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依照那彭雲説的方向、地點,一陣急走,果然發覺了一座道觀。
這道觀並不很大,一目瞭然,除了前面一個小小院落之外,只有一座大殿,和兩側幾間廂房。
大門緊緊的閉着,不聞聲息。
商八低聲對蕭翎道:“咱們越牆而入。”
蕭翎微微點頭,一提氣,當先躍上門頂瓦面。
蕭翎躍下屋面,向院中奔去。
商八緊隨在蕭翎身後。
只見迎面一座大殿。
商八輕聲説道:“大哥止步。”
蕭翎左腳已然踏入殿門,回頭説道:“為什麼?”
商八道:“咱們雖不怕他暗施算計,但小心一點,總是好些。”
只聽大殿裏面傳出來一個冷冷的聲音,道:“什麼人?”
商八道:“金算盤商八。”
那冰冷的聲音接道:“請進殿來。”
商八暗中提氣戒備,低聲説道:“大哥小心。”當先舉步而入。
只見一座形貌猙獰的高大神像,立在神案前面。
商八抬頭打量那神像一眼,還未開口,突然由那神像口中,傳出了冷漠的聲音,道:
“見了本座,怎不下拜?”
那神像高大、猙獰,一望之下,即知是鑄塑而成,但卻能由口中傳出話來。
商八重重咳了一聲,道:“閣下定然是神風幫主了!”
那神像口中又傳出冷漠的聲音,道:“正是本座。”
商八道:“五年之前,在下已見過一次,想不到五年之後,又在這荒涼的道觀相遇……哈哈,當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了!”
那神像冷漠地説道:“本座素不喜多言之人。”
商八回顧了蕭翎一眼,暗施傳音之術,説道:“大哥小心,這大殿之中,早有埋伏。”
蕭翎星目轉動,一掠四下形勢,低聲對商八説道:“問他可曾擒得玉蘭。”
商八目光凝注那猙獰神像的臉上,説道:“幫主不喜客遊,才以這等奇形的偽裝,和武林中同道相見,在下早已有所耳聞了。”
那猙獰神像接道:“你這人不覺得話説的太多了?”
商八應聲説道:“無事不登三寶殿,今日來見幫主,想奉商一件事情。”
神風幫主道:“什麼事?”
商八道:“咱們兩位朋友,適才由此經過,一位男的,被幫主打傷,女的被生擒……”
神風幫主道:“本座出道以來,還未和人動過手!”
商八道:“既非幫主,那定然是幫主的手下了……”
語音微微一頓,又道:“咱們做生意,向來是主張公平交易,幫主放了生擒在下的朋友,在下亦不讓幫主吃虧,願以貴幫中金蛇令主交換,不知幫主意下如何?”
大約過了有一盞熱茶工夫,才聽那神風幫主冰冷的聲音,傳了過來,道:“金蛇令主?”
商八道:“不錯啊!就是幫主座下三大令主之一,已為在下所擒。”
神風幫主道:“現在何處?”
商八哈哈一笑,道:“兄弟已把他藏在一處隱秘所在,那地方沒有名字,很難説的出來。”
神風幫主道:“好!你去帶他來吧!”
商八知神風幫主狡猾的很,如以金蛇令主交換玉蘭,應先看清了玉蘭囚居的所在,才能交出金蛇令主,當即説道:“在下必得先瞧瞧幫主生擒之人,是不是在下朋友,才能決定。”
神風幫主道:“如若不是呢?”
商人笑道:“那就奇貨可居,在下開價不會這般便宜了。”
神風幫主道:“你們來了兩人,如若那被囚之人不是你的朋友,那就由和你同來之人,留在此地就是!”
商八道:“好説,好説,在下先瞧過之後再説不遲。”
只聽神風幫主説道:“好!給你瞧瞧。”
商八身軀一閃,直向神風幫主神像後面轉去。
只聽那神像中傳出憤怒的聲音。道:“站住,未得我允准之前,最好是站着別動。”
商八道:“在下相信幫主之言。”一面向後退去。
神風幫主冷笑一聲,道:“本幫主神目如電,如若想在本幫主面前混水摸魚,那是自尋死路!”
商八哈哈一笑,道:“在下一生之中,聽到無數的恐嚇之言,幫主也不用這般嚇我們了。”
那神像不再説話,大殿中恢復一片寂然。
大約延續了有一盞熱茶工夫之久,才聽那神風幫主説道:“退出大殿,向右轉,第三間房子中。”
商八道:“好,在下等先去瞧過,再來和幫主談價錢。”轉身向外行去。
蕭翎緊隨身後,向前行去。
出了殿門,向右轉去,數到第三幢房子,舉手推去。
只聽呀然一響,兩扇大門大開。
抬頭看去,只見玉蘭長髮披垂,雖已露出女像,但仍然穿着一身男裝,坐在一張木椅上面。
蕭翎重重的咳了一聲,道:“玉蘭,我們來救你了……”舉步向玉蘭行去。
只見玉蘭雙目圓睜,急急説道:“不要碰我,快退下去,快退下去……”
蕭翎呆了一呆,道:“為什麼?”
玉蘭道:“你不能近我的身。”
蕭翎道:“縱然那神風幫主在此,我也不怕。”又向前欺進兩步,行近到玉蘭身側,伸手抓去。
玉二心中大急,且尖聲叫道:“不要碰我。”
蕭翎駭然縮回手去,道:“怎麼啦!”
玉蘭泣然説道:“他們在我身上動了手腳……”
蕭翎道:“他們可是在你身上下了奇毒?”
玉蘭道:“不是,我也説不出是什麼,正因不知道,才不得不小心一些。”
蕭翎道:“我和商兄弟冒險來此,旨在救你離開此地,此刻機會甚好……”
玉蘭急急搖頭,道:“不行,不要拉我,快退回去!”
蕭翎向後退了五步,道:“好!那你自己走過來吧!”
玉蘭道:“不行!他們點了我的雙膝、雙肩,和肋間穴道,我已站不起身子,揮不動雙手,挺不起腰桿了。”
蕭翎劍眉聳動,道:“識大體不拘小節,你既不能動,那我就抱着你走如何?”
玉蘭急的流下淚來,説道:“相公,不可造次,妾婢生死何足為惜,但相公卻不能這般冒險……”
蕭翎接道:“你説什麼,我一點也聽不明白,我解你穴道,救你之命,怎會算是冒險呢?”
金算盤商人道:“大哥暫請停手,這位姑娘心中必。有隱情,大哥問的太急,使她一直沒有説清楚的機會。”
蕭翎道;“什麼隱情,我怎麼一點也瞧不出來。”
玉蘭道:“我被她們生擒之後,一直被蒙着眼睛,不知身在何處,剛才方被解去蒙面黑紗,送來此地,在我來此之前,被他們點了暈穴,隱隱覺到,他們似是在我身上放了一些東西,我不知是什麼,但他們這般安排,豈是沒有作用。”
商八輕輕咳了一聲,道:“奇怪啊!我商八走了大半輩子江湖,倒還未見過此等事情,大哥退出室外,我來找找他們放的什麼東西。”
蕭翎道:“不妨事,縱有變化,我亦可應付得及。”他自知江湖的閲歷,萬萬不及商八,只好退作旁觀。
商八先打量了一下四周情形,默查了進退之路,緩步向玉蘭走去,説道:“姑娘覺得他們在你身上,暗藏了一些東西?”
玉蘭道:“不錯。”
商八道:“藏在何處?”
玉蘭道:“似是藏在前胸……”
商八怔了一怔,暗道:這地方叫我如何搜查!
突然間,由室外傳過來一個冰冷的聲音,道;“兩位看清楚了吧?”
蕭翎回頭一望,只見一個身着黑袍,胸繡金龍的大漢,遙站門外四五尺外。
商八見識廣博,一見那胸前標誌,立時接道;“閣下定然是那神風幫主座前的金龍令主了?”
那黑袍大漢道:“正是本座。”
商八道:“貴幫中金蛇令主,為區區所擒,願意交換這位姑娘。”
金龍今主道:“此事需由敝幫主親自決定,兩位既已認明我們生擒之人不錯,留此已然無用,請入大殿去吧!敝幫主尚在候駕。”
蕭翎看玉蘭就在眼前,卻不能救她脱險,心中大為不服,神情微現激動。
商八是何等老練人物,目光一掠蕭翎,已瞧出他心中念頭,趕忙低聲説道:“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大哥暫請忍耐一二。”
蕭翎輕輕嘆息一聲,隨着那金龍令主直向大殿行去。
只見那猙獰高大的神像,已經移動了位置,換到大殿側角。
商八對那神像一抱拳,道:“咱們瞧過了,那位姑娘正是在下尋找之人。”
神風幫主道:“那很好。”
商八道:“在下想以貴幫金蛇令主,交換這位姑娘,不知幫主意下如何?”
神風幫主冷笑了兩聲,道:“我雖然很少在江湖之上走動,但卻也聽人説過你們中州二賈之名,一向是斤斤計較,利己為先,但本座又有着向來不願吃虧的習慣。”
他説話的聲音,都從那猙獰神像中傳出,而且忽而清脆尖細,忽而粗壯宏亮,使人無法測出他是男是女,更增了不少神秘氣氛。
商八淡淡一笑,道:“生意不成仁義在,幫主如是覺得划不來,在下也不強迫,但神風幫出道江湖以來,以詭秘見稱躋身武林,如若在下威迫那金蛇令主,讓他説出貴幫之秘,宣泄於江湖之上,對貴幫恐怕是不無影響。”
神風幫主説道:“本幫中不論是何身份一向是各專職司,他知道的有限的很,以此威脅本幫主,那是痴人説夢了。”
商八正待答話,突見那座猙獰的神像雙目中泛升起一片紅光。
他雖然明明知道,這神風幫主是故弄玄虛,鑄造了這樣一座恐怖的神像藏身於神像之中,但心中仍然有些緊張,低聲對蕭翎説道:“大哥請作戒備,慎防他有毒器暗算。”
只見那猙獰神像上一對巨目、愈來愈紅,兩個眼珠也不停的轉動,直似要攝人而噬似的。
商八回目望去,那帶路而來的金龍令主,早已退走,不知去向。立時暗運功力,護住身體,緩步向那神像行了過去,心中忖道:我倒要瞧瞧你這形體是何物鑄成。
商八哈哈一笑,道:“生死有命,強求不得。”突然加快腳步,疾向那神像衝去,右手護胸待敵,左手疾探而出,觸摸着那神像側背。
只覺着手處一片冰冷,那神像竟然是生鐵鑄成,正待暗運內勁推它一掌試試,忽覺一股暗勁,當頭直落下來。
匆忙中抬頭一瞥,只見那猙獰神像一條巨大的左臂,直向下面擊來。
商八疾向旁側一躍,避開一擊,冷冷説道:“見面不如聞名,幫主之技,至此而已。”
神風幫主道:“你膽敢冒讀本應法體。”巨口一張,白芒三閃,疾向商人飛去。
商八早已有備,身子一閃,金算盤已握到手中,橫裏推出一招。
只聽呼呼兩聲,兩枚隱泛藍芒的純鋼毒箭,正釘在神案之上,另一枚,卻被商八手中金算盤一擋之勢,震偏開去,釘在殿中木柱上。
蕭翎眼看商八已經出手,立時遙遙一記劈空掌推了過去。
那神像看上去高大猙獰,十分嚇人,但卻無法行動,蕭翎掌力湧到,擊個正着。
商八沉聲道:“幫主造成這座巨大猙獰的神像,嚇嚇無知愚人,或可收一時之效,但咱們兄弟,決不會被這點詭異氣勢所震懾,如若再不答應釋放了那位姑娘,可別怪我們兄弟今日要揭開幫主的真面目了。”
話一落口,接用傳音之術,對蕭翎説道:“大哥不可躁急,這神像周身都是暗器,可別中了他的算計。”
蕭翎對商八的閲歷經驗,早已心服,聽他勸止,果然停了下來。
商八不見神風幫主反應,又接口説道:“咱們兄弟,和貴幫雖曾有過一次小小過節,但那是出於誤會,彼此無怨無恨,咱們也不願和貴幫為敵,還請幫主三思在下之言。”
他一連喝問數聲,仍然不聞那神風幫主答話。
蕭翎上下打量那猙獰的神像一眼,低聲説道:“咱們把他推倒地上,縱然這形像之內,藏有各種機關,也將失去作用,至低限度,可以減少他很多威力。”
正當兩人竊竊私議當兒,那神風幫主突然開口説道:“好!本座答應以那女娃兒換回本幫中金蛇令主。”
商八道:“好!咱們一言為定,日落時分,在下送來貴幫中金蛇令主。”
雙方劍拔弩張的局勢,經這神風幫主一諾,突然緩和下來。
神風幫主道:“本座原可在片刻之間,取兩位的性命,但幾經忖思之後,又改變了主意,現在兩位可以去了。”
蕭翎心中不眼,欲待反唇相譏,但卻被商八施個眼色阻止,聯袂離開大殿,直出觀門。
商八回頭不見有人追來,才低聲説道:“大哥可知兄弟為何阻你出口之言嗎?”
蕭翎道:“為了息事寧人,他既然答應了交出玉蘭,自是不用和他爭那口舌上的強弱。”
商八道:“這倒不是!”
蕭翎道:“那是為何?”
商八道:“是兄弟忽然想到了武林中傳説的一件事,那神風幫主説可以取咱們性命之事,並非是信口開河,唉!當兄弟想起武林傳説時,心中大為焦急,想到牽累大哥,當真是急怒交集,想不到他竟改了心意,答允以玉蘭姑娘交換金蛇令主,這一點,倒是又令人百思難解了。”
蕭翎道:“你想到了什麼事?”
商八道:“江湖上有一種傳説,那神風幫主處決屬下時,只要他在那神像前面站上片刻,立時就會受到該受的懲罰,這是聽來有些奇怪,但如仔細一想,其間實是大有文章。”
蕭翎道:“什麼文章?”
商八道:“那猙獰神像中,如若藏有暗器,憑咱們兄弟的武功,倒也不用怕他,如若他藏的無色無味的迷魂藥物,在無聲無息中噴了出來,咱們豈不是要不知不覺中受了毒害……”
話還未完,忽聞一陣急促的步履之聲傳了過來。
回頭望去,只見那金龍令主,快步奔來,在他身後緊隨着三人,其中一個,正是玉蘭。
蕭翎道:“那神風幫主又改變了主意?”
商八道:“事情確然有點蹊蹺!”
説話之間,那金龍令主已然行近身側,一拱手,道:“本幫主説中州二賈在江湖上的信用,一向很好,既然答應了你們互相換人,索性讓你們先把這女娃兒帶走,再行釋放回本幫中金蛇令主。”
蕭翎道:“想不到貴幫主竟還有這樣大的氣度。”
金龍令主冷冷接道:“敝幫主一向是寬宏大量。”目光一顧玉蘭道:“你過去吧!”
商八急急接道:“且慢!”
金龍令主道:“為什麼?”
商八目注玉蘭,肅然問道:“姑娘的神志清醒嗎?”
他一向説話是嘻嘻哈哈,此刻突然間嚴肅起來,看上去倒也有幾分煞氣。
玉蘭點頭説道:“我很好。”
商八道:“他們可曾解了你雙臂的穴道?”
玉蘭舉起雙手,伸動了兩下,道:“解了。”
商八道:“那很好,剛才他們在姑娘懷中,放的何物,是否還在?”
玉蘭道:“不知道放的何物,他們先點了我的穴道,然後放下東西,取時亦然。”
商八默查她言行之間,毫無可疑,才對那金龍今主一揮手,道:“煩請令主代為轉上貴幫主,就説我等深領盛情了。”
金龍令主道:“兩位慢走,恕在下不送了!”
蕭翎、商八帶着玉蘭,急急轉身而去,直返茅舍。
商八一直暗中留心玉蘭的舉止,看她武功似是毫未受損,心中更是多疑,直待他確知玉蘭已沒有問題,才長嘆一聲,問道:“玉蘭姑娘,那神風幫主何以突然對你生了好感,竟然自動放開了你?”
玉蘭是何等聰明之人,早已發覺到商人在暗中監視着她的一舉一動,索性不多一言,儘量保持着鎮靜。直待商八出言相問,才暗暗籲一口氣,道:“我也不太明白。”
商八望了蕭翎一眼,道:“大哥可是暗施手段,告誡了那神風幫主,逼他就範。”
蕭翎道:“沒有,我一直沒有向那神像動手。”
商八苦笑一下,道:“這就奇怪了,那神風幫主行事為人,當真是叫人猜想不透。”
他一直認定那神風幫主突然送了玉蘭回來,必然是另有原因,這原因不在自己身上,定然在蕭翎和玉蘭的身上,哪知竟然是觀察不出。
三人一路急奔,不大工夫,已回到茅舍之中。
金蘭早已等得心急如焚,眼看玉蘭無恙歸來,不禁心中大喜,快步迎了上去,抓住玉蘭一雙手,急迫:“你沒有吃苦頭嗎?”並肩進入廳中。
玉蘭道:“還好……”
目光一轉,看到了彭雲,正坐在廳室中一角,閉目運息,立時緩步行了過去,低聲説道:“彭兄傷勢重嗎?”
彭雲緩緩睜開了雙目,淡淡一笑,道:“我受傷雖是不輕,但得了蕭大快從中助手,早已經療治好了,只要我再休息一會,也許就會復元了。”
玉蘭黯然説道:“彭兄如不是為了救我,何會受此重傷……”
彭雲道:“這是咱們丐幫中的傳統,任何人都會像我彭雲一樣,姑娘不用多謝我了。”
玉蘭嘆道:“唉!久聞丐幫忠義相傳,個個都是大仁大義的英雄……”
彭雲急急接道:“姑娘不用誇獎,這是咱丐幫賴以立足武林的信譽。”
蕭翎低聲問杜九,道;“那彭雲的傷勢如何?”
杜九道:“下藥對症,大見靈效,眼下他全身穴道已解,我想很快就可以全部好了。”
蕭翎道:“他筋骨、內腑,可曾傷着?”
杜九道:“內腑一切正常,筋骨小有傷損,但卻無礙大事。”
蕭翎道;“這就是了。”
只見彭雲緩緩閉上雙目,又開始運氣調息起來。
顯然,他很迫切的需要調息。
玉蘭不再打擾,緩緩站起,退到一側。
蕭翎探首望望室外天色,低聲對金蘭説道:“咱們大半天奔走勞動,腹中都甚飢餓,如若還有食用之物的話,還得請姑娘一展身手……”
金蘭低聲説道:“相公吩咐就是,怎的要這般客氣。”
玉蘭起身説道:“走!金蘭姊姊,我幫你到廚下做飯去吧!”
金蘭道:“不行,你剛剛回來,傷勢尚未全好,如何可以幫助。”
玉蘭道:“不妨事。”隨在金蘭身後而去。
蕭翎眼看二婢去後,沉聲對商八、杜九説道:“小兄數度到那荒廟中去,每次都遇上了意想不到的怪事!”當下把幾番奇怪的遇合,説了出來。
中州二賈只聽得目瞪口呆。
商八道:“大哥愁眉不舒,可是憂慮兩位老人家嗎?”
蕭翎道:“我已反覆忖思,除了冒險混入百花山莊之外,別無良策,而且要去立刻就去,出他們意料之外。”
商八沉吟了一陣,道:“打救兩位老人家的事,自然是愈快愈好,混入百花山莊容易,難在如何不讓他們發覺。”
蕭翎道:“我在那百花山莊之中,住的時日不短,雖然不能説盡知莊中奧秘,但卻知道有幾處可容藏身之地,問題是如何能混入莊中,不讓他們知道。”
社九道:“憑咱們三人之力,縱然能救出兩位老人家,也無法把他們送出百花山莊。”
蕭翎道:“如以百花山莊中高手而論,咱們三人實是太過單薄……”
這時,金蘭和玉蘭,剛好捧茶入廳,一聽説要重回百花山莊去,神色陡然一變,放下香茗,急急又轉入廚下。
這兩人自小在沈木風積威之下長大,只要一提沈木風,都不禁生出了畏懼之心。
只聽那盤坐調息的彭雲,接口説道;“百花山莊上勢力龐大,諸位憑藉三人之力,武功再強,也是難以拒擋,就我小要飯的所知,除了敝幫中八大長老,各率了十名弟子趕來之外,那豫、鄂、湘、贛總瓢把子,帶了一十八名屬下高手,趕來之外,還有那神箭鎮乾坤唐元奇、三陽神彈陸魁章,以及形意門下的高手董公誠,南派太極門下的石奉先等,另外還有九大門派中,密遣高手易容而來,暗作查訪,這些人不是和那沈木風結過大仇,就是受摯友所邀,捨命而來,三位如能和那馬文飛相謀一面,彼此攜手會合,或可和那百花山莊相抗拒。”
商八點頭説道:“我商老大早已聽到,中原武林道上,出了一位馬文飛,武功、才智,均超絕一時,出道不久,已為中原武林道上的領袖。”
彭雲嘆道;“可惜我小要飯的傷勢未愈,要不然,自當為諸位奔走一趟,聯絡羣豪,相謀一聚。”
商八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急急對社九説道:“老二,快去放了那金蛇令主,小兄已和那神風幫主有約,不可失信於人。”
杜九應了一聲,起身而去。
商八回顧了蕭翎一眼,道:“眼下這百花山莊數十里內,雲集着無數高手,沈術風重出江湖一事,已然鬨動了武林,但就兄弟觀察,目下的局勢,複雜異常,其間大部武林中人,雖為武林正義而來,但亦有不少是別有所圖,公理、私利糾纏一起,當真使人眼花繚亂,莫可預測。”
蕭翎長嘆一聲,道:“由來江湖是非多,看來果然是一點不錯。”
商八緩緩把目光移注到彭雲身上,道:“在下久聞丐幫中傳訊之能,彭兄何不一展手段,使我等大開一次眼界。”
彭雲道:“如是平常之日敝幫中的弟子,確有着傳訊千里之能,但目前歸州形勢,混亂異常,本幫中的弟子.行動大受約束,如非必需,不得在外面走動,但小要飯的仍願一試。”説着話,掙扎而起,大步行出室外。
蕭翎道:“彭兄到哪裏去?”
商八接道:“他要以丐幫中秘密的聯絡暗記,傳出消息。”
蕭翎道:“他傷勢未愈,不宜和人動手,咱們得去暗中保護於他。”
商八道:“丐幫中這通訊之法,享譽武林數十年,一直保持秘不外泄,咱們如若保護,只怕他懷疑咱們暗窺丐幫中傳訊之秘。”
蕭翎道:“原來如此。”
那彭雲出去,時約一盞熱茶,重又轉回茅舍,道:“目下此地形勢特殊,是否能夠傳出此訊,小要飯的實是不敢斷言。”
蕭翎道:“盡其在我,也就是了,彭兄傷勢將愈之際,不可再多勞心力。”
彭雲道:“多謝指教。”閉上雙目,又運氣調息起來。
又過片刻工夫,杜九急急奔回。
商八似是瞧出形勢不對,急急問道:“可是那金蛇令主有了意外嗎?”
杜九道:“金蛇令主已為小弟釋放,只是那開道二鬼,卻已不知被何人救去,幸好小弟是把他們分開藏起……”
商八接道:“只要釋放了金蛇令主,咱們就算對那神風幫主有了交代,開道二鬼,被人救走,那就無關緊要了。”
説話之間,二婢已然做好飯菜,捧進廳中。
金蘭道:“荒野草舍,佐料不全,諸位將就果腹吧!”
商八看那捧上菜餚中,有雞有肉,香氣撲鼻,哈哈一笑道:“兩位姑娘不用客氣了。”當先舉筷進食。
玉蘭星目一轉,看那彭雲仍在一角落處盤坐調息,想到他的傷完全是為了相救自己,立時緩步走了過去,低聲説道:“彭兄,傷勢好些嗎?”
這彭雲自小隨恩師闖蕩江湖,可算是經過了無數的大風大浪,見聞之廣,經歷之多,眼下之人,只有中州二賈可以和他媲美,但玉蘭那一聲彭兄,卻叫的彭雲臉上飛起一片紅雲,急急説道:“不勞姑娘掛心,小叫化的傷勢好的多了。”
玉蘭微微一笑,道:“你腹中定已有些飢餓,吃過飯再來調養不遲。”
彭雲倒是聽話的很,應聲走了過去,笑對中州二賈説道:“兩位大老闆,只怕是沒有陪過叫化子吃飯吧。”
他不論遇到何等人物,都是談笑風生,毫無拘束,但獨獨一見玉蘭卻是害羞畏言,不敢正視。
商八笑道:“咱們做生意的,一向只算賠賺,不拘生張熟魏。”
一餐飯在談笑之中過去。
金蘭、玉蘭收拾起碗筷,瞥見兩個中年叫化子,大步闖了進來。
商八低聲説道:“這丐幫數百年一直被稱為江湖上第一大幫,看來果非虛名,在此等環境之下,他們仍能頓飯之內,取得聯繫。”
只見彭雲大步迎了出去,和兩個中年叫化子低言數語,兩人立刻轉身匆匆而去。
彭雲目注兩人背影,離開了籬門,才緩緩轉回室中,臉色肅然,若有無限心事。
商八哈哈一笑,道:“那丐幫申幫主,豪情無倫,怎的卻調教你這樣一個多愁善感的徒弟出來。”
彭雲道:“大老闆有所不知,這兩日來,我們丐幫中放眼線的弟子,傷殘了很多,能否把蕭大俠要會晤那馬文飛的訊息傳到,大有疑問。”
蕭翎道:“可是傷亡在那百花山莊中人的手下?”
彭雲道:“目下這歸州附近,武林高手雲集,身份混雜,且有很多武林高人,改容易裝,掩去了本來面目,敝幫中人,傷亡於何人之手,目下還難查明。”
商八突然接口説道:“令師申幫主,可也趕來了嗎?”
彭雲道:“家師來是要來,但幾時趕到,卻難預料。”
商八心知二十年前丐幫內訌時,一次自相殘殺,使幫中數十名武功高強的長老,盡皆傷亡,可算是精英大折,此時的丐幫,人數雖然眾多,但除了申幫主和三五個掌令、執刑等的長老之外,高手聊聊無幾,但卻仍然保有着幫中傳統的豪壯氣度,義之所在,萬死不辭,也不便再多追問。
室中一片沉默,羣豪似是都想到隨時可能遇上強敵惡戰,藉此一刻寧靜,調息養神。
一日匆匆,小息了兩個時辰,已是太陽下山時分。
彭雲已然等的心中大為焦急,默算時間,早已該有迴音傳來。
正自憂心忡忡,突聞砰的一聲,籬門被人踢開,一個身着百結灰衣的大漢,直闖了進來。
彭雲一瞥間,已瞧出來人正是本幫中的弟子,正待迎出室外,那人快步闖入廳中,張嘴噴出了一口鮮血,身子向地上栽去。
蕭翎疾躍而起,一把托住那大漢,硬生生把他託了起來。
商八探手入懷,摸出一個玉瓶,倒出了一粒丹丸,左手托起那人下顎,微一用力,捏開牙關,把丹九投入那人口中。
杜九右手伸出,託在那大漢後背“命門穴”上,一股內力,源源攻入那大漢體內。
那大漢經羣豪合力施救,神志陡然一清,啓開雙目,説道:“由此向西北,行約二十餘里,何家鋪外,九曲潭……”
突然一陣喘息,又吐出一大口鮮血,閉上雙目,氣息奄奄。
商八低聲説道:“他內腑受傷甚重,又經過這一陣奔走,那最後一口保命元氣,也亦散去,只怕是無望救得了!”
杜九一提真氣,一股強猛內力,疾衝而入,催動這大漢內腑行血。
果然,那大漢又緩緩睜開眼來,望着彭雲,接道:“西行五里外,我已留下了咱們丐幫的暗記,指示去路……”突然一張大口,噴出一塊紫血,閉目而逝。
蕭翎黯然嘆息一聲,道:“丐幫中人的仁義、豪氣,果然是可敬可佩。”言罷,抱拳一揖。
中州雙賈也收起嬉戲神態,齊齊抱拳長揖。
金蘭、玉蘭更是珠淚滾滾而下。
彭雲忍着眼中淚水,抱起那大漢屍體,緩步向外行去。
商八回顧了杜九一眼,兩人悄然隨在彭雲身後,暗中保護。
蕭翎、金蘭、玉蘭也不禁舉步隨出室外。
只見彭雲抱着屍體,出了竹籬,在一片草地上停了下來,屈下雙膝,對那個屍體拜了兩拜,揮動雙手,挖了個土坑。
蕭翎、商八等雖有心過去相助,但因不知規矩,不便擅自出手,只好遠遠的站着觀看。
彭雲埋好了屍體,隨手撿了七根枯枝,插在那墳頭之上。
一片落日餘輝,照着那簡陋的孤墳,看上去是那樣淒涼!
只聽彭雲高聲吟道:“遺愛長存,忠義當先,百世傳名,死而何憾,唯吾丐幫,常記斯言。”
蕭翎等只聽的肅然起敬,望着那突出在青草地上的新墳,各以大禮拜祭。
彭雲舉起衣袖,拂拭一下臉上的淚痕,説道:“怎敢當蕭大俠如此大禮。”
蕭翎道:“咱們武林之中,敬的是忠義之人,一拜之禮,有何不可。”
彭雲長長嘆息一聲,道:“在咱們丐幫之中,似此等殉難的事,時有所聞。”
蕭翎道:“貴幫能夠享譽武林,歷久不衰,果是大有道理。”心中因而對丐幫生出極大的愛護之心。
彭雲仰臉望望天色,道:“時候不早了,咱們也該動身到何家鋪九曲潭去瞧瞧……”
蕭翎道:“彭兄的傷勢……”
彭雲道:“小要飯的傷勢已愈,不勞諸位掛念,此時落日已沉,暮色蒼茫,正好趕路,小要飯的帶路了。”也不容蕭翎等答話,轉身向前行去。
羣豪只好隨他行去。
彭雲一口氣奔出五里左右,到了一片三岔口所在,停了下來,説道:“如若敝幫中那位兄弟留有暗記,應該在此處,諸位稍候片刻。”
伏身在岔道上仔細查看了一陣,説道:“這邊去了,循着正中一條大道,向前行去。”
那丐幫中的暗記標識,甚是隱秘,蕭翎窮盡目力,查看了那入口處的每寸土地,仍是瞧不出任何可疑之處。
這時,天色已然完全黑了下來,但那彭雲卻有如輕車熟路一般,腳不停步的向前趕行。
蕭翎等似是對那彭雲寄有無比的信任,隨他身後疾行,決不多問一句。
眾人奔行約一頓飯工夫,夜色中,隱見一座村落,幾點燈光,由村中透了出來。
彭雲收住腳步,低聲説道:“這就是何家鋪了,各位就請在此等候一陣,我去查查那九曲潭在何處。”
蕭翎忖道:目下此地,殺機重重,隨時都可能發生意外變故,他傷勢未愈,再逢強敵,豈不是要吃大虧。當下説道:“彭兄且慢,兄弟和你同行如何?”
杜九身子一側,行了過來,道:“此事不敢有勞大哥,兄弟奉陪他一行就是。”
蕭翎道:“好!我等在此地相候。”
彭雲一擺手,和杜九聯袂而起,兩個飛躍,人已隱失在夜色之中不見。
商八低聲説道:“那九曲潭,必是羣豪聚會之地,咱們不宜守在道旁,不如隱起身子,或可瞧到一些……”語聲未落,遙聞馬蹄聲傳了過來。
蕭翎一拉金蘭、玉蘭,疾快的隱入道旁一株大樹之後。
金算盤商八卻一提氣,身子凌空而起,隱藏大樹上的枝葉中。
幾人不過剛剛藏好身子,兩匹快馬,已到了幾人停身之處,一勒馬繮,齊齊停了下來。
蕭翎目光鋭利,雖是夜中,仍然看清了來人,是劍門雙英,追風劍裴百里和無影劍譚侗,心中吃了一驚,暗道:這兩人雖非百花山莊的門下弟子,但卻與百花山莊聯成一氣,深夜到此難道百花山莊已知羣豪在此聚會之事了嗎?
忖思之間,只聽那譚侗説道:“老大,咱們在劍門之時,是何等的逍遙自在,如今處處要聽受那沈木風的指令,兩相比較,何止是霄壤之別……”
裴百里一手按在唇上,輕輕的噓了一聲,低聲接道:“輕聲一點。”回顧來路良久,才嘆息一聲,接道:“這日子小兄也過不下去。”
譚侗道:“既是大哥亦有此感,咱們何不惜今宵機會,迴轉劍門而去。”
裴百里道:“迴轉劍門,唉!兄弟未免想得太好了,那沈木風是何等心狠手辣的人,豈肯放過咱們不成?”
譚侗道:“天涯遼闊山水綿長,何處不可容身立命。”
裴百里輕輕嘆息一聲,道:“話雖不錯,但那沈木風耳目靈敏,眼線遍佈,只要被他發現了一點蛛絲馬跡,勢必要追索下去不可。”
譚侗道:“那沈木風把咱們認作下屬,隨意差遣,固是可恨,但那周兆龍故意和咱們結交為友,誘騙咱們投入百花山莊,想起來比那沈木風更加可恨,日後如有機會,非殺此獠不可!”
裴百里道:“不錯,那周兆龍的卑劣之行,比起那沈術風,更加可恨,為兄亦對他恨如刺骨……”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咱們不便在此久留,因那沈木風最是多疑,説不定他已派了人,尾隨咱們而來。咱們如若久停此地不動,只怕要引起他們懷疑之心。”
説完話,一抖馬繮,健馬陡然向前奔去。
譚侗放轡疾追,片刻間,兩匹健馬,已走的蹤影不見。
蕭翎眼看二人去遠,才低聲對金蘭、玉蘭説道:“看起來,那沈木風的末日已是不遠,百花山莊之人,大多已對他生出了叛離之心。”
金蘭道:“百花山莊中,雖然有不少人恨那沈木風,但能夠叛離他的,卻是為數不多。”
蕭翎道:“那劍門雙英,不就是很好的例子?”
玉蘭道:“那劍門雙英,乃是客居身份,沈木風對他們還算客氣,如是那劍門雙英是百花山莊中人,他們就不敢這般膽大了!”
蕭翎微微一笑,道:“你們兩個,不是也叛離了百花山莊嗎?”
玉蘭道:“如不是相公給我們支撐之力,小婢們也沒有膽子叛離那沈木風!”
蕭翎道:“那沈木風有什麼可怕之處,似乎很多人都對他存有着畏懼之心!”
玉蘭道:“相公不知,百花山莊如是發覺哪個生出叛離之心,就迫他服下一種藥物,那藥物種類很多,因人施用。據妾婢所知,有一種藥物服過之後,在一定的期限內,必得服下一次解藥,如是逾越期限,那毒性便要發作……”
蕭翎道:“這倒是一個毒辣的法子!”
玉蘭接道:“妾婢還聽説有一種藥物,服用之後,神智就逐漸開始暈迷,忘去了自己,除了聽命那沈本風,世上再無其他相識之人。”
蕭翎奇道:“有這等事?”
玉蘭道:“妾婢還聽説那沈木風,會一種奇妙的武功,專以傷人的內腑經脈,只要被傷着了,就得終身聽他之命……”
忽聽商八施展傳音之術説道:“有人來了。”
蕭翎陡然停下了未完之言,凝目望去果見兩條人影,疾奔而至。
兩條人影來勢甚快,瞬息工夫已到了幾人停身的大樹之下,正是冷麪鐵筆杜九和一陣風彭雲。
商八飄身下樹,急聲問道:“可曾找到了九曲潭?”
彭雲道:“幸不辱命。”
蕭翎由村後轉了出來,道:“百花山莊中已派遣了劍門雙英到此,兩位可曾見到?”
彭雲道:“可是兩個騎馬的人?”
蕭翎道:“不錯。”
彭雲道:“兩人已被派任巡行之人,引往別處,咱們得快些趕去,小要飯已囑託敝幫中兩名弟子,在途中恭候。”
商八道:“這次羣豪聚會,不知是何人主持?”
彭雲道:“這個小要飯的也不太清楚,但據推想,不是那馬文飛,便可能是家師趕到。”
商八微微一笑,道:“如是那申幫主親身臨此,主持這次羣豪秘密大會,事情必將有一個明朗的決定。”
彭雲道:“家師這些年來,一直致力於本幫中內部整頓工作,少有閒暇親問江湖中事,但小要飯的卻在數日前接得家師傳來令諭,要親率幫中高手,趕來此地,參與其事。
是否能如期趕到,目下還難預料,此刻寸陰如金,不宜在此停留,小要飯的要走前一步帶路了。”轉身向前行去。
蕭翎、商八等魚貫相隨彭雲之後,向前行去。
彭雲率領羣豪左轉右折,行約四五里路,停在一處叢林前邊,説道:“諸位請在此稍候片刻,小要飯的去瞧瞧他們來了沒有。”閃身進入林中。
片刻工夫,重又走了出來説道:“敝幫中兩位弟子,已在等候,諸位快請入林上船。”
一矮身子,當先行去。穿越了數丈密集的林木,果然到了一條寬不過丈餘的小溪前邊。
一艘木船,早已在溪邊停好,兩個衣着襤褸的丐幫人,並肩站在船頭之上。
彭雲當先一躍,飛落木船,蕭翎、商八等緊隨飛落船上。
兩個丐幫弟子,一語未發,待羣豪飛落船上之後,立刻起碇行舟,順流而下。
這小溪雖然不寬,但溪水卻是很深,兩個丐幫弟子,操舟技術,十分熟練,隨着那曲折的小溪折轉而行,駛速甚快。
蕭翎暗暗忖道:這九曲潭,大概就是因為曲折而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