,你就好好説個道理出來,否則休怪老漢撕了你的招牌,翻了你的桌子。”
這一厲喝,不但驚動了旁桌歇腳的旅客,也使得酒興正濃的張果老一驚,急忙離座匆匆走來,道:“老哥,你這是幹麼,算命也用不看大呼大叫啊!”
“果老”””土地神氣憤憤地道:“你聽聽,他説做別人生意,就是不做我的生意,氣不氣人?”
張果老這才打量了百事領先生一眼,道:“閣下,這就是你不對了,一樣為人算命卜卦,那還有分人頭的,難怪我老友會生氣。”
百事通淡淡道:“他氣死也與我無干!”
土地神更火了,沉聲道:“好啊,真可説氣死人不償命,若是你有道理,老漢縱然氣死,也是天意,你如説不出道理,嘿嘿,有你瞧的。”
百事通淡淡道:“我當然有道理。”
張果老也不禁有點生氣了,道:“什麼道理。”
百事通先生道:“既是不信,何必問卦!在你是不必浪費銀子,在我來説,少費口舌,這不是大家都好。”
土地神道:“你怎麼知道老漢不信?”
百事通望了張果老一眼,道:“剛才你同伴不是説不信江湖上卜卦之流嗎?須知我向來有三不算。不信者不算,討價還價者不算,命犯兇然者不算,你老兒正好犯了我第一條,故而請便了!”
二人間言順時一呆,張果老嘿嘿一笑道:“閣下聽覺如此敏鋭,原來是位高人!”
百事通道:“隔了這麼遠,我可沒聽見你們談些什麼?”
土地神一嗤道:“這麼説你能未卜先知?”
呵呵一笑,百事通先生道:“在下並非自誇,雖沒有唐代袁覲賢氣走東海龍王的本領,但為人卜卦算命已一甲子,走遍了天下,若沒有一點真才實學,這塊招牌也撐不到今天。”
張果老頗有興趣地坐下來,道:“聽閣下的口氣不小,我倒要試你一試!”
百事通淡淡一笑道:“在下破一次例,你要問什麼?”
張果老道:“你看看咱二個自何處而來?”
百事通道:“雲深不知處,難以覓仙蹤!”
土地神又是一呆,道:“回答得好,看你倒真像個活神仙啦!”
百事通一哂道:“你休提這“神仙”二字,這年頭兒變啦,昔日凡人都想成仙,就連坐上皇座的秦始皇也千方百計求仙方,煉仙丹,冀能長生不老,可是,現在倒過頭來神仙被迫下凡,連凡人都不如,整天東逛西蕩,像是沒有牌位的孤魂野鬼,這種神仙,就是教人當,人家還不幹哩!”
張果老臉色微微一變,與土地神交換了一下眼色,沉聲道:“閣下對老漢二個身份似乎很清楚?”
百事通連連搖頭道:“這點我倒不清楚。”
土地神目問神光,沉聲道:“閣下是否玉皇帝君手下?”
哈哈一笑,百事通道:“我可沒有這種際遇,天上玉皇大帝只能管神仙,可管不了我這個凡人。”
張果老有點迷惑了,猜不透對面究竟是什麼身份,靈機一動,道:“聆先生一夕話,我確是佩服得五體投地,現有疑難,請先生一卜!”
百事通道:“既然你已相信,我就為你一卜!”
取出六枚金錢,往桌上一酒,注目略一沉思,道:“你們要問什麼?”
張果老道:“求隱者。”
百事通道:“隱箸難求,向東而行,自有遇合,此卦算是奉送,二位即刻上程吧,遲則有變!”
土地神一怔道:“你可否説清楚一點?”
可是百事通已匆匆離座,丟下一塊碎銀,拿起布招,揚長出了茶棚,急急而去。
土地神目注百事通先生的背影,沉重地道:“這人語語説話,句句可疑,雨老,你認為他身份可不可疑?”
張果老沉思道:“確實是猜不透,駱老,咱們跟他一程如何?”
土地神遲疑地道。“但他分明告欣咱們要向東而行,而他是往南而去。”
張果老一哂道:“你怎麼能信他的,咱們走!”
土地神道:“我倒有一個辦法,不知你是否同意,這裏是岔路口,一條往東,一條往南,那算命的是往南去,咱們就等上片刻,看看他説的話靈驗否?再要追,只要往南趕一程,不怕追不上!”
等了盞茶工夫,只見茶客進進出出,並沒有什麼事發生,張果老微微一笑道:“駱老,你還要等下去嗎?”
土地神嘆了一口氣道:“走吧!再碰上他,我要好好奚落他一番。”
付了酒資,二人腳剛跨出茶棚,修見四騎飛馳而至。馬上四人就在棚遑飄身下馬,像也是送茶棚想打尖,雙方正好對上面,張果老與土地神一見對方金色衣衫,心頭齊都一震,不約而同地匆匆轉身想避開,那知為首的金衣人已沉喝道:“站住!土地神及張杲老,咱們找你們好久了,想不到在這裏碰上!你們還往那裏走?”
四條人影迅速展開,把二人團團圍住。
張果老見果然碰上了對頭冤家,心中有點懊悔不迭。
他目光一掃四個玉皇府高手,淡淡説道:“素不相識,你們找老夫何事?”
一個臉形像葫蘆,濃眉細目的金衣人道:“貴人多忘,本座在神仙府中見過你兩個一面,難道忘了?”
張果老哈哈一笑道:“對不起,實因你們玉皇府的人都穿著金光閃閃的衣衫,好像一個醬缸裏出來的貨,老夫實在認不清誰是誰?”
葫蘆臉的金衣人冷笑道:“張果老,你別轉彎拐角地損人,本座為十八龍虎甲士排行十五慕容超與十六弟柳風舞,十七弟召剛,十八弟害士賢奉命抓拿你們這批漏網之魚。”
張果老震天一笑,轉首望著駱公明道:“土地公,你聽到了嗎?”
駱公明冷笑道:“我耳朵不襲,要-人先得量量自己有沒有這份能耐!”
“嘿!”慕容超冷笑道:“土地神,你用不著吹大氣,在十八龍虎甲士眼裏,你也不過是個老朽之賊而已。”
接著轉首喝道:“召十七,向太歲招呼一下!”
召剛立刻向繫馬處奔去,瞬眼只見一點白影,沖霄而起,竟是傳訊靈鳥。
張果老暗覺不妙,對土地神道:“駱老,要幹就上,等下有麻煩!”
土地神一橫土地杖道:“好,上!”
搖了搖手,召剛疾道:“用不著這麼急,你們若能回答我一個問題,咱們拍拍手,立刻放你們走,大家留一份見面之情!”
土地神怔了一怔,沉聲道:“你要問什麼?”
慕容超道:“宋三現在何處?”
仰天大笑一聲,土地神道:“一路上傳説你們為了追蹤少君,損兵折將,弄得灰頭土臉,敢情真有其事,痛快痛快,告訴你,咱們也是在找他,等找到了一定奉告。”
慕容超厲聲道:“你不説也罷,還敢-語諷刺咱們,看你兩個今天是不想活了。”
張果老冷冷道:“且老夫二個這把年紀,死了也不算夭壽,是生是死,咱們手下見真章!”
衣袖一抖取出鐵笛,抖手就向面前的慕容超點去,鳴聲大作,烏光雷漩,出手就是仙音八式。
土地神也不怠慢,土地杖虛搖前面的柳風舞,實擦身後的唐土賢。蕩魔十八杖連接施展開來,如狂風匝地,杖風吹嘯,威勢好不驚人。
可是慕容超等人也不是弱者,他抽出肩上的龍虎雙鈎,方抵住張果老的鐵苗攻勢,召剛施著金剛棍已從後夾攻而到。
那根金剛棍長約八尺,純是黃銅鑄成,掃臂翻蕩,恍若怒蟒出洞,招勢毒辣已極。
在這二般兵器中,張果老憑一支長不滿三尺的短笛拼搏,實有點相形見拙,完全仗著一身精純飄忽“閃鐵術”,才旗鼓相當,打成半斤八兩。
然而土地神一上手就驚險迭上,唐士賢的六尺銅人也是重兵器,與土地神的土地杖硬擋硬砸,完全是硬拚硬的招式,三招一過,誰都沒有佔到便宜,都震得手臂廣木,但柳風舞用的卻是一根軟皮索,趁隙捲上土地杖,二人像拔河似地較起力來。
唐士賢卻利用這機會,一招“蕩山震嶽”,六尺銅人呼地一聲,向土地神攔腰砸到。
這一砸之力,怕不有千斤之重,土地神杖頭被繞,動彈不得,見狀倏泄金剛刀,連身和杖,猛向唐士賢衝去。這是一著險招,卻施得恰到好處。
六尺銅人掃空,柳風舞因土地神泄了勁,陡感手一鬆,腳下已蹬蹬蹬後退了六七步,而土地杖如閃電一般撞至。嚇得他抖開繞在杖上的軟索,倒翻出七尺。
危機難解,白髮蒼蒼的土地神已是一身汗,他偷眼一瞥張果老,叫道:“雨老,你好像也不順手?”
張果老天音八笛,前後飛翻,開言叫道:“的確蹙忸!”
“既是彆扭,咱們換個位置!”
土地神説著趁此空隙,身形衝向召剛,一招‘天神降妖’力搖而出。長兵器碰上長兵器,召剛一聲大喝,舉起金剛根硬架。可是土地神杖勢卻在相碰剎那,收杖猛向上一挑,這一著神來之筆,令人莫測,召剛的金剛提頓時脱手被挑起半空。
一聲大喝道:“姓召的,你領死吧!”
土地神的杖勢已斜砸而落,可是在這剎那腦後劈風之聲已響起,慕容超的龍虎雙釣已如電扎至。
大旋身,一挑土地杖,盪開雙鈎,可是召剛已凌空抓住金剛棍,翻身落地,重又加入戰局。
這一場以二對四的拚鬥,夠得上潑辣凌厲四個字,茶棚中的茶客紛紛坐棚駐足而觀,看得驚心動魄。
時間一點點溜過去,張果老與土地神在久戰之下,已感到氣喘心跳,後力難繼了。
召剛等四人雖也是個個混身大汗,但眼見二人招式已不若前先一般凌厲,慕容超首先大聲道:“兄弟們,加一把勁,就能把這二個老鬼收拾了!”
土地神勃然大怒,道:“加上十把勁也沒用,像你們這種不要臉的打法,就是贏了也貽笑武林!”
慕容超怒喝道:“老狗,你就閉上你那張臭嘴,大爺今天不擺平你,才叫貽失江湖!”
龍虎變鈎一緊,七十二招娛蚣釣法,像狂風暴雨一般,連環出手。
到這種生死關頭,土地神駱公明也豁出了一條命,土地杖戳力施展,以一敵二,拚命反擊。
只有張果老,他在柳風舞的長索及唐士賢的銅人夾攻下,雖然打得火辣,可是心頭依然是一片平靜,這與他的平素涵養,有極大關係,知道愈到危險關頭,愈動不得怒。
不過他知道在這種情況下,要勝對方已不可能,唯有找空隙突圍,故而他在身形遊閃中,大聲道:“土地公,你千萬沉住氣,冒不得火,死在這批小鬼手上伐不來,有機會突圍是正經的。”
柳風舞怒喝道:“老鬼,你還想溜?”
哈哈一笑,張果老避過對方皮索兜圈,鐵笛反擊一招,道:“能宰就像豬一樣宰了你們,宰不了就溜,這是天經地義。”
唐士賢厲笑道:“只怕你溜不了!”
話聲方落,來路上蹄聲如雷,塵頭大起。
用不著猜想,就知道是玉皇府的人,張果老暗呼一聲:糟!忙大聲道:“土地公,能溜嗎?”
土地神聞言知意,氣休休地道:“這二個王八纏得緊得很!”
慕容超不是傻子,聞言大叫道:“咱們人手到了,兄弟們圈緊一點,他們要溜。”
這一叫,四名玉皇府的高手精神一振,招式更加緊密,張果老暗暗一嘆,知道已溜不成,牙一咬,短笛忘命反擊,笛音復又大盛。
就在這生死一髮之間,蹄聲在場邊停止,一行七人,為首的卻是玉皇府十二天將之首房玄。
身後左右是七天將。七騎在茶棚旁停騎,房玄揚聲大喝道:“住手!”
這一喝石破天驚,激戰中的慕容起及召剛等四入一怔紛紛退後停手,慕容超大聲道:“房天將,為什麼停手!不要十招,咱們就收拾了這二個老鬼!”
房玄沉聲道:“奉尉遲太歲之命,一切皆有本座接管,慕容老弟,希望你不要問為什麼,只要聽命行事。”
慕容超滿面不服,可是他清楚玉皇府的規律,一級之差,相差千里,雖然自己十八龍虎甲士不受天將管轄,但尉遲太歲授其權柄,只有聽命行事的份兒,當下垂下了頭,默不作聲。
房玄這時在馬上卻頗客氣地向張果老與土地神一抱拳,道:“二位,我房玄久仰了!”
張果老呵呵一笑道:“姓房的,假如有什麼教言,老夫現在洗耳恭聽,如果沒有什麼事,就告辭了。”
房玄微笑道:“二位並非俗人,想必也看得清楚眼前形勢,想活著走並不容易!”
土地神狂笑道:“不錯,但老夫一樣有把握找幾個人墊底!”
房玄哈哈一笑道:“駱老,打打殺殺,乃世俗之素舉,咱們犯不著做這種蠢舉,咱們何不平心靜氣地談判解決?”
土地神不耐煩地道:“你有什麼屁快放吧,用不著兜圈子。”
“也好。”房玄道:“在未説出正題前,我可以告訴你們一個消息。”
張果老淡淡道:“什麼消息?”
房玄道:“我們已得到密報,獲知司空明與黃仙姥潛居之處,此刻尉遲太歲正率領六天衞前去抓拿,司空明與那老婆子都已失去功力,尉遲太歲這一去還不是手到搶來?對你們來説,恐怕不是好消息吧!”
土地神臉色大變,厲喝道:“卑鄙,卑鄙,你們竟對一個失去功力的人都不放過………”
“駱老!”張果老忙低聲道:“沉住氣,別讓他們唬住了!”
土地神怔了一怔,立刻抑住怒火,厲聲道:“姓房的,你的話是真還是假的。”
房玄哈哈一笑道:“二位生死都在我掌握之中,我又何必騙你們!”
張果老淡淡一笑道:“那老夫倒要請問,你們知道司空府君在何處?”
房玄冷冷道:“長安。”
這一下張果老也不禁變了色。
不錯,司空府看與黃仙姥都隱居在長安附近,但當時安置得這麼秘密,怎會走漏了風聲,讓玉皇府換看了底兒?
只見房玄接著又道:“我説的是真話是假話,二位心中諒必清楚,如今司空明的底班都已瓦解,二位何必再這麼固執下去?”
張果老道:“姓房的,説了半天,你究竟是什度意思?”
房玄道:“説穿了也非常簡單,如今咱們帝君唯一不放心的只有一個人!”
張果老哦了一聲造:“可是宋少君?”
哈哈一笑,房玄道:“不錯,只要二位説出宋少君下落,我房玄保證不再難為二位,放你們離開!”
張果老道:“如果不説呢?”
房玄臉色一沉聲道:“只怕明年今日,就是二位忌辰!”
土地神厲聲道:“不説我們並不知道,就是知道,老夫也不會告訴你!”
房玄冷笑道:“我房玄料不到二位如此不識抬舉,好話説盡,依然執迷不悟,你們以為保住宋三,就能成大事,平反敗局嗎?嘿嘿,駱公明,你的想法太荒謬了,就憑宋三與你們幾個,不但今生無望,來世也休想。”
張果老呵呵笑道:“各人有各人的想法,房玄,大家都不必勉強,要上,你們就上吧,我張雨亭今天是棄命陪賊種,宰一個是一個,殺一雙是一雙,只要還有一口氣,咬也要咬掉你們一塊肉!”
“好,這是你們自己找死,上!”
房玄話剛説完,來路倏響起一聲大-:“且慢!”
隨著喝聲,一條人影掠落場中,竟是一個鳩臉中年漢子。
房玄沉聲道:“閣下是那路上朋友?”
中年漢子大刺刺地一插腰道:“不在幫也不在派,兄弟姓胡。”
房玄沉喝道:“你是想插手架樑?還是另有別的事?”
姓胡的漢子道:“姓房的,剛才你不是問宋三公子的下落嗎?”
房玄一怔道:“你知道?”
哈哈一笑,姓胡的漢子道:“不錯,我知道。”
立刻變了一付神態,房玄道:“胡老大能踢告嗎?”
胡姓漢子道:“當然要奉告,不然來幹什麼?不過我要代價!”
房玄點點頭道:“這是當然,玉皇府早已懸有賞格,通風報訊者,酬銀壹仟!”
搖搖頭,胡姓漢子道:“太少。”
房玄道:“依你老大之意,要多少?”
胡姓漢子播搖頭皮,嘿嘿笑道:“銀子大俗氣,能不能換樣別的東西?”
房玄蹙眉道:“什麼東西?”
胡姓漢子道:“我素嘗人腦,弄二顆人頭如何?”
臉色一沉,房玄道:“你要誰的人頭?”
胡姓漢子目光自慕容超、召剛及馬上六天將臉上一一溜過,道:“這樣吧,你現在一共有十位手下,就隨便你割下二顆人頭讓我敲開腦子一飽口腹如何?”
房玄冷笑道:“你敢情是來找岔子的?”
胡姓漢子道:“看樣子你好像不同意?也罷,我就要這二顆人頭如何?”説著伸手指著張果老與土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