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金貴怔了一怔,道:“妖怪,我沒有看到妖怪呀!”
二觀主臉色一沉,冷冷説道;“總看到什麼東西了吧?”
“是!我看到了一個人。”
李金貴很不情願,但卻不敢隱瞞,據實説了出來。
二觀主一皺眉頭,道:“説!什麼樣子一個人?”
這不像是道士作法,簡直有點過堂問案的樣子。
李金貴完全被嚇住了,微微一呆,道:“是,是……是一個女人。”
二觀主道:“女妖怪…”
“她不像妖怪……”
“為什麼?”
“妖怪很可怕,但她卻長的很美麗。”
“厲害的妖怪,都會變成很美的女人,誘惑男人,你年紀輕,少不更事,已經被妖怪迷住了,還不知道。”
二觀主下了主觀的絕對論斷。
李金貴鼓足了最大的勇氣,道:“二觀主.她真的不像妖怪。”
這一次,二觀主沒有理會李金貴,卻望着李佃户,説道;“令郎中邪很深,我要帶他到後殿祖師壇上作法,先消除他心中邪魔。”
李佃户臉都嚇白了,低聲説道;“我能不能跟進去看看?”
李佃户仍是愛護他兒子,這是希望所寄,要靠他光宗耀祖,改換門第,希望有一天,也在李家的門上掛一塊詩書傳家的木匾.但二觀主卻冷冷説道;“不行,你不能去。”
他嚴肅的臉色,使得李佃户不敢提出第二次要求。
李金貴被帶入了後殿。
李佃户等了足足近一個時辰,才看到李金貴被帶了出來。
不過二觀主未再出來,把李金貴帶出來的是一個很年輕的道童。
那道童的年紀和李金貴差不多,但神情卻很嚴肅,瞪着李佃户,道:“好啦!把他帶回吧!”
李佃户仔細的看了兒子一眼,感覺他真像中了邪一般,臉色蒼白,足履不穩,目光遲滯,心中暗暗嘆息,道:“妖孽啊!妖孽,哪裏不好去玩,偏偏跑白家大院去玩。”
來的時候,李金貴像生龍活虎一般,走的比李佃户還快。
但回去的時候,李佃户不得不把兒子揹回去。
他太虛弱,虛弱得連路也無法走了。
李佃户看到了兒子臉上的淚痕、眼中的淚光,但他卻不敢多問。
奇怪的是,李金貴也沒有開口.出了玄妙觀,李佃户再也憋不住了,低聲道:“金貴,那位二觀主怎麼給你避邪的?”
李金貴沒有回答,甚至,望也沒有望李佃户一眼。
李佃户的心中很傷感,但也認為,這是避邪後的現象,休息兩三天,就會好了。
可悲的是,李金貴躺了四五天,仍然沒有好轉,四五天中,也沒有説過一句話。
唯一使李佃户安慰的是,李金貴還活着,還有一口氣在。
李佃户有些後悔了。
但最痛悔的還是金貴他娘。
好好一個孩子,一避邪,避成了這個樣子,實在是叫人痛心。
李夫人心痛,李佃户心煩,這就造成了家庭的風波,每天總要吵個幾次架。
吵的是一個題目,但卻吵了十幾次,還吵不完,而且越吵越兇。
李夫人本來很怕李佃户,但這-次,卻橫了心,怎麼吵都不讓步,可是一直吵不出個辦法來。
第六天,李夫人一大早就出了門。
李佃户明明看到了,但卻沒有多問,他知道,只要多問一句,又會是一場好吵。
看着病榻上躺着的兒子,幾天下來,已瘦的不像人形,臉色也由蒼白變成了黑黃色。
李佃户很心煩,也很氣苦,但卻不知道該如何處置這件事?
近午時分,李家門口,停下來一輛牛車,李夫人先下車,後面來的是南陽城中最有名的王大夫。
王大夫的年紀,已經有六十多啦,但卻精神很好。
像這種車接車送,診金很高的名大夫,李佃户就算是病的躺下去,也捨不得去請來看病,但這-次,李佃户卻沒有責怪太太,反而心裏很欣慰,李夫人就能想起請王大夫給兒子看病,自己怎麼就想不起來。
李夫人沒有理會李佃户,帶着王大夫直到兒子住的病房。
王大夫的確是名醫,診斷過脈象之後,只説了兩句話。
第一句是,不用費錢吃藥了。
第二句是,替孩子準備後事。
説完了兩句話,連診金也不收,茶也不喝一口,王大夫就起身離去。
最後希望破滅了,南陽城方圓百里之內,王大夫看不好的病,再沒有大夫能夠看好。
李夫人忍不住心中的怒火、痛苦,指着李佃户説道:“你聽着,金貴死了,我也活不下去,你去準備兩口棺材,埋了孩子再埋我。”
李佃户沒有還口,只是在呆呆的想,忽然又想到了玄妙觀,孩子在玄妙觀避邪得的病,玄妙觀的道士應該能醫。
心中念頭一轉,抱起李金貴,就向外走。
李夫人聲喝道:“你要幹什麼?”
李佃户呆了一呆,道:“我,我帶金貴去看病。”
李夫人道:“到哪裏看病?”
聽説替孩子看病,李夫人的火氣,也小了很多。
“到玄妙……觀去。”李佃户聲音低的只有他自己聽得到。
奇怪的是,李夫人卻聽到了,登時火冒三丈,冷冷説道:“什麼?還要到玄妙觀去,要去你去,把孩子留下來。”
李佃户似乎是自知理屈,沒有多説,放下孩子,一個人離開了家。
原本是一個充滿幸福、快樂的家庭,卻因李金貴這一病,病的一天愁雲慘霧。
李夫人握着金貴的手,不停低泣。
可憐天下慈母心。
想到母子們即成永訣,李夫人內心中,實在是萬分的悲傷。
無聲低泣最傷神,李夫人不知何時,竟然睡熟了過去。
醒來時,已是夜幕低垂。
木桌上,紅燭融融。
“娘,你怎麼不去睡覺?’聲音,出自李金貴的口中。
李夫人似是不大相信,揉揉眼睛看去,發覺李金貴睜着眼睛,人完全清醒了過來。
李夫人突然跳了起來,道:“金貴呀!你……你清醒了?”
李金貴道:“是啊!我看娘睡的很好,所以,沒有叫您。”
李夫人道:“謝天謝地,謝謝菩薩保佑,孩子,你!你把娘給嚇壞了。”
李金貴道;“娘,我……我……”
李夫人接道:“孩子,不要説了,好好的閉上眼睛給我休息。”
李金貴嘆口氣,閉上了雙目。
李夫人替兒子蓋上被子,快步行了出去。
也想到了丈夫,這兩天,對丈夫太兇了,想一想實在不好意思。
李佃户就倒在門口,靠在門上睡着了。
他心裏有很多不瞭解的地方,也有很多懷疑,很多愧疚。
他想不通,為什麼玄妙觀的老道士,看不好金貴的病,而且,越厲害。
一向温柔的夫人,忽然間兇的像母老虎。
這個家,完全變了。
李佃户也覺得自己有太多的委屈,一個人喝悶酒,喝醉了,就在門口睡了過去。
李夫人叫醒了李佃户時,已經是二更過後時分。
李佃户看到夫人,酒已經醒了大半,急急説道:“怎麼,金貴了?”
車伕人道:“沒有,沒有,他清醒過來了。”
“什麼?清醒過來了?”李佃户一下於跳起來,不小心撞到了門。
但李佃户顧不得自己頭疼,像飛的一樣,跑到了李金貴的房裏。
李金貴瞪大着眼睛,望着屋頂出神。
李佃户急急説道:“孩子,你好了。”
李金貴點點頭,道:“爹,為了我的病,您和娘,都受了不少苦。”
李佃户道:“不要緊,不要緊,你好了就好,你娘,這幾天是很苦。”
李金責道:“我知道,我剛才醒過來的時候,娘就在我的身邊。”
李夫人追了進來,拉着李佃户,道:“不要打擾孩子,讓他好好休息一下。”
李佃户道;“好!好!對,金責你休息,我跟你娘去廚房,給你煮兩個荷包蛋。”
李金貴道:“爹,我的精神很好,我想和您談談。”
李佃户道:“好!好,爹也想和你談談。”
李夫人道:“唉呀!孩子,你歇着,等你身子復原了,你們父子倆還怕沒有時間談話?”
李金貴道:“娘!我真的有些餓了,好想吃東西,您去給我準備點東西吃,我和爹爹談談,反正,我也餓的睡不着。”
李夫人嘆口氣,轉身而去。
李佃户瞭解兒子的心意,行到榻邊,低聲道:“金貴,你有什麼事?”
李金貴道:“爹,您可知道,什麼人救了我?”
李佃户遭:“王大夫沒有開藥方子,我看還是玄妙觀的道士救了你?”
李金貴搖搖頭,道:“爹,我本來沒有病,我的病,就是玄妙觀道士給我造出來的。”
李佃户吃了一驚,道;“什麼,玄妙觀道士造出來的?”
李金貴點點頭,道:“他們在我頭上拍了一掌,我就暈了過去,我感覺,他們給我吃下一些東西……”
李佃户道;“這怎麼會呢?”
李金貴道:“爹,還有一件事,你只怕也想不到?”
李佃户道:“什麼事?”
李金貴道:“救我的,是白家大院內那位姑娘!”
“什麼?”李佃户像是突然被人在前胸上打了一拳般,突然跳了起來。
“孩子,你説什麼?白家大院那位姑娘救了你?”
李金貴對這位脾氣不好的父親,實在有些害怕,他焦急的樣子,嚇的話也不敢接下去,愣在了那裏。
李佃户發覺了孩子的神態,笑一笑,道;“金貴,有話儘管説清楚,不要害怕。”
“爹,你不打我了?”
李佃户道;“不會,爹不會再打你了,有什麼話,儘管説吧。”
李金貴輕輕籲-口氣,道:“我説,白家大院裏,那位姑娘救了我。”
李佃户道:“哦!她怎麼救你的?”
李金貴道:“爹,詳細的情形,孩兒記不得,我醒過來的時候,她就站在我的牀邊,本來,我不敢對爹説的,她也不讓我説,但我想了想,我不能騙爹,所以,還是説出來了。”
李佃户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李金貴道:“剛剛的事,當時,娘也在旁邊。”
李佃户道:“你娘也看到她了?”
李金貴道:“沒有,娘睡着了。”
李佃户沉吟不語,臉色很凝重,良久之後,才緩緩説道:“孩子,真的是她救了你?”
李金貴道:“是!孩兒怎麼敢騙爹呢?”
李佃户道:“她還説了什麼?”
李金貴道:“她説孩兒中了毒……”
李佃户奇道:“中了毒。怎幺會呢?誰會對你下毒呢?”
李金貴道:“玄妙觀的老道士!”
李佃户瞼色散微一變,道;“怎麼會呢?他們為何要對你下毒?”
李金貴道:“我不知道,爹也知道我沒有病,但是經過玄妙觀的老道士避邪之後,我就病倒了。”
李佃户點點頭,道:“這倒是不錯,孩子,她還説了什麼?”
李金貴道:“她告訴孩兒説,要我躺在病房裏不要出去,裝着沒有清醒過來…”
李佃户呆了一呆,道:“那是為什麼?你這次病倒,驚動了不少的親戚,鄰居,他們都很關心你,你好了,我還想請他們到家裏來,好好的熱鬧一下。”
李金貴急急搖頭,道:“不行啊!不行,爹,這絕對不行。”
李佃户嘆口氣,道:“你這一場大病,你娘差一點沒有急死,天天跟我吵,跟我鬧,爹雖然忍了下去,可是我心裏急的,不在你娘之下,只不過,爹是個大男人,不能跟你娘一樣,大哭大叫的,可是…”
李金貴道:“我知道,爹和娘都很愛我,不過,白姑娘説,玄妙觀的老道士,不會放過我……”
李佃户吃了一驚,道:“你説他們不會放過你……”
李金貴點點頭道:“是!”
李佃户道:“為什麼呢?”
李金貴道:“為什麼?我就不知道了……”
李佃户道:“白姑娘沒有説過?”
李金貴道:“白姑娘説,她也不太明白詳細情形,等她回去問過之後,告訴我。”
李佃户道:“孩子,你這場大病,玄妙觀的老道士,實在很可疑,不過,白家大院中那位姑娘也不能相信,孩子,我看……”
李金貴道:“爹,我在玄妙觀出來之後,病的要死。白姑娘救了我,這是事實,而且,她還告訴我,要想徹底的避開麻煩,最好的辦法,就是咱們辦一場喪事。”
李佃户道:“辦喪事,給什麼人辦喪事?”
李金貴道:“給我。”
李佃户道:“你!孩子,你沒有瘋吧?”
李金貴道:“沒有,這是白姑娘説的。”
李佃户道:“這沒有死人,辦喪事,真是胡説八道。”
李金貴道:“白姑娘説,只有我死了,玄妙觀的道士,才不會再找我。”
李佃户沉吟-陣,道:“金貴,明天,我去問問他們……”
李金貴道:“爹,不行啊!不能問。”
其實,李佃户也不敢真的去問,李金貴這麼一説,李佃户就藉機下台,緩緩説道:“孩子,不問可以,不過,不能辦喪事,我把你送到你舅舅家去。”
李金貴道:“爹,我想,我去白家大院一趟……”
李佃户怔了一怔,道;“去白家大院,孩子,這個,你要多想想吧!”
嘆口氣,李佃户並沒有嚴格拒絕的意思,李金貴的膽子大了起來,低聲説道:“我偷偷的去,不讓別人知道,我去問個清楚,玄妙觀的老道士,為什麼要殺我?”
李佃户沉吟了良久,道:“孩子,這件事,等你病好了再説?”
李金貴道:“爹,你是不是答應了?”
李佃户遭;好!你身體好了,我答應你。”
李金貴道;“其實,我的病,已經好了!”
李佃户道;“孩子,你先養身體要緊……”
這時,李夫人端一個木盤行了進來.盤上放了一碗麪,一個荷包蛋,一盤炒肉絲,很豐富的一頓。
李金貴實在很餓,一口氣,把所有的東西都吃了下去。
李夫人很高興,能吃是福,何況,李金貴正是能吃的年齡,收了碗筷,很高興的離去。
李金貴似乎是很疲倦,吃過飯就閉着眼睛睡去。
李佃户是真的很累,坐一會,就起身離去。
李金貴立刻睜開了眼睛,悄然下牀。
這幾天,金貴的病,折騰的李佃户夫婦都很疲勞,兩人很快睡熟了過去。
李金貴很容易離開了家。
李佃户兩夫婦一覺睡到了日上三竿。
這在他們夫婦而言,可是從未有過的事。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吵醒了李佃户夫婦。
李佃户打開門,頓時驚呆。
一個手執串鈐,背插寶劍的老道士,當門而立,臉上帶着微笑。
他長髯垂胸,道袍飄風,方臉長眉,看起來,還真有仙風道骨的樣子。
李佃户很信神,也敬鬼,連帶的對和尚、道士,都有一種很大的敬畏。
平常日子裏,不論是看到了和尚道士,他都會表現出十分敬慕的樣子,現在,卻突然有一種畏懼的心情。
老道上拂動一下長髯,笑道:“貧道寒星……”
“啊!是寒星道長,不知道有什麼指教?”
寒星道:“貴府中妖氣沖天,府中如若無人死亡,必有重病卧牀,奄奄-息之人。”
如是這寒星道長早來一天,李佃户一定會把他奉若神明。
可惜,他來的晚了一天。
“道長是玄妙觀來的?”李佃户壯着膽子問了一句。
寒星道:“貧道來自九華山,不過和玄妙觀中的住持很熟。”
後面這句話,引起了李佃户很大的反感,惹不起,總可以躲得起吧!
李佃户搖搖頭,道;“道長,你看錯了,我們家裏沒有死人,也沒有病人,你請吧!”
説完話,掩上木門。
寒星道長忽然伸進來一隻腳,本門碰上了腳,就像碰上了一根鐵樁一樣。
李佃户氣力很大,-個人能扛兩百斤重的一籮麥子,但他現在,卻推不動這一扇門。
寒星笑一笑,雙手一推兩扇門,門被推開,李佃户也被震退了五六步遠。
李佃户愣住了,暗暗忖道:“這老道土的氣力實在不小。”
寒星道長人已經跨進了門,四下瞧了一陣,道:“無量壽佛,施主這家中的妖氣,實在很重。不過,妖氣盤於內屋,人也還沒有氣絕,施主,可不要再固執了。”
李佃户的信念,突然間開始動搖了,至少,這個老道士看上去很順眼,看戲、聽唱本,還是説書的.提到和尚、道士,大都不是壞人。
心中念轉,李佃户就想到了水漫金山寺的法海和尚,老和尚收妖.抓到了白蛇精。
寒星冷眼旁觀,看出了李佃户已經有了活動的味道,笑一笑,道:“貧道雖然還沒有看到病人,但貧道已感覺到這妖氣屬陰,如若她幻化成形,一定是個女人。”
李佃户呆一呆,道:“女人?”
寒星道:“不錯!”
李佃户道:“會不會是白蛇精?”
寒星笑一笑,道:“這個,貧道無法立刻答應,我要看到了病人之後,查出病情,才知她是什麼妖怪。”
李佃户點點頭,道:“好,你坐一下,我去跟病人説一聲。”
寒星點點頭坐了下去。
李佃户行了兩步,又回頭,道:“道長,我們家裏,確實有一個病人,不過.咋天已經好了!”
這一次,寒星的臉色變了,沉吟了一陣,道:“好了,不可能吧?”
“前幾天。他確實病的很厲害。但昨天夜裏,卻是能吃,能喝的,好了-大半。”
寒早忽然站起了身子,道:“危險,危險,危險……”
一連好幾個危險,説的李佃户心在跳,全身發毛,人也差一點嚇暈了過去。
寒星接道:“這叫回光反照啊!”
李佃户道:“哦!那……”
寒星接道:“他是不是病後忽然清醒了過來。”
李佃户道:“是啊!”
寒星道:“而且,還説了很多話,聽起來很有條理。”
李佃户直點頭,道:“對,對。”
寒星接道:“快帶我去看看,説不定現在已經快絕氣了。”
李佃户來不及多想,拔腿就走。
寒星道長跟在身後。
衝到了李金貴卧房裏,李佃户完全呆住了。
寒星道:“病人呢?”
李佃户道:“不見了。”
寒星鋭利的目光,四下瞧了一眼,伸手在棉被內摸了一陣,道:“他失蹤了很久了?”
李佃户道:“昨天夜裏,他吃過了東西,就睡了,我和他娘也很累,睡下去,就人事不省,不知道他幾時離去。”
寒星冷冷説道:“他不是自己走的,他是被妖怪帶走了……”
李佃户苦笑了一下,道:“妖怪,什麼妖怪?”
寒星道:“就是把令郎迷住的那個妖怪呀!”
李佃户沉吟不語。
這道人的話,倒是提醒了他,金貴可能到白家大院去了。
想到金貴的下落,李佃户的心中落實了很多。
他是老實人,但老實人並不是笨,他平常不太用心去想什麼。
現在,他忽然用心去想了一下。
想-想,再看看寒星道長的神情,李佃户突然有着不能明説的感覺。
那就是這個寒星道長的神色。
他的神色很兇厲。
寒星道長人已經有些急躁起來,急急説道:“他在哪裏,你一定知道。”
李佃户搖搖頭,道:“不知道……”
“你,你不肯説出來。”寒星道長的急躁,顯然已經到了不太容易控制的境界。
李佃户冷冷的接道:“道長知道他是被妖怪帶走了,一定會知道那妖怪把他帶到了什麼地方?”
寒星道長輕輕籲一口氣,道:“這個,我得作法推算一下。”
李佃户生就一張十分老實的面孔,那使他沾了很大的光。
寒星道長看不出,這樣老實人竟然也會説謊。
這是李佃户生平中第一次説謊。
第一次説謊的人,完全的出乎人的意料之外。
寒星沉吟一陣,道:“在你們這個地方,白家大院是個很可疑的地方。”
李佃户差一點叫了出來。
這寒星道長不簡單,竟然一下子説出了白家大院。
李佃户不善應變,心中一急,臉也紅了起來,道:“對對對,白家大院是個很可疑的地方。”
寒星道長呆住了。
他只是想試探一下李佃户的反應,但卻沒有想到李佃户竟然隨聲附和。
智者一失,患者一得,這一下,也把寒星道長給難住了。
“咱們也應該去看看哪!”
李佃户道:“不錯,不錯,我跟道長一起去。”
寒星又呆了。
李佃户關心兒子,就算白家大院中,真有危險,他要去瞧瞧。
寒星十分不願意進入白家大院,但形勢卻使他無法推辭。
點點頭,籲一口氣,寒星無可奈何的説道:“你去過白家大院沒有?”
李佃户搖搖頭道:“沒有!”
“為什麼?”
“因為,那裏有瘟神。”
“瘟神,你見過?”
“沒有見過,但住在這裏的人,都知道,白家大院不能去。”
“現在,你怎麼忽然敢去了。”
“因為,有道長同去,而且,父子連心,我不能不關切自己的孩子。”
寒星道長沉吟了一陣,道:“好吧!咱們瞧瞧去。”
李佃户當先而行,直對白家大院走去。
他一心只想在唯一的兒子金貴身上,倒是勇氣十足。
何況,身後,還跟着一個能夠避邪捉妖的寒星道長。
這已是日升三竿的時刻。
很多人,都看到了李佃户帶着一個道長向白家大院行去。
這消息立刻散開去。
剎時間,有很多人站了出來。
半圓形環繞着白家大院的住户,有七八十户人家,但站在四周看熱鬧的大姑娘,小媳婦,不下一百多人。
一百多人的目光,使得寒星道長有些畏懼,但也使他不得不硬着頭皮向前行去。
大白天,太陽高照,再加上四周站了很多人,反而給了李佃户很大的勇氣,直登台階,推開了白家大院緊閉的木門。
寒星道氏只好跟了進去。
庭院中,荒草及腰,幾棵高大的椿樹上,棲鴉驚起,呼起了一片呀呀的叫聲。
李佃户突然膽怯起來,停下了腳步。
寒星道長拔出背上的寶劍,左手領着劍訣,跟隨在李佃户的身後。
“怎麼不走了?”
李佃户突然感覺到頸後一涼,寒星道長的利劍,竟然抵在了他的後頸之上。
李佃户吃了一驚,道:“道長,法師……”
“往前走,我的寶劍很鋒利,貧道只要一加手勁,立刻可以刺穿脖子。”
李佃户終於體會到了金貴的話了,玄妙觀的道士很惡毒,這個道士,也不是好人。
他心中生出一種厭惡的感覺,但卻又不能不聽寒星道長的話。
行過了第-座庭院。
白家有一連數進的院子,穿過第一座庭院之後,是一座二門。
第一座庭院很荒涼,人從及腰的荒草中穿過,但卻沒有發生仟何事故。
白家大院,並沒有很恐怖的事物,只是很荒涼,一座廣深的大院,久未打掃,會產生一種荒涼的肅殺之感。
二門之內,是一片連綿的廂廊,院中幾株高大的白果樹上,落着兩隻很大的黑鷹。
李佃户發覺到那兩隻奇罕的大鷹,正看着自己。
這樣荒涼的環境,任何一種形像,都會給人一種聯想,那形象,代表着一種聯想的境界標幟。
也許是李佃户看花了眼,感覺中,那兩隻黑鷹,忽然化作了兩朵烏雲似的,向下撲了過來。
一種莫名的驚怯,使得李佃户突然向前跑去,忘了身後的寒星道長和那把頂在頸上的長劍。
恍惚中李佃户聽到了一聲慘叫。
李佃户心頭大急,眼前一花,砰然一聲,撞到了眼前一株大樹上。
這一下,撞得很厲害,李佃户頭一昏,整個人暈了過去。
醒來時,李佃户發覺自己躺在一張牀上。
牀邊站着一個人,正是一直掛念着的李金貴。
李金貴的神情很焦急,看到李佃户醒過來,才擠出了一抹笑容,道:“爹,您醒過來了。”
李佃户道;“醒過來了,孩子,這是怎麼回事?”
忽然挺身坐了起來.原來,他發覺了自己坐的一張牀,軟軟的牀。
李佃户從來沒有睡過這樣的牀,不但軟軟的,而且,有-股淡淡的香味。
坐起來,才看到了自己蓋的被子,粉紅色的被裏子,是綾子作的,摸上去滑不留手。
“這是三姑娘的房間,二姑娘的牀。”李金貴淡淡的説。
李佃户吃了一驚,道:“怎麼?是人家大姑娘睡的牀,那我怎麼能夠躺下去。”
一掀被子,準備下牀。
李金貴伸手攔住,道:“爹,你躺着。你撞破了頭,流了不少的血,要好好的躺着休息,三姑娘給你拿藥去了。”
李佃户被兒子按在牀上,同時,那猛一坐起來,也使得頭上隱隱作疼。
這一撞,實在是撞的不輕。
“三姑娘是什麼人?”
李佃户提出了心中的最大的疑問。
“三姑娘,就是白家的三小姐。”
“哦!白家的三小姐,是不是人……”
“你看看,我是不是人?”
一個嬌滴滴的聲音,接了口,隨着嬌脆的聲音,行進來一個全身白衣,長髮披垂的少女。
白羅衣隨風飄動,緩步行近秀榻。
李佃户望着三姑娘出神。
他從來沒有想到過,人世間會有這樣的美女,這倒真的不太像人,像是天上下來的小仙女。
一個美麗絕倫的小仙女。
“你真是白家的三小姐?”
白衣少女笑一笑,道;“是啊!李伯伯,你的頭傷的很厲害,先把這碗藥喝下去。”
白衣少女手中捧了個木盤子,上面放了一個白色的瓷碗。
碗裏面有半碗碧綠色的藥水。
李金貴看到了父親猶豫的神情,低聲道:“爹,喝下去,三姑娘配的藥很靈。”
李佃户端起了瓷碗,一口氣喝下去。
他身體很健康,絕少生病,記得還是三年前病過一次。
那一次,病的很厲害,吃了十幾服藥才好,每一次吃藥,都覺得很苦。
但這一次,卻沒有感覺到苦,只覺藥中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喝下去,有着一種舒暢的感覺。
李佃户從來沒喝過這樣的藥。
也沒有用過這麼好的瓷碗,那是江西景德鎮燒的最好的瓷碗。
白衣少女收好瓷碗,笑一聲,道:“李伯伯,閉上眼睛好好的休息一下,就不妨事了……”
李佃户突然想到了寒星道長,急急説道:“那位道長呢?”
李金貴道:“哼,那個老道上不存好心,他想殺爹,被老鷹啄跑了。”
“老鷹會啄人?”
白衣少女笑-笑,道:“是啊!那一對大鷹,是我們養的。”
“啊!姑娘養了一對老鷹看門。”
“不是我,是我大姐養的。”
李佃户點點頭,閉上雙目休息。
這幾句交談,使得李佃户肯定了-件事情,這位三姑娘絕不是鬼。
就算是鬼,這樣美麗的鬼,也絕不可怕。
李金貴望望三姑娘,三姑娘輕步向外行去,示意李金貴跟上來。
兩人到了另一間房裏,白衣少女放下手中的木盤、藥碗,緩緩説道:“那老道長跑了,可是這件事,也驚動了我大姐。”
“哦!”李金貴呆了-呆,道:“這要怎麼辦啊?”
白衣少女道;“我大姐要見見你……”
“見我……”李金貴被駭的呆住了。
白衣少女道:“我大姐看上去很嚴肅.但心地很好,所以,你不用怕她。”
“我……我……我…”
白衣少女道:“李公子,你非見她不可……”
李金貴苦笑了一下,道;“好吧!既然是一定要見她,那就只好見了。”
“走!我陪你…起去見她!”
白家大院的房舍很多,綿連百間,但大部分的房間,都是空着的。
白衣少女帶着李金貴到了一間復室中,低聲道:“你坐着,我去告訴大姐。”
李金貴本來有些害怕.現在,反而鎮靜了下來。
這位白家三姑娘,既然是如此的温柔,她的大姐,大概也不會很兇。
三姑娘帶着李金貴,推開了一座很厚的木門,眼前景物,忽然一變。
那是一間四周都用黑幕垂遮着的房間。
但室內卻點着一個細小的蠟燭,-顆很大的明珠,高吊在屋頂之上。
借一點燭火,反射出了一片耀目的珠光。
一個很寬大的木榻,羅帳高掛,一個長髮披垂的麗人擁被而坐。
“李公子請坐。”
李金貴本來已被珠光耀花了眼睛,不敢逼視,但聽得那很温柔的招呼之聲,才緩緩抬起頭來,向木榻上望去。
她長的很美,有些像三姑娘,和三姑娘不同是兩人的臉色,三姑娘的臉,白裏透紅,但坐在木榻的大小姐,卻是臉色蒼白,不見血色。
李金貴在-張軟軟的錦墩上坐了下來。
“我們作了很多年的鄰居,卻沒有見過面。”
李金貴笑一笑,道:“你們很少出門,我們也不敢進來,所以,所以……”
大小姐笑一笑,接道:“所以,我們雖然毗鄰而居,但卻互不相識。”
李金貴點點頭,大小姐伸出原本藏在被子中的纖纖玉手,掠一下長髮,接道:“白家人口少,地方又太大了一些,缺少人手,致使庭院荒蕪,不便和鄰居們往來,你是第一個進入這裏的近鄰……”
李金貴道:“我,我是……””你的事,三妹都告訴我了,李公子,聽説你讀了幾年書,瞭解的事物,已經不少,我想,你對我們這個家族,定然也有些懷疑,對吧?”
李金貴道:“是!不過,我現在,已經不懷疑了。”
大小姐點點頭,道:“你年紀不大,但卻很明事理,但你進入白家的事,已經有很多人知道了。”
李金貴道:“是,不知道會不會給你們增添很多麻煩。”
大小姐道;“不錯,給我們增加了很多的麻煩,但對你,卻是一件很不幸的事情。”
李金貴道:“這個,這個……”
大小姐道:“李公子,玄妙觀的老道士,對你下手的事,你-定記憶很深吧?”
李金貴道:“是!好可怕,好可怕!”
大小姐道:“那不是為了你,你只是代罪羔羊。”
李金貴道:“為什麼呢?”
大小姐道:“因為你進了白家大院。”
李金貴已經完全不知道如何的回答了,只好低頭不語。
“李公子……”大小姐口氣十分含混的説:“有一個很好的辦法,可以使你們避開這些麻煩,不知道你會不會同意?”
“什麼辦法?”
大小姐道:“你們可以搬離這裏,到很遠的地方去……”
“這個,我爹只怕不會同意。”
“李公子可以説服他。”
“可是,我們從小在這裏生根、成長,為何要離開這裏,以後如何活下去?”
“這不用李公子擔心,我們還存了很多的銀子,我可以送你們一大筆錢,你們可以建一宅豪華的宅院,買上幾百畝良田,你爹、娘,不用再那麼辛苦,你也可以安心的讀書了,一旦科場得中,改善門第,光祖耀宗。”
“我們的祖墳都在這裏,搬離了這裏,如何還能光宗耀祖。”
大小姐怔了-怔,笑道:“李公子至少,可以避開了很多的麻煩。”
李金貴低下了頭,道:“這個,我做不了主。”
大小姐道:“你如同意,我想説服令尊,反倒是一作很容易的事了?”
李金貴道:“我爹是個很固執的人……”
大小姐道:“他年紀大一些,深明厲害,也知道銀子很重要,我擔心的,是你李公子不肯答應。”
李金貴轉頭望去,只見三姑娘低着頭,站在牀側。
他想由三姑娘那裏,得到一些暗示,但他失望了。
現在,只有率直的表現出他內心中的感受。
“我不同意,也不願離開這裏。”
“你不怕玄妙觀的道士麼?他們一心一意的要殺你。”
“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殺我,但如殺了我對三姑娘有好處,我不怕他們殺。”
三姑娘忽然抬起了頭,望了李金貴一眼,又低下了頭。
雖是匆匆一眼,但李金貴看了三姑娘臉上浮漾關心的情意。
大小姐-下子沒有笑容,神情變的十分嚴肅,道:“三妹,你的看法呢?”
三姑娘又抬起頭來,臉上是一抹悽楚的笑容,道:“大姐,我都聽大姐的決定。”
大小姐的目光又轉到李金貴的身上,道;“李金貴,你都聽到了吧?”
李金貴點點頭。
“三妹對你是否留在這裏,沒有意見,她也不關心這件事。”
李金貴向三姑娘望去。
發現她低着頭,似乎是有意的不讓李金貴看清楚自己。
李金貴很傷心,一種出自內心的激情,受到了刺傷。
他讀過很多書,但卻一直很少和人爭辯,但他卻是有了爭辯的能力。
大小姐除了臉色稍微蒼白一些之外,很美麗,聲音甜脆,給人的感覺很慈和。
至少,給李金貴的感覺如此。
因為,他一直沒有仔細的看過大小姐,瞧不出她眉宇間隱隱的威厲。
所以,他很大膽,理直氣壯的説道;“三姑娘為什麼要關心我?
我們只是鄰居,相處了很多年的鄰居。”
大小姐道:“我是一番好意,正因為,我們有着多年的鄰居情意,所以,我才希望你們舉家都搬離這裏!玄妙觀的道士們的力量很大,不好對付,他們會……”
李金貴接道:“他們幾乎把我害死,可是,我不怕他們。”
大小姐驚奇的説道:“為什麼?你不怕死?”
李金貴道:“怕…”
大小姐接道:“既然害怕,為什麼不遷離這裏?”
李金貴道:“我不願意離開這裏,寧願死。”
大小姐道:“為什麼呢?”
李金貴看了三姑娘一跟,欲言又止。
大小姐冷冷説道:“李公子,説下去,我要知道你心裏的事。”
如若這時間,李金貴看了大小姐一眼,他一定不敢説什麼。
可惜,李金貴根本就沒有看大小姐。
所以,他的回答很雄壯,道:“三姑娘不關心我,但我很關心她.”
“她用不着人關心,我是她的大姐,我會愛護她。““我知道,她比我聰明,也比我能幹,用不着我照顧她,可是,我關心她並沒有錯。她可以不接受,也可以不見我……”
大小姐有些怒意了,冷冷説道:“你讀聖賢書,所學何事?難道不明白,男女授受不親?”
“我知道。”
“知道,為什麼還要和她往來?”
李金貴道;“我心無邪念,發乎情,止乎禮,哪裏錯了。”
三姑娘的頭垂的更低了,全身也似乎在微微的發抖。
但李金貴卻未發覺。
大小姐突然嘆息一聲,道:“李金貴,你真的很喜歡三妹?”
“是真的。”
大小姐道:“為了她,死也不怕?”
李金貴點點頭,道:“不怕。我已經受過了快要死的痛苦,我不知道為什麼原因,但我知道玄妙觀那些道士們整我,和三姑娘有關。”
大小姐道:“李金貴,你對三妹的用情,倒是很專啊!”
李金貴笑一笑,道:“大小姐誇獎。”
大小姐苦笑一下道:“生死不渝。用情到此界,我也管不住了,三妹,帶他出去吧!”’三姑娘突然抬起了頭,臉上滾下兩行淚水,但口角間,卻是笑意盈盈。
“謝謝大姐,謝謝大姐,小妹給你磕頭。”
三姑娘跪拜了下去。
李金貴看的心中大感奇怪,暗道:姊妹之間,怎可行此大禮。
心中在想,人卻隨三姑娘,也跪了下去。
不知何時,大小姐已轉過身子,李金貴只看到了大小姐的背影。
三姑娘輕輕一拉李金貴,悄然退了出去。
白家大院中的房間太多了,轉了幾轉,就把李金貴給轉迷了。
反正是,三姑娘拉着他進入了另一個房間中。
她天真的抓起了李金貴的手,按在自己的前胸上,道:“嚇壞了我,你摸摸,我的心現在還在跳。”
李金貴奇道:“你怕什麼?”
三姑娘嘆息一聲遒;“你的運氣好,膽子也大。”
李金貴道:“我怎麼了?”
“你敢和大姐抬扛,頂撞她?”
“我説的是理,怕什麼?”
三姑娘愣了一愣,心中暗道,一時之間,只怕也無法解説清楚。只好一轉話題,道:“你知道不知道,你和大姐抬槓時,竟然沒有看她一眼。”
李金貴道:“這點不錯,我怕她生氣,不敢看她。”
三姑娘微微一笑,道:“你如看她一眼,一定不敢説下去了。”
李金貴道:“為什麼?”
三姑娘笑一笑,道:“大姐很威嚴,令人望而生畏,現在,事情已成過去,不用再談它了。”
李金貴卻嘆息一聲,道:“和你大姐爭論這番之後,我內心中,倒有了很多疑問.只是不知道該不該問你?”
三姑娘道:“很多事,我都知道,但有些地方,我卻不能回答你。”
李金貴點點頭,道:“我不能強你所難。不能回答,不要回答就是。”
三姑娘點點頭。
李金貴道;“你們究竟是不是人?”
三姑娘怔了一怔.笑道:“原來,你心中一直在懷疑這件事情?”
李金貴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覺着,你們好奇怪,這麼大的房子,只住了你們姐妹兩個人,而且,從來不和鄰居往來,庭院中,如此荒涼,我……”
三姑娘搖搖頭,攔住了李金貴道:“你慢慢的問吧!我先回答你,我們是人,真正的人,不是鬼!”
李金貴臉一熱,道:“我不是害怕,就算你真的是鬼,我也不怕,……”
三姑娘接道:“我們雖然是人,但不是普通的人。”
李金貴道:“不是普通的人?”
三姑娘沉吟了一陣,道:“我可以讓你看一些秘密,不過,你要答應我不能告訴別人。”
李金貴點點頭。
三姑娘笑一笑,牽起李金貴的手,向外行去。
這時,夜色迷茫,穿行在迴廊之間,李金貴根本連方向也無法分辨。
三姑娘走的很快,李金貴幾乎是被拖着向前奔走。
有時間,李金貴一腳踏空了,但身子卻硬被拖起,飛了過去。
直到停了下來,李金貴才發覺停在假山半腰一塊突出的大石上面。
李金貴拭拭臉上的汗水,低聲道:“看什麼?”
三姑娘笑一笑,剛才“我的氣力是不是很大。”
李金貴點點頭,道:“剛才,把我拖的飛了起來。”
三姑娘道:“我們不是普通人家,我們一家人都有着很好的武功……”
李金貴道:“你也練了武功……”
三姑娘道:“對!剛才,我已經證明給你看了。”
李金貴道;“可是,你們這白家大院,一向被視作神秘的地方,好像是死過了很多人……”
三姑娘遒:“我們上幾代,都遭遇到了很大的劫難,祖孫四代,都被仇家殺害,白家的人,只逃出了兩個……”
李金貴接道:“你和大姐。”
三姑娘道:“我們有三個姊妹,二姐失蹤,生死不明……”
李金貴接道:“你們一直住在這白家大院中?”
三姑娘搖搖頭,道:“不是,大姐帶着我,逃離此地,在別處住下很久,我們回來,還不到半年。”
李金貴道:“這座大宅院中,只有你們姐妹兩個人?”
三姑娘道;“還有-個照顧我們生活的王媽,大姐身邊兩個丫頭,白家大院中,目下只有我們五個人了。”
李金貴道:“你們回來幹什麼……”
三姑娘接道:“報仇!”
李金貴道;“找什麼人報仇?”
三姑娘道:“殺害白家四代的仇人!”
李金貴道:“他是誰,你們找到了沒有?”
三姑娘道:“聽大姐説,已經查出了一點眉目,不過,還不敢確定。”
李金貴沉吟了一陣,道:“你們只有五個,如何去報仇呢?”
三姑娘笑一笑,道:“大姐下了很多的工夫,我也忍受過很多痛苦。”
李金貴點點頭,道:“我知道,練武比讀書更苦,不過,我擔心,你們只有五個人,力量太薄弱一些,可惜,我不會武功,無法幫得上你們的忙。”
三姑娘沉吟丁一陣,望望李金貴,欲言又止。
李金貴皺皺眉頭,道:“你想説什麼.儘管説啊!”
三姑娘道:“你是不是真的願意幫我們?”
李金貴道;“當然是真的,只要我能幫得上,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三姑娘長長嘆一口氣,道:“算啦,我想過還是不要把你也牽入這個漩渦中了。”
李金貴道:“我不怕,我能做什麼?我會全力以赴。”
三姑娘搖搖頭。
李金貴急道:“你救了我的命,感恩圖報,我也該替你效命,這叫投桃報李啊!”
三姑娘道:“我……”
李金貴嘆口氣,道:“我知道,我幫不上你們的忙,我只是一個平凡的小人物,不會武功……”
三姑娘接道:“正因為你不會武功,才有幫我們的機會。”
李金貴道:“真的?”
三姑娘道:“是!你不會武功,他們才不會注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