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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潛龍出柙

    瞬眼三天過去了。

    石牢中依然陰澀而黑暗,在這三天中,宋不羣已經注意到石牢外守衞每半天換一班。胡昌與張肥頭卻自那天談過話線,就沒見人影。自然,更談不上消息。

    眼見再有四天,尉遲龍等人就會回來,屆時的命運已可未卜而知,宋不羣與白素文的心中愈來愈形憂慣焦急。

    二人愁容相對,默然無語,石牢中不分白晝黑夜,時間卻在無聲無息地溜過去。

    白素文忍不住憂幽道:“羣哥,那姓胡的膽子可能不夠大,至今沒有迴音,想必沒在希望了。”

    搖搖頭,宋不羣道:“那也不一定,我覺得那胡昌並不是善人,若他不幹,必定不肯失去泄密報功的機會,按理那大刀門當家勝煌早該來認咱們來,至今沒有動靜,顯見胡昌還在猶豫不定,好在還有幾天時間,我們儘可慢慢地等。”

    白素文輕嘆一聲道:“現在除了等,還有什裏辦法?可惱你我至今提不起一點功力,如今像沒牙的老虎,任憑人宰割,否則,多少也有個憑恃!”

    宋不羣安慰道:“素妹,情況還未到絕望關頭,咱們千萬不能焦灼,失去了靈智。”

    靜悄悄地,又是一天過去了,宋不羣的猜測,果然沒錯,這天也不知進是什歷時間,鐵門倏然嘩啦啦地初開,只見一條人影手提鬼頭刀竄了進來!二人心中一驚坐起,靜待那人走近一看,竟是胡昌。

    心中大喜,宋不羣低沉地道:“胡老大,什麼事?”

    胡昌目光閃閃,低聲道:“宋三公子,你説你有二箱珍珠,究竟是真是假?J心中已有七分明白,宋不羣不慌不忙地道:“胡老大,話是我説的,信不信只在你了,其實你老大應該明白,我宋某騙了你又有什麼好處?”

    胡昌點點頭,道:“我放你們出去,你肯不肯履行諾言,將那二箱珍珠作為酬謝?”

    微微一笑,宋不羣道:“這還用説,我宋三縱有千萬兩黃金,如果沒有了命,一切還不是空的。”

    胡昌神色一厲,獰聲道:“你三公於明白這些道理就好,須知你們此刻功力全失,任憑學藝再精,也經不住我胡昌一刀,今天我決心冒死帶你們逃出去,希望你宋三公子切莫恩將仇報!”

    宋不羣點點頭道:“胡老大,你放心,你放咱們出去,我宋三不會辜負你這番好意。”

    “好,跟我來!”

    胡昌説完轉身就竄出石牢,宋不羣牽著白素文,急急地跟隨著,走出石牢,才看到甬道中躺著一具屍體,正是與胡昌一起的張肥頭。

    宋不羣皺眉道:“胡老大,你把同伴殺了?”胡昌冷笑道:“無毒不丈夫,我若不殺他,怎能把你們救出來!三公子,快跟我走!”

    短短甬道盡端就是木門,胡昌拉開木門,先向外張望了一下,立刻招招手。

    宋不羣與白素文跟著出去,這才看清外面是座院子,由於正值黑夜,四周景色暗沉沉地看不真切。

    胡昌低聲道:“前面二丈遠處有道短牆,你看到沒有?”

    宋不羣點點頭。

    胡昌道:“這是大刀門最後一座院子,你們走到牆邊,那邊有座木梯,爬梯上去,翻過牆頭,就是一道巷子,巷口有輛馬車,坐上馬車,咱們就可以離開了。你們先走,我殿後,為你們望風。”

    點點頭,宋不羣拉著白素文悄悄地向圍牆奔去。

    走近一看,牆高不過丈餘,若在以往,這點高度,輕輕一躍即可過去,可是此刻二人卻必須借重木梯。

    翻過牆頭,果是一條巷子,二人縱落,幾乎一交摔在地上。這時附近狗吠之聲不息,只見胡昌輕輕縱落地上,揮手道:“快走!”

    三人奔到巷口,跳上停置的馬車,胡昌上車轅,一抖繮繩,立刻向牛家鎮外馳去。

    馳出鎮外胡昌立刻勒馬停車,回首問道:“三公子,要到那裏?”

    “雁蕩。”

    胡昌一愕,叫道:“雁蕩?此地到雁蕩要十天。”

    宋不羣道:“不錯。”

    胡昌道:“三公子,你是説二箱珍珠是放在雁蕩?”

    宋不羣道:“當然。”

    胡昌暴烈地道:“宋三,你應該知追我胡某是冒了生死之險救你們,並非以往有什麼交情,假如你是存心騙我姓胡的,別看你是快劍莊的少莊主,神仙府的少君,此時此刻,嘿嘿,我胡某一樣能宰了你!”

    微微一笑,宋不羣道:“胡老大,你這話就不對了,地頭還沒有到,你就疑神疑鬼地,好像吃了炸藥,豈非在自尋煩惱?”

    沉凝著臉,胡昌道:“好吧!我就相信你!”

    一抖繮繩,再度起程,馬車向前疾馳,宋不羣卻放不下心,靠近車轅邊問道:“你這一走,大刀門可能什麼時候發現你?”

    胡昌御著馬,絲鞭向馬身連抽,口中道:“我要到五更才換班,五更以前,大概不會有人發覺。”

    抬頭看了看天色,已快近四更,宋不羣急急道:“依咱們這樣速度,至多天明卯時,大刀門必會趕上。”

    呼嚕嚕的風聲中,胡昌哈哈一笑道:“這點你三公子不必憂急,我自有計劃,胡某雖然功力上不如人,但心竅不會比人少,你兩個在車中安安穩穩坐著,用不著操這份心。”

    聽他這麼説,宋不羣轉身坐好,白素文低聲道:“看這姓胡的武功雖不入流,心機卻陰沉得很!”

    宋不羣點點頭。

    白素文接著又道:“但你答應別人的二箱珠寶,到時拿不出又怎麼辦?”

    沉思著,宋不羣道:“我自有計劃!”

    “什麼計劃?”

    “五天後,計算行程,我們可以到浮梁山,我記得一位昔日好友玉面靈官常文才就住在浮梁山下的常家寨,那時我們的功力也差不多可以恢復了,我就向當文才借五萬兩銀子送給他,算是他冒死相救的酬勞。”

    白素文低聲道:“萬一姓胡的不肯呢?”

    宋不羣道:“貪婪無饜,自取禍端,這怪不得我背信無義!”

    白素文道:“五萬兩銀子不是一個小數目,那位常文才拿得出來嗎?”

    無聲一笑,宋不羣道:“我既然想到他,自然不會有問題,告訴你,姓常的可是百萬富豪,再加上一倍,也不見得有困難。”

    白素文沒再説話。如雷蹄聲在這靜寂的黑夜,更是震人心絃,四周是黑漆漆地一片,宋不羣不時查看車後,他內心隱隱覺得,這次雖把胡昌説動了,逃脱了玉皇府的掌握,可是前途不見得會如自己設想的那般順利。

    就在東方略露角白色的時候,胡昌倏在一處莊院門口停車。跳下來招呼適:“二位,下車吧!”

    宋不羣一怔道:“老大,怎度不再往前趕?”

    胡昌詭突道:“這樣趕,目標太顯著,二位也該換換衣服,咱們再上馬!”

    宋不羣一想也對,才扶著白素文下馬,笑道:“想不到你老大的安排也很周密!”

    胡昌得意地道:“在江湖上武功差一點還可以混,假如腦筋不開竅,多幾個轉,就沒有命了。”

    白素文格格一笑道:“看來胡老大在大刀門中的確委屈了一點,以後咱們還得多請教請教!”

    胡昌嘿嘿一笑道:“二位客氣了,請二位等一等,我現在去牽馬取衣,午前還要趕一段路呢!”

    説完,匆匆奔入莊院,不旋踵已牽出三匹健駒,後面還跟著一名壯漢。

    宋不羣一怔道:“胡老大認識這家莊院?”

    得意地一笑,胡昌先向那名漢子道:“你先把這輛馬車駕到荒野之處拋掉,以後就沒事了。”

    那壯漢連聲應是,跳上車轅駕車而去。胡昌這才對宋不羣道:“為了安排你們走脱,使大刀門難以追覓,這幾天我可化了不少精神,先買了三匹馬寄放在此,又預先在牛家鎮王記驛馬行租了車,一切安排好,才引你們脱牢,這些安排為了就是二位脱牢後的生命安全,只希望二位勿恩將仇報,我胡昌也算謝天謝地。”

    宋不羣正色道:“我宋三還不是忘恩負義之人,你老大盡可放心。”

    哈哈一笑,胡昌道:“有三公子這句話,我胡某就放心了,上馬吧,馬上有些衣服,此刻大刀門中必已偵騎四出,我們務必趕在他們面前,只要出了三百里界限,二位就不用怕了。”

    於是宋不羣與白素文匆匆換了衣衫,三人上騎,宋不羣與胡昌在前,白素文隨後,鞭騎疾奔。

    一路上除了打尖外,絕不停留,在第三天中午,走到懷寧城一家小客棧兼營飯館打尖,三人酒足飯飽,白素文苦著臉道:“胡老大,這幾天日夜奔趕,功力又失,實在有點支持不住,我們是不是可以休息一下!”

    胡昌連連搖頭道:“不行,我們還未脱離險境,決不能停留。”

    宋不羣望著白素文憔悴的神色似乎不忍,接口道:“胡老大,白姑娘究竟是弱質女子,這二天趕下來,確實連我也吃不消,何況是她,我看就稍稍休息二個時辰吧!二個時辰,也擔誤不了什麼?”

    胡昌仍是連連搖頭道:“不行,我們雖離開牛家鎮二百多里,但大刀門不僅都是飯桶,萬一被他們摸到這裏來撞上,你們二個至多押回去,我胡某這顆腦袋刀能立刻與脖子分家。”

    皺了皺眉,宋不羣道:“依胡老大的意思,到什座地方才算安全?”

    胡昌詭譎地一笑道:“不瞞二位説,再往東一百二十里,我已連絡好一位道上朋友,把二位安置在那邊,可以説完全脱離了險境,我就可以安心了。”

    白素文問道:“往東一百二十里,究竟是什麼地方?”

    想了一想,胡昌大概認為宋不羣與白素文功力尚未恢復,等於是掌中之物,遂道:“告訴你們也沒關係,二位也是江湖名人,不會不知道馬鞍山上黑風寨當家七然金鈴仇不忍仇當家吧!”

    心中微微一震,道:“江南線林道上一霸,七煞金鈴仇不忍是黑道上的煞星,十八路七然斷魂鈎,七隻追魂鈴,算得上是江南黑道上第一把交椅,你老大念麼認識的?”

    嘿嘿一笑,胡昌鍾:“二位想不到吧,我胡昌有個侄子就在仇當家手下當頭目,為了你兩的事,我早已與我侄子通過消息,仇當家已答應暫時庇護我們,所以到了那邊,就不用怕大刀門追蹤了。”

    白素文黛眉一蹙道:“黑風寨不怕大刀門,但能擋得了玉皇府的高手嗎?”

    嘿嘿一笑,胡昌道:“白姑娘何以這麼傻,黑風寨庇護咱們,當然是秘密的,玉皇府的人就是到那裏追問咱們行蹤,黑風寨來個一問三不知,他們又能怎麼樣?”

    皺了皺眉,宋不羣道:“聽你老大的口氣,似乎咱們到了黑風寨就歇足不再往前走了。”

    點點頭,胡昌道:“我的確如此打算。”

    宋不羣道:“難追你老大不想跟我上雁蕩去取二箱珍珠了。”

    胡昌嘿嘿一笑道:“在這風頭上,你三公子正好在黑風寨休息享福,至於那二箱珍珠,三公子只要書函一封,自有人去代取,這樣豈不一舉二得!”

    冷冷一笑,白素文道:“看來黑風寨仇不忍肯庇護你,想必你答應了人家好處!”

    胡昌説笑道:“白姑娘真癘害,我的確已答應把一箱珍珠送給黑風寨,只怪我胡昌功力不如人,自覺這筆橫財一個人吞不下,所以甘心少得些。”

    宋不羣暗暗踢了白素文一腳,道:“這是你老大的事,跟咱們沒關係,不過白姑娘的身質確實軟弱了一些,請你老大耽待一點,讓她略為休息一下再趕路。”

    胡昌看看白姑娘倦容滿面,確實像不勝負荷的樣子,勉強點點頭道:“好吧,你們進去休息一下,不能超過一個時辰,我再來招呼你們!”

    宋不羣連連稱謝,招呼店小二要了二間房間,與白素文進入客房中休息,胡昌想想不放心,也在宋不羣隔壁租了一間客房,暗暗監視。

    幾天來的奔波,胡昌也感到倦乏,只是為了鉅額財貨在強撐精神,此刻在牀上一躺,就覺得一陣朦朧,睡意立刻侵襲腦海。迷糊了片刻,他倏然驚覺不能半途而廢,萬一讓宋不羣跑了,那才偷雞不著蝕把米,沒處喊怨哩。

    這一想頓時驚醒,在茶壺裏倒了一杯冷茶-下肚中,強振精神起牀,出房叫道:“喂,二位可以動身趕路了!”

    叫了二聲,沒見迴音,伸手一推宋不羣的房門,往裏一看,牀上被褥整整齊齊,那有宋不羣的影子。

    這一驚,非同小可,他飛快打開另一間客房,也不見了白素文。胡昌火可大了,連連大聲叫夥計。

    店小二慌慌張張地跑進來,哈腰問道:“爺,什麼事?”

    胡昌雙目噴火,大-道:“我那二個同伴呢?”

    店小二一怔,道:“不是在房中休息嗎?”

    胡昌吼道:“媽的,房中有人,我還會找你!”

    店小二楞住了,吃吃道:“小的……沒……沒看見。”

    “混賬……”胡昌氣得幾乎吐血,正在罵,侯別見桌上擺著一張紙,急忙住口衝過去拿起一看!只見上面寫著:“字致浮梁常家秦文才吾兄,憑條請交來人銀伍萬兩,弟日後當原數奉還。宋不羣親押。”

    一言不發,胡昌把紙箋往懷中一揣,就衝出客房,那知剛奔出後門,卻見三名金衣人已一排站在擊馬之處,口禽冷笑,六對目光直瞪瞪地望著他。

    這一剎那,胡昌三魂七魄嚇掉了二魂六魄,睜著眼呆若木雞,傻在當場,雙腳不聽使喚地發起抖來。

    中間的金衣人冷冷道:“胡昌,宋三呢?”

    顫索著,胡昌吃吃道:“我……我不知道。”

    金衣人嘿嘿一笑,走近道:“你不知道,誰又會知道………”

    哭喪著臉,胡昌倏捂臉跪地道:“三位千萬不能殺我,宋三與那個賤人已經溜了……”

    胡昌剛衝出客房,等店小二匆匆帶上房門,牀下刷刷一陣響動,宋不羣與白素文竟自牀底下爬了出來。

    白素文低聲道:“羣哥,我們快走!”

    宋不羣忙道:“姓胡的怎麼也想不到咱們會躲在牀底下,走不如不走,我們還是在此住幾天,待功力恢復了再説!”

    白素文道:“這樣太危險了吧!”

    宋不羣道:“我想那傢伙一定急匆匆地沿途進我們去了,順進住浮梁要白銀伍萬兩,他決不會再回來,有五萬兩銀子,也夠他一輩子享用了………”

    “但……你那個姓常的朋友見了字條會給他嗎?”

    “這點絕對不成問題。不過姓胡的確走了,我們還得防範大刀門與玉皇府的人追查到這裏,所以我們得設法易容化裝一下!好在身邊還有幾兩碎銀,我去招呼店小二買點衣物,你在房中耽一下!”

    宋不羣説完,輕輕開了房門走出去,白素文上刖閂上門剛回到牀邊,倏聽見宋不羣在門外低沉呼呼。

    急急上前開了門,宋不羣像旋風一樣地衝進來,連臉色都變了,白素文一驚道:“什麼事?”

    宋不羣喘著氣道:“玉皇府的金甲武士已找到這裏來了!”

    縣聞此言,白素文臉色大變,道:“他們知道我們在此?”

    搖搖頭,宋不羣緩過一口氣,道:“可能不知道,不過胡昌卻與他們朝了面,我出去時只見三個金甲武士帶著胡昌上馬,虧得我眼尖,急忙縮身回來,否則情況真不堪設想!”

    白素文道:“那我們怎座辦?”

    宋不羣低沉地道:“在這裏住下去,未恢復功力前,我們決不能離開此地。稍待我們易容化裝,好歹捱過這三天。”

    浮梁山的常家寨是個大寨子,方圓五六里,街道並然,儼然像座小城鎮。

    玉面靈官常文才等於是常家寨的首腦,他的院宅,就在常家寨的正中央,五進大院子,朱門高唐,是常家寨中最最堂皇的屋子,一眼就可以看到。

    這一天中午,常家寨來了四人四騎,第一騎赫然是胡昌,線面三騎是三個臉色陰沉沉的金衣人。

    四人到常家門口下馬,站在門回的老家人見是江湖人物,立刻忙上前問道:“四位找誰?”

    為首的金衣人道:“咱們來此求見王面靈官常文才!”

    “哦!原來找吾家少爺,請進,待我去通報!”

    老家人説著立刻哈腰帶路,玉面靈官常文才慷慨豪爽出了名,時常有江湖上人物來往,不論識與不識,常文才都一律熱情招待,故而家人也習以為常,不論誰都先入客廳待茶,然後通報。

    進了客廳,老人家蕭客入座,然後匆匆向後奔去,沒到半盞茶時間,一個面如玉冠,神辨飛揚,年不過三十餘歲的少年人,滿灑地走了出來,一抱拳道:“四位駕臨寒門,常某迎接來遲,恕罪恕罪!請問四位高姓大名,也好稱呼。”

    為首的金衣人略欠欠身,大刺刺地道:“咱們來自玉皇府,在下曾超凡這二個是金彪、伺鯨,皆是帝君座下龍虎甲士,至於那一位”””

    神情冷削地接著道:“是大刀門下胡昌。”

    常文才心頭一震,玉皇府的種種傳説,他早有耳聞,玉皇府的人,倒是第一次碰見,於是他仔細打量看眼前這四個上門之客。

    曾超凡是個中等身材,五官倒是非端整清瘦,只見一雙精在電夠的魚眼,比普通人冷酷三分,使人不敢直視。

    金彪是個胖肥個子,一雙眼似閉非閉,可是每一開闔間精芒怒閃,顯然他一身內功,非同等閒。

    至於何鯨黃臘臘的皮膚,活像是個病人,一襲金衣披在身上,彷彿掛在衣架上。

    可是當常文才打量朝胡昌後,心中就犯了疑。襄樊一帶的大刀門並不算響噹噹的幫派,尤其這胡昌畏懼的樣子,一眼就可以看出是個小腳色,竟與玉皇府高手在一起,情況已不平常,伺況這胡昌臉色灰敗,一付死因待決的樣子,這些究竟是怎度回事呢?

    玉面靈官常文才年紀雖青,可是卻見過場面,老於世故,略一打量,心中轉了轉念,立刻呵呵一笑,連連抱拳道:“原來是曾兄何兄與胡老大,失敬失敬!駕臨敝舍,不知有伺指教?”

    曾超凡目光一掃胡昌,抓了撤嘴,胡昌抖著手自懷中掏出宋不羣寫的那張紙條,雙手呈上,語聲顫抖道:“請常大俠………看……看過………”

    接過紙條,玉面靈官常文才接過一看,收下紙條進:“這是宋三公子親手交給你的?”

    胡昌點點頭。

    皺了皺眉,常文才進:“按理説,我常某人與宋三公子夠得上這份交情,見了他親筆字據,應該付給你,不過,五萬兩銀子不是小數目,再説,此事來得太突然,你胡老大容不容許我問幾句話?”

    先望了望曾超凡及金彪何鯨三人,見沒有什度表示,才轉頭過來吶吶道:“常大俠請問。”

    常文才道:“請問你老大與宋三公子認識多久了?”

    胡昌吃吃道:“哦……不久……不久………”

    常文才道:“宋三公子要這麼多銀子幹什座用?”

    “這個……宋三公子是要給我的。”

    常文才見胡昌吞吞吐吐,益發犯了疑,繼續問道:“胡老大,宋三公於是在什麼地方交付你這張字條?”

    “懷……懷寧城!”

    常文才沉聲問道:“他為什麼自己不來?”

    “這個……”

    曾超凡倏嘿嘿一笑,插口道:“你是説宋三還未到此?”

    “不錯。”

    曾超凡道:“那麼咱們就在此候等他如何?”

    常文才呵呵一笑道:“這是最好不過,曾兄,並非是我常某不信任各位,實在因為數目太大,我不得不把來龍去脈弄清楚。”

    曾超凡冷冷道:“常大俠,你搞岔了,我們現在並不要取銀子。”

    一怔,常文才詫然道:“不要銀子,那……要什麼?”

    曾超凡生冷地道:“咱們什麼都不要,只要在府上住幾天,同時要求你做到一件事。”

    常文才微微一笑道:“常某時常招待江湖朋友,四位覆盤幾天,是看得起我常某,招待唯恐不及,但除此之外,不知還有什麼事?”

    曾超凡道:“從現在開始,貴府老小一律不準出門……”

    臉色一變,常文才沉聲道:“這是為什麼?”

    曾超凡道:“告訴你也無妨,我們要張網捕魚,等待宋三自投牢籠,你自承與宋三交情非淺,為怕消息走漏,在宋三未到之前,希望你常大俠切勿插手,坐以靜觀,命令貴府上下靜守家中,避避嫌疑。”

    常文才心頭大震,厲聲道:“這是什麼話,你們在我家裏布陷並,還要叫我不插手,豈非喧賓奪主………”

    “常文才!”金彪哆地一拍茶几,大喝道:“曾大哥怎麼告訴你,你就怎麼聽著,這是你保家保命的最上上策,假如你敢故遠會大哥命令,嘿嘿,只怕常家寨會變成雞犬不留,一堆廢墟!”

    何鯨冷冷接口道:“常文才,你最好自量一些,反對與你並無好處,假如你自信能襠得住咱們,只要你露一手,咱們立刻就走。”

    説完左手輕輕一揮,旁邊的合抱大柱子克察一聲,立刻中斷。震著大廳上的橫樑,格吱吱亂響,似乎立刻要塌下來的似地。

    這一手功力看得常文才駭然變色,呆在當場,不知如何應付。

    曾超凡見常文才呆若木雞的模樣,冷冷一笑,道:“常大俠大概沒有什歷異議了,金彪,你就跟著常大夥到後面去宣示一下命令,我守在前固,何鯨,你就與胡昌到寨門口守著,這是最後一個機會,非把宋三引入羅網不可,一切按我告訴你的計劃進行,尉遲太歲在飛鴿傳書上説過,這次咱們抓不到姓宋的,就提看自己腦袋回報,故而千萬不能大意。”

    “是大哥。”

    何鯨答應著,向胡昌揮揮手道:“這是你活命的唯一機會,小心從事,現在跟我走吧。”

    人立刻走出常家。

    午線的陽光,熱辣辣的曬在人的頭上,這幾天熱得人直冒氣,在江南道上,二個戴著草帽,穿著青布長掛的漢子大步地趕著路。

    這二個青衣漢子一個臉色焦黃,濃眉細目,一個膚色薰黑,淡眉大眼,年紀卻都很青,卻醜得怕人。可是誰都不知道這黑膚漢子正是自大刀門脱險的朱不羣,自然,那青衣漢子就是易過客的白秦文了。

    二人走著走著,宋不羣就道:“再走二三里就是常家寨了,今天就在常家過宿,一面見見老朋友,再則再問問姓胡的消息,同是也讓你好好休息一夜。”

    白素文輕嘆一聲道:“羣哥,今天不知怎度搞的,我始終感到六神不寧,好像有什麼事要發生似的,我想還是多趕一段路吧,前二天我在懷寧城也休息夠了,今天並不覺累。”

    宋不羣進:“素文,你心神不寧可能是由於一直心神緊張,加上勞累的緣故,千萬不要胡思亂想,咱們此刻已化了裝,不説無人認得出,縱然有玉皇府的爪牙識破,我此刻功力已經恢復,有何可懼!”

    頓了頓,嘆口氣道:“不過你緊張的精神不放鬆下來,著實可慮,繃緊的弦子,終有繃斷的一天,本來我去不去常家寨,都無所謂,可是看你憂-的樣,卻非到常家寨休息三天,讓你輕鬆一下心神不可了。”

    白素文不再爭執,她覺得自己的確太過緊張了一些,於是道:“好吧!我沒意見,反正一切行止,都是你作主。”

    説著説著,遠遠已望見常家寨的影子。二人加緊腳程,二盞茶時刻,就到了目的地,一進寨門口,宋不羣低訝一聲,指道路邊的茶館,道:“索文,你看,誰在那邊?”

    白素文目光一掃,驚呼道:“是胡昌。”

    宋不羣低聲道:“不錯,是胡昌,在懷寧城客機裏,我明明見到姓胡的已被玉皇府的人架走,他怎度又會到常家寨來?”

    白素文心裏鹿鹿一跳,道:“莫不是他向玉皇府的爪牙招了供,把玉皇府的人也帶來了?”

    宋不羣目光迅速一掃道:“但卻沒見有玉皇府的人影,這事透著奇怪,我們上去問一問!”

    白素文也覺得有查清楚的必要,也不反對,二人慢吞吞地走進茶館,宋不羣裝作突然發覺胡昌似地,啊地一聲,上前招呼道:“胡大哥,你怎麼也在這裏?”

    突然見二個陌生人上前招呼,胡昌不由怔了一怔,站起來道:“二位是……”

    哈哈一笑,宋不羣一拍胡昌肩膀道:“胡大哥,你怎麼連我也不認識了,在牛家鎮你接連三把寶子吃掉我一百五十兩銀子,難遺忘了。”

    “我……”

    宋不羣不等胡昌説下去,哈哈一笑,手按著胡昌肩膀道:“站著怎麼説話,胡老大,咱們還是坐下談,嘻嘻,聽説你最近發了一筆橫財,離開了大刀門!”

    神色一怔,胡昌訝然道:“你怎麼知道的?”

    宋不羣笑道:“不管我怎麼知道的,胡老哥,看樣子你好像準備在常家寨享福了。”

    胡昌倏壓低聲音道:“這件事除了玉皇府的人外,不會有其他人知道,閣下居然一清二楚,莫非就是宋三公子?”

    宋不羣正想否認,胡昌已急急接下去低聲道:“假如你閣下真是宋三公子,那一位必是白姑娘了,你們快逃吧,那三個玉皇府的王八蛋在常大俠家中佈下了羅網,等你們自投陷井呢!”

    心頭一震,宋不羣道:“胡昌,你的確有點小聰明,居然三言二語就認出我是誰,玉皇府的狗才既在常家佈網,你在這裏幹什麼?”

    胡昌頹然低嘆道:“我就是他們的魚餌,專為等你三公子來,引你入陷井,你還是快走吧,有個姓何的就在附近監視著我,假如被他發覺是你,我固然沒命,你又將是一場兇險。”

    宋不羣心頭又是一驚,迅速左右掃了一眼,卻看不見玉皇府的人,胡昌忙低聲道:“三公子,,姓何的不在這茶館裏,你一張望反而引起他的疑心,假如他一現身,你要離開就來不及了。”

    點了點頭,宋不羣道:“胡老大,我並沒有二箱珠寶,那時只為了想脱險,順口胡説,你上了當為什麼還要幫我?”

    一聲沉嘆,胡昌道:“三公子,我現在也知道你是在騙我,不過你還算知道事理,留書叫我到常家寨來取五萬兩銀子,也顯示了你恩怨分明,只有那些玉皇府的像拔扈霸道,心狠手鍊,完全不顧江湖道義,竟把常大俠一家都牽連在內,將心比心,我不幫你還能幫他們這批渾賬嗎?”

    宋不羣大吃一驚,道:“胡老大,他們把常大俠怎麼了?”

    胡昌低聲道:“二個守在常府中已監視了常大俠全家老小,唯恐常大俠泄露一點風聲,至於以後他們如何,就不是我所能意料的了。”

    冷笑一聲,宋不羣道:“本來我不想多惹是非,但常文才為我,一家懸若危卵,我豈能坐視。”

    話聲一頓,沉思道:“胡老大,假如你發現了我,如何向姓何的報訊?”

    胡昌道:“根本不必報訊,他們要找籍口常大俠不肯付銀子,帶你到常家去就行了,那姓何的只負責暗中監視我行動。”

    點點頭,宋不羣胸有成竹地道:“好,胡老大,你仍在這裏不動聲色,我到常家去,宰了那二個傢伙,我再出來帶你一起走。”

    説完拉著白素文就走出來。白素文心裏卻非常看急,低聲急急道:“你真要到常家去?”

    “當然,”宋不羣點點頭道:“我不能憑空拖累人家,現在我送你到斜對面客棧裏去休息,靜靜等我消息。”

    白素文心中一陣恐懼惶恍,急急道:“你孤身一人去行嗎?”

    微微一笑,宋不羣道:“有什麼不行,你沒聽説在常家只有二個人,對付他們二個,我還有這份把握。”

    説著話,已踏進客棧,倏見門口擋著一個人,冷冷道:“二位住步,我有話相問!”

    猛然一怔,宋不羣與白素文退後一步,抬頭一看,竟是一個金衣人,從衣著看上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正是胡昌口中所説暗中監視的玉皇府高手了。

    宋不羣故作愕然道:“閣下是誰?”

    金衣人冷冷進:“我是玉皇府十八龍虎甲士何鯨,朋友行走江湖,想必也知道玉皇府之名吧。”

    宋不羣連連搖頭道:“原來是何大爺,你搞岔了,兄弟是跑單幫生意的,不知道怎麼玉皇府……”

    何鯨臉色一沉道:“既是生意人,你們如何認識胡昌的?”

    “哦,大爺問的是這個!”宋不羣嘻嘻一笑道:“兄弟我常去牛家鎮,銷了貨就喜歡賭,跟胡老大常在賭場中碰頭,也只是點頭交情而已。”

    何鯨冷冷道:“既是點頭交情,我卻見你兩跟他嘰嘰咕咕談了不少話,告訴我,胡昌與你説了些什麼?”

    宋不羣不慌不忙地道:“他好像離開牛家鎮很久了,聽説我從那地方來,問我那邊有沒有什麼變化?大刀門有什麼動靜,我自然把所知道的告訴他一點兒。”

    點點頭,何鯨道:“希望你沒説謊,二位請吧!”

    説完,就向胡昌坐的茶館走去。

    宋不羣進了客棧,向夥計要了一間客房,低聲進:“姓何的不會簡單,他必定去試探胡昌,印證我説的話,我去常家,你也立刻偷偷溜到別處躲了一躲,免我後顧之憂。”

    白素文嘟嘴道:“我跟你一起去。”

    宋不羣忙慰撫道:“素文,玉皇府的武功,你不是不清楚,去了反而使我分心,你就聽我一次話吧!”

    白素文這才勉強同意,宋不羣又叮囑了一遍,溜向後院,翻牆走上街道,大模大樣地走到常家門口,只見大門緊閉,心中冷冷一笑,上門拍動門環。

    “誰?”

    門開-了一半,一名老家人探出半個身於,打量著宋不羣。

    “老管家,我是找常大俠。”

    老管家搖搖頭道:“這二天我家大爺不見客,你下次來吧!”

    説完就要關門,宋不羣往裏一頂,道:“老管家,別忙關門,我有緊要事情。”

    老家人見宋不羣硬擠了進來,板著臉正要發火,身後倏響起生冷的語聲道:“是誰?”

    “老管家,你把門關好,讓我代你家爺宰惡鬼。”

    宋不羣向老管家神秘地一笑,輕輕説完這句話,立刻向前幾步,在院中一站,叉著腰道:“你又是誰?”

    曾超凡臉色鐵青,厲喝道:“大膽,你知進在跟誰説話?J宋不羣哈哈一笑,道:“這是玉面靈官常文才的府宅,我只認識常大俠,你吆五喝六個什麼勁,不表明身份,我又怎會知道你是那顆葱?”

    曾超凡的臉色立刻沉了下來,那對焦眼中的寒光更冷酷了,陰森森進:“狗才,你今天死定了,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自來,大爺就是玉皇府十八龍虎甲士首座曾超凡,也就是你今天的追魂使者。”説著緩緩逼近。

    “哈,原來是玉皇府的會龍王。”宋不羣大笑道:“我今天總算找對人了,還有位姓金的呢?”

    怔了一怔,曾超凡住步道:“你還認識金彪?”

    宋不羣調侃地道:“我並不認識他,只是先提醒你,你一人只怕追不了我的魂,不如把姓金的叫出來一起動手,或許還有三分希望。”

    “用不著,”曾超凡氣得臉色發青,獰聲道:“本座自信有這份把握,殺你像捺死螞蟻?狗才,你就納命吧!”

    話聲落處,人猛朝前衝,雙掌暴揚,一股宰人的掌勁向宋不羣當胸撞至。

    依他想法,這“龍行三掌”中的然手一招,縱然要不了對方的命,至少也使對方傷重不起,那知事實大謬不然,他掌力方出,一抹流電,快得如天外閃電,仰面射至。

    目光瞬處,正是劍光冷電,曾超凡失聲訝呼,仰聲翻出一丈,他剛看到對方模腰,劍光已臨眼前,劍圍腰上,必是柔劍,難道是………他不禁大喝道:“你是誰?”

    宋不羣亮出柔劍,就料知對方會問,大笑一聲道:“姓曾的,你幾天來用盡心機,不是在等我自投陷井嗎?現在就讓我宋不羣會會玉皇府的龍虎甲士!”

    話聲中,柔劍一挺,身如箭射,又是一招‘白龍橫天’。

    這次,曾超凡不敢大意了,抖手自衣柚中抽出一根尺長銀棍,凌空一抖,陡然長出五節,原來是根可以長短伸縮的如意棍。

    他執棍飛旋繞打,立刻與宋不羣戰在一齊。

    不愧是十八龍虎甲士的首領,他那根如意混倏上倏下,侯點倏戳,棍影千重,空中幻起一片片,一溜溜銀光,在宋不羣的繞沈劍影中衝制飛突。

    可是十招一過,劍勢漸盛,銀光卻漸漸縮小了,曾超凡雖然一身功力超凡,碰上宋不羣的六龍劍法,已相形見拙,漸漸感到力難從心。

    宋不羣心中也漸感焦灼,憑他的功力修為,居然仍讓曾超凡拖延近五十招,使他暗暗吃驚對方功力之深厚,心中一急,劍勢驟緊,六龍劍訣後三招,像千條匹練,向曾超凡揮灑而出,寒芒幻映,飛星點點,恍若一陣狂風暴雨。

    這剎那,曾超凡有點吃不住勁了,喘息中,如意棍拚命飛舞架襠,腳步連連後退。

    宋不羣一聲大笑道:“姓曾的,你還不躺下!”-

    聲中,左手一揚,誅仙指疾點而出,像一道無形的利劍,襲向曾超凡小腹。

    一聲狂吼,曾超凡身影飛閃,突然間,捧出三尺,他想躲開宋不羣制績一擊,仍慢了一步,被誅仙指擊中腰部,痛得他滿地亂滾。

    宋不羣跨上二步,舉劍正欲刺下,驀地傳來一聲暴喝:“賊子,你敢下毒手傷我大哥!”

    二溜精芒,疾飛而來。

    宋不羣迅速一接長劍,叮噹二聲響,竟是二枚蛇形梭,只見一條人形如電掠至,擋在曾超凡面前,是個肥胖的金次人,正是金彪。

    受傷躺在地下的曾超凡此刻已喘息著叫道:“金彪……他就是宋三……你小心………快………”

    金彪手握長形彎刀,緊緊注視著宋不羣,卻不等曾起凡把話説完,接口道:“首座,別為我操心,你自己傷勢如何?”

    曾超凡半爬帶滾地往後邊開,喘息道:“我傷在腰部,但一時半刻還不至要我的命!”

    宋不羣冷笑道:“我看姓曾的活不過今天,他一個到陰曹孤冷冷,你何妨與他作個伴?”

    “住口!”

    金彪怒火千萬一聲大喝,道:“宋三,你死到臨頭,還敢口出大言,咱們在此已等你三天,想不到你狡計多端,易容混入,不過,你看看身後,就該知迫你狡計無法得逞?”

    宋不羣回頭一瞥,心中赫然一震,原來不知何時大門口又多了三個金衣人,那何鯨正在其中,這時手一揮,三人立刻掠身展開包圍之勢。

    宋不羣的心情頓時沉重起來,胡昌告欣他玉皇府在此一共只有三人,現在卻多出了二個。不過他仍未放在心中,壓力雖感到沉重了,但是他仍有把握!當下冷冷一笑道:“姓金的,還有許多人,你何不一齊招呼出來,免得我麻煩。”

    何鯨厲笑一聲,接口道:“小子,剛才你裝得好像,居然把我矇住,曾大哥雖受了傷,但就咱們幾個,就足夠要你的命,如果你想活下去,乖乖束手就縛!”

    一聲狂笑,宋不羣道:“休想,何鯨,我先要宰了你!”

    他知道拖延不得,人在話聲中劍閃如電,向何鯨揮去。

    嗆!一聲金鐵交鳴,何鯨的八卦雙牌,右牌力磕宋不羣柔劍,左牌呼地向前掃去。

    這八卦雙牌全是生鐵打造,力重勢猛,揮動之間,呼呼生風,威勢非凡。

    宋不羣疾收長劍,身法疾轉,再度遞招,卻聽見金彪大喝道:“岑老八、谷老九,上!”

    二柄長劍,一柄彎刀,齊向宋不羣當頭刺到。

    猛一旋身,宋不羣劍勢在這剎那之間,向不同方向,連出四劍,正是一招“六龍吐水”。

    流動生輝的劍芒中,岑老八首先胸部中劍,一聲長嚎,長劍蹌踉落地,胸部鮮血泉湧,可是在重傷之下,卻亡命劈出一掌。

    宋不羣不防之下,被這一掌擊中左肩,蹬蹬斜退二步,左肩頓感一陣劇痛。

    在這種有隙可趁下,金彪的彎刀力劈而下,宋不羣慌忙一劍架住,但可鯨的八卦牌與省老九的長劍兜腰疾刺而至,於是在剎那之間,宋不羣又陷入苦戰之中。

    岑老八此刻已撫胸倚坐地上,淒厲地道:“金老二,你們要為我報仇………狠狠地宰他。”

    金彪彎刀刷刷幾刀攻向宋不羣,口中道:“我們會的,這小子時機已失,遲早會落在咱們手中,到時必會使你稱心滿意。”

    何鯨道:“岑老八,你放心,先療傷,等著看我們宰這小於。”

    岑老八這時卻連聲喘著氣斷斷續續道:“我……我不行了……一劍穿心……你們要……要為我報…仇……”

    谷老九大叫道:“岑老八,你忍著點兒。”

    金彪聽不見岑老八再説話,不禁斜目向地上望去,苦戰的宋不羣趁這剎那空隙,身形猛然一翻,柔劍猛向金彪撩去,施的正是一招“赤龍迴旋”。

    何鯨見狀大-道:“金二哥,小心!”

    八卦牌猝砸而出。那知眼前人影倏倒,一道劍光自下而上映現射到,生像那柄長劍正在等他衝上來似的。

    原來宋不羣早已計算好,攻金彪是虛招,人躺下避過八卦牌的攻擊,劍自下刺向何鯨小腹。

    這是任何人意想不到的,何鯨拚命想救金彪一劍之危,卻未料自身陷入險機,他招式用到,剎不住勢,拚命扭身閃退,但躲過小腹,躲不過大腿,被宋不羣的柔劍洞穿一孔。哎喲一聲大叫,人已蹌踉倒在地上。

    谷老九的長劍恰在這時,向宋不羣戳下,他是唯恐宋不羣再追殺伺鯨,拚命搶救,但宋不羣卻滑如泥鰍,身軀一挺,身劍合一,飛向金彪攻去。

    金彪剛才聽到何鯨招呼,閃身急退五尺,回頭一看,未見人影,方自一愕,何鯨正痛嗥倒地,他正自勃然大怒,宋不羣的劍勢已到。金彪的神色猙獰兇悍,切齒歡碎,彎刀削創創,狂揮猛砍。

    後面的谷老九也進了上來。但此刻五人只剩下二人,再也圈不住宋不羣的劍勢,雙方瞬眼七招,谷老九陡然一聲狂吼,金彪目瞬之下,駭然變色,原來谷老九人還在揮劍,一顆人頭,早已滾出老遠。

    五個同伴,二死二傷,金彪精神上再也無法支持下去,二話不説,身形如詩騰,屋脊,瞬眼消失了影蹤。

    腿上受傷的何鯨眼見金彪溜走,拐著一條腿,正想跟著逃走,卻被宋不羣一個箭步,攔住去路,柔劍已架在他脖子上,冷笑道:“你還想逃?”

    何鯨臉無人色,淒厲地道:“你……你要趕盡殺絕?”

    冷笑一聲道:“你們對我何嘗不是趕盡殺絕,姓何的,此地還有沒有你們的人?”

    “沒……沒有。”

    望了望腰受誅仙指傷,爬不起來的曾超凡,宋不羣道:“你們怎麼知道我會來的?”

    何鯨吃吃道:“這是曾老大的推測,你既留字讓胡昌來取五萬兩銀子,十布八九在經過此地時會來探問一下,結果……你果然來了。”

    宋不羣微笑道:“你們的確是猜中了,但不知道我會如此出現吧!曾老大,假如我在你意料的情況下出現,你將用什麼辦法來對付我?”

    坐在地上的曾超凡還沒有説話,廳門口卻有人接上了話頭:“他們準備潛伏暗中,脅迫我出來接待你宋老弟,同時在茶中滲入毒藥,使你中毒就擒!”

    説話的人正是玉面靈官常文才。

    宋不羣忙抱拳道:“常兄,想不到小弟給你帶來的麻煩!”

    常文才忙還禮道:“宋少弟,你我知交,怎説此話。”

    宋不羣道:“常兄剛才所説,他們當真準備如此對付我?”

    臉色一整,常文才道:“愚兄豈能騙你,人在此,老弟何不問一問。”

    “好毒的詭計!”宋不羣臉軍寒霜,目注何鯨道:“我常大哥的話,你可聽到了。”

    混身一抖,何鯨道:“這……這是曾老大的主意!”

    曾超凡臉色鐵青,淒厲地進:“何老三,不要狗種,不錯,是我的主意,要殺便殺,要割便割,但我告訴你,你休想逃過帝君的追捕,天下之大,已無你容身之地!”

    宋不羣大笑道:“你以為我能放過你嗎!”

    左手向前一戳,閉了伺鯨穴道,右手柔劍同時脱手,寒光直駙,穿胸而過,把曾超凡釘在地上。

    淒厲地一聲長嚎,曾超凡雙手握著釘在胸上的劍葉,狠命向外一抽,人卻抽摔了一下,睜目而逝。這情形看得何鯨悚然心跳,他穴道被制,全身不能動彈,口中惶急道:“宋少君,高抬貴手!”

    玉面靈官這時也憂慣地上前一步道:“老弟,就饒他一命吧!”

    略一沉思,宋不羣道:“好,這在你常兄的情份上,我不殺他,常兄,你闔家都安好嗎?”

    拱一拱手,常文才道:“託福,這幾天他們僅監視我全家行動,並未有什麼越軌舉動。”

    輕輕一嘆,宋不羣一揖到地道:“常兄,小弟實在對你不起,連果你身受無妄之災!”

    常文才作揖道:“老弟,我説過不要聽你再講這種話,朋友知己,自當有難相助,談什麼連累。”

    宋不羣憂鬱地道:“常兄,我不是説過去,而是説將來!”

    住了一怔,常文才道:“將來?老弟,你將來還有什麼事要我效勞?”

    搖搖頭,宋不羣嘆息道:“常兄,你沒見姓金的已經溜了,玉皇府此仇必報,只怕他們從此不會輕放過你!”

    臉色一變,常文才急急道:“我……我並沒有得罪玉皇府,難道他們如此不分清紅皂白。”

    “不錯,常兄,這件事雖然與你無關,這些人也不是你殺的,可是他們只要知道你與我是朋友,就不會放過你,而以你的功力,又絕非他們敵手,所以我説連累了你……”

    常文才驚得臉色數變,急急道:“那……那我該怎麼辦?”

    宋不羣沉嘆道:“為今之計,常已立刻隱姓埋名,遷地為良,唉!累常兄如此,小弟也不知該怎麼説才好。”

    呆了一呆,常文才哈哈大笑道:“老弟,我就聽你的話,立刻散家遷隱,你也別説什麼了,誰教我交上你這個朋友!”

    宋不羣長揖到地道:“有朝一日,我宋三必親迎你常兄重返家園,如今使你教家避禍,小弟只能愧歉於心了。”

    常文才哈哈一笑道:“老弟,該打,你又要説這種見外的話了,難道我不是你的朋友?”

    “好,好,我不再説,常兄,你快回屋告欣嫂子一聲,讓他們趕快收拾吧!”

    常文才轉身走了二步,又回過頭來,道:“那……這裏的屍體與姓何的怎麼辦?”

    宋不羣道:“屍體不必動,依我想,不出三天,玉皇府就會右人來此,到時他們自會收屍,這活人我要帶走。”

    點點頭,常文才急急進屋,何鯨急急道:“宋少君,你……你不是答應饒我一命………”

    宋不羣冷冷道:“不錯,我既答應不殺你就不會反悔,不過你得跟我走!”

    “去……什麼地方?”

    “到時你自會知道,現在你躺下休息一下吧!”

    宋不羣説著伸手拍了何鯨的睡穴。

    常家寨的首富,常文才宅第於一夜之間,人去樓空,只有大廳中地上並頭放著三具屍體。

    由於宋不羣的策劃,玉面靈官遣散家丁,偕妻攜子避禍,行動極為隱密,以至常家寨中竟無一人知道常府已成空宅。

    果然不出宋不羣所料,第二天夜間,十餘條神秘人影,飛撲入常家,他們謹慎地走入廳中,火光一閃,其中一人打亮了千里火,幽暗的火光下,為首一人赫然是玉皇府侍殿太歲尉遲龍,旁邊跟著的正是肥胖的金彪。

    看到地上擺著的屍體,尉遲龍咬牙切齒地送出一聲沉喝:“金彪,你帶人往裏搜!”

    “是。”

    金彪帶著五名金衣人立刻向裏衝去。

    尉遲龍又沉喝進:“掌燈!”

    一名金衣人立刻找到燭台,點上了燈,廳中光線頓時明亮起來。

    尉遲龍這才走近屍體邊察看了一下,倏見屍體上擺著一張紙箋,俯身取起,只見上面寫道:“留屍示儆,勿再橫行,如不甘心,劍下亡魂,我今東行,邀請高人,來日邀戰,生死再論,望汝君子,勿做小人。神仙府少君宋不羣留。”

    看完這張字條,尉遲龍氣得臉色發青,恨恨切齒道:“可惡宋三,我不把你千刀萬割,誓不為人!”

    這時,金彪自裏面匆匆奔出來,道:“稟太歲,搜通後院,不見人影,常家可能與宋三一起走了。”

    尉遲龍沉聲道:“金彪,本座問你,怎麼不見伺鯨屍體?”

    金彪一怔,吃吃道:“稟太歲,在我離開前,何鯨己負傷逃走。恐怕他找了地方養傷!”

    其實他不敢説出不顧同伴負傷,自行逃走。

    尉遲龍冷笑道:“你們真替帝君丟臉,五個人竟收拾不了一個宋三,還讓人家擺平了三個,傷了一個,真是一羣飯桶,你説,要我怎麼向帝君交代?”

    金彪聞言,頓時垂下了頭,吶吶道:“這小子實在太刁滑,功力太高,一切都是曾首座策劃,尚請太歲明察。”

    “哼!你也別把責任往死人身上推!抓不到這小子,我亦難向帝君稟報。”尉遲龍冷冷道:“你們十八龍虎甲士主管江南三省,職司查察江南武林,可知道自此常家寨往前,有幾條路?”

    金彪忙道:“這個屬下知道,此去只有一-路,東行經仙霞至雁蕩,南行跨武夷山至閩境,北至巢湖合肥,大路只此三條,至於小路就無法數清了。”

    尉遲龍道:“你急速以靈鴿傳訊江兩武林黑白二道,嚴密注意可疑人物行蹤,盤查宋三下落,現在人手,分作二路,我帶六人向南路進,你帶其餘人向北趕,沿途查訊,必須摸清這小子行蹤,一有發現,即以靈鴿連絡!”

    金彪怔怔道:“太歲,東路呢?”

    嘿嘿一笑,尉遲龍把紙條往他一揮,道:“你看看宋三的留字,他豈有把自己的行蹤明白告訴我們的道理。分明想指東走西,分散我們的注意力,我尉遲龍可是好欺的。”

    金彪看完忙道:“是,是,屬下敬領明諭。”

    一輛馬蓬馬車在沿懷玉山的驛道上疾馳,坐在車轅上御車的竟是叛離大刀門的胡昌。

    車中坐著三個人,一個是白素文,一個是宋不羣,還有一個卻是腿上裹著白布的何鯨。

    這已是離開常家寨第三天,三天來,白素文不斷地埋怨著未不羣,為著那張留字,白素文心內時刻惴惴不安。天下那有把自己逃避的路線,告訴對頭仇敵的道理,但宋不羣卻偏偏做出這種傻事。

    故而二天來,白素文一直悶悶不樂,抬頭呆呆地耽著心事。

    疾馳的隆隆車聲中,倏聽到胡昌在車被上叫道:“三公子,朗面似乎有人設卡盤查!”

    宋不羣一怔,問進:“是官府中人嗎?”

    胡昌道:“不,好像是江湖同道,依衣飾看來,極似懷玉山與仙霞嶺間的殘缺幫。”

    心中一動,宋不羣立刻吩咐道:“車慢放!”

    人已撩開車蓬自車轅向前望去。果見前面二十丈左右,站著一大堆人。這些人有的手持枴杖,有的坐在地上,一式紅衣,紅巾包頭,持著刀劍,在盤查幾個商旅。

    白素文也在張望,此刻不禁又埋怨道:“羣哥,我看那話兒來了,前面設卡盤查,必是針對我們,都是你那張留言惹的禍,現在看你怎麼辦?”

    宋不羣微微一笑道:“我跟你解釋了多少次,那張留言是我避免追蹤的攻心之計,只要沒有玉皇府的人追上來,用不著怕眼前殘缺幫的盤問。”

    白素文憂悒地道:“我不怕別的,只怕又露了行蹤,阻礙了行程。”

    “素文,不必擔心,”宋不羣説著,轉首對何鯨道:“姓何的,現在需要你的合作了。”

    何鯨一怔道:“要我如何合作?”

    宋不羣沉聲道:“上車轅坐著,小心應對,記著,咱們過不了關,你也保不了命!”

    何鯨點點頭,拐著腿爬上了車轅與胡昌並坐在一齊,這時馬車已馳近卡哨的。

    “停車,停車!”

    一名眇目獨臂紅衣大漢揮著一根鋼棍厲喝著。

    雙手勒帶轡繩,使馬車曳然而止,胡昌以江湖口吻道:“道上同源,綠葉紅花原是一家,你們若是攔路打劫!可找錯了對象。”

    那獨臂大漢道:“朋友休得誤會,殘缺幫還未做過攔路打劫之事,只是奉玉皇府通知,盤查一個人的行蹤!請問朋友是那條道上?”

    胡昌哈哈一笑道:“原來如此,你老大可認識這一位!”

    説著指指何鯨。

    那獨臂大漢一怔,望了望何鯨,失聲道:“尊閣敢情是玉皇府中神仙?”

    何鯨點點頭道:“費十一在這條路上嗎?”

    他説的費十一正是十八龍虎甲士中的費繼忠,排位十一,故而彼此都以排名稱呼。

    獨臂大漢忙道:“咱們正是受費老神仙通知,在此設卡盤查宋三下落………”

    何鯨揮揮手道:“我也是為了追蹤宋二,若見到費十一,就説我何鯨己過去了。”

    “是。是。”獨臂大漢忙哈腰道:“原來是何老神仙,敝幫幫主還在附近,要不要在下傳報,讓敝幫主前來參見。”

    “免了,我還有事安排。”

    獨臂大漢忙連退二步,柱棍躬身道:“遵論,老神仙請起程。”

    胡昌一抖繮繩,車磬輾轉,再度起程,白素文頓時松過一口氣,掩在何鯨身後的宋不羣已道:“姓何的,你可以下來休息了。”

    那知話聲方落,陡問車前傳來一聲大喝:“停車,停車!”

    隨著喝聲,一條金色人影,飛掠而來。

    宋不羣愕然問道:“是誰?”

    胡昌臉色大變道:“是玉皇府的人。”

    何鯨道:“不錯,是費十一。”

    宋不羣道:“胡昌,慢慢停車,何鯨,別忘了我在你身後,伸手一指,就要你的命,你要小心應付!”

    這時馬車馳離殘缺幫卡哨五十丈左右,緩緩停止。

    車前已屹立著一個赤須紫臉的金衣老人。滿臉驚愕地進:“何老四,尉遲太歲飛鴿傳書,要我們找你,想不到你竟在此出現,聽説你受傷頗重,不知傷在何處?現在如伺?”

    呆了一呆,何鯨正不知如何回答,倏覺腰間有硬物抵住,不用想,是宋不羣暗中在警告,心中一驚,忙道:“費十一,我已見到太歲,正奉命前往龍泉。至於我傷勢,已無大礙,只是不良於行。”

    説著撩開金衣,露出厚厚包紮的右大腿。

    費繼忠目光一瞥胡昌道:“去龍泉何事?”

    何鯨道:“還不是要捉拿宋三,太歲親自授計,命我到龍泉佈置,誘使宋三入網!”

    費繼忠一怔道:“老四,你已受傷,行動不便,太歲怎麼會派你做這種事?他該派別人才對。”

    何鯨幾乎無言以對,吶吶道:“這……太歲或許另有用心。”

    費繼忠想了一想,道:“老四,你還是下車在殘缺幫休息吧!你告訴我到龍泉怎麼佈置,由我去替你辦?”

    “不,不,”何鯨忙指手道:“太歲要我去,自有他的用意,由你代辦不太好。”

    “哼!”費繼忠不屑進:“若論用計方面,太歲只能算是奧皮匠,替諸葛亮提鞋都不配。”

    何鯨乾笑一聲,道:“是,是,但咱們受太歲全權指揮,有什麼辦法?”

    費繼忠蹙眉道:“但我實在不解,難道太歲已知道宋三由這條路來?”

    “這個……自然。”

    “既知道宋三走這條路,何不在此佈置,反而遠去龍泉,這不是分散實力嗎,我費十一真不懂太歲這一者是什麼臭棋!”

    何鯨啊吶道:“費十一,咱們聽命行事,也管不了這許多,我時間不多,不能再欺擱,要起程了。”

    費繼忠一指胡昌道:“這人是誰?”

    “哦……是常家的人,車中還有二個,正是釣魚的魚餌!”

    費繼忠沉思著,退開二步,道:“老四,你既然這麼説,就啓程吧。”

    有了這句話,胡昌不等招呼,一抖繮繩,催馬前奔。

    這些情形看在費十一眼中,心中更加疑惑,望著遠去的滾滾車塵,他若有所思,喃喃道:“不對,情形似乎不大對!”

    他倏一恍身,掠到戒哨,大聲招呼道:“任舵主”””

    那獨臂大漢慌忙奔近躬身道:“老神仙,有何吩咐?”

    費十一沉聲道:“請舵主速回總壇縱放靈鴿,通知簫無與古月明攔住何老四的馬車,同時通知太歲説何老四行跡可疑,請賜指示!”

    獨臂大漢聞言一呆,急急問道:“何老神仙有什麼可疑?”

    費十一冷冷瞪眼道:“任舵主,你依我所述速以靈鴿傳書就行了,多問個什麼勁?”

    “是,是。”

    獨臂大漢立刻飛奔而去。

    馬車啓程,白素文悠然鬆出一口氣。宋不羣已沉聲道:“何鯨,你可以下來休息了。”

    拐著腿,何鯨爬入車蓬,半倚地坐在車板上,苦笑道:“宋少君,你滿意了嗎?”

    微微一笑,宋不羣道:“應付得還可以,生命本須付出代價。”

    何鯨道:“只希望你能信守諾言。”

    宋不羣道:“放心,我宋三一向重信守諾,不過萬一遇上你同伴,還希望你繼續合作。”

    何鯨苦笑著點點頭,閉目養起神來。

    輕籲一口氣,宋不羣對白素文道:“我想從此一路無礙,太平無事了。”

    車行疾速,第三天,行程已接近仙霞嶺。時近午時,宋不羣正想找一處村野小店打尖,車轅上的胡昌倏靠近車蓬低聲道:“三公子,前面有二個像是玉皇府的高手在搖手攔車!”

    宋不羣一驚,忙撩開車帳向前探望,果見二名金衣人遠遠站在道中,張臂攔車,馬車疾馳,雙方已漸漸接近。

    “胡昌,勒繮慢行。何鯨,你來看看是誰?”

    何鯨坐起依蓬一望,低聲道:“是簫老八簫無,與龍虎甲士中排名十三的古月明。”

    宋不羣沉聲道:“上去,還是一句老話,要命就小心應付。”

    馬車在二名金衣人前面兒然停止,何鯨拐著腿爬上車轅,抱拳道:“蕭老八,古十三,你們怎會在這裏?”

    年青陰蟄的蕭無微微一笑,抱拳還禮道:“何四哥,咱們在此專為了候你!”

    何鯨略略一怔進:“有事嗎?”

    古十三點點頭,道:“聽説你受了傷,我與簫老八找了一處地方,請你去養傷。”

    何鯨一愕道:“二位好意我心領了,但我還沒法閒著,身奉太歲差遺,正欲趕往龍泉鎮。”

    蕭無淡淡道:“伺老四,可知道誰命你養傷的嗎?”

    “誰?”

    “正是尉遲太歲。”

    神色一呆,何鯨急急道:“這怎麼可能,我是奉他之命,前往龍泉,何以又突然要我半途中止?”

    古月明哈哈一笑,道:“尉遲太歲也是一番好意,怕你傷勢惡化……”

    “但龍泉之事怎慶辦?”

    蕭無道:“飛鴿傳書中已諭另候指示。”

    不但車轅上的何鯨聽了這番話木然了,車中的宋不羣與白素文由於變起突然,更是暗暗吃驚憂急。

    只聽見簫無道:“老四,你下車吧,養傷地方不遠,由古十三陪你去,至於這輛車交供我了。”

    由於宋不羣已在暗中警告,何鯨忙道:“不……不……”

    簫無臉色一沉道:“怎麼?老四,你不聽下車?”

    何鯨左右二難,吃吃道:“我……我不是這意思,要我中止龍泉之行,總得要尉遲太歲親筆手諭才行,否則我實在擔待不起。”

    古月明倏冷笑道:“何老四,打開天窗説亮話吧,你是否已存反叛帝君之意。”

    何鯨心中大急道:“古十三,這話從何説……説起……我……”

    蕭無接口厲聲道:“但咱們接到尉遲太歲靈鴿傳書,他根本不知道你去龍泉幹麼,你卻假傳諭命,用意伺在?”

    何航一呆,有口難言,宋不羣的手指已暗中抵住他腰部,使得他啞巴吃黃蓮,有苦難訴。

    這時,旁邊的胡昌與車中的宋不羣、白素文心中焦急,但在這短短剎那,卻想不出一個可以敷衍的辦法,氣氛已陷入一片緊張。

    古月明接著嘿嘿一笑道:“老四,你怎麼不説話啦?有道理不妨儘管説。”

    “我……我……”何鯨額上冒出黃豆般大的汗粒,一顆一顆往下滴,卻不知怎麼回答。

    那知簫無仰天發出一聲長笑,道:“費十一説你行跡可疑,如今看來果然不錯,老四,剛才我只是用語詐你一詐,想不到你果然心存叛意,老四,你乖乖下車吧,否則,別怪咱們不念過去情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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