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漸漸泛起一條魚白色,夜翼悄悄地抽退着……
在胡漢鼎身後那些身穿怪異服裝的漢子,俱非中土人士,個個都是逞勇鬥狠之士。
宋磊沉聲道:“胡朋友……”
胡漢鼎嘿嘿地道:“宋磊你是為‘綠玉令’……”
宋磊道:“不錯,一則是為了‘綠玉令’,二則也為一點私事,在公私兩事之下,今日閣下總要有個解決。”
胡漢鼎嘿嘿地道:“在狂人堡裏無人敢對我這樣説話。”
他朝堡主一瞄道:“堡主,你説是麼!”
堡主苦澀地道:“是,是。”
段五忌冷笑道:“堂堂的一堡之主,居然連個姓胡的都怕……”
這話傳進狂人堡堡主耳中,有若利刃戳進心窩中,他渾身打顫,仰天嘆了口氣,那落寞的嘆息和神態,令人產生同情和憐憫之感……
他慘然地道:“段四公子,你何苦再……”
段五忌道:“我最看不起沒有骨氣的人!”
堡主道:“假如你處在我這種環境便了解我為何會這樣做。”
胡漢鼎道:“堡主,這位台兄是幹什麼的?”
堡主變色道:“胡兄,這位是大理段家四公子!”
胡漢鼎冷笑道:“原來你便是段凌子!”
段凌子冷聲道:“你現在知道也不遲呀!”
胡漢鼎道:“四公子遠來狂人堡,喬裝段五忌,這用心可謂良苦,我不知道什麼事能勞動大駕……”
段凌子道:“紀通呢?”
胡漢鼎一怔道:“誰是紀通?”
段凌子冷笑道:“你不知道?”
胡漢鼎道:“知道還要問你?”
段凌子道:“貴門主!”
胡漢鼎似乎是愣了一愣,他自覺自己跟了地獄門門主不少時候,但至今猶不知門主姓名,也沒見過他的廬山真面目,他吶吶地道:“門主他?”
段凌子道:“告訴紀通,我段凌子找他很久了。”
胡漢鼎冷冷地道:“本門主的名字豈是你隨便叫的?”
段凌子冷笑道:“這已經給他面子了,否則還有更難聽的!”
胡漢鼎叱道:“段朋友,我勸你嘴上留德,牙尖磨平,不然我胡某人拼了這條命,也要將你教訓一頓……”
段凌子道:“這簡直造反,以下犯上……”
胡漢鼎嘿嘿地道:“地獄門無朋無友,談不上這個……”
段凌子道:“你跟我説這個,不是自不量力麼?”
胡漢鼎嘿嘿兩聲,雙目兇光不禁一湧。
他沉聲道:“我胡某人在江湖上赫赫有名,所以敢和你硬碰硬,全憑這股勇氣,段朋友,你不信是麼?”
段凌子道:“我覺得可笑。”
胡漢鼎道:“當你知道什麼是厲害時,你就不會覺得可笑了。”
段凌子道:“我領教!”
胡漢鼎道:“只怕你連領教的機會都沒有!”
段凌子哎呀一聲道:“好凶霸呀,你居然連這點機會都不給!”
胡漢鼎道:“你應當先聽聽我身邊的這幾位!”
段凌子道:“何方高人?”
胡漢鼎道:“邊塞十毒,這幾個人你不會不清楚!”
段凌子聞言只是眉頭一皺,宋磊聽了卻心中一震,要知道邊塞十毒,全是毒辣狠惡之徒,中原道上雖未現蹤跡,但他們兇辣的事蹟卻早已響遍中原,只要在中原道上跑過腿的、伸過腰的道上朋友,沒有一個沒聽過十毒的大名!
段凌子道:“他們都是毒人!”
胡漢鼎搖頭道:“這裏只有四位,還有六位正在道上呢。”
段凌子道:“胡朋友果然不含糊,居然能將這羣邊塞敗類,平日散居一方的毒梟全集中起來,僅這份功勞已不小……”
這話不疾不徐,但字字清楚無比,那幾個奇裝異服的漢子雖然聽不懂段凌子説的什麼,可也曉得是指他們,這幾個人俱雙目圓睜,冷煞地盯着段凌子。
胡漢鼎道:“閣下這話如果傳進他們耳中,只怕是於你百害無一利,這些人俱是殺人不眨眼的人!”
段凌子道:“告訴他們,我不在乎!”
胡漢鼎道:“你何必玩命,爭強鬥狠,未必是英雄!”
段凌子道:“不瞞你説,這羣敗類留着太危險!”
胡漢鼎道:“我們地獄門無毒不成門,在我們眼裏,他們個個都是英雄!”
段凌子冷笑道:“這樣更留不得了!”
胡漢鼎冷笑道:“你要幹什麼?”
段凌子理也不理地説:“宋少俠!”
宋磊道:“段大俠,請指教!”
段凌子拉着他的手,道:“你我道義相交,不需要這樣客氣,今日我倆便將這羣敗類逐一收拾掉,讓紀通氣紅了眼!”
宋磊道:“悉聽吩咐!”
胡漢鼎雙眉一鎖,道:“你們的如意算盤打的真精,可惜我們幾位也不是省油的燈,今日二位再也別想踏出這裏一步!”
他朝堡主瞥了一眼,道:“堡主,你説是不是?”
堡主尷尬地道:“這……”
胡漢鼎冷哼道:“你怕姓段的……”
堡主一震,道:“胡朋友,這樣説……”
胡漢鼎道:“怪不得門主説你最不可靠呢,原來你真是牆上草,兩面倒,好在你利用價值已無,有你沒你無所謂!”
堡主憤怒地道:“你!”
段凌子一笑道:“我説過,與虎謀皮,適得其反!”
那堡主道:“我發覺得早,現在覺悟並不遲!”
胡漢鼎道:“晚了,這裏上上下下幾乎都是地獄門中人!”
堡主搖頭道:“你如果有這種想法將大錯特錯了,胡朋友,本堡上上下下全是無門無派,他們只求安寧度日,決不願涉足江湖是非……”
胡漢鼎道:“你錯了,他們都想有個可靠的門派保護!”
堡主嗯了一聲道:“貴門能給他們多少安全感?”
胡漢鼎道:“至少投靠本門後,無人敢再惹他!”
堡主冷笑道:“胡朋友,貴門主較你如何?不用想,一定高出你多少倍,結果呢,這位段朋友、宋朋友都一搏生死,他身為一門之主,卻連自己都保護不了!”
胡漢鼎變色道:“胡扯,本門門主功力參天,怎會將他們放在眼中,段、宋兩個小子,妄自菲薄,自以為可天下無敵,殊不知他倆正往死途上奔波!”
他狠狠地盯了宋磊一眼又道:“拿這位姓宋的説吧,他一路追過來,結果連根汗毛也沒動着我一下,憑他那點道行,還想跟門主碰!”
段凌子哈哈笑道:“宋兄弟,看樣子你有麻煩了。”
宋磊道:“這件事總要解決的,我只有先出醜了。”
他朝前踏出數步,道:“胡朋友,咱們是否能單獨解決?”
胡漢鼎嘿嘿地道:“太晚了,我根本不需動手,你就躺下了!”
宋磊道:“我試試躺下的滋味是什麼樣?”
胡漢鼎嘿嘿地道:“對付你,杜裏夫一人就足夠了!”
他立刻朝那幾個奇裝異服的漢子唧哩咕嚕説了一大套,那幾個怪漢同時朝宋磊身上望來,各自哈哈大笑。
其中一個較年青的漢子步了出來。
他呵呵一笑道:“你是宋磊?”
一副野蠻人的味道,居然還能操一口生硬的漢語,字音粗獷,嗓門又不小,震得耳朵直作響。
宋磊道:“不錯,宋磊便是在下。”
那漢子嗯了一聲道:“我叫杜裏夫!”
宋磊道:“久仰,久仰!”
杜裏夫一怔道:“你怎麼沒有如雷貫耳!”
宋磊道:“久仰不已很夠了麼?”
杜裏夫道:“半年前我來中原,每個人聽了都如雷貫耳,而你僅是久仰而已,可見你這小子真的太狂!’’
他是南疆的土著,根本不懂漢人的禮貌和奉承,只知一提起自己的大名,就要如雷貫耳,不然便是瞧不起他,這窩囊氣他不願接受……
宋磊笑道:“天未下雨,何來雷耳?”
杜裏夫怒叫道:“你看不起我!”
宋磊道:“不敢,不敢!”
杜裏夫愈想愈氣,道:“你沒有如雷貫耳便是瞧不起我!”
宋磊道:“對不起,我現在有點如雷貫耳了。”
杜裏夫一聽頗覺受用,那股氣立刻消了不少。
他哼哼地道:“你用什麼兵器?”
宋磊道:“對付你,空手可也!”
杜裏夫一怔道:“我杜裏夫在道上跑的時間也不算少,什麼樣的兵器都見過,就沒聽過‘空拳’這玩意!”
他的漢話雖然不標準,倒也蠻通順的。
宋磊微笑道:“杜朋友,你誤會了,所謂空拳,就是不用武器。”
杜裏夫大叫道:“你看我不起!”
宋磊道:“不敢,不敢!”
杜裏夫吼道:“姓宋的,在南疆最忌諱的是你這種人,今日我老杜如果不給你點顏色,只怕你不會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
宋磊道:“是的,杜朋友,你可以亮武器了。”
杜裏夫叫道:“當然,我還會跟你客氣?”
他用力一扯,轟然聲中,一對長鈎自身後抽了出來,這對長鈎泛着一片藍色,邊上飄起一蓬青光!
宋磊道:“好毒的鈎!”
杜裏夫得意地道:“在我這對虎頭鈎下,不知道死過多少人!”
宋磊道:“鈎上淬過毒?”
杜裏夫道:“當然,南疆無處不是毒,要想在南疆混下去,沒有幾下真功夫,休想能穩住腳跟!”
宋磊道:“杜朋友,你犯了忌!”
杜裏夫一愣,道:“什麼忌?”
道:“在我中原武林,最無恥者便是兵器上淬毒,這種東西素為各派之忌,閣下這種兵器在中原行走,只怕引起公憤!”
杜裏夫嘿嘿地道:“少見多怪!”
胡漢鼎叱道:“老杜,這種人跟他講什麼道理,上呀。”
杜裏夫道:“不錯,不錯。”
他一展雙鈎,立刻使了個“金鵬展翅”朝宋磊身前迅快地攻了過來。
休看他是來自蠻荒的粗人,那一手漂亮的功夫一點也不含糊,攻勢一動,頓時揮出一片鈎影。
宋磊道:“有這身功夫卻不幹正事,可惜!”
身子迅快地一旋,飄移三尺,左手一掌拍出,斜斜地削向杜裏夫的右肩,這一拳快逾尋常,居然無人看出他是怎麼出手的。
“哎呀!”
杜裏夫一聲大叫,右手中的長鈎立刻脱手甩了出去,他似乎是不相信自己會在一招失手,愣在地上,半天沒説一句話。
他呆呆地道:“你會邪術?”
宋磊道:“我漢家兒郎,泱泱大風,豈會用邪術!”
杜裏夫道:“我會一招落敗?”
宋磊道:“這沒有什麼大驚小怪的,與人對敵,動手過招,全憑一個‘快’字,我剛才只不過比你快一步!”
杜裏夫道:“我不信!”
宋磊道:“你不妨再攻一招!”
杜裏夫道:“不用了,我在南疆雖然被稱為毒人之一,可是我這個人一向是最乾脆,輸就是輸,贏就是贏,決不耍賴!”
宋磊道:“好,江湖本色!”
杜裏夫道:“宋朋友!”
宋磊道:“你後悔?”
杜裏夫道:“你且莫高興,我雖然失手落敗,可是並沒有敗得不可收拾,為了爭取我昔日的榮譽,我要再回南疆苦練,練到自信可以擊敗你時,再來中原找你!”
宋磊道:“好志向,杜朋友,誠可溶金,你一定成功!”
杜裏夫轉身而行。
胡漢鼎急聲道:“老杜!”
杜裏夫回頭道:“不要留我,你請我來助拳,結果一招之下,我連鈎都丟了,我沒有臉再留下。”
胡漢鼎道:“兵家常勝負,何必計較這一招……”
杜裏夫搖頭道:“你錯了,我一招不敵,失手而敗,在南疆,我應該自盡,我之所以厚顏偷生,完全是想報仇!”
胡漢鼎道:“你知道你遇上的是什麼人麼?”
杜裏夫道:“不管是誰,我也不會在一招之下敗陣!”
胡漢鼎道:“老杜,你再想想,回南疆不如留下來。”
杜裏夫搖頭道:“不用了,老胡,咱們後會有期!”
他身子一弓,直直躍了起來,連地上長鈎都不顧,迅快地朝堡外奔去,剎那之間便沒了影兒。
胡漢鼎搖頭道:“宋朋友,你真露了臉!”
宋磊道:“哪裏,哪裏。”
胡漢鼎道:“你不要太得意,勝固然可喜,敗也不必氣餒!”
宋磊道:“當然,當然。”
胡漢鼎道:“你擊敗了杜裏夫,使我又少了一個幫手,門主如果問起來我無法交待,宋磊,我必須拿你墊底!”
宋磊道:“最好由你自己來。”
胡漢鼎道:“我可以考慮!”
宋磊道:“胡朋友!”
胡漢鼎道:“我知道你想問什麼,是不是想知道‘綠玉令’的下落……”
宋磊道:“不錯。”
胡漢鼎道:“那我告訴你,‘綠玉令’我已交給門主了。”
道:“交給誰都一樣,反正我要從你們手中再拿過來。”
胡漢鼎搖頭道:“沒那麼容易!”
他話聲方落,只聽一個怪客在他面前説了一些聽不懂的怪語,兩人眼光不時瞄向這邊。
段凌子低聲道:“宋兄弟,這個人以力著稱,他要鬥你。”
宋磊微笑道:“我知道他不懷好意。”
段凌子道:“他叫巫尼羅,不但一身功力無窮,那幾手毒器更出神人化,他在南疆最惡,殺人無數,更好色,凡他看上的女人很少能逃過他的手!”
宋磊憤怒地道:“萬惡不赦是淫徒,這個人留他不得!”
段凌子道:“你要當心!”
宋磊道:“請放心,我做事從不大意。”
巫尼羅和胡漢鼎唧哩咕嚕説了一大套後,立刻移身朝這裏行來,步履沉穩,功力相當沉練。
巫尼羅在宋磊前不及五尺之處立定了身子,手一擺,指着宋磊。
宋磊微笑道:“他説什麼?”
段凌子道:“他問你願不願和他動手。”
宋磊立刻朝這個不會漢語的蠻子點了點頭。
巫尼羅嘴裏哇啦哇啦一叫,又使了兩個手勢。
段凌子道:“他問你是動兵刃還是比神力。”
宋磊道:“他以力雄稱著,我便和他較力!”
段凌子嗯了一聲道:“他倒不願佔便宜!”
他立刻朝巫尼羅説了幾句怪話,表達宋磊的意見。
巫尼羅非常高興地叫道:“好,好。”
他朝前踏出半步,伸手半空冷煞地望着宋磊。
宋磊一怔道:“這是幹什麼?”
段凌子道:“南人角力,一絲也不巧,他伸手欲和你憑力氣一拼生死,這是他最拿手的本領……”
宋磊道:“這種拼鬥我還是頭次!”
段凌子道:“你不要太大意,巫尼羅不但有神力之稱,一身毒技在南疆也無敵手,他敢和你賽力,不敵之時定有歹毒的東西對付你!”
巫尼羅似乎十分不耐煩,朝宋磊直招手。
宋磊微笑道:“看樣子他頗有把握!”
他踏上前去,右手朝巫尼羅身前一伸。
巫尼羅怪笑一聲,一翻手掌壓向宋磊的右手。
顯然,這位南疆高手在角力方面有着相當基礎,尤其在握力和爪子方面,不但有獨到之處,經驗更豐富。
任何人一眼便知道在接觸之時,宋磊顯然吃虧。
要知道較力非比尋常,一絲也取巧不得,巫尼羅此刻佔盡優勢,他運勁一壓,渾身上下逾千斤。
宋磊微笑道:“果然有幾斤蠻力!”
他運起勁力直貫右臂,雖然處在下勢,雙手絲毫動彈不得,一絲不進,一分不退,卻始終停在半空。
胡漢鼎冷笑道:“何止幾斤蠻力,宋磊,你只要能勝了巫尼羅,我胡漢鼎便箅服了。”
宋磊嗯了一聲道:“我倒要瞧瞧他還有多少力氣!”
他嘴裏説得非常輕鬆,右手緩緩向上抬去。
巫尼羅額上已見汗珠,足下踏在石板上,只見那約有五寸厚的石板被踏碎開來,七零八落。
巫尼羅叫道:“哇哎!”
他似乎費盡了全身力氣,硬要壓將下去。
但宋磊穩若泰山,絲毫動彈不得。
巫尼羅的手忽然輕輕上移,那手臂漸漸泛黑。
段凌子大悚道:“他用毒功!”
宋磊冷笑道:“這樣他死得更快!”
他全身像有一股無形勁力似的,沉聲中,直湧而出。
巫尼羅暗中發動毒功,沒想到宋磊的功夫會高過自己許多,他只覺身子一顫,那逼出的毒勁倏地反朝自己身上攻來。
“哎——”地一聲大叫,他身子陡地拋了起來。
胡漢鼎大聲道:“你怎麼啦?”
他忘了巫尼羅是個南人,不懂一句漢語,巫尼羅人一倒地,全身呈現一片紫黑,那神情好不恐怖。
在地上滾了滾,嘴裏哇啦哇啦大叫。
胡漢鼎冷笑道:“好神氣呀,居然能把南疆力士一舉而敗!”
宋磊冷冷地道:“他如不是暗中耍毒,我不會反震!”
他一連擊敗了兩個南疆毒手,立刻將他們給震懾住了,其餘的兩個雖然兇狠無比,但卻曉得眼前這年青人頗難對付,一時竟無人敢再出手。
胡漢鼎嘿嘿地道:“看樣子只有我自己出手了。”
段凌子道:“你不配!”
胡漢鼎忽聲道:“姓段的,你硬要出頭,到底存了什麼心?”
段凌子道:“這個你問紀通好了,他比較明白!”
胡漢鼎嘿嘿地道:“段朋友,本門主至尊無上,希望你……”
段凌子道:“今日你們暫作人質,我要紀通來救你們!”
他轉首道:“堡主,你這裏有空的地方麼?”
堡主道:“幹什麼用?”
段凌子道:“扣押這幾個人!”
堡主道:“狂人堡地方廣闊,石室數十間,隨便哪個地方都能扣押他們,段公子,你可以用任何地方。”
段凌子道:“好,我感謝!”
胡漢鼎沒想到段凌子會將自己看得一文不值,居然要將自己扣押為人質,他覺得可笑又可恨,仰天哈哈大笑。
段凌子道:“你儘量笑,否則你會哭!”
胡漢鼎道:“段朋友,你把我們當三歲稚子!”
段凌子搖頭道:“不,我把你們當人質!”
胡漢鼎道:“憑閣下便想留下我們?”
段凌子道:“這個你們可以試試,只要能逃出一個,我便雙手就縛,任你們處置,不過,這機會不太多!”
胡漢鼎道:“我們也許不是你的對手,可是我們自信脱身還不會有太大的問題,段朋友,我們決不説大話。”
段凌子道:“我相信你們能,也想你們會試,不過,胡朋友,能在我手裏逃出去的,江湖上不會太多!”
胡漢鼎大笑道:“段朋友,你頗自信!”
段凌子道:“我對我的武功自信。”
胡漢鼎拍手道:“好,段朋友的武功可能已通神入化,可是,對於像我們這樣功夫的人來説,你也許太自信了點。”
段凌子道:“不錯。”
胡漢鼎轉身朝身後那兩個怪客了説了幾句話,那兩個人似乎有點不信,懷疑地望了段凌子一眼。
段凌子道:“他們更不信!”
胡漢鼎道:“他們不相信你能看住我們三個!”
段凌子道:“你們怎麼不試試?”
胡漢鼎道:“我們正要試!’’
段凌子道:“煩你告訴他倆,如果在我手中逃不了,我一定要給他們點警告,第一次,我要他們一隻耳朵,第二次,我要他們一條腿,第三次,我要他們的命!”
胡漢鼎嗯了一聲道:“我一定將閣下的話轉告他們,不過,我覺得你這話有點多餘,因為我們不信你能守住我們三個!”
段凌子道:“也許有道理,你們可以試試了。”
胡漢鼎道:“我的手一揮,他們便要與你一試了。”
他轉首道:“段朋友,你一個人?”
段凌子道:“你願意我請幫手?”
胡漢鼎瞥了宋磊一眼,道:“我認為宋朋友,會插上一腳!”
段凌子道:“這你放心,我這位宋兄動手過招,打架拼命也許比我行,要談到躍行追逐,我要比他拿手!”
話聲一頓,道:“宋兄弟,你站一邊,這回你別插手。”
宋磊道:“段兄,你有把握?”
段凌子大笑道:“我保證跑不了一個!”
胡漢鼎是個老奸巨滑的人,他一聽段凌子説的那麼有把握,知道對方定是胸有成竹,否則斷不會這樣肯定,他立刻將段凌子的話一字不漏地告訴那兩個怪漢。
那兩個南疆高手聞言只是大笑,彷彿根本不信這回事一樣,他們三個互相交換了一下意見……
胡漢鼎轉過身來道:“你注意,他們要先大膽一試了!”
他的話聲一落,那兩個怪漢的身子左右一分,在最快的速度下,朝兩個不同的方向奔馳而去。
段凌子要一追二,必須要有相當的功力和機智,他到底是追左邊的還是右邊的呢?
眼看兩人已奔出丈外,就要逃向狂人堡外。
胡漢鼎笑道:“你要再不追機會便沒了!”
段凌子冷冷一笑,一縷身影彷彿飄晃的幽靈,那麼不可思議追蹤而出,他一躍數丈,立刻將左邊的那個怪漢甩了過來。
叭地一聲,那怪漢在地上翻了個滾,又站了起來。
他面色蒼白,一邊的耳朵不知何時已被撕了下來。
在這一瞬間裏,段凌子已把右邊一個摔了過來。
他這飄蹤的影子,好似幽靈,不費吹灰之力,連挫兩大高手,登時將胡漢鼎給震懾住了。
兩隻耳朵擲在地上,血淋淋的,十分可怖。
段凌子道:“這是警告,下次便要他們的腿!”
胡漢鼎面色微變,道:“閣下果然高明!”
段凌子道:“你剛才坐失良機!”
胡漢鼎一怔道:“怎麼坐失良機?”
段凌子道:“在我起步追第一個人時,你應當朝另一個方向跑,我雖然自信能追上你,可是那樣我會費很大的勁,況且,他倆要逃的機會便更大了。”
胡漢鼎呆了一呆,道:“現在也不遲呀?”
段凌子道:“太晚了,我已測出他倆奔跑的速度,稍一計算一下,便能再追上他們,那時我先追你,再追他們,你們三個定然跑不了半個!”
胡漢鼎長嘆道:“你厲害!”
段凌子道:“你怎麼不試試?”
胡漢鼎道:“我還想保留一隻耳朵!”
段凌子大笑道:“你倒聰明!”
胡漢鼎道:“人不自私,天誅地滅,我不能不為自己打算一下。”
段凌子道:“那麼閣下可以請了。”
胡漢鼎微怔道:“幹什麼?”
段凌子道:“先當一下人質,等紀通來救你們!”
話語方落,陡覺一股勁風朝自己身子襲來。
宋磊喝道:“小心!”
段凌子的反應真是太快了,他身形微移,右手化掌,登時揮起一股勁風,將襲向自己的一蓬暗器悉數掃落。
那兩個南人大叫一聲,早在暗器出手之前各自奔去。
胡漢鼎揮出一掌道:“段朋友,看你的!”
一記劈空掌,當頭劈來,人借那一劈之勢,迅快地躍身而出,他身手不凡,一縱數丈。
段凌子沉聲道:“給我回來!”
他手微揚,兩點寒星射了出去。
只聽兩聲悶哼,那兩個南人已慘叫一聲跌倒。
段凌子身似疾矢,一湧而去。
胡漢鼎只覺眼前一花,一道人影冉冉落在面前。
他大喝一聲道:“段朋友,不要逼人太甚!”
雙手迅快地推去,一股浩大的勁力湧了過去。
段凌子道:“回去,別自尋苦頭!”
他輕輕地一揮手,將那道勁力化解回來。
胡漢鼎只覺耳朵一痛,一隻耳朵已被撕了下來。
他痛聲道:“你……”
段凌子道:“你也不能例外,這是警告!”
他一回身道:“你那兩位朋友的腿已廢了!”
胡漢鼎冷凜凜一顫,道:“你好狠!”
他轉眼一望,那兩個南人在地上翻騰,卻無法再站起來,那種痛苦使他們恨不得立刻殺了段凌子,奈何雙方武功懸殊,他們自知已不可力敵……
段凌子冷冷地道:“在南疆一帶,死在他們手中的不知有多少,我今日只取了他們一耳一腿,説起來已夠客氣了。”
胡漢鼎道:“段朋友,有仇不報非君子!”
段凌子道:“我等你,三年、五年、十年……”
胡漢鼎慘聲道:“希望有那麼一日!”
段凌子道:“胡朋友可以請了!”
胡漢鼎道:“你要留我到什麼時候?”
段凌子道:“紀通出面後,我便放了你……”
胡漢鼎冷笑道:“你認為本門主真會來上鈎?”
段凌子道:“胡朋友,這話差了,他是來救人不是來上鈎!”
胡漢鼎搖頭道:“門主不會為幾個人而冒險的,段朋友,我太瞭解他了,在他的眼中犧牲幾個人算什麼?”
段凌子道:“紀通不會捨下你,他依仗你的地方太多!”
胡漢鼎道:“他愈需要我,也愈想除掉我!”
段凌子道:“那真不幸,你有這麼一個門主倒不如沒有!”
他轉首道:“堡主,煩你把他們……”
堡主道:“你放心,他們全交給我啦。”
剎那間,這裏又恢復了原先的寂靜,段凌子望了望空中,長長吐了口氣,腦海中盤旋無數的念頭……
宋磊道:“你看紀通會來麼?”
段凌子道:“以他的個性應該會來!”
宋磊道:“這個人太難鬥了,他來時我們怎麼對付?”
段凌子大笑道:“你認為他會跟你鬥力?”
宋磊道:“他不會!”
段凌子道:“當然不會,這個人的智力高過他的武功,他寧可先和我們鬥鬥智,再鬥力……”
宋磊道:“他對他很瞭解!”
段凌子道:“數年相處,怎會不瞭解?”
宋磊道:“你跟他是舊識?”
段凌子道:“簡直是老朋友!”
宋磊的目光一直,道:“段朋友,我不解,以你和紀通數年相處的交情,不會因一點小事而反目,但看你易名化裝,在狂人堡忍受一切的作為,使我懷疑你們之間有着不解之仇!”
段凌子全身一震,道:“好厲害,你真行!”他拍拍宋磊的肩,道:“不錯,我們是有段難解的仇恨!”
宋磊道:“能為外人道麼?”
段凌子沉思道:“也沒什麼不能講的!”
宋磊道:“我願聽聽,你較我,誰的境遇堪憐?”
段凌子道:“紀通是我的家僕!”
宋磊一震道:“家僕,他不該和你有仇呀?”
段凌子道:“他自幼生長在大理段家,和我同時學藝,我們段家雖然武學傳子不傳女,可是一干僕人多少也會一點,他天性聰敏,一學便會!”
宋磊道:“這很好呀!”
段凌子道:“家父見他伶俐聰慧,不分彼此地教導我們,在二十七八歲那年,我倆奉諭離開大理!”
宋磊一怔道:“你們要幹什麼?”
段凌子道:“我們必須化名遊歷江湖三載才能返回大理!”
宋磊道:“怪不得江湖上能見段門子弟稱雄江湖呢,原來你們藝成之時,化名遊歷江湖,這倒是頭次聽見!”
段凌子道:“壞就壞在我們一同出來!”
宋磊微異道:“為什麼?難道紀通……”
段凌子道:“紀通與我一般年少,一般爭強好勝,根本沒有主僕之分,唉,這也是家父將他寵壞的!”
宋磊道:“不行呀,長幼有序,上下必尊……”
段凌子搖頭道:“我倆幼時玩在一起,吃喝睡全在一起,他不怕我,我也不把他當僕人,所以他膽子愈來愈大!”
他沉思又道:“有一日,我碰上個女人!”
宋磊道:“這沒什麼呀,行走江湖什麼樣的人都能碰上!”
段凌子苦笑道:“她便是我後來的妻子!”
宋磊道:“這跟紀通有什麼關係?”
段凌子道:“關係大了,當時我倆同時認識的,紀通表面上不敢和我爭,暗中卻愛着她……”
宋磊道:“她愛你麼?”
段凌子冷笑道:“水性楊花,十足的淫婦!”
宋磊一呆道:“段兄,這種女人不值得你為她拼命!”
段凌子淡淡地道:“為她拼命,你太小看我了。”
宋磊道:“難道你找紀通……”
段凌子道:“她的不忠我早發覺了,但我當時太愛她了,不惜將家父的一本劍譜借給她,希望她也練上一身功夫!”
宋磊道:“她應該體會出你的苦心!”
“哼!”段凌子冷哼一聲道:“她天生淫賤,居然把那劍譜送給了紀通!”
宋磊面色微變,道:“這太過份了。”
段凌子道:“紀通膽小,帶着劍譜偷偷跑了!”
宋磊道:“她呢?”
段凌子道:“紀通太奸太滑了,他知道如果帶着她跑掉,一定跑不出段家的追尋,他騙取劍譜一個人溜了!”
宋磊道:“可憐的女人,受了騙還不知道!”
段凌子道:“她投水自盡了!”
宋磊道:“你找紀通是為了……”
段凌子道:“要回那本劍譜,那是我們段家的東西!”
宋磊道:“他會給你麼?”
段凌子冷笑道:“他大膽!”
宋磊道:“他是一門之主,如今並不是以前的紀通,段兄,滄海桑田,桑田滄海,這變化很大……”
段凌子道:“我瞭解他,他還不敢公然背叛段家——”他黯然地嘆口氣,非常苦痛地又道:“因為他怕我們段家無敵的武功——”
宋磊道:“不是個笨人,他一定什麼問題都想通了,今天他敢在江湖上公然露面,若不是自恃武功已可橫行天下,便是你們段家再無法約束他了!”
段凌子嗯了一聲道:“也許他存了另一種希望!”
宋磊道:“什麼希望?”
段凌子道:“別談了,我相信他就快來了!”
他輕輕移着步子,和宋磊並肩行去。
星星眨動着晶瑩的小眼睛,嘲弄着雲空底下……
夜的序幕展開——
狂人堡在夜空的温馨下,像個寂靜的處女——
遠處傳來一聲犬吠——
隱藏在黑暗中的宋磊,道:“段兄!”
段凌子道:“一定會來,我太瞭解他了!”
宋磊道:“他已一天一夜沒有動靜,我懷疑他不在狂人堡!”
段凌子道:“你忘了,狂人堡是他的歇足處!”
宋磊道:“他一定得到消息,知道我們在等他!”
段凌子道:“我怕消息傳不到他的耳中呢!”
宋磊道:“這你放心,狂人堡地獄門的徒子徒孫不少。”
段凌子道:“遠處有狗吠!”
宋磊道:“那並不能表示他已來了!”
段凌子道:“我敢説他早來了!”
宋磊一怔道:“不會吧?”
段凌子道:“你以為他會像往常一樣浩浩蕩蕩地帶着金童玉女,前掌燈,後配劍來麼?你要有這種想法,宋老弟,你將大錯特錯了!”
宋磊微怔道:“一門之主豈會……”
段凌子道:“他從小就是這樣窩囊,做事鬼鬼祟祟的,只要疑念一生,處處想辦法去毒害你!”
宋磊朝前一指,道:“段兄,只怕你的猜測有問題!”
段凌子一愣道:“也許……”
宋磊道:“你看是不是他來了?”
遠處,幾盞風燈在夜中搖曳,一道長長的人影朝這裏緩緩移來。
段凌子微異道:“他果然變了不少!”
他一拍手,道:“立開堡門!”
堡主似乎已交待過了,段凌子的話聲一落,負責守護大門的漢子已將大門緩緩啓開。
那一列人馬簇擁着一頂軟轎朝這裏行來。
段凌子道:“他明着來,我們也只好明着接了。”
宋磊道:“段兄,我有一事相求!”
段凌子道:“請説!”
宋磊道:“姑不論你和他之間的恩怨如何了結,在下必須先追回‘綠玉令’,斯時尚請段兄鼎力相助!”
段凌子道:“當然,我會義不容辭的!”
話語聲中,那列人馬已進得堡來。
軟轎一停,立刻停放在段凌子和宋磊的身前。
段凌子沉聲道:“紀通,還認得我麼?”
軟轎裏響起一個話聲道:“幼時好友,怎麼不識!”
段凌子一怔道:“你的口音變了!”
那人冷冷地道:“本門主和你分別這許多年,口音當然會變!”
段凌子道:“很好,紀通,你知道我找你幹什麼?”
地獄門主在軟轎中冷笑道:“是想報奪妻之恨!”
段凌子搖頭道:“我沒那份雅興,紀通,我要劍訣!”
地獄門主哈哈大笑道:“貴門的劍譜找我要什麼?”
段凌子道:“你別裝蒜,那賤人已交給了你。”
地獄門主道:“我不懂!”
段凌子恨聲道:“你當然懂,我們之間的事,你最清楚!”
地獄門主道:“當然那些兒時的事情我不願再提它,也不願再想它,段朋友,希望你別再説這些。”
段凌子一愣道:“你叫我什麼?”
地獄門主道:“怎麼?朋友,有什麼不對麼?”
段凌子大笑一聲道:“你是誰?”
軟轎裏的人似乎一愣,良久方道:“我是紀通呀!”
段凌子哼了一聲道:“你要是紀通就知道怎麼稱呼我了。”
地獄門令主道:“時隔那麼多年,我已記不了那麼多了!”
段凌子道:“你總不會連自己是誰都忘掉了吧?”
他踏前一步,道:“朋友,你既然冒充了紀通,當然不會是無名之輩,念在我倆無仇無恨份上,我請你自動出來。
軟轎裏傳來一聲冷哼,道:“段朋友未免逼人太甚!”
段凌子道:“出來吧,別逼我動手。”
那人冷哼道:“這轎子有若門主親臨,你只要一動手,立有殺身之禍,段朋友,我這不是嚇唬你!”
段凌子道:“我要看看誰敢攔我!”
他身子一晃,移身已搶到軟轎的跟前。
一聲冷喝,道:“朋友,站遠點!”
這聲沉喝是發自一個矮胖老人的嘴裏,這老人一身短襖,腳穿赤芒靴,兩隻眼珠子像鷹目樣閃亮有神,太陽穴隆起,一看便知是個道道地地的練家子。
段凌子扭頭道:“你是對我説話?”
那老人道:“這裏除了閣下,我似乎沒再對另一個……”
段凌子嗯了聲道:“我請教,尊姓?”
那老人道:“古煙兒!”
段凌子哦了一聲道:“原來是古大俠,失敬。”
古煙兒道:“沒什麼,沒什麼,你們年青人就是太驕傲!”
段凌子一搖手道:“古大俠,你剛才怎麼説的?”
古煙兒道:“站遠點,別近轎子!”
段凌子道:“你這是對我説話的態度?”
古煙兒怔道:“難道你還要我加個‘請’字?”
段凌子道:“你還不配,古大俠,我勸你少管閒事!”
古煙兒怒道:“小輩太無禮!”
他惡狠狠地盯了段凌子一眼,嚴厲地戒備着。
軟轎傳來那門主的話聲道:“古老!”
古煙兒道:“屬下在!”
地獄門令主道;“不論何人,誰敢靠近轎子一步,格殺勿論!”
古煙兒道:“屬下並沒有打算留活口的意思。”
那門主似乎是相當滿意,嘴裏連着嗯了兩聲。
段凌子冷笑道:“有誰要送死儘可來!”
他大步一踏,蠻不在乎地看也不看古煙兒一眼。
古煙兒大喝道:“站住!”
右掌一掄,迅快無比地切了過去。
段凌子一擊,道:“滾!”
這靈巧的一擊,部位時間掌握地準確無比,古煙兒的掌影落空,欲退無及,身上硬是中了一下。
“呀!”
古老兒慘聲一叫,身子叭地一聲摔了出去,跌在地當中,一張嘴,哇地一聲吐出一口鮮血來。
古煙兒顫聲道:“好手法!”
段凌子道:“如果不是看你尚無大惡,這下當用五成力!”
古煙兒不是痴人,對方説的絲毫也不誇大,剛才只要稍加力道,自己這條老命便報銷了,想至此處,他全身不禁嚇出了冷汗。
古煙兒一傷,立刻已有兩名自告奮勇的漢子奔了過來。
段凌子道:“你們要送死?”
他自幼生長在極有素養的家庭裏,自然而然培養出一股予人不可抗拒的威態,他嘴中説話,雙目卻有若利刃,直直地盯着那兩個欲放手一搏的漢子。
那兩個漢子一震,立刻被震懾住了。
軟轎中響起門主的聲音,道:“退下!”
那兩個漢子各自長喘了口氣,默默地退了下去。
段凌子道:“對呀,這才像個門主樣子。”
他踏上前去,道:“我看看你是誰?”
陡然伸手朝那垂落的幕簾抓去。
軟轎中一拳擊出,所擊的部位正是段凌子胸前。
段凌子身子微退,避過那致命的一招,手已迅快地扯下那半垂的幕簾,但見範悟天斜斜地躺在軟轎中。
宋磊高聲道:“我早料着是他了!”
範悟天道:“真的麼?”
宋磊道:“你壓低聲音,故意小裏小氣,我早聽出是你!”
段凌子道:“紀通呢?”
範悟天道:“門主何等尊貴,豈會輕易見你!”
段凌子道:“他要施調虎離山之計,妄想去救胡漢鼎!”
範悟天冷冷地道:“段朋友頗為高明!”
段凌子道:“有件事將出乎紀通的意料,他將非常地失望!”
他一拍手,胡漢鼎和另外兩個南人立刻被押了過來。
範悟天道:“你太小看本門門主了!”
段凌子道:“舍此外,我想不出還有什麼會使我顧忌!”
範悟天冷冷地道:“你不會,這宋老弟恐怕會……”
宋磊全身一震,道:“你説什麼?”
範悟天道:“今夜恐怕宋老弟會遇上許多令你寒悚的事情!”
宋磊大笑道:“我不信!”
範悟天手一指,道:“你看吧!”
順着他的手指之處,二個影子朝這裏緩緩移來。
範悟天大笑道:“你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