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青松拜別公主,出了帝谷後還聽得蘭兒秋兒的聲音從谷中傳出“青松哥,再見。”
獨孤青松不自覺的也甚覺依依。
他獨駛小舟從石洞走出後,又將他的灰衣面具穿帶了起來,頓時又成了一個灰衣老人,沿着崖的邊緣緩緩而駛。
心中卻還在想着八天來在帝谷所學的神風掌力。
但這日風大,吹起湖面的波浪擊打在岩石之上,啪啪作響。
他駛不多一程,一陣風吹擊向岩石之上,忽地發出一聲呼嘯之聲。
“救我,救我。”
這聲音深沉,久久不息,恰似深山的迴音一般,獨孤青松不禁十分的奇怪,仰面而望,卻又看不出絲毫的異跡。
他心裏想:“這不是真的人聲,這還是因風關係吹在巖上,偶然發出的這種聲音。”
他催舟又行,可是駛不到三丈,那聲音又從岩石之上傳來。
“救我!救我!救……我!”
這次獨孤青松聽得清清楚楚,那聲音是五十丈崖下的的岩石中發出,“救我”之聲顯得深沉而淒涼。
這像是一種從垂死的人口中發出的聲音。
一股強烈的好奇之心襲上獨孤青松的心頭,暗忖道:“我既知有人呼救,豈能見死而置之不理?”
他望那片危崖,簡直是陡峭筆立,他又有些猶疑,暗道:“豈有此理,有誰竟能爬上那上面去?如真能上去,那這人輕功至少已是武林一流高手了。”
但他又無法剋制心中那股好奇之心,終於決定上去看看。
他催舟巖旁,仰面望着那片危崖半頃,決定了落腳之處。
然後便從小舟之上飄身而起,掠上崖壁,在早經看好的落腳處一點,第二次騰身又起,終於他到達了那發出聲響之處。
他看見那裏是個被一塊尖利的大石封住了的石洞,洞的兩旁留有縫隙,風向對準尖石時,尖石的破風以及風湧入隙縫之內,便發出“救我”之聲。
獨孤青松找出了聲響的原委,不禁啞然失笑,正待躍下回舟離去,他的目光一觸之下,忽見那尖石的一側,竟有一行字跡,字跡被風磨蝕之故,已顯模糊。
他為好奇心所使,仔細的辯認了一陣,上刻道:“算你造化,進來。”
獨孤青松一怔,忖道:“好狂妄的口氣。”
但他終於取出那塊尖石,現出了洞口,可是這石洞竟僅有五尺深淺,就在洞外便一眼看見洞裏坐了一具枯屍,顯然已死去多時,身上甚至已起了蘚苔,但是不知如何,這具枯屍特別的地方,便是他的皮骨仍然完好無損。
唯一的傷處,他胸前有個拇指大小的洞,獨孤青松往後看看,這洞竟從前胸,穿透背心,真是匪夷所思。
就在這時,獨孤青松目光一觸左壁,突見左壁密密麻麻寫了無數的黑字,首先幾個字便是:“造化前緣,此乃天意,吾血影子蚩回,血影宮第四帝君,先前誅人三千,惡貫滿盈,與神風大帝狠鬥七日七夜,先創於彼之神風掌下,後又為隱於暗中人指力洞穿吾體,出血至絕,臨死自思,諸多奧傷,願汝功成恩報,替吾償還血債三千,授帝君之位,造福人前。”
隨後所記載完全是化血神功的不傳之秘。
獨孤青松看了全身抖顫,不禁大叫,道:“化血神功!化血神功!啊!這邪功我不學。”
他轉身便想出洞,可是目光第二次朝那具枯屍看去時,隱約尚可看出蚩回死時的臉上的神情,是一種悲傷而痛苦的表情。
獨孤青松忽然想起了師父厲鬼上人的棄邪歸正,但可惜這血影子痛悟前非之際已是快死之人。
獨孤青松不禁滿懷同情之心,又看看在石壁之上的化血真傳。
這一看頓時神往,竟一口氣將所載化血神功看完,心想:“這化血神功果然神奧絕倫,但是一個人要將體內的血脈與元氣穴練成相通合一,那幾乎是不可能之事。”
獨孤青松又細讀了化血衝功一遍,無形中已經記熟。
他苦笑,自語道:“化血神功練到動脈與氣穴通合之時,便可化為血影,無人能敵,但這種邪毒之功,我不去練它。”
他喃喃的對血影子乾枯的屍體道:老前輩!很對不起,我不能練化血神功,這種功夫過份歹毒,一但化為血影時,武林人不成為醜類。”
誰知無巧不巧,他剛説完這句話,一陣風從洞外吹了進來,血影子的屍體驀然向後一昂,被後面的洞壁一擋猛又向前一撲。倒在地上,立時四分五裂,屍骨散碎一地。原來這具屍體看來完好,實際已經枯化朽蝕,哪經得起這-跌?
獨孤青松搖搖頭苦笑,道:“老前輩,我不能練,我實在不能練。”
他又將洞壁的化血神功的字跡抹去,自語道:“這種邪功我不能留給別人學去作惡。”
他自覺欣喜這想法不錯,退出了石洞,躍下小舟中,駛回武尊府去。
小舟方駛至武尊府的洪澤湖邊,便見地將師父站在湖岸焦急的等待。
獨孤青松才到身前丈遠處,他已一陣怪笑,暴跳怒叫道:“徒兒,你這小子到哪裏去了呢?”
獨孤青松想起在帝谷中會見公主之事,遠遠微笑道:“師父,徒兒作客八天。”
小舟疾快的攏岸,獨孤青松跳上岸。
地將更怒叫道:“這是什麼時候?血魔幫劫去武林金鼎,公然在青城山望月坪搭建武尊府,散發武林帖,召開金鼎大典,武林人已紛紛趕去青城,你還有心作客?”
獨孤青松一驚,吶吶道:“血魔幫什麼時候召集金鼎大會,師父為何不去?”
“我在等你啊,金鼎大會只有三天之期限,一旦萬極帝君戰勝羣豪,四海歸宗聽令於他,你再要與他作對,那武林便會是你的敵人了,咱們決不能在那老魔頭登上武尊之位。”
獨孤青松默默片刻,點頭道:“那是自然。”
這時,冷雁蓉與虹兒從遠處奔來,一見獨孤青松大喜道:“青松哥,你去那裏了啊,真急死人。”
獨孤青松簡單的道:“我在帝谷盤桓了八天!”
“帝谷,什麼帝谷?”
“神風大帝歸隱之處,稱為帝谷。”
地將目光一亮,盯着獨孤青松上下打量了一番,忽然低聲問道:“徒兒,你可見着那奇人?”
“見着了。”
“他是誰?”
獨孤青松雙目射出兩道奇光,神秘的一笑道:“師父,你猜猜看。”
地將不禁一怔,一聲怪笑,道:“此人我認識麼?我認識之中無此奇高功力之人,我怎能猜得着?”
獨孤青松有心使師父驚喜一番,又微笑道:“師父,只要您猜自然得着,此人與師父可是好熟!怎的師父想不起了?”地將聽了更加莫明其妙,苦思了一陣,大搖其頭道:“肯定不識此人,我與老哥哥藝成別師下山,相遇於湘江,結為刎頸之交後,便入宮廷,與江湖素少來往,哪有這樣一個朋友?”
獨孤青松仍然雙目發亮地盯着地將,道:“師父,就您老人家熟悉的人中猜猜看看?”
地將皺皺眉,吶吶道:“我熟悉的人麼?這個……這個……除了老哥哥和公主……”
驀地,他全身一抖,一把扣住了獨孤青松的手腕,雙目大睜,怪聲大叫道:“你別賣關子了,到底是誰還不説給師父聽。”
獨孤青松見地將這等緊張激動,連忙道:“師父,你已猜着了。”
地將全身又猛然一陣抖顫,狂叫道:“我猜着了,我猜着了,她……她是公主,是……
是大嫂?啊!天啊。”
地將狂叫聲中,老淚忽然泉湧而出,仍然大叫道:“真是她嗎?是公主,是大嫂?青松兒,我的乖徒兒,快説出來師父聽啊,她真的是公主?”
獨孤青松連聲應道:“是的,師父,是公主,師伯母!她現在是神風大帝的傳人。”
地將扣住他手腕一帶,驀地凌空而起,掠上了小舟,急不可待,道:“帶我去見她,不想我羅輝今生還有見大嫂之機會,她怎樣了?恐怕也是老掉脱牙了。”
“不,師父,她看來還是三十許人呢。”
地將朝湖岸猛然擊出一掌,小舟疾然駛出十丈。
可是獨孤青松猛地想起了血魔幫召開金鼎大會,一分一秒的時間都要爭取,猛地忽從小舟上嗖地竄身而起,輕靈巧快,輕飄飄的落在岸上。
地將全神一愕,怒目瞪視着獨孤青松。
獨孤青松趕緊道:“師父,血魔幫開那金鼎大會時限逼近,徒兒不能陪師父同去,好在帝谷離此不遠,向東北行二十里,沿湖岸,見一巨石凸出巖壁之處,是帝谷入口之處,師父快去快回,徒兒決定即時起程奔青城。”
地將怔怔地盯住獨孤青松,半響道:“你一人去青城?”
“師父,您可是放心不下?伯母已傳給徒兒神風掌。”
地將啊了一聲,單袖一揮,那條小舟便急駛而去。
獨孤青松與冷雁蓉、虹兒,目送地將去後,攜手回到武尊府見過了赤葉夫人,把要獨上青城的話説了。
赤葉夫人頷首道:“你去吧,我道中人遇此大事,那是非去不可,即或不勝也要去一趟,不過……”
獨孤青松問道:“大娘,你還有事?”
赤葉夫人莊重的道:“你記不記得囚禁的那兩個萬極幻女的弟子,前幾日我拷問她兩人你娘等人的下落,據説是什麼血影宮。”
獨孤青松神情大變,倒退一步,大聲道:“當真?”
赤葉夫人凝視了獨孤青松一眼,疑問道:“那不會假,松兒,你知道血影宮?怎麼我從未聽過此名?”
獨孤青松道:“孩兒也是這次在帝谷才知道的,血影宮乃是百年前血影子蚩回的行宮。”
“血影子蚩回。”
赤葉夫人雙目駭然大睜,臉上一陣抽搐,驚聲道:“就是那殺人盈千萬,給武林帶來無邊殺劫的血影子蚩回?那血影宮在哪裏呢?誰有這麼大的膽量,敢以前去?”
獨孤青松惘然道:“血影宮在哪裏孩兒也不知道,但爹孃伯叔們既被困在血影宮中,好歹我也要找着那地方。”
“啊,青松兒,想當年血影子身化血影,有形無體,神出鬼沒,中人無救,你到血影宮去,豈非去送死?”
獨孤青松搖頭道:“大娘,孩兒準可去得,大帝的神風掌專克化血神功,且化血神功已失真傳,當今已無人能身化血影了。”
獨孤青松一面説着,一面暗想:“當然那是除我之外。”
赤葉夫人這才點頭。
獨孤青松立即與赤葉夫人和冷雁蓉、虹兒告別。
冷雁蓉深情款款,臉上露出黯然惜別之色。獨孤青松知道她的心意,把她叫過一旁,輕聲慰道:“蓉妹,我會快去快回,你別太憂急了”。
“不,青松哥,我與你同去。”
獨孤青松搖頭,道:“那,那十分危險的。”
“正因為危險,我才要去。”
“蓉妹,你可是不太放心我去!我敢説萬極帝君今日已非我的敵手了,蓉妹,你放心吧,我定會快去快回的。”
冷雁蓉想了想,道:“青松哥,這樣吧,你要是在十日之內不回來,我就去找你。”
“啊,蓉妹,千萬別這樣。”
“我們一言為定。”
獨孤青松無可奈何的點點頭,道:“蓉妹你既然定要如此,我只好在十日內趕回來了。”
“一定啊,青松哥。”
“一定的。”
獨孤青松深情的注視冷雁蓉一刻。輕輕道:“再見了,蓉妹。”
他轉向又向赤葉夫人與虹兒告別,然後牽出了那被染了色的烈馬雪兒,飛身上馬,揚手間,飛馳而去。
一個灰衣人騎着一匹紅馬,飛馳在道上,這裝束引起了無數好奇的目光,獨孤青松卻視如未睹。
龍馬奔行如飛,過皖入湘。獨孤青松一心一意想趕到川西青城山,他兼程而行,龍馬像一抹淡淡的霞紅,從遠遠的顯示,剎那間又消失得遠遠的。
獨孤青松計算日程,再有兩天就是萬極帝君主持武林金鼎大會之日,他如不在中途延誤,一日夜就可趕到,尚有一日之時間探索血魔幫主之實況。
這日黃昏之際,獨孤青松在湘境孟公鎮附近,看見一個身穿一襲深藍長袍之人,在路中踽踽獨行。
紅雲蓋雪花馬何等快速,眼看距那藍衣人只有十丈之遠。
那條路並不十分寬大,容得一馬奔過,卻不再容得下一人在路中央獨行,獨孤青松連忙大聲叫道:“前面客官請讓讓路。”
但那人卻似未聽見一般,我行我素,非但未曾讓路,反而更走得慢了許多似的。
獨孤青松只好勒住雪兒,將飛奔的速度慢了下來,又叫道:“客官,在下有急事趕路,請讓讓路好麼?”藍衣人更加的慢了,仍未曾理答。
獨孤青松一時氣往上衝,心想:“憑我龍馬一躍數十丈,想你能阻住我麼?”
立時他大聲説道:“客官既不願讓行,那就恕在下無禮。”
他一緊繮帶,喝聲:“雪兒,起。”
龍馬奔騰如飛,倏然縱了起來,恰似一朵紅雲流空,獨孤青松不禁哈哈大笑,道:“客官,少陪了。”
誰知龍馬方一落地,驀地一聲怒鳴,吭音入雲,獨孤青松警覺的朝前看時,只見那藍衣人仍在踽踽而行。
獨孤青松這一驚,非同小可,分明今日已遇上了武林少見的高手,那人輕功竟能在不露行跡之中,走得與龍馬奔躍同樣的快速,不知他是何人?
龍馬實已通靈,它已知道主人的心意,它的怒鳴,也似不服藍衣人竟能與它擷抗,第二次縱空再起,一團紅影卷向數十丈外,但那藍衣人仍在前面,龍馬第二次怒鳴,疾奔如風,朝監衣人身後撲去。
可是那藍衣人始終不棄不離的走在前面,他一點也難以看出是在施展輕功。
獨孤青松立被他激起一股好勝之心,他微哼半聲,驀地一按馬背,施展開鬼影無形至高輕功。一條灰色的人影,離鞍激射向藍衣人,不帶半點破空之聲。
藍衣人也低哼半聲,藍影一幌,便射出數十丈。
獨孤青松哪會就服了這口氣,輕喝道:“客官。你真是真人不露像,在下有禮了。”
他駕起了十成鬼影無形輕功,向前追去。
終於越追越近,漸漸與那人僅相距二丈了,獨孤青松暗想:“看你有多大的本領,不過就是這樣,雖較我獨孤青松略遜一籌,但也足可與武林任何一人一較輕功而不遜色。”
龍馬在身後蹄聲大震,一團紅影狂撲而來。
獨孤青松一面追着,一面忍耐不住,想看看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物,發話問道:“客官,看你這一身絕世輕功,當非無名之輩,請問客官上姓大名?”
藍衣人傳來一聲輕笑,道:“想你也非無名之輩,何不一通姓名?”
那人説話並未回頭。
獨孤青松暗想,我以這身打扮,向誰通過姓名來,我不妨仍以假名告他。於是答道:
“在下姓古,單名松。”
“古松?我沒有聽過此名。”
“在下乃無名之輩。”
“像你這身本領,不會無名。”
“信不信由你。客官你的姓名?”
“我叫藍衣老祖,你聽過此名麼?”
“沒有。”
“哼,那是新出道的人物,但天下之輕功能與我相持之人,除那老鬼外,無人能及,你是何人門下?”
獨孤背松心中一驚,暗道:“他説的老鬼,會不會是我那鬼王祖師?”
獨孤青松暗中決定,道:“在下鬼府門下。”
又傳過來一聲輕笑,道:“那就難怪,你鬼影無形,而你的功力當不在百年之下。”
獨孤青松知道他不知道自己連番奇遇,更得地將之助,練成了護身罡氣,功力確不在百年之下。
獨孤青松未曾答話,既不否認也未承認。
他猛聚一口真氣,追前兩丈,已與藍衣人並肩飛舞,龍馬早落在百丈之後去了。
藍衣人轉頭瞥了獨孤青松一眼,獨孤青松這時也已看清那人豹頭環眼,前額凸出雙目之中精光灼灼逼人。
他心中又一驚,忖道:“好一個內功精湛的老人,他那逼尊容,威稜逼人,不過看來倒不是一個陰鷙之人。藍衣老祖突地發出一聲冷笑,道:“古松,你帶着面具,意欲何為?”
獨孤青松心知難以騙過他。笑道:“萍水相逢,最好不揭人短處。”
藍衣老祖又一聲冷笑,道:“哼,你既是老鬼門下,你就應知當年與他交稱莫逆的是誰?”
獨孤青松一聽此話,心下有些愧意,但又不願馬上軟屈,也冷笑道:“在下只知祖師與萬極帝君交稱莫逆,在齊王府中同出同進,卻不知祖尚有你藍衣老祖這忘年之交。”
藍衣老祖怒聲道:“不知天高地厚的逆徒,萬極帝君奸陰刁滑,憑着一張甜嘴,騙得你祖師做出那種謀逆欺君之事,終致身敗名裂,你反説那老魔是稱祖師的莫逆之交麼?”
獨孤青松答道:“事實如此。”
藍衣老粗驀地一聲霹靂般的暴喝:“站住!”
跟着藍影一幌,已像個鐵樁般定在當地。
獨孤青松連忙定下身子,道:“老祖有何指教?”
藍衣老祖一對大環眼中似要冒出火來,怒瞪着獨孤青松道:“你可是叫厲鬼上人?”
獨孤青松搖搖頭,道:“厲鬼上人乃在下恩師。”
藍衣老祖暴聲道:“論輩份你應稱我一聲師祖。好,今日我便替老鬼管管你這逆徒。”
他話聲一落,也未見他作勢,猛然間手掌一亮,已遞到獨孤青松面前三尺之處,獨孤青松立時也感到一股萬鈞之力朝自己壓到。
他根本就沒有考慮的餘地,一旋身,猛退了三丈,大叫道:“師祖且慢!”
從那藍衣老祖的言行上,獨孤青松已證實他説的當非假話,故脱口叫出了師祖。
藍衣老祖雙目精光怒射,喝道:“誰是你這逆徒的師祖,聽你的口氣,你必在替那老魔為虎作悵,今日我不除你何以對得起老鬼?”
藍影一幌,一團藍影又朝獨孤青松撲來。
突然間,獨孤青松發現他那種身法好似在哪裏見過。
他一旋身,又退出三丈,大叫道:“師祖,容晚輩説一句話。”
“哼,你不將面具除下,本老祖饒不得你。”
獨孤青松被逼無奈地向臉上一抹,終於除下面具,露出了他本來俊逸的面目,且微微含笑,道:“請師祖息怒。今日縱然萬極帝君是晚輩祖師之莫逆之交,晚輩也容他不得。”
藍衣老祖這才哦了一聲,道:“原來如此,那我是錯怪了你,這麼説來你也是趕往青城望月坪去的了,看你年紀輕輕,倒練得一身好功夫,老鬼有你這傳人,真正羨死人了!想起我那不成材的孽徒,更氣死我了。”
獨孤青松正要上前重新見禮,藍衣老祖忽然一把捉住他道:“走,此地非談話之所,找個清靜之處,我得好好問問你,師祖離開江湖太久了,好些事都不甚了了。”
獨孤青松經他一帶,也就跟着飄身而起,一陣疾走,前面是一座叢林,兩人擇了處樹蔭坐下。
藍衣老祖雙目仍然精光灼人。
就在這時,獨孤青松靈念一動,想起了那將他將廢去全身功力的藍鱗匕首之主,剛才藍衣老祖施之身法,好似與藍鱗匕首之主所施之身法相彷彿。
他心想:“莫非他所指的不成材的孽徒,竟會是藍鱗匕首之主?”
獨孤青松心中雖然這樣想着,但並未説出口來。
藍衣老祖坐定之後,問道:“我問你,你真是老鬼的徒孫麼?憑那厲鬼上人那一點點道行,我可不信他能調教出你這樣的好功力。”
獨孤青松躬身笑答道:“晚輩的恩師確是厲鬼上人,且有鬼王杖為憑,晚輩已身任鬼府一派的第三代掌門人。”
“哦,我倒小覷了你。”
“晚輩豈敢在師祖之前放肆?”
“這是小事,不提了吧,我再問你,聽説萬極老魔的化血神功已練成了氣候,這次在青城望月坪開那金鼎大會,勢必奪得武林至尊之位,你説你是趕去青城,你準備怎樣辦呢?”
“晚輩憑九分功力,一分造化,當眾鬥鬥他。”
“果不虧為老鬼門徒,應當如此,但如你鬥不過他?”
獨孤青松一笑,道:“只要一命尚存,當捲土重來。”
藍衣老祖猛然大喝道:“如我那孽徒有你十分之一的剛正之氣,我死也瞑目了。”
獨孤青松為了心中那點疑念,連忙問道:“師祖一代奇人,想師叔定也是人中之龍,師祖為何不將師叔帶在身邊?”
藍衣老祖一聽獨孤青松提起他的徒兒,恨得咬牙,深惡痛絕的道:“別提他了,他得了我五成真傳,便自為天下無敵,早已揹着我跑了,聽説已加入血魔幫做了什麼壇主。”
獨孤青松一聽,心中已有數,想起藍鱗匕首之主被自己劈斷一臂,又被地將廢去了他全身功力的情形,也有些黯然!
他將話題轉開,道:“師祖,萬極帝君既處心積慮稱尊武林,想來師祖定也不容他猖狂。”
藍衣老祖暴聲道:“我豈止容不得他猖狂,我還要和他拼個你死我活。”
獨孤青松心中一震,道:“師祖與他有仇?”
“無仇。”
“那……”
“別問了,他想稱尊武林,豈非想踩在老夫頭上拉屎!再説老鬼因他含恨而終,這本帳老夫也得和他算算,還有……”
藍衣老祖話未説完,獨孤青松插嘴道:“可是要找師叔?”
藍衣老祖點點頭。
獨孤青松想了想試問道:“師叔叛師而去投奔血魔幫,師祖找他回來究竟想怎樣?”
“我不能任他再作惡下去。”
説着他臉上又流露出一股痛恨的神情,站了起來,望望天色,繼道:“時間已經不早了,我們該上路了。”
獨孤青松嘬口一聲呼嘯,龍馬飛竄而來,可是它一面飛竄,卻發出了聲聲怒鳴,剛烈的鳴聲震動四野。
獨孤青松心中一震,暗道:“雪兒怎會如此?”
紅影帶着驟雨般的蹄聲,由遠而近。
獨孤青松目光鋭利,忽見龍馬頸項之下,掛了一個長方白色之物,獨孤青松暗暗吃驚,忖道:“雪兒剛烈之性,誰能將此物掛在它項下?”
藍衣老祖靜靜的站在一旁,看着獨孤青松臉上神色的變化,低聲問道:“出了何事?”
獨孤青松神情肅然道:“尚不知道,但此事想來當非小事。”
獨孤青松想着,心中陡升起一絲不祥之念,騰身而起迎向龍馬奔來之處。
龍馬一聲狂鳴,奔勢立止,兀然站立當地,雙目緊盯着獨孤青松。
獨孤青松這時才看見龍馬全身大汗淋漓,汗水衝得馬身紅色的染料,斑斑漬漬,早已變成了匹斑馬。
獨孤青松直接的想到,雪兒定經過了一場劇烈的狠鬥,才有此像,而且它終於敗了,故被人在它頸項下掛了物件。
獨孤青松迅快的衝到它身旁,仔細一看,原來那長方白色之物,竟是一口五寸見方的小木盒,木盒一端用一綹長長的黑髮系在馬鬃之上,那種手法精細巧妙之極。
他略一猶豫,心想:“那人既不傷雪兒,而又利用雪兒帶來這木盒,到底是何用意?”
獨孤青松心中雖然迷惑不解,卻小心翼翼的解下了那木盒,當地去揭那木蓋時,就在這時,自覺到自己竟然全身有些微微的抖顫,他自言自語,道:“獨孤青松,你怎麼了,難道你竟然害怕?”
的確,獨孤青松內心惘然之餘,還有着一些畏懼之意。他不知木盒之中放着什麼,這事毫無一點頭緒。
這時,藍衣老祖走了過來,問道:“出了岔子,有何困難?”
“不。”
獨孤青松矜持的搖搖頭。
猛然,他將那木盒揭開,不禁全身一震,“啊!”的驚詫出聲,雙目之中流露駭然之色,瞪視着木盒中裝着的兩截已經發黑的斷指,喃喃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就在這時,一頁素紙飄落地上,他緊張的抬起一看,上面寫着道:“汝父斷指,贈汝存念,小子無知,勸汝速歸。”
獨孤青松一聲撕裂雲霄的慘吼道:“魔崽子,你亮出相來,我獨孤青松不把你碎屍萬斷。”
他一陣亂扯,將那頁素紙,撕成粉碎,大聲道:“師祖稍候。”
腳下一點,已像一支激箭般射向前方,嘴中還在怒吼,道:“魔崽子,你現身啊。”
他全力展開鬼影無形輕功,一陣急奔,只在頓飯時光,己走遍了周圍二十里,可是連半個可疑之人也未發現。
可是,他仍怒尤未消,仍在拼命的狂奔,好似今日非找到那暗算之人不可。
他又奔了一陣,倏然藍影一閃,藍衣老祖已站在他身旁,平靜的道:“孩子,我説你的江湖經驗還是不夠,那人既存心不和你對面,你便找上個十年八年又有何用?”
獨孤青松憤然怒道:“師祖,難道我獨孤青松就此罷休不成。”
“不不!話不是這麼説,什麼事不能捨本求末,雖然老夫尚不知事情之始末,但就據此事看來,今日你縱然找着了那送盒之人,恐怕也於事無補。”
獨孤青松被藍衣老祖一語提醒,急得搓手頓腳,道:“是啊,師祖,晚輩的父母伯叔們統被血魔幫擄去,聽説是囚在一個神秘之處,名叫血影宮,我這次上青城,主要還是為搭救父母出困,如今他們居然以我父母之性命要挾。
不叫我上青城去,這事怎麼辦?”藍衣老祖雙環眼盯着獨孤青松,望了半晌,始道:
“所以你要扮成那老人的模樣,就是防着他們此着。”
“是的,是的,師祖神目如電。”
“如此説來,你的真面目已被他們窺見了?”
獨孤青松木然不答,半晌才道:“這事尚不敢武斷。”
“那麼至少他們已看出龍馬是被染了色的。”
“這點倒可確定。”
“你是否人不離馬,馬不離人?”
“大致可以這麼説?”
藍衣老祖一陣沉思道:“這就難了,顯然如真是如此的話,你此次上獨上青城,老魔確有三分顧忌,但你父母可就真危險了,他們必會在一路之上用盡各種手段阻攔你。”
獨孤青松沮喪的道:“這是意料中事,但我無論如何也要到青城去走一趟。”
兩人立時陷入沉思之中。
片刻後,藍衣老祖猛然大聲道:“有了!”
獨孤青松喜問道:“師祖,真的有了法了。”
“是的,這叫做苦肉計。”
獨孤青松一聽“苦肉計”心裏首先一凜,大聲問道:“怎麼個苦肉計?能否救得父母性命。”
藍衣老祖未回答他的問話,又陷入沉思之中,半晌這才又嘆口氣,道:“除此之外,別無他法了。”
獨孤青松心知藍衣老祖所言之法,定然不十分好受,黯然道:“師祖!只要能救得父母之性命,任何法子晚輩都樂於試試,師祖就説出來吧。”
藍衣老祖點點頭道:“據我看來,你扮那灰衣老人之像,非有極高內功造詣之人決難看出是假扮的,面且你也一向隱密,如今假設他們只是懷疑,而非真的已揭露了你的真相,送那血指,也只是試探而已。”
“啊!可是……可是剛才我已真的露了像了。”
“不打緊,實際上你前頭走,我便尾追在你身後,以老夫之功力能逃出老夫搜視的那可是絕無僅有,多半那人早已走了。”
“師祖!師祖可是要我仍然扮那灰衣老者,繼續前往青城?”
“這還用説?你不僅要扔扮那灰衣老者繼續前行,而且如再遇那類似送來斷指斷腳之事,你還要裝着若無其事,毫不動心的樣子,這樣一來,他們便難以估遠你到底是誰了,必會變本加厲,此時,你千萬不可放過任何機會,救你父母性命,必在這些人的身上。”
獨孤青松聽着此法,全身捏着一把冷汗,口中吶吶道:“這……這……”
藍衣老祖看出他為難之處,道:“當然,這事對你父母甚為危險,可是,他們如果不能確定你是否真是他們所顧忌之人,我想他們也不致於貿然下毒手,事情還是靠你越早發現血影宮越好。”
狽孤青松想了想,也只有這樣做了,於是朝藍衣老祖拜謝道:“晚輩受教。”
拜罷他重新將老人面具帶上。
藍衣老祖道:“以我們的腳程,明日當可趕到青城由下,後日才是老魔主持的金鼎大會,有的是時間偵察一切。”
獨孤青松點點頭,始終對那兩支斷指不能釋懷,心中暗自宣誓道:“爹,娘,萬極帝君可惡的魔頭,他們若果害了你們,兒雖粉身碎骨,也要將血魔幫殺絕。”
藍衣老祖見獨孤青松那種悶悶不樂的神情,搖搖他那豹頭,肅然道:“孩子,我不是告訴你不可露出絲毫沮喪的神情,你為何不聽?要是被他們看出你真是獨孤青松時,你便休想再能到達青城山望月坪,否則、你爹孃的性命便會不保,兩者決不能雙全。”
獨孤青松悚然一驚,這才收斂了悲苦之情,與藍衣老祖雙雙下榻於客棧之中,在臨睡時,藍衣老祖也對他告誡道:“孩子,今夜你要特別的小心,如我的判斷不錯,今夜決不會無事。”
“是的,師祖!晚輩當能應付。”
藍衣老祖對獨孤青松特別的關心,又道:“千萬記住,無論在任何情況之下,不能露出你真正的身份,他們就是喝破你,你也要否認,知道麼?同時,暫勿殺人,你的目的是在查出血影宮的地點,你這時殺他們沒有用處。”
“是的,師祖!晚輩知道了。”
藍衣老祖叮囑完畢,自去歇息。
獨孤青松唾上牀去,噗!的一口將燭火吹滅,但卻在牀上思來想去。難以成眠,他這時感到父母的處境太危險了,只要萬極帝君,或者萬極幻女、萬松天尊一時氣憤,隨時隨刻都可能狠下殺手,那使成為自己終生的恨事。
他心中焦焚,痛恨!
約莫三鼓過後,他正感朦朧欲睡之際。驀聽得客棧外,好似百丈之遠處發出一種呼喊他的聲音,道:“獨孤青!獨孤青松。”
獨孤青松心中一緊,暗道:“果如師祖所料,來了,來了!”
他實際上激動異常,恨不得一躍而起,循聲找着那魔子孫殺他一個精光,他在牀上恨得牙齒咬得格格作聲。
可是,這時耳中飄來了藍衣老祖的傳音,道:“孩子!鎮靜些,這時千萬不能理會他們,你若果一有異動,他們立知你是他們預料中人,孩子,別中他們之計了。”
獨孤青松躺在牀上,一面在聽着客棧遠處仍在聲聲呼喊他的名字:“獨孤青松!獨孤青松。”
那聲音似乎越來越近了,一面他也以傳音藍衣老祖道:“是的,師祖!你放心吧!晚輩會好好的,決不會有何異動。”
“那就好,此刻不僅你不能出現,就是我也不能,因為這樣極易引起誤會,而影響你父母的性命,那就糟了。”
“是的,師祖。”
獨孤青松雖躺在牀上,但實際上睜大着雙目,瞪視着房裏的一面窗外,他還要提防着被人暗算。
這時,呼喊獨孤青松之聲,忽然而止。
可是不過片刻,又發話了:“獨孤青松,你別裝樣了,咱們早認出你了,走了人跑不了馬,你那馬分明便是那匹紅雲蓋雪龍種馬被染了色的,馬是那馬,難道你人不是獨孤青松?
你裝又有何用,老實告訴你,你若不聽奉勸,速回你洪澤湖去,恐怕就要後悔了。”
獨孤青松心中怦怦地跳,暗道:“我會後悔!我會後悔!他們要對我父母下毒手了嗎?”
他這樣想着,不禁冷汗直流,但是他謹聽藍衣老祖的告誡,決不可露出真面目來,否則真會遺憾終生!
那聲音終於來到窗外二十丈之處了,獨孤青松雖在夜裏也能視物,運目看後,見是三個一色純白,高瘦的人影,並排站立,他仍的像貌卻看不真切。
三人中又有人發話了:“獨孤青松,你仔細聽着,明人不做暗事,你若不趕緊現身答話,答應明晨反身轉回洪澤湖去,嘿嘿,恐怕你爹孃的性命就沒了。”
另外一人又道:“你是要你爹孃的性命,還是要去參與金鼎大會?”
第三人也説道:“大爺們奉帝君之命特來轉告你,對你可説是萬分客氣了。”
獨孤青松聽了真如萬箭穿胸,難過到了極點。
他渾身的熱血沸騰,無名火高升萬丈,全身也因此抖顫不止。
可是,藍衣老祖的傳音又在耳邊説道:“孩子,忍耐點,無論如何要竭力的忍耐住,小不忍則亂大謀,這時你欲不忍,便將終生遺憾了。”
獨孤青松咬住牙齒,自己對自己道:“獨孤青松,忍!忍!忍啊。”
窗外的三個白影,見獨孤青松沒有絲毫反應,三人同時冷笑幾聲,一人道:“獨孤小子,你別裝模作樣,爺們早認出是你了,你再不現身答話,我這一回去稟報,只怕你永世見不着爹孃了。”
這話説得毒辣之極,獨孤青松聽在耳中,痛在心中,可是藍衣老祖又竭力地叫他忍,他是一番好意,以其百年之江湖經驗,但願他不致有錯。
窗外三個白影,等了一陣,仍不聽獨孤青松回話,重重的哼了一陣,轉身消失在濃重的夜色之中。
獨孤青松重重的吁了口大氣。
爬起身來,站在窗口,望着濃重的夜空發怔,他想不出這回這樣處置是禍是福,他暗地在為他爹孃耽上十三萬分的心。
就在這時,身後一聲輕咳,藍衣老祖一手已搭在他的肩上,低聲安想他道:“孩子,你做得好,往後兇險重重,你記住只要自己能夠鎮定,天大的事,也能夠輕易的應付過去。”
獨孤青松緩緩地轉過身,道:“師祖,他們去了,不回來時,誰知道他們會出些什麼花樣?”
“你別耽心,只要你未露出真面目,我敢擔保他們不敢對你爹孃危害生命。”
“但願真如師祖所言,否則我獨孤青松真會遺恨千古了。”
藍衣老祖衣忽有所感的道:“孩子,今夜事情尚未過去,他們必會去而復返,你等着吧!但這次你如不再理會他們,他們必會襲擊於你。”
“哼,我正要他們這樣做,我不把們斃在當場才怪呢。”
“好,我不阻你出手斃他們,因為看情形他們不得手決不罷休,你斃他們一人,便會有兩人出來,而且來的身份必會一次一次的高,最後更容易查出你爹孃的下落,但你出手斃他們的手法,卻不要為他們所熟知的。”
獨孤青松想起了在帝谷所學神風掌,點頭道:“這個當然。”
“那好,你就安靜的等他們來吧,我也會在暗中助你一臂之力。”
“謝謝師祖鼎力。”
藍衣老祖環眼望了獨孤青松一眼,藍影微幌,已穿窗而出,未發出半點聲響。
獨孤青松望望天色,已是四更過後,夜露輕飛,已有一些涼意襲上身來。
獨孤青松喃喃道:“爹孃伯叔!你們要有絲毫的損傷,我會找老魔十倍的代價。”
他重上牀,這次乾脆不睡,盤膝坐在牀上,運起地將助他練成的護身罡氣,立時他全身湧起一層淡淡的白氣,漸濃漸淡,終於消散於無形。
客室之中,端坐着一個灰衣、面如重棗的老人,他那身村俗的打扮,武林知名人從未見有了這樣的人,更無人知道他的真正姓名。
這時,房頂一陣輕微的衣袂破空之聲掠過。
老人的雙肩微微幌了幌,但並未睜目,臉上也無絲毫的表情。
嗖!嗖!嗖!窗外紅影微閃,距離窗十丈之外,已立定了三個一色身穿大紅之人,那第三個紅衣腋下更挾着一個被點了穴道之人。
第一個紅衣先自哼了一聲,冷聲道:“獨孤小子,你出來應話。”
老人垂眉合目,根本像未曾聽過似的。
第二個紅衣人也冷聲説道:“小子,即使你真不是那獨孤小子,你也應出來答話,否則,哼,只怪你弄巧反拙,悔之晚矣。”
這時,客棧一角的屋檐下,靜靜的隱伏着一個藍衣、豹頭環眼的老者,聞言全身一震,暗忖道:“這三人果然比那剛才三個白衣人高明得多,此話當真有理,縱然房裏的不是獨孤青松,有人在窗外叫陣而置之不理,天下也確找出這樣不通情理之人。”
他這樣一想嘴皮立時運動。
那房中端坐的老者立時雙肩又微微聳動了一下。
可是當他正要睜目起身之際,驀聽那第三個紅衣人怒聲道:“小子,管你是真是假,我就不信你生就了一付鐵石心腸。”
他陡地左手一伸,將原挾在腋之人,拍開了他被點的穴道,可是伸手順勢突然緊緊的捏住了那人的後頸,手下一用力大喝道:“獨孤蜂,你生得個好兒子啊。”
那人被紅衣人用力一捏,驀地發出了一聲慘叫,這一聲慘叫,震動夜空,恰似哭鬼狼嗥。
房裏的老人聞聲,全身一陣狂顫,從牀上一縱而起,衝向窗口。
獨孤青松激動異常,他再也忍耐不住,立時便要向窗外衝去,可是,突然藍影一幌,藍衣老祖已現身出來大喝道:“師兄,何事激起你這等的動意氣?師兄,眼看你行功將圓滿,豈能因些微小事壞了你的大事?”
藍衣老祖這話,更不惜顛倒身份,稱獨孤青松師兄,無非想以此掩飾他的身份。
獨孤青松是何等聰明之人,立被提醒,不可造次。連忙憤憤地道:“師弟,你來得正好,這些人一味在我窗外吵嚷不休!師兄難以入定,煩師弟代勞為師兄打發他們吧。”
藍農老祖轉頭不屑的望了三個紅衣人一眼,又轉身過來對獨孤青松,道:“師兄儘管放心!師弟打發他們就是。”
獨孤青松這才點點頭,踱回牀邊,可是他心中熱血澎湃,緊緊咬住牙關,心中叫道:
“爹爹!不孝兒竟不能維護你安全讓你在受那種苦刑,娘呢?伯叔們?想他們必定也度日如年。爹,娘啊!我獨孤青松活着一日,定要為你們報此大仇,我不徹底消滅血魔幫誓不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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