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天氣真好!在這麼好的太陽下,實在是太享受了!”
一眨眼,樂小蓮和鬱含煙的掃雪大戰已經過去了三天了。
這一天,樂小蓮穿着一件藍色的夾棉衞衣和同色系的牛仔褲,戴着頭頂上有個大絨球的白色毛線帽,坐在賴弗氏廣場前的一顆發過梧桐樹下,心情舒爽地伸長手臂舒展筋骨,而她的前面正鋪展着一大塊白色的塑料布,上面擺滿了用各種顏色的亞麻布包裝起來的手工餅乾,旁邊還立着一塊寫着字的白色硬紙板——情人節手工餅乾,10元一袋,25元三袋。
“小可樂為什麼我們要做這種事情昨天你不是發消息給我説,今天是出來開慶祝派對,慶祝你考完了第一場攻塔資格考試嗎?”而在地毯旁,一個戴着棒球帽的男生正不敢置信地站在那裏,不知是否是因為棒球帽的帽檐在他的臉上投下一大塊陰影的關係,他的表情看上去似乎深受打擊。
“開什麼慶祝派對!我明明只説了稍微慶祝一下而已啊!”樂小蓮困惑地看着男生眨了眨眼睛,接着她的臉上露出一個元氣滿滿的燦爛笑容,似乎對自己的安排很得意一般,“而且,你不覺得,擺地攤比普通玩樂更有意義嗎?”
江朔流一臉土色地抽搐了兩下嘴角,本來還想辯駁一下樂小蓮的計劃,可是看見她一臉享受的樣子,江朔流就像被對手一拳K.O的拳擊手一般,完敗且無力地低下頭。
為了今天的約會,我可是從昨天晚上就開始做準備了呢,並且熬夜做好了全盤計劃!難道就要被地攤取代了嗎
而且那天我一時衝動地答應了和小可樂的約定,以後想和小可樂約會,應該會很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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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朔流,雖然我同意和你繼續做朋友,但我要和你約法三章。”
“約法三章?”
白嶺上,江朔流正準備和樂小蓮一起往山下走,樂小蓮卻突然叫住了他,神情嚴肅地説着。
“你不是説要保護我們的友誼嗎?所以,至少要做到這幾點才可以。”
“是什麼?只有能保護小可樂,無論是什麼我都會努力去做的。”江朔流轉過身,真誠地望着樂小蓮回應。
樂小蓮微笑着輕輕的點了點頭,然後輕吸了一口氣。
“第一,在學校裏不能和我説話,也不能和我有任何的接觸,要像完全陌生的樣子。”
“那一起上下學,一起吃便當,一起去圖書館學習”
“統統不行。”樂小蓮嚴格地回答,“你想想,我在學校時因為和你認識,總是被紅J黨那幫女生們欺負,已經影響到我的學習了,這樣的話會很不公平吧?”
“呼我知道了,那第二條呢”江朔流一副深受打擊的表情,沮喪地問。
“第二,兩個人絕對不在外面單獨相處。”
“什麼?連在外面見面也不行嗎?”江朔流驚訝地大聲問。
“沒錯,理由同上!”樂小蓮執意地點點頭回答,“而且我們目前也只是普通的朋友關係而已,也沒有必要單獨在外面見面吧?”
“我説小可樂你好像完、全、都沒有聽懂我的話耶”江朔流像是被徹底打敗了,垂頭沮喪地低聲説道。
“第三攻塔比賽的時候,絕對不能為對方放水。”樂小蓮沒有理會江朔流的抗議,繼續説着,神情此時變得格外嚴肅。
江朔流愣了愣,抬起頭認真地望着樂小蓮,有些無奈的開了口。
“啊,嗯這一條我一定會做到!”
“不能只有這一條,必須三條都做到才行!”
“可是小可樂,這樣和我們兩個人鬧翻有什麼區別啊?”
“區別就是——你可以給我打電話和發短信,但前提是絕對不能打擾我的學習。”
和樂小蓮一聲比一聲高的爭執,江朔流最終敗下陣來,徹底失去了陣勢。
“這樣子算什麼朋友嘛,根本和普通同學沒有什麼區別啊!雖然可以打電話,可是小可樂你只有在睡覺的時候不學習,我根本沒有辦法和你聯繫啊!這樣下去,就算我們現在不是陌生人,也會變成陌生人,然後你就把我忘記了”
看着江朔流無精打采的樣子,樂小蓮有些於心不忍地歪了歪腦袋。她環顧了一下四周,突然眼前一亮!
“對了江朔流,你聽過白嶺的一個傳説嗎?”
“什麼傳説?”江朔流困惑地望着樂小蓮。
樂小蓮微微笑了笑,轉身走到一株白樺樹下,伸手輕輕地撫摸了一下白樺樹的枝幹。
“傳説白嶺上每一株白樺樹裏,都住着一個精靈。如果誠心地對着一株白樺樹許願,樹的精靈就會幫助這許願的人守護這個願望,樹長得越健康,説明心願就能越快越好地實現哦!”
“小可樂,你該不會是要我對一棵樹許願吧?男生做這種事情很沒有男子漢氣概耶!”江朔流不高興地抱怨着,“我還是覺得更可靠一點的方法比較好。”
“不可以説這麼沒有禮貌的話!”江朔流的話讓樂小蓮生氣地瞪大了眼睛,“難道你沒有聽過心誠則靈嗎?還是説你對自己沒有信心?”
叮——
像是被點中了穴位一般,江朔流僵硬地愣在原地。
樂小蓮輕輕地呼了一口氣,臉上的表情重新變得柔和起來。
“會很快哦只要等到攻塔結束以後就可以了。那個時候如果我們仍然是朋友,不管結果怎麼樣,都能夠微笑面對吧?所以,等到那個時候,江朔流,我們一起去海邊曬太陽吧!那一天我們就算手拉手也是可以的哦!”
“咦?可以嗎?”聽見樂小蓮的話,江朔流眼前一亮,二話不説轉身便朝白樺林裏走去,“那好,我們就選那棵最大、可以活最久的白樺樹許願吧!”
“呼真拿你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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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那天晚上在離開白嶺前最後的一番對話,江朔流不禁微微皺眉,像虛脱一樣耷拉下雙肩。
努力了大半天,為什麼覺得事情又轉回了原點呢?真是失敗啊
“真是奇怪,我們都已經到了半個多小時了呢,為什麼大家還沒有來呢?”樂小蓮沒有理睬江朔流垂頭喪氣的長吁短嘆,有些擔心地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然後坐在地攤後面的板凳上左右張望着。
“他們回來才奇怪呢”因為情緒沮喪而放鬆了警惕,江朔流一不小心説出了真實的“秘密”。
“會來才奇怪?”
“咦?啊!我、我的意思是説,他們一定會來的!”
看見樂小蓮將信將疑地轉回頭陷入沉思,江朔流像是拿掉了架在脖子上的刀一樣,在心裏大大地舒了一口氣,慶幸她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
剛才打電話催促風和海的時候,告訴他們今天的活動是在賴弗氏廣場擺地攤,風那個傢伙竟然給我玩“信號不好聽不見”的爛藉口,海乾脆就直接掛機!雖然他們不來我反而覺得有點高興,但是如果只能和小可樂擺地攤,那也太
“哇啊!”
正當江朔流獨自一人在心裏喃喃自語,一個像槍口一樣的鏡頭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江朔流毫無心理防備,被驚嚇得一聲大叫,身體往後退了一大步,下意識地抬起手做了一個空手道的防禦姿勢!
“啊!小雪!是你來啦!”樂小蓮轉頭看去,發現沈雪池正舉着她的DV機站在江朔流面前,像在用顯微鏡研究微生物一般,不停地將鏡頭向江朔流湊近。
“猴子的咆哮。”“研究”結束,沈雪池將DV機從自己眼前拿開,像女科學家一樣面無表情地為剛才的“研究”做出結論。
“什麼?猴子?咆哮?”江朔流舉世無雙的聰明頭腦也無法跟上沈雪池的怪異思維,他抑鬱得臉快要扭曲了!
沈雪池沒有理睬江朔流不解和困惑,冷漠地轉過身,低頭看着腳下的地攤,頭頂上升騰起一個問號。
(缺部分內容)
“你……太自以為是。”
噼裏啪啦——轟!
男生冰冷的話語徹底擊碎了他給樂小蓮留下的那個夢幻般的印象。
樂小蓮捏緊拳頭,身體因震驚和不甘在微微顫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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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以為給我張區區的名片就能讓我相信你!你一定是相混淆我的注意力,等會趁打IC卡電話是逃跑!不過你太自以為是了,以為這種小伎倆就能騙過我嗎?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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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小蓮在腦海裏幻想着男生此時的內心世界,自尊心像是被針刺了一般,讓她的情緒激動起來。
“我説你……會不會太過分了?”
死寂……死寂……
樂小蓮話還沒來得及説完,摩托車突然發出一聲巨響,像滿弓射的箭一般飛快的疾馳而去。
在摩托車捲起的漫天飛揚的塵土和落葉中,樂小蓮呆呆的愣在哪裏,彷彿沒有了煙器官的潛水員一般,胸口被還來不及宣泄出來的怒氣充滿……充滿……最後終於——爆炸了。
“這究竟是什麼態度啊?!你根本是這個世界上最最差勁的摩的司機!!”
樂小蓮的咆哮聲在街道上回響着,而此時在街道的對面,和她約好在這裏碰面的江朔流神情有些嚴肅地看着那個男生遠去的背影,低聲沉聹。
“他……難道是……”
“啊——真是累斃了!我開始有點佩服小可樂了,真不知道她是怎麼從這種日子裏熬過來的……”
一間寬敞而豪華的卧室裏,江朔流就像被抽走了靈魂的軀殼,身體重重地撲到了一張Kingsize的大牀上,氣若游絲地嘟嚷着。
文震海坐在房間落地玻璃窗旁的一張真皮沙發上,精緻華麗的水晶燈下,他一邊喝着用人端來的紅茶,一邊打趣地望着像泡了水的麪包般癱軟在牀上的江朔流。
“自從那個傢伙離開星華省之後,已經很久沒有看見你這副精疲力竭的樣子了。我很好奇,今天一整天你們究竟做了什麼?”
"擺地攤,賣唱,被城管追,然後繼續擺地攤……”
惟帳在牀上投下一片深灰色的陰影,江朔流趴在陰影中,面無人色地翻起了白眼,像機器人一樣機械複述着。
“咳咳咳!抱歉……咳咳咳咳!”聽見江朔流的話,被周圍人成為“金鐘罩鐵布衫”的文震海居然像溺水一般拼命的猛咳起來,“擺地攤?賣唱?!你?江朔流?!”
“海,我不喜歡你的語氣哦。”江朔流依然趴在牀上一動不動,白皙如玉的臉上微微有些泛紅,“有那麼奇怪嗎?我們江家賺的都是老百姓的血汗錢,我作為江家的代表,偶爾回饋一下大眾還是應該的吧。”
江朔流的這番話徹底讓文震海驚了,這麼多年來,他臉上的表情從來沒有像今天晚上這樣豐富過。他睜大眼睛,不敢相信地望着陷在牀上的江朔流。
“喂,流,你該不會是認真的吧……你的人生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積極了?”
“少廢話,如果你是特地來損我的,那就請回,我要睡覺了!”
江朔流滿臉漲得通紅,有些不快的大聲説着。他用力踢掉鞋子鑽進了被子裏,背朝向文震海。
看動作快得像忍者一般的江朔流,文震海愣了愣,隨即無奈的微笑着吐了一口氣,放下手中的茶杯,從沙發上站起來,表情恢復了平日的沉穩和嚴肅。
“我説,希望能輕鬆一點的是我才對吧?不過今天不是來取笑你的我來和你確認一件事情——我聽説那小子回來了,是真的嗎?”
“恩。”
江朔流翻身從牀上坐了起來,怔怔的點了點頭,深灰色的光影中,他微低着頭若有所思地望着牀面。
“前兩天有聽爺爺提起過,説他在美國的學業提前結束了,準備回星盟繼續唸書。”
“真的是因為這樣才回來的嗎?”文震海用手抵了一下鼻樑上的眼鏡,橢圓形的鏡片泛起一整片白光,“星盟的攻塔大賽就快開始了,挑這個時候回來,不管怎麼想都覺得他有什麼特別的計劃和打算呢。”
“海,我明白你在擔心什麼。”江朔流抬起頭,彷彿能穿透世間一切壁障般深邃的目光定定地望着前方的虛空,“江氏集團在我父親失蹤之後就分成了兩個派系,二那個傢伙是另一個派系年輕一輩的領軍人物。他這次回來,大概會給江氏集團的內部關係帶來劇烈的變化吧?”
“而且我聽説他父親送他去美國有名的貴族學校唸書,就是為了彌補家世背景的不足。他在那裏結識了不少權貴的子女,並得到了他們的賞識。”文震海擔心的不完了自己收集到的信息,望着江朔流的俊臉上佈滿了憂慮,“流,我需要再次提醒你,相當於得到,失去更加的簡單和容易。平時你在江家,時刻都要保持200%的清醒才能保證自己的地位和安全。現在我不反對你和樂小蓮在一起,但是如果那個傢伙回來,你還是應該要更加警醒一些,否則一旦失去了繼承權,你的命運將變得比最低等的平民都不如,這就是‘成王敗寇’的政治,你最好不要忘記這一點。”
“呵呵,海,你真是越來越愛嘮叨了呢……”房間裏的空氣漸漸變的沉重,江朔流似乎並不在意,他用一隻手撐住前額,自信的微笑掩飾不住深深的疲倦,“他不過去美國唸了幾年書的一個普通人而已,又那麼可怕嗎?好歹我也是江朔流耶。還有,如果他真有那麼厲害,我倒是希望他能幫我和江家做個瞭解呢……不管最後發展成什麼樣,結果都會比現在好,不是嗎?
“現在嗎……”江朔流的話讓文震海怔在那裏,他睜大眼睛望着江朔流,沉思片刻後,“好吧,不管你最後的決定怎摸做,我都一定會支持你,所以請你不要輕易做決定。”
“嗯……海,謝謝你”深灰色的光線裏江朔流微笑着點點頭回答,淡淡的笑容溢滿了深沉如海底般的無奈和憂鬱。
“我説過,不需要你對我説這句話。”文震海不快的回答,説完,他扶正眼鏡,稍稍整理一下着裝,“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在江朔流默許中,文震海轉身走出了江朔流的卧房。漸漸閉合的房門將華麗而耀眼的燈光和像被棄的孤兒般孤寂地坐在陰暗中的江朔流,與外面的世界隔離起來。
咔嚓。當房門向起閉合的聲響之後,文震海低下頭,懊惱地用力拍住了自己的腦門。
“糟糕……只想着流和樂小蓮複合,讓流得到快樂~永遠的自由和永遠的束縛,對於流來説那一邊都是解脱,可為什麼又讓流陷入到進退不能的境地……”
“呦!文震海同學,又見面了!好像很苦惱的樣子呢,碰到什麼難題了嗎?”
一個刺耳的聲音在文震海的背後想起。他抬頭朝鋪着華麗波斯地毯的走廊盡頭望去,只見一個身穿青灰色休閒西裝,繫着深藍色亞麻圍巾的男生,真似笑非笑的朝他走來,而走廊的一盞盞聲控燈也隨着他腳步應聲而起,照亮了整條佈置復古而奢華的走廊。
“是你-江亦流。”
看見這張過去總讓他莫名煩躁的臉,文震海反而冷靜下來。
江亦流那一貫帶着嘲諷的臉上,露出一個傲慢無禮的笑。
“怎麼樣,和江朔流一起難道還沒有膩嗎?我可隨時都歡迎你加入我的陣營哦!”
“謝謝,不過我不需要這份榮幸,你還是留給別人吧。”文震海面無表情得回答,聲音冷淡的就像冬天裏的自開水.
“這是可惜呢……”江亦流翹起一邊的嘴角砸了幾下,用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文震海,“明知道他已經快到極限了。卻留在他身邊。你難道把自己當成了101忠狗了嗎?
嘩啦——雖然只是一瞬間,文震海的腳下吹起一股彷彿來自地獄的黑風,騰騰的殺氣籠罩了整個走廊!
江亦流驚嚇得臉色鐵青得倒吸了一口冷氣,而當他用力眨了兩下眼睛,再次看向問震海時,卻發現他和平常一樣温文爾雅,並無異常。
剛才是我眼花了嗎……
江亦流暗想着,從褲帶掏出手帕擦了一下額頭的冷汗。
“呵呵”,文震海推了推眼鏡,看着江亦流淡然的笑了笑,“極限?那小子離這種東西遠着呢。時間不早,不打擾了,再見。”
説完,文震海轉過身,步態優雅得朝樓梯口的方向走去。
“哼,不識好歹……”江亦流看着文震海的背影,陰鬱得冷哼着,“等我成為江家的繼承人,第一件事就是把你們文氏企業吞併掉,讓你沒地方立足。”
那你就試試看吧。
文震海在心裏不以為然的回答,嘴角揚起一個輕蔑的笑,從容得往江家大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