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秀凡點點頭,站起身子,向外行去。金釣翁帶幾人繞過小廳後面,果然有一條向後通行的甬道。一道鐵門。橫阻去路。
俞秀凡抬頭看去,只見兩側的圍牆,高約一丈五尺,那鐵門的高度,恰與圍牆相齊。
無名氏低聲説道:“這鐵門不算太高,在下上去瞧瞧。”
金釣翁道:“強賓不壓主,還是我上去吧!”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老前輩不用爭先了,請無名兄上去,咱們準備接應。”
無名氏一提氣,呼地一聲,騰躍而起,落在鐵門之上。他江湖上經驗豐富,雙足一搭上鐵門,身子疾向一側斜卧。目光轉動,打量了四周的景物一眼。
只見圍牆外面,緊鄰峭壁,一眼望去深不見底,鐵門後是一條八尺寬窄的甬道,在兩道圍牆夾峙之下,向裏面蜕蜒而去。真是不登山牆不知牆外的兇險,如是沒有兩道青石砌成的堅牢圍牆相護。
單是這一道險徑,就叫人有着驚心動魄的感覺。不見有暗器襲來,無名氏才緩緩挺直身子,向鐵門裏望去。
只見數十隻閃動的金睛,瞪着望向鐵門上的無名氏。夕陽下,看得清楚,那竟是十幾只金錢豹。輕輕籲一口氣,無名氏倒翻而下。
金釣翁久居此地十餘年,但卻一直未向鐵門裏面瞧過,好奇之心,更勝他人,忍不住問道:“可有什麼埋伏。”
無名氏道:“十幾只豹子。”
俞秀凡道:“豹子?”
無名氏道:“是的。最兇狠的一種金錢豹,真不知他們如何能養在一起,這種兇獸,最不合羣,向是獨來獨往,十幾只散佈於鐵門之內,竟然互不侵犯。”
俞秀凡道:“幾頭猛獸,也能攔住咱們麼?”
無名氏道:“如是地方廣闊一些,咱們自然不怕,但那甬道太狹窄,兩面的圍牆之外,都是深不見底的絕壑。”
俞秀凡道:“只是那十幾頭金錢豹麼?”
無名氏道:“是!只是那幾頭金錢豹。”
金釣翁道:“無名氏兄,那一條南道,有多長?”
無名氏道:“約估有十五六丈的距離,雨道隨着山勢向右彎去。”
金釣翁道:“有沒有人?”
無名氏道:“沒有。”
金釣翁道:“老朽當年在深山大澤之中走動,有着對付金錢豹的經驗,我先過去。”
俞秀凡道:“老前輩既是如此説,咱們恭敬不如從命了。”
金釣翁飛身一躍,超過鐵門。俞秀凡、無名氏、石生山幾乎同一時間,飛身而起,越過鐵門。四個人,也就不過先後之差,落在實地之上。
俞秀凡目光轉動,果見十三隻生着灰、黑花紋的金錢豹,瞪着二十六隻大眼睛,凝注着四人,前腿半伏,擺着一副攻襲的姿態。
金釣翁道:“俞少俠,這十幾頭豹子,都受過嚴格訓練,才不會立時向人攻襲。”
俞秀凡道:“它們似乎是在等着什麼?”
金釣翁道:“攻襲咱們的令諭。”
俞秀凡道:“那是説暗中仍然有指揮它們的人了。”
金鈞翁道:“就算沒有人在暗中指揮這羣猛獸,它們也練過攻襲人的方法,似乎是要選擇有利的時機,合羣而攻。”
俞秀凡道:“這甬道寬不過八尺,咱們如是站在一排拒擋獸羣攻襲,只怕施展不開。”
金釣翁道:“哪一位有對付猛獸的經驗,和老朽站在前排。”
無名氏踏上一步,道:“我來。”
石生山和俞秀凡站在後排,前後兩排,相距約六七尺遠。十三隻金錢豹,仍然靜伏未動,既未向人攻襲,也未發出吼聲。
金鈞翁目光轉動,看俞秀凡等已擺出了迎擊之陣,立時大喝一聲,金竿一揮,擊了出去。
一隻金鈎,疾飛而出,直擊向兩丈外一隻巨豹頭頂。那些豹羣,似已通靈,眼看金釣翁一竿擊出,立時厲吼一聲,飛撲而上。三隻花豹,並排而出,帶着一股腥風,閃電而至。
金釣竿中飛鈎,已到了出神入化之境,暗中運氣,貫注於系鈎的銀線之上,飛出的金鈎,突然中途折向,波的一擊,擊在中間一頭花豹的左眼之上。
那金鈎不大,但在金釣翁的內力貫注之下,力道卻十分強勁。
但聞波的一聲,金鈞深入豹目、金釣翁右手一收,生生把花豹一隻左眼,給鈎了出來。
花豹受創,張口怒吼,鮮血飛濺中,反而加速了撲擊之勢,迎向金釣翁當頭落下。
金釣翁冷哼一聲,道:“畜牲找死!”金竿渾搖,斜裏擊出。順花豹向前飛撲之勢,借力用力,呼的一聲,硬把一頭花豹,摔出圍牆之外,帶着一陣淒厲的吼叫聲,摔落深谷。
無名氏手中執着一把單刀,刀平胸而舉,蓄勢戒備。
左面的一隻花豹,大張巨口,迎頭落下。將近無名氏身前時,忽然一伸前腿,露出了利牙,抓了下來。
這就是“金豹露爪”,在武功上,也是一式很有名的招術。
無名氏丞然推出一刀,一片刀光,斬向雙爪。這花豹攻勢猛厲,但對無名氏這等高手,還構不成威脅,刀光過處,斬落下花豹兩條前腿。花豹受創,身子向下沉落,大口一合,咬向無名氏的腦袋。
這一下,變出意外,無名氏未想到這花豹在受傷之後,還能傷人。一時間,來不及舉刀封擊,只好向後退去。
幸好石生山疾衝兩步,一揮手中得自少林僧侶一把戒刀橫裏拍出。啪的一聲,擊中那花豹的腦袋。花豹吃石生山一刀拍出五尺,跌落在石地之上。
俞秀凡忽然間拔劍擊出,寒芒一岡,刺入了花豹的頭內。
三頭撲上來的花豹,片刻間全數死去。只聽見聲豹吼,又是三隻花豹,撲了上來。
俞秀凡疾上兩步,長劍一揮,寒芒閃過,腰斬了一頭花豹。
金釣翁、無名氏,全部揮動兵刃擊出,又擊斃了另外兩頭花豹。
偷秀凡輕輕籲一口氣,道:“這些花豹,似是受過了很嚴格的訓練,每一組,都是三頭合撲上來。”
金釣翁道:“就算是受過訓練的花豹,也無法合作到如此佳妙的境界。”
俞秀凡抬頭看去,只見另一批花豹身作撲擊之狀,但卻未立刻發動,似乎是在等待什麼。
金釣翁輕輕吁了一口氣,道:“俞少俠看出來了吧?”
俞秀凡道:“看出什麼?”
金釣翁道:“一直有人在暗中操縱這些花豹向人攻擊,這等野獸,卻無法作攻襲時機的選擇,只有人才會有此能力,”
俞秀凡道:“目力所及處,不見人影,也聽不到什麼聲音。”
金釣翁道:“可能是一種很輕微的聲音,也可能是咱們不注意的暗號,但一定有人在暗中主持。”
俞秀凡道:“老前輩的意思是咱們先找出那操縱這些花豹的人?”
主釣翁道:“正是此意。不知俞少俠的高見如何?”
俞秀凡道:“這辦法不錯,但不知如何才找出那個人?”
金釣翁雙目凝神,緩緩在羣豹之中搜尋。
俞秀凡心中一動,低聲道:“老前輩,那人可是混在豹羣之中?”
金釣翁道:“造化城主的機詐,叫人防不勝防,如若有一個人,披着豹皮,裝作成一頭花豹,豈不是很容易瞞過人的眼睛。”
俞秀凡道:“不錯,這該是最好的辦法了。真虧老前輩想得出來。”
金釣翁道:“俞少俠,果然是有着過人的才慧,老朽在造化城中日久,知道造化城主的手段,無所不用其極。但俞少俠,卻能在老朽的目光中,找內情,這一點,就非常人能及了。”
俞秀凡道:“如是那人在裝出豹吼之聲,指揮羣豹,那就更天衣無縫了。”
金釣翁道:“老朽也有同感,但不知俞少俠找出那人沒有?”
俞秀凡道:“慚愧晚輩還未找出可疑目標,老前輩有何教我。”
金釣翁税利的日光,凝注在三丈外一隻緊靠石壁的花豹身上,緩緩説道:“俞少俠,看到那隻花豹麼?”
俞秀凡道:“看到了,但晚輩看下出它有什麼不同之處。”
金鈎翁道:“虎豹屬於獸類,不會把身子那樣靠在石壁上。”
俞秀凡恍然大悟,覺着那頭花豹倚在石壁上的姿態,有些可疑。他目光過人,仔細觀察之下,發覺那隻花豹,不但姿勢可疑,而且目光也和其他的花豹不同。除此之外,全身都扮的惟妙惟肖,如非有經驗的人,決難看得出來。
輕輕籲一口氣;俞秀凡緩緩説道:“老前輩高明的很,那不是一頭花豹,那是一個人扮裝的。”
金釣翁淡淡一笑,道:“待老夫賞他一鈎。”
俞秀凡心中暗忖道:“他那金竿之中的系鈞細索,難道有四丈以上的距離麼?”
心念轉動之間,金釣翁已然出手,右手一揮,一道金芒,破空而出。日光下,但見金光閃了一閃,立時響起了一聲吼叫。那是人的慘叫,聲音淒厲,似是受了極重之傷。
金釣翁金竿一帶,收回金鈎,帶起了一股鮮血。那一股鮮血很細,但卻激射出一丈多高。只見那花豹前腿一震,一副豹皮由身上脱落了下來。豹皮退下,現出了個人來。
那人穿着黃色的勁裝,雙手按在前胸之上,鮮血由指縫中透了出來。他五官曲扭,似在忍受着極大的痛苦,臉色猙獰,滿是恨意。
俞秀凡心中大奇,暗道:小小一個魚鈎,就算鈎下來了一塊肉,也不至於疼到如此難以忍耐的地步。
只見黃衣人向前奔跑了一陣,突然停了下來,倒在地上死去。
微微一怔,俞秀凡緩緩説道:“老前輩,這一鈎打在了什麼地方,如此厲害。”
金釣翁道:“鈞斷了他的心脈,我只對準了豹腹上面擊去,卻不料擊中了他的要害。”
那豹羣失去了指揮的人,頓形星散局面,有不少竟然掉頭而去。
俞秀凡輕輕嘆息一聲,道:“對付兇人惡獸,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以殺止殺,以暴制暴。這些花豹,在猛獸中最為兇殘,但它們似也知道死亡的可怕。”
金釣翁點點頭,道:“這十多隻花豹,集於一處,就算是第一流武功的人,也難免心生畏懼。如是咱們適才稍有退縮行動,這些花豹,必前仆後繼的猛撲過來。老實説,這十多隻花豹如若是一擁而上,就算是咱們能夠應付下來,亦必要傷在花豹的利爪之下。”
俞秀凡略一忖思,道:“以獸御人,造化城主也無什麼可怕之處了。”
這時,那些花豹,都已倦伏一惻,不再作勢欲撲。
金鈞翁道:“花豹生性兇殘,但它們常常和馴豹之人接近,已完全受制於人。一旦失去了指揮的人,它們連撲擊敵人的勇氣也完全消屯因為,它們明白,只要不向人攻擊,人也不會傷害它們。”
俞秀凡道:“造化城也是如此。只要,咱們能一舉制服了造化城主和他一部分死士,這組織龐大的造化城,也可能在失去主宰人物之後,風消雲散。”
金釣翁道:“俞少俠語含禪機,發人深省。想那造化城主每頁不是一個人罷了,如是咱們早有抗拒他的決心,單是我們四大從衞,就可以和他一決勝負了。”
俞秀凡點點頭,道:“老前輩,在下覺着,造化城主,可能是數人或十數人組成的一個首腦集團,才能這麼神出鬼沒的,造成這等神秘的一處巢穴。”
金釣翁沉吟了一陣,道:“這一點,老朽和俞少俠的看法稍有不同。”
俞秀凡道:“請教高見。”
金釣翁道:“不論造化城主的為人如何,但他能造成這樣一個局面,定是一位才智絕世的人物。這樣一位高人,似乎是不可能和數位或十數位同道,組成一個首腦集團。”
俞秀凡道:“在下也曾這麼想過,但有很多地方,叫人思索不透。”
金釣翁微微一笑,道:“俞少俠,這件事,咱們不用再談下去了,揣測無補幹事,何不闖進去瞧瞧!”
俞秀凡道:“老前輩説的是。”舉步向前行去。
伏於甬道的花豹,竟然靜卧不動,只是用兩隻眼睛望着幾人。
行至甬道盡處,忽然甬道折轉,又向一側彎知但彎角五尺處,又是一道鐵門俞秀凡一提氣,飛身登上鐵門。在他想來,那鐵門外面,仍然是一條甬道。那知一足踏空,身於忽然向下落去。原來,那鐵門之外,再無去路,竟然是一道百丈深谷。到山谷雲封霧鎖,深不見底。
俞秀凡大吃一驚,急伸左手抓住了鐵門,一個倒翻,重又躍回門內。因為那鐵門外深谷,有一股不大不小的卷吸之力,如是心中無備,很容易被那捲吸之力,引的一腳踏空。
俞秀幾輕輕籲一日氣,道:“好惡毒的設計,這一次,算我運氣好,逃過了一劫。”
無名氏臉色一變,道:“怎麼説?”
俞秀凡道:“那鐵門之外,是一道深谷,那鐵門下面緊臨峭壁。而且,鐵門外面,光滑得連一個着腳之處也沒有,如若身子離開那鐵門。超過一步,只怕就很難再有逃命的機會了。”
無名氏道:“這設計當真是惡毒的很。”
俞秀凡目光轉到金釣翁的身上,道:“老前輩!這也是一片絕地,似乎是後面再無去路了。”
金釣翁皺皺眉頭,道:“這個麼,老朽就不清楚了。不過,就老朽所知,有不少人,常常從後面行來,如是完全沒有出路,他們都到了何處呢?”
俞秀凡道:“這座造化城的設計,變化多端,雖然不能説有巧奪造化之功,但卻處處出人意外,如是老前輩確然看到了很多人自後面行來,這其中定然有什麼花樣了。”
無名氏道:“如若那鐵門之外的懸崖,和圍牆外面一般的深,要想挖一條地道,決非一件容易的事了。”
俞秀凡沉吟不語。
金釣翁道:“這麼説來,毛病就在這條甬道中了。”
俞秀凡道:“目下看來,這似是一片絕地,一座孤峯,咱們似乎是被困在這孤峯之上了。”
金釣翁道:“照老朽的看法,這地方一定有路,而且,可通達四方,問題是咱們如何去找這條路了。”
俞秀幾道:“老前輩,這座深谷,有多少丈深?”
盆釣翁道:“第二道鐵門之後,老朽從未來過,這道峭壁有多少丈,老朽也不清楚。不過在我們住的地方,兩面峭壁,大約有二百丈深。”
俞秀凡道:“飛樣的距離,就算是一塊生鐵摔下去,也會摔成碎片。”
金鈞翁道:“不錯。不論何等高明的輕功,也要被摔成粉身碎骨。”
俞秀凡道:“哪是説,咱們無法橫越這道深谷,他們也一樣無法越過了。”
金釣翁道:“是。俞少俠不能的事,只怕天下無人能夠辦到。”
俞秀凡道:“造化城主不是住在這裏面麼?”
金釣翁道:“俞少俠,老朽也是這樣的想法,但現在看來,這地方也只是一個陷阱。”
忽然聽到無名氏大聲叫道:“快些看,那是什麼?”
俞秀凡等轉頭望去,只見鐵門外面,冉冉升起一個白衣人來。
這突然出現的白衣人,使得場中之人,全都大吃一驚。俞秀凡親身經歷,那鐵門外面,是滑不留手的峭壁,這人怎會在鐵門外面出現。
那現身的白衣人,似是有意造成俞秀凡一種詭異的感覺,腰部超過了鐵門之後,立刻停下。
無名氏低聲道:“公子,你説那鐵門外面,是一道滑得難以着足的峭壁?”
俞秀凡道:“下臨深谷,煙封霧鎖,無法瞧到谷底形勢。”
無名氏接道:“但這位白衣人……”
俞秀凡已鎮定下心神,淡淡一笑,接道:“見怪不怪,其怪自敗。他不會長出那樣長的兩條腿,由深谷中把身子撐起來。”
金釣翁道:“如是在鐵門外的峭壁上,橫插上一座可以着足之物,這就不足為怪了。”
俞秀凡點點頭,道:“既能在這峭壁上修築圍牆、鐵門,自然是不難在那足着的峭壁上設下埋伏。”
那白衣人一直靜靜的聽着,直待俞秀凡説完了話,才冷冷的説道:“你就是俞秀凡?”
俞秀凡冷然一笑,道:“不錯。區區正是,閣下是……”
白衣人接道:“引渡使者。”
俞秀凡道:“引渡使者?”
白衣人道:“聽説你想見造化城主?”
俞秀凡道:“在下冒千險萬難而來,用心就在一見造化城主。”
白衣人道:“如無本使者的引渡,閣下再找十年,也一樣無法見到造化城主。”
俞秀凡道:“我希望見到是真的造化城主,不希望再見他的化身。”
白衣人冷冷説道:“可以。但不知你要出什麼價錢?”
俞秀凡道:“出價?”
白衣人道:“是。想那造化城主,乃人中之仙,豈是輕易可以見得的!”
俞秀凡道:”咱們乾脆一些,閣下想要什麼,還是一口説出來吧!”
白衣人道:“老夫如是開了口,只怕你付不起。”
俞秀凡道:“閣下,造化城中的兇險。在下已經見識了不少,似是用不着再故弄玄虛了。你如是要天上的星星,在下自然是付不出來。”
白衣人道:“老夫要的東西,自然是你能夠忖得出來之物。”
俞秀凡道:“好!那就請説出來吧!”一面卻仔細打量那白衣人,他雖口口聲聲自稱老夫,但卻連一點鬍子也看不到。
只聽金釣翁冷冷説道:“陰陽叟,你作了引渡使者,連太湖故友,也不認識了麼?”
陰陽叟皮笑肉不笑的一張嘴巴,道:“金釣翁,別説你還是人,就是你骨化灰塵,老夫也能認出你來。”
金釣翁道:“這麼説來,倒是老夫眼拙一些了。”
俞秀凡低聲道:“老前輩,這一位也是武林中大有名望的人物了。”
金釣翁道:“是!縱橫東南道二十年的陰陽叟。”
俞秀凡嘆一口氣,道:“老前輩,有一件事,實叫晚輩不解。”
金鈎翁道:“什麼事?”
俞秀凡道:“這些武林中的名人高手,為什麼都甘願作為造化城主的爪牙?”
金釣翁笑一笑,道:“有很多為形勢所逼,有很多卻生具惡根。”
但聞陰陽叟的聲音,傳了過來,打斷了金釣翁未完之言,道:“俞秀凡,你還未回答老夫的話?”
俞秀凡道:“你還未開出價來?”
陰陽臾道:“一條臂膀。不妨害你用劍的手臂。”
俞秀凡道:“要我一條左臂膀?”
陰陽曳道:“不錯,要你一條左臂膀,這代價不算太大。”
俞秀凡道:“嗯!不算太大,不過,在下覺着無此必要。”
陰陽叟接道:“不錯,忖一條手臂,立刻見到真正的造化城主,也可留下你一條性命。”
俞秀凡道:“造化城主要見我,為什麼又不肯給我一個公平的機會,我已經受了很多處的傷。體力方面,已然打了很大的折扣,再讓我斬下一條手臂,還有什麼動手的能力,這一點,不知道閣下是否想到了。”
陰陽更冷冷説道:“閣下説的不錯,但那造化城主,是一位非常好勝的人。他知道了俞少俠闖過了重重的險關,所以,他也希望見你。不過。他有一個規矩,任何一個陌生的人,要想經由引渡使者去見他,到隊就必須自殘一處身體,或者是挖出一隻眼睛,至少也要割下鼻子。”
俞秀凡道:“如若閣下説的很真實,割下鼻子一事,在下倒可以考慮。”
陰陽叟一皺眉頭,道:“你這麼一幅美好的面孔,如是割下了一隻鼻子,那豈不是破壞了所有美感麼?”
俞秀凡笑一笑,道:“男子漢、大丈夫,面貌的夫醜,有得什麼關係,割下一個鼻子,大不了難看一些。”
陰陽叟沉吟了一陣,道:“好吧!那你割下一隻鼻子。”
金釣翁道:“慢着!”
陰陽叟怒道:”金釣翁,你吃裏扒外,己不可原諒,竟然又來破壞大事。”
金釣翁笑一笑,道:“陰陽叟,你沒有看到忘情大師、金星子道長和土龍吳剛的死狀,你要看到了,你也會寒心的很。”
陰陽叟道:“他們可是死在俞秀凡的劍下?”
金釣翁道:“如是死在俞秀凡的劍下,那也是應該的事,還有什麼悽慘可言。”
陰陽叟道:“哦!”
金釣翁道:“他們不是死在敵人之後,而是死在自己人的手中。”
陰陽叟道:“自己人?”
金釣翁道:“是!自己人的手中,造化城主的化身之手。”
陰陽叟道:“就是你們四大從衞保護的那位化身麼?”
金釣翁點點頭,道:“不錯。”
陰陽叟道:“他呢?”
金釣翁道:“死在俞少俠的劍下。”
陰陽叟長長吁一口氣,道:”這麼説來,俞秀凡果然是一位不平凡的人物了。”
俞秀凡沒有講話,金釣翁卻接口説道:“不錯,就老朽所見,俞少俠的劍法,是老朽這一生所見的最好劍道高手。”
陰陽叟道:“就算你説的很真實吧,但也無補於事。”
金釣翁道:“你也是武林中大有名望的人物,屈辱於引渡使者之位。”
陰陽叟冷笑一聲,道:“金釣翁,另想在中間挑撥離間,老夫不吃這個。”
金釣翁道:“你執迷不悟,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
陰陽叟冷冷説道:“咱們的身份不同,老夫這接引使者,比起你那從衞的身份,高出甚多。”
金釣翁道:“從衞固然不是什麼很高的身分,但引渡使者,也不過是一個帶路的人罷了。”
陰陽叟突然尖笑一聲,道:“金釣翁,你似乎應該休息一下了。咱們還有一筆老帳沒有算清楚,過去咱們同屬於造化城豐之下,老夫還不好意思找你,如今你背叛了造化城主,咱們應該清一清老帳了。”
金釣翁道:“數十年之事:你似乎是還沒有忘記。”
陰陽叟道:“忘不了。任何傷害到老夫的事,我這一生都不會忘記,你等着。辦完了俞秀凡的事,咱們就結算舊帳。”
金釣翁笑一笑,道:“俞少俠不會割下他的鼻子,你也不用心存心忘想了。”
陰陽叟道:“他不割下鼻子,就不可能見到造化城主。”
金釣翁道:“不錯,造化城主一樣也見不到俞少俠。”
陰陽臾道:“造化城主不一定要見他。”
金釣翁道:“俞少俠也未必急在一時要見造化城主。”
陰陽臾道:“你該明白,如是造化城主想見俞秀凡,可以各種不同的化身,和他見面,在造化城主而言,那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
金釣翁道:“不錯,但我們自然會發覺他的改扮。老實説,目下俞少俠已是造化城主的眼中之釘,背上芒刺,急於要見俞少俠的是造化城主,咱們似乎是不必再割一隻鼻子見他了。’”
陰陽叟怒聲喝道:“金釣翁!你這老奴才,似乎是己認俞秀凡為主子了。”
金釣翁道:“言重言重!咱們就是俞秀凡的奴才,那也是心甘情願。”
俞秀凡急急説道:“老前輩,這叫晚輩如何能夠擔待得起。”
金釣翁接道:“陰陽叟,你聽聽,俞少俠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物。至少,我們是平行論文,你和造化城主敢麼?他會稱你一聲老前輩麼,你才是真正的奴才。”
陰陽叟怒道:“你們四大從衞是奴才的奴才,老夫追隨的,至少是真正的造化城主。”
金釣翁笑一笑,道:“就算是吧!但我們覺醒了,現在我是金釣翁,太湖霸王,昂然七尺之軀,堂堂大丈夫。你呢?還不過是個引渡使者罷了。”
陰陽叟只聽得臉色大變,咬的牙齒格格作響,道:“金釣翁,城主不會饒過你的。你會嘗試到造化城中最慘酷的刑罰,你會被片片碎裂,分喂狼羣。”
金釣翁哈哈一笑,道:“你不覺得這些話説的陽氣太重了一些嗎?你像不像王婆罵街?”
陰陽叟怒叱一聲,突然一揚右腕。一團銀芒,疾如流星般直飛過來。
金釣翁哈哈一笑,手中金竿疾飛而出。一點金光,閃電迎去。
金光、白芒,突然一接,立時閃起了一團火光。
耳際間響起金釣翁的聲音,道:“諸位快請閃開!”
其實,無名氏、石生山等,都是江沏上閲歷極為豐富的人,眼看火光爆閃的剎那,已然向旁側避去。
而人都有着同一的心意,覺得俞秀凡的生死,比自己的生死還要重要,所以,兩人幾乎在同一時間,伸手抓住了俞秀凡向旁側帶去。無名氏更是一閃身子,攔在了俞秀凡的身前。
但見那爆裂的火光,射人鐵問之內,敷落在地上。立時間,化成了一團一團的慘綠火焰。
無名氏左袖上沾染了一點火星,立刻熊熊燃燒起來。俞秀凡一劍削出,劍鋒掠着手腕滑過,削落下一片衣服。也削落那燃燒的衣袖。
金鈎翁金竿抖動,又是兩點金芒射出,擊向數丈之外的陰陽叟。
但見上半身浮動在空中的陰陽叟,突然向下一沉,消失不見了。
金釣翁右腕一挫,收回擊出的金鈞,道:“這老妖物,越來越陰險了。”
俞秀凡低聲説道:“我一直想不明白,那陰陽叟怎會停留在鐵門外面的深谷之上。”
金釣前道:“俞少俠,老朽倒是想明白了。”
俞秀凡道:“請教高明。”
主釣翁道:“那機關不在這道鐵門之內,而在這鐵門之外。”
無名氏低聲接道:“兩位只管大聲交談,在下瞧瞧去。”
俞秀凡臉色一變,欲待出言喝止,無名氏卻不停的搖手阻攔。
只見他輕步行近鐵門,悄然向上游去。
金釣翁一皺眉頭,道:“俞少俠,如若老朽沒有看錯,必然另有門户,通入那峭壁之中。”
俞秀凡也提高了聲音,道:“老前輩看法不錯,可惜咱們無法找到那座門户。”
金釣翁道:“如是咱們想法子把這座峭壁炸燬,那就省去了不少的麻煩。”
俞秀凡道:“一時間到哪裏去找這麼多的火藥?”
這時,無名氏已爬上鐵門,緩緩伸出頭去,向下探望。他舉動小心異常,竟朱發出一點聲音。
俞秀凡則眉頭微皺,暗中戒備,一面説道:“那陰陽叟用的是什麼暗器,竟然如此厲害。”
金釣翁道:“那是老妖物賴以成名的惡毒暗器,陰磷水火彈。”
俞秀凡道:“剛才,是一顆陰磷水火彈了?”
金釣翁道:“不錯,還有一種毒水彈。這兩種暗器都不能用兵刃觸及,尤其是刀劍一類擊中,立刻爆裂,灑出毒火、毒水,逼及數尺方圓。就算是一流武功的人,如在驟不及防之下,只怕也無法防止這毒火、毒水。據説那毒火沾染肌膚,燃燒不熄,毒水中人之後,潰爛不止的是惡毒之物,老朽想不到他會突然打出此物,還未乎得及告訴俞少俠。”
這當兒,無名氏已然把整個的人頭伸出鐵門外面,大約是沒有發現什麼可疑之處,心有未甘,整個的上半身,伸了出去。忽然無名氏探出鐵門的身子,似是遇上了極大的吸力,整個身子,向下沉去。耳際間,響起了一聲悶哼,似是無名氏的咽喉,被人堵了起來,叫不出一聲聲音。”
這不過極快的一瞬,俞秀凡等怔了一怔,無名氏己完全消失。
俞秀凡吸一口氣,飛身而起。
但金釣翁卻似是早已防到,伸手一把抓住了俞秀凡的左臂,道:“俞少俠,鎮靜一些!
事情已經發生了,咱們不能亂了章法。”
俞秀凡道:“這手段太卑鄙了。”
金鈞翁苦笑一下,道:“俞少俠,造化城主的手段,如果是堂堂正正,也不會設立這座造化城了。”
石生山突然行動,飛身一躍,登上了圍牆。凝目望去,但見深:谷千丈,那裏還有無名氏的影子。
俞秀凡大聲喝道:“下來!別再中了別人的暗算。”
也許是石生山選擇的方位很正確,竟然未遇到意外暗算,飄身落着實地。
金釣翁道:“瞧到了什麼?”
石生山道:“沒有瞧到什麼。不過,如是無名氏跌人深谷之內,我定然可以瞧出一點蛛絲馬跡。”
金釣翁道:“俞少俠,看來是不會錯了。”
俞秀凡道:“為什麼?”
金釣翁道:“門户機關就設在那鐵門下面。”
石生山道:“無名兄小心異常的探出頭去,怎麼會全無警覺的就遭了人的暗算。”
俞秀凡雙目凝神,沉思了一陣,突然伸手在地上寫道:“無名兄只顧注意到正面,忽略了兩惻。”
金釣翁一點頭,道:“不錯。”
石生山道:“咱們現在應該如何?”
俞秀凡低聲道:“將計就計。”
這句話説來很簡單,人人都懂,但此時此情之下,連金釣翁那樣的老江湖,也聽得瞠目結舌,不知俞秀凡言中之意。俞秀凡稍一沉吟,低聲説出了自己的將計就計之法。
金釣翁搖搖頭,道:“這個太過於危險了。”
俞秀凡道:“我知道,但此刻咱們已到了別無選擇的餘地,縱然冒險一些,強過損一條左臂了。”
金釣翁道:“這一個讓給老朽如何?”
俞秀凡笑一笑道:“老前輩,不論咱們誰去,都是一樣的冒險,何不由在下試試呢?”
金釣翁道:“不!老朽還有幾個時辰好活,就算不幸跌下深谷而死,也不算什麼了。”
俞秀凡正容説道:“老前輩,在下的主張,老前輩應該振作起來,和毒發時的痛苦對抗,也許,那時,咱們能找出解救之法。”
金釣翁道:“這個,這個……”
石生山自知武功不濟,所以,只靜靜的聽着,沒有開口。
俞秀凡忽然微微一笑,道:“老前輩也不閒着,助我一臂之力。”
金釣翁道:“如何相助?”
俞秀凡道:“晚輩如若以無名兄相同的速度,跌下去時,你可用金竿中的飛索,纏住我的雙腿。”
金釣翁點點頭,道:“如是老朽早作準備,大約可以辦到。”
俞秀凡道:“好!我身不由主,向下跌落時,你用竿中釣索,纏住我的雙腿,但儘量放長你的釣絲,我如跌下深谷,有你這一索之力,我自信可以不致於掉下去了。”
金釣翁有些茫然不解,但他卻沒有再問,只是迷惑的望着俞秀凡。
俞秀凡低聲道:“我如有了什麼發現,會設法招呼你們。”
金釣翁也以極低的聲音,説道:“公子多多小心。”
俞秀凡點點頭,舉步向前行去。金釣翁一提真氣,蓄勢戒備。
俞秀凡的舉動,十分小心,行近了鐵門之後,突然一提真氣,身子飛騰而起。
他早已打算好了應付之法,上半身露出鐵門時,身子向前一傾,半個身子探出了門外。
金釣翁右手一振,金釣長索飛出,捲上了俞秀凡的左腿。
果然,俞秀凡的身子向前探出時,兩惻突然飛過來兩條套索。
那套索飛來的位置,都在兩側死角,所以俞秀凡雖然早已留上了心,仍然無法看到,等到俞秀凡看到,套索已到了頭頂。
原來,那飛來的套索,不但角度隱密,而且,手法熟練,快如悶電套向了俞秀凡。
俞秀凡右手急擺,但仍然沒有擺開,被右面一條套索套中了項頸。但覺一股強大的吸力,向下拖去。這股力量強大無匹,俞秀凡竟然感覺到抗拒不易。身不由主的被那股強力向下一拖,向下墜去。自然,俞秀凡在全神戒備之下,可以揮劍斬斷套索,但他別具用心,並未揮劍。
金釣翁放長了金竿中的魚索。俞秀凡身子下墜到一丈左右處時,那陡立的峭壁中,突然伸出了一個網兜,接住了向下墜落的俞秀凡。
那是設計的十分精巧的機關,配合的佳妙無匹,網兜是絲索織成,兜中了俞秀凡之後,立刻收緊,又縮回峭壁。這不過是一四間的功夫,俞秀凡來不及有所反應,那網兜己緊緊的收起。
俞秀凡長劍貼身,平平放起,身子和長劍並在一處。但聞砰然一聲輕震,網兜被摔在石地之上。俞秀凡只覺那網兜愈收愈緊,全身都在那繩索的收縮之下,壓迫的蛤伏在一處。形勢逼得他不得不運氣抗拒,那網兜有着很大的空隙,俞秀凡發覺自己正陷在四個人的包圍之下。
四個穿着黑衣長衫的大漢,腰中各系着一條很寬的白色帶子。
四個人年齡相若,都在四十以上年紀。手中各執着一根熟銅棍,粗如鴨蛋。至少,也有六十斤以上的重量。四條銅棍,都已舉起,隨時可以擊下。
定一定神,俞秀凡吁了一口氣,道:“原來如此。”
一個濃眉長臉的漢子,冷冷説道:”你就是俞秀凡麼?”
俞秀凡儘量使自己保持着平靜,淡淡一笑,道:“不錯。這是什麼地方?”
濃眉大漢道:“要你命的地方。閣下,準備就範呢?還是咱們動手?”
俞秀凡道:“我可不可以預先知道,就範如何?要你們動手又如何?”
濃眉大漢道:“要動手麼?咱們四條銅棍一齊擊下,先打斷你的雙臂雙腿,然後,再松網兜,帶你去見城主。”
俞秀凡道:“造化城主麼?”
濃眉大漢道:“不錯。”
俞秀凡道:“如是在下自願就範呢?”
濃眉長臉的大漢道:“識時務者為俊傑。如是閣下願意就範,先要棄去兵刃,加上鐵枷手銬,去見咱們城主。”
俞秀凡道:“看來,這兩種方式,都非待客之道。”
濃眉大漢道:“閣下覺着自己是客人?”
俞秀凡笑一笑道:“不論我是不是受歡迎的客人,但我遠道而來,是客人總是不錯。”
濃眉大漢道:“就算你是客人,也是一位惡客。咱們無暇和你多費口舌了,如何決定,快請説出,否則,咱們只好動手了。”
俞秀凡仔細看去,果然發覺四條銅棍,分別對準了雙臂、雙腿的關節之上,如是真的擊下,就算是堅石、鐵棒,也要被擊碎、打斷,如雙臂雙腿俱廢了,再強的武功,也無法出手。
處此形勢,似是也只是就範一途了。俞秀凡心中暗作決定,笑一笑,道:“諸位,看到了麼,在下已然棄去了手中長劍。”當真的鬆開了握劍的五指。
濃眉大漢仔細看了一眼,道:“閣下,就閉上雙目,咱們先替你加上手銬。不過,咱們的防備很森嚴,你最好別打歪主意。”
俞秀凡道:“我只是想見到造化城主,不會和你們這等身份的人為難。”
濃眉大漢道:”你如真的是想見造化城主,這是你唯一的機會了。”
俞秀凡道:“你們如何下手?”一面暗用左手,解開了纏在腿上的釣索。
濃眉大漢冷冷一笑,道:“閣下先請閉上雙目,咱們自然解開兜網。”
俞秀凡輕輕拉動魚索,作出了約好的暗號,人卻依言閉上雙目。
濃眉大漢道:“看起來,俞少俠似乎一個很合作的人。”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所以,諸位對在下最好也能守些信用。”
濃眉大漢道:“只要俞少俠能守咱們之間的約定,咱們決不會傷害到俞少俠。”
俞秀凡道:“你們動手吧!”
濃眉大漢道:“好!咱們先替你加上手銬。”
俞秀凡心中暗道:目下我被網在軟索之中,但不知他們要如何解去這座網索。心念轉動之間,突然感覺到全身十數處關節一麻。
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俞秀凡只是在盤算着,一旦被解開雙手之後,如何反擊。但卻未想到,忽然間全身關節都覺得一麻。
睜眼望去,只見一個身着黃衣的女人,站在七八尺外,雙手各握着一把金針,望着俞秀凡頷首微笑。
俞秀凡頸子以上還可以轉動,低頭看時,只見那雙肩、雙時、雙膝的關節之上,各中了一枚金針,這六枚金針,使得俞秀凡鱉個人變的如同癱瘓。雙手,雙臂、雙腿,不但無法運氣,而且完全不能行動。
俞秀凡輕輕籲一口氣,道:“在下身上,中這枚金針,可有什麼説明麼?”
黃衣女淡淡一笑,道:“這叫定穴金針,凡身中此針的人,四肢乏力,難再運氣和人動手,俞少俠如是不信,不妨運氣試試。”
俞秀凡冷笑一聲,道:“金針刺人了關節之中,自然是不能行動了,用不着試驗了。”
黃衣女人道:“這真是聰明人不用多説了。你們快些替俞少俠解開網兜。”
濃眉大漢應了一聲,解開了俞秀凡身上的索網。
俞秀凡只覺雙腿有些軟,在兩個大漢的扶持下,才算把身子站穩。
黃衣女子嫣然一笑,道:“快些替俞少俠搬把椅子坐下。”
這時,四個黑色長衫的大漢,已然把銅棍收起,那濃眉大漢應聲搬過來一把木椅,道:
“俞少俠清坐!”
俞秀凡的雙手,就在膝上金針之處,可惜他的雙手已沒有移動的能力,手指雖然碰到了金針,但卻沒有法子把它拔出來。他從來沒有這樣的失望過,這一次,他真的覺着自己完了。身上六枚金針,使他完全失去了抗拒的能力,已完全不能自主。
暗暗嘆息一聲,目光轉註到那黃衣女子的身上,道:“姑娘這金針定穴的手法,果然是高明的很!”
黃衣女子道:“俞少俠太誇獎了。”
俞秀凡冷笑一聲,道:“目下,在下已然全無抗拒的能力了。”
黃衣女子道:“看來,一個人的命運,真是很難預測!俞少俠想盡辦法,混入這裏,而且滿懷雄心大志,但俞少俠只怕卻沒有想到會有這樣一個結果。”
俞少俠道:“完全沒有想到。不過,事已臨頭,再説過去,似乎是也沒有什麼用了。”
黃衣女子道:“俞少俠,不要這樣絕望,你還有保命的機會。”
俞秀凡道:“哦!”
黃衣女子道:“而且,這保命的機會,還不算大小。”
俞秀凡道:“姑娘可否説的清楚一些呢?”
黃衣女子道:“很抱歉,我無法給你決定什麼,不過,有人能決定。”
俞秀凡道:“造化城主。”
黃衣女子點點頭,道:“俞少俠果然是聰明的很。”
俞秀凡道:“諸位,是否現在就帶我去見造化城主呢。“黃衣女子道:“俞少俠的意見呢?”
俞秀凡道:“敗軍之將,不足以言勇。我想,現在,在下已無法作主了。”
黃衣女子道:“金針定穴之法,只有一個好處,不會傷害人,只要把金針拔下來,俞少俠就立刻可以復元了。”
俞秀凡道:“這真是一種很好的辦法。”
黃衣女子道:“俞少俠,金針定穴,雖然不會傷害人,但它如不拔出來,俞少俠這一身武功,只怕很難發揮作用了。”
俞秀凡道:“我明白。”
黃衣女子道:“所以,俞少俠還要小妹幫幫忙了。”
俞秀凡道:“那就有勞姑娘。”
黃衣女子蓮步柵柵的行了過去,一擇手,道:“你們退開!”
四個黑衣長衫人應聲退了下去。
俞秀凡驟然間失去了扶持的力量,只覺站立不穩,幾乎要仆倒在地上。
黃衣女子收起了手中的金針,伸手扶住了俞秀凡。
俞秀凡道:“現在,咱們就去見造化城主麼?”
黃衣女子道:“俞少俠想不想問問小妹的姓名?”
俞秀凡道:“這個麼,我看不用了。反正姑娘也無法決定在下的生死,就算咱們套上了交情,似乎是對在下也沒有幫助。對麼?”
黃衣女子道:“説的是啊!不過,在未見到造化城主之前,小妹至少可以使你多受一些痛苦。”
俞秀凡道:“光棍不吃眼前虧,姑娘準備要在下付點什麼代價呢?”
黃衣女子笑道:“別人都説你俞秀凡是一個不太講理的人,但小妹的看法,你好像很和氣嘛!”
俞秀凡心中暗道:造化城主,是舉世第一號好險人物,造化城中的人,在這樣一個好險人物的領導之下,就算是好人也會變壞。
處於此情此境之下,確也不能充什麼英雄,裝什麼好漢,應該對他們動點心機,耍點手段。心中念轉,口中淡淡一笑,道:“姑娘誇獎了。”
黃衣女子嫣然一笑,道:“俞少俠,聽説你的劍術很高明?”
俞秀凡道:“不錯,在下的劍術還差強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