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血魔幫各地分堂不知如何,竟無形中被撤一空,可以説血魔幫除三壇尚存以外,三壇之下就再無其他分堂。
但另一現象也為人所不解,半月之中大江南北,沿海邊錘的各地大小鏢,雖仍用原局之名,可是鏢局的正副鏢主,甚至於鏢師,無不換了新人,都為武林成名之人所取代。
鏢局原來之鏢主,紛紛告老返鄉隱居,有的更是不知所終,渺無下落。
從此江湖劫鏢,失鏢大盛,便比比皆是,凡屬重鏢幾乎無不被劫,地方上姦淫燒殺之風更一日盛一日。紫衣人遍佈每一城鎮,終日酒醉金迷,為非作歹,窮兇極惡。
江湖中半月之日,面目全非,一般百姓見着紫衣人便如遇狼虎。
無疑的血魔幫掌握了整個武林,每一城鎮鏢局便是血魔幫分堂所在之地,武林武功稍強,稍有名氣之人,便為血魔幫羅致,可怕的是這些人一甘犬馬,任其凌辱,真是自古以來,尚未有遇此種殘酷之事。
一日復一日,天下兇聲載道,只是敢怒而不敢言,千百年來,這是武林中的奇恥大辱。
轉眼一個月過去了。
這日,金陵神武鏢局門的出現了兩個灰衣老者和一個青衣老婦,年紀都在八十上下,每人手中提了一口重重的紅漆箱,模樣兒有些土氣,其中-個老者更帶着一匹紅馬。
三個老人在神武鏢局門前伸了伸頭,向裏瞧瞧又好似畏縮的樣子不敢進去。
適被守值鏢師看見,走至三個老人身前喝問道:“喂,你們都做什麼?本鏢局有什麼好瞧的?”
一個老人期期艾艾的道:“不是!不是!咱們想向貴局投鏢。”
那鏢師傲然打量了三人一眼,帶理不理的“啊!”了一聲道:“看不出他們三個土老兒還有什麼貴重的東西值得投鏢的?”
一個老人吶吶道:“只是一些祖傳之物,不能被賊子劫去,-個月來,劫賊橫行,真他媽的王八羔子!”
那守值鏢師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喝道:“廢話別説,你們是些什麼祖傳之物,先讓我瞧瞧,估量着看值得投鏢不值。”
一個老人面現驚容,道:“啊!不,祖傳之物,不能示人,只要貴鏢局開價,老兒付的價錢就是。”守值鏢師雙目一轉,微微的感到驚詫,道:“啊!有這等事,那必定是十分貴重之物了?”“咱們鄉下人,老遠跑來金陵大城投鏢,貴重不貴重,咱們也不甚明白,只知先祖傳下這三箱物件,數百年無人開啓過,只是不能遺失!”
守值鏢師更加驚詫了,暗暗忖道:“這到底是何東西?看來他們説的實話,無論如何要設法先瞧瞧看。”
他舉目瞪視二人,道:“喂,你們想不想投鏢?天下哪有投鏢之人不知所保何物之理?”
二老人互相面面相覷了一陣,道:“如此一來,豈不壞了咱們祖傳之規矩了?”
“既然他們定要看,想來另一家鏢局必也一定要看,這樣吧,看就讓他看一下吧!”
守值鏢師聞言,暗道:“我就不信你們真有何價值連城的寶貝。”
那灰衣老人拘謹的望了守值鏢師一眼,道:“好,就這樣,咱們給你看,但你不可傳揚開去!”
“那是當然,你們放心!”
三個老人立時將提在手中的紅漆箱,放在地上,從衣袋裏掏出鑰匙,將三隻紅木箱上的鐵鎖逐個開啓。
然後一個分站在一口木箱之旁,輕輕將箱蓋揭起。
頓時,那守值鏢師猛地連退三大步,雙目圓瞪,嘴巴大張,久久出聲不得。
最後他終於一聲驚叫:“啊!”
地上放着三個紅木箱裏,發出了耀人目眩的光華,竟然是滿滿盛着三箱鑽石珍寶,那透紅翠綠,琳琅眩目的珍寶把那守值鏢師驚呆了!
只見他呆了半晌,頓時一個急轉,反身便跑入鏢局裏去了!
片刻後,從鏢局之中走出兩個目射xx精光,太陽穴高高隆起的中年大漢,正是金陵神武鏢局的正副鏢主神鷹手韋北海,南明劍朱英。
兩人臉上堆滿笑容,走至三老人前,謙聲道:“三位貴客既是來敝局投鏢,請進,請進!”
正鏢主神鷹手説着,目光一掠,掃了三隻紅木箱一眼。
他單手一揮,命令手下,道:“快幫三位貴客將貨搬進去!”
三個老人一聽,臉色大變,連忙一人提起一口箱子道:“不用!不用!還是咱們自己來!”
“鄉野之人不太懂得貴局規矩,咱們要將這三箱祖傳寶物,運往洪澤湖濱,不知貨局可否接納!”
神鷹手笑道:“本局乃是做生意的,哪有不肯接納之理?”
“啊,這樣好了,近來那些王八羔子劫賊卻也實在鬧很太兇了,有貴局保鏢,雖不能説萬無一失,可就要安全多了。”
“豈不是?再説如本局途中有何閃失,本局裏應負賠償之責,三位老人放心吧!”
神鷹手韋北海説着,目中露出歡愉之色,雙手一拱,繼道:“三位貴客請!敝局定當全力以赴,不辱使命!”
灰衣老人道:“貴局譽滿天下,想一般小狗盜之流,豈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咱們是萬分的滿意了,不知貴局準備何時起程!”
副鏢主朱英忽然插口,道:“貴客之貨物,貴可敵國,為使不走漏風聲,事不宜遲,咱們就決定中夜起程吧!”
青衣老婦連聲答道:“有理有理!就今夜起程吧,免得夜長夢多。”
事情既已決定,當夜神武鏢局聚集了全局高手隨行,同時派人星夜報告血魔幫總壇。
正副鏢主神鷹手韋北海和南明劍朱英,親自督鏢上路。
這三個紅木箱本是輕便之物,但卻僱了三輛大車,大車之上,嚴密的封以黃幔,三個老人坐在車中,雙手抱着紅木箱。
神武鏢局的鏢師共有廿幾人,正鏢主領先,副鏢主隨後,從金陵城中向洪澤湖進發。
渡江而北,大車沿着一條泥路緩緩而行,當夜車行至六合鎮,宿店過夜。
三老各抱着紅漆木箱,宿在一問清淨上房之內。
三更過後.突然一陣馬蹄之聲,停在六合鎮之中,就在神武鏢車的客棧歇腳。
來人竟是清色的紫衣人,片刻後一切清靜了,料那些紫衣人也各已歸寢。就在這時,一條淡淡的影子神鬼莫測的出現了。輕功之神奇,真是武林未見,只一閃之間便至神武鏢局歇腳之所,掠至對面客棧。
一盞盞暗淡的燈光從客棧上房映出,那條淡影輕悄如鬼魅般附在尚有燈光的窗下,似乎凝神傾聽。
這時,窗中傳出一個冷峻的口吻。
“韋北海,一個月你毫無功績,帝君對你十分不滿,如這次成功,你便大大的立功,帝君説將提早解去你被制的穴道,放你歸田。”
另一個正是神武鏢局神鷹手的韋北海,口音恭謹的道:“藍匕大護法,此事保管在我身上,只要帝君能顧及韋某人妻兒滿室,放我早日歸家,我還有何話可説?”
原來那藍匕大護法便是血魔幫原藍匕壇主,如今藍匕壇為碧目神僧主持,藍匕壇主卻調任血魔幫總壇大護法。
藍匕護法輕笑道:“韋北海,你不可輕率,據你説三個老人滿身土氣,且不識武功,我看未必就如你所言,其中還有蹊蹺,你得小心從事。”
韋北海一聲得意的笑容,道:“韋某待三老人面相忠厚,決非説假話之人,如有差失,韋某願受完全責任。”
“哼,你先別誇口,三老人來歷不明,且稱三數代相傳,從未開啓過,此話顯然不真。”
韋北梅道:“藍匕大護法又何以證明?”
藍匕護法道:“如果是真,他三人又豈肯在神武鏢局前,當眾啓視,韋北海,這道理你都不懂麼?”
“非是不懂,只是三人舉態土氣拘束,且又看不出絲毫會武之跡象,如認這是圈套,他們與神武鏢局無仇無恨,有何動機?”
此理甚明,藍匕護法啞口無言。
但是另外一問,卻是副鏢主南明劍朱英説道:“不過,這也有可疑之處。”
“疑從何來?”
朱英頓了頓答道:“據我看三老人並不信任本局,從他們手不離箱的舉動看,顯然是不信任的表示,而且二男一女,是何關係,本局之人也絕未探出。”
“你是説三老有些神秘麼?”
“是!朱英還有一事尚未説出,那更使人動疑了!”
“何事呢?”
“三老來時尚牽有一匹紅馬,紅馬魁偉雄壯,不知如何本局之馬竟好似都有些怕它,你説怪是不怪,而且……”
神鷹立時接口道:“怎早不説?而且什麼?”
“那匹馬説來也怪,無人照料,竟始終跟在一輛大車之後,寸步不離,此馬若非經過嚴格訓練,何能如此?”
窗下人一溜煙,飄身上屋,輕如飛絮絕無半絲聲響,隱入客棧之中。
片刻後,人影復出,但手下卻多了一人,那人似被點過穴道,被他夾在腋下,飛出客棧,奔了一程,在一個僻巷中停住。
現出一個灰衣老人,胸下挾住的竟是一個紫衣人。
他一掌拍醒了他的穴道,喝道:“你要活命,使從實説來。”
紫衣人竟不改色,冷笑了一聲道:“死活在聽尊使,要我出賣本幫,你休想。”
灰衣老人冷笑一聲,道:“我問你話,你不乖乖説來,只怕是死活難求!”
紫衣人雙目射出兩道兇光,隨又雙目大睜,怒道:“你想怎樣?”
隨即他突地目光盯着灰衣人,瞬也不瞬的道:“人皮面具,你是誰?”
老人冷哼一聲,道:“血魔想謀奪老夫珠寶,你還不知道我是誰?”
“你們這三個土老兒,無名無姓,誰知是誰?”
老人突然問道:“我問你,巫山神女峯,血魔幫已人去一空,拋下多年之根據地萬極宮與九曲洞,如今總壇在哪裏呢?”
紫衣人冷聲道:“你別想我會吐露半點實情。”
“不由你不説。”
老人身形一旋,駢指如戟,頂在他背心的命門穴上。
紫衣人臉色大變,全身一陣顫慄,道:“你……你……你下此毒手?”
“哼!你既知厲害,為何還不説?”
紫衣人臉上抽搐了一陣,猛地雙目兇光暴射道:“不論你施何極刑,我決不説。”
老人一陣大笑道:“你以為老夫做不出手?我將你三百六十根骨筋,根根脱節”
説着,他手指重重一點,一股真力透穴而入,紫衣人一聲慘叫,四肢抽筋,口吐白沫。
老人真力微收,問道:“你説是不説。”
紫衣人呻吟一聲,默然片刻,忽然大叫道:“不説。”
老人厲笑連聲,指力增加。紫衣人又是一陣慘叫。
老人嘿嘿冷笑一聲,手指驀然三次連點,紫衣人全身有如中風般,狂抖狂扭,大汗淋漓,臉色由白變青。
老人單指一撤,大喝道:“你再不説,這次便要你脊椎主骨。”
紫衣人重重的吁了口氣,悲聲道:“你只道唯有本幫對此毒手才施得出手。不想你的毒辣尤有過之,你,到底是誰?”
老人單指又漸漸接近紫衣人的命門穴,未觸穴門,紫衣人便感到那尖鋭的指風,心中大大打了寒噤,急促的道:“且慢!只要你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就説。”
“你的條件且先説説看吧!”
“只要你答應放我一命,我便有問必答!”
灰衣老人沉吟一下,道:“只要你句句實説,放你一命不難。”
紫衣人點點頭。
灰衣老人問道:“血魔幫如今在哪裏?”
“在九曲洞!”
“放屁,九曲洞絕無人蹤,這分明不是實話。”
“你親眼所見?”
“我當然是我親眼所見!”
紫衣人一陣哀笑道:“九曲洞一分為二,外九曲,內九曲,如真是你親自所見,你還是到了外九曲,內九曲我可擔保你未去過。”
“啊,這倒出我意料之外,內九曲門户在哪裏。”
“內九曲門户,位於外九曲三曲的起處,有一圓環,拉環門户自現。”
灰衣老人哼了一聲,又問道:“你説血魔幫是否擒了血筆秀才、神斧開山,劍豪後裔,寒波劍客,金釵教主和綠羽令主?如今性命如何?”
紫衣人雙目一轉,説道:“你與他們有何關係?”
“你別廢話,快説!”
紫老人獰笑道:“帝君待他們甚好。”
灰衣人的目光盯在紫衣人臉上,冷冷道:“真的!”
“一點不假。”
“有何為證?”
紫衣人沉吟一下,説道:“我在血魔幫,地位卑賤,詳情不明,據猜測帝君已握掌天下,但似乎只忌一人,便是脱逃的獨孤青松小子,一月來,本幫偵騎四出,查遍天涯海角,竟不見他的蹤影,但他勢必捲土重來,所擒之人可正當要脅……”
紫衣人話未説完,灰衣老人臉上雖看不出任何表情,但目光卻射出兩道寒芒,怒聲道:
“好個狡滑的老陰魔,他要落在我的手上,我叫他萬針穿胸而死!”
紫衣人又問道:“你與本幫何仇何恨,竟是這等的怨恨?”
“哼,你們打算在何時劫鏢?”
“明天下午正三到此就是你們三個土老兒就戮之時。”
灰衣老人又是一陣大笑。
就在這時,遠遠突傳來一陣鐵蹄奔馳之聲,由遠而近。紫衣人一聽狂叫一聲,一躍而起,口中發出了一聲淒厲的長嘯之聲。
嘯聲震破了寂夜的沉靜,灰衣老人一聲怒喝:“這是你自己找死,不能怪我!”
他鬼魅般的身形一轉,便到了紫衣人身後,單掌一揮,擊在紫衣人的背心之上,紫衣人一聲慘絕奪魄的悽聲厲叫,噴血如箭,搶了兩步,這才栽倒在地。
灰衣老人一把又捉住了他的臂膀,斜裏一縱數丈,兩個縱躍,已躍入一片草叢之中不見。
轉瞬間,蹄聲發喇,一羣馬客,全是紫色的裝束風馳而至,為首那人卻獨穿藍衣,一條獨臂,左揮右劃,大聲道:“那正是他的聲音,他走不遠,分開快找!”
他正是藍匕大護法,但誰知他話音剛落,一聲冷笑過處,數十文處的突然飛起一條人影,來勢如箭射到。
藍匕大護法一聲厲喝:“提防!”
帶馬一躍,避過來人的縱撲,但來人一躍數十丈,其輕功之高,幾達蹈空履虛之境,也不由打了一個寒噤,暗想:
“何人有此幾達神化的功力?”
他一念剛轉,來人已收勢下落,瞥目間竟是頭下腳上,驀地他已看出不妙,待要喝叫,已是不及,“轟!”的一聲大震,飛來之人,一頭插在地上,撞得腦破如泥,血肉橫飛,濺得三丈之遠,盡是殘碎的血肉塊片。
藍匕大護法沉聲怒喝一聲,忽從馬背上一躍而起,迅疾的撲向草叢之中,可是到了草叢時,哪有半絲人影?
他重重的冷哼一聲,憤怒至極的走了回來。一擺手厲聲喝道:“你們在發什麼呆?
搜!”
十幾個紫衣人嗖嗖嗖連聲,從馬背上縱了下來,紛紛取下兵刃縱向草叢。藍匕大護法也一陣厲聲尖笑,道:“朋友!你如是有名有姓的朋友,便趁早亮像,否則,要被本大護法搜出,你後悔也來不及了!”
十幾個紫衣人斬草尋人,鬧了一大陣,仍是渺無人蹤。藍匕大護法才重重的頓腳道:
“回來,照計行事,明午如不能拾奪下三個土老兒,咱們都休想逃過帝君重罰。”
那些紫衣人聞聲奔回,紛紛上馬,鐵蹄展處,踏着四更後的寂夜,得得!得得!消失夜色之中。
眾人一走,忽從側面草叢中,輕煙般竄出灰衣老人,冷笑一聲道:“過了今霄,哼!你們便無死所了!”
仙輕輕拍拍灰色長衫上的土塵,忽地懷中掏出一把藍鱗匕首,那把藍汪汪的匕首,閃出恐飾的寒芒,他自言自語,又道:“你該受到應受的報應了,藍匕兇人,你難逃我的掌下!”
他踏着朦朧的月色,緩步走回了六合鎮內。
次日,神武鏢局在辰牌時分起行,起行之前,鏢主突來接見三個老人道:“貴客今日可要十分的小心了,從六合至漢漳,山路不平,路上強人特多,其中並不乏武藝高強之賊人。”
其中青衣老婦“啊呀!一聲道:“這怎樣辦,我看咱們還是別去了,折回金陵吧!”
另兩個灰衣老人未曾作聲,雙目只望着鏢主神鷹手。
神鷹手突然大笑道:“金陵神武鏢局宇內稱謄,憑名號便嚇破賊子的膽子,所以請貴客小心,只怕有那不知死活的瞎眼賊劫鏢,貴客決不可驚慌,只須靜坐不動,本局自能退賊。”
青衣老婦長嘆一聲道:“這就好了!”
神鷹手一笑,退出房去。
片刻後,鏢車發站,三個老人仍各乘一車,那匹紅馬跟隨在最後一輛車後。
出了六合鎮,便至荒野。
車行轔轔,不寬不小的泥土之上,留下了淺淺的車行痕跡,晌午之時,鏢車漸入山道。
神武鏢局鏢主神攜手韋北海騎着一頭黃膘駿馬,巡過鏢車之旁,掀開黃幔大聲道:“現在已入山區,客官務請鎮定,天大的事也有本鏢主承當。”
但他目光落在灰衣老人之上,他卻熟睡如泥,懷中抱着紅漆箱鼾聲大作,神鷹手多須的臉露出了得意的微笑,伸手在那口紅漆箱上摸了摸,意味深長的又看了老人-眼,這才放下黃幔,徑又到了第二輛車上招呼了。
三輛鏢車招呼過後,他終於面帶笑容的縱馬回到眾鏢師之前面,領先引路。
和熙的日頭,慢慢的升向中天。
廿幾個鏢和緊緊旁着鏢車而行,不時的目光轉動,瞅向四處的山野。山裏之中,微風習習,從草搖曳。
微風習習,叢草搖曳,鏢車緩緩地通過一條山腰隘道,再有半刻便是午時三刻已到。
可是這時怪事發生了,鏢車在泥道之上壓過,劃下條條的輪痕,怎會在這堅硬的石道之上,同樣也劃出條條的輪痕?
副鏢主朱英首先看在眼裏,心中大大的諒詫,雙腿一挾潑刺刺,縱馬馳向車前,全見了正鏢主神鷹手韋北海將所見説出。
神鷹手有些不信,抬目望去,果如朱英所言,山道石地之上,被三輛鏢車輾有三寸之深的溝痕。
頓時之間,他額際汗如雨下,望着南明劍半晌説不出聲來。
南明劍朱英咳了一聲,緊張的道:“車上三老,敢以如此做,必有所恃,韋兄,怎麼辦?”
神鷹手望天仰視,似在整理紊亂的心緒,驀地,他臉色一沉堅決的道:“事既如此,已無退路,只有放手如策做了。是福是禍在所不計。”
南明劍黯然點了點頭,道:“三老預謀而來,今日決好不了好去。”
神鷹手韋北京海哼了一聲道:“藍匕大護法,武林霸道,放眼天下,已數不出誰個老人能與他匹敵?”
南明劍朱英做事稍為慎重,搖了搖頭説道:“韋兄,話雖是這麼説。卻不可不防,如今時間越來越近午時三刻,萬一有了差失,你我都吃罪不起,再説咱們是受制於血魔幫,有苦難言,難道是真心甘為他做此傷天害理之事?”
神鷹手韋北海臉上起了幾種變化,陣陣的車輪之聲敲打在他們的心坎上。
兩人立馬而行,默然良久後,他忽然道:“他們既露出痕跡,準備無患,如今只有先設法傳訊於藍匕大護法。”
南明劍朱英勒馬轉身回到了他殿後的位置,可是他雙目一直現着憂慮的神色。
就在這時,神鷹手舉手示意眾鏢師停步。
三輛鏢車頓時停了下來。神鷹手招手間叫過了鏢師,低聲給他們説了一陣,三個鏢師連連點頭,跨上駿馬,正要向前起行。
誰知一輛鏢車之中,一個灰衣老人,雙手抱着紅漆箱,走了過來,驚詫的問道:“大鏢主,何事停止前行?莫非已有事發生了?”
神鷹手臉上殺氣略現而斂,堆滿着笑容,連忙道:“沒事沒事,客官別多心了,但這條路過分兇險,本局為安全着想,還是派三名鏢師先到前途探路為妥。”
灰衣老人連連點頭,道:“此話有理,大鏢主做事成竹在胸,想來必定萬無一失,老兒三個待到地頭後,定當好好相謝!”
“那是份內的事,客官太客氣了!”
隨即他一揮手,三個鏢師放馬向前而去。
灰衣老人誇讚了神鷹手幾聲,退回鏢車之中。
可是,轉瞬間不知如何,竟平起了陣怪風,卷得地上塵土飛揚,眾鏢師一時之間竟睜不開眼。
而也就在怪風起時,一條灰影如驚鷺行空,一閃之間己上了鏢車旁的山壁,彈指而逝!
待眾鏢師睜開眼時,見睛空如洗,不覺怪道:“平地起風,這還是咱首次遭遇,真是怪事。”
副鏢主卻望望天色,日頭快要移近正中,午時三刻就頃刻之間,他喃喃低語道:“難道這是兇殺之兆,我南明劍朱英一生行事磊落,難道葬身於深山僻谷之中?三鏢師是否已將三老的詭秘告訴藍匕大護法?”
神鷹手韋北海卻雙目如炬,瞪着前面,指望三鏢師急迴轉。
時光一分一秒的過去,卻不見三鏢師轉回,這時怪風又起,片刻間又恢復了平靜如常。
神鷹手眼着時限將至,三鏢師仍不見迴轉,不得已之下,揮手鏢車繼續前進,誰知剛剛走出百丈遠近,轉過一道彎,見三鏢師橫屍地上,每人倒在血泊之中。
他勒馬大驚,脱口呼道“有賊!”
幾個鏢師一擁而上,也驚得得大叫道:“眾鏢師留心有賊!”
正在這時,前途蹄聲急弛,震得山石應鳴。
神鷹手立知是藍匕大護法領着血魔幫總壇弟子已到。精神立振,頓時大笑,道:“諸位鏢師按規定計劃行事。”
眾鏢師應諾一聲,各人提繮帶馬,緊緊包圍住三輛鏢車,第一輛鏢車上伸出一個老人頭來,驚駭的道:“什麼事呀?”
諸鏢師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誰也沒有答話,反而唰!唰!各人均把隨身兵刃取下,一步步朝鏢車之前攏來。
老人大聲道:“好啊!你們要來保護咱們,我聽得説有賊,是當真麼?”
一個鏢師忍耐不住,厲聲道:“老傢伙,你死期已到,還羅嗦什麼?”
老人大驚道:“啊!你們不保護咱們了!咱們出了錢的啊!”
一羣紫衣人如狂風般卷至,同時大叫道:‘兄弟們,留下老傢伙的紅漆箱,殺他滅口。”
最後那人便是藍匕大護法,神鷹手一見,縱了過去大叫道:“大護法,事情恐怕大有蹊蹺。”
藍匕大護法單臂一甩喝道:“怎麼説?”
神鷹手大聲道:“三個老人恐怕是武林有數的高手。”
藍匕大護法雙目兇光大熾,隨手一掌,括在神鷹手臉頰上,怒喝道:“為何不早説?”
神鷹手臉頰之上立時印出一個手印,他目光之中現出一種憤怒而哀怒之色,藍匕大護法冷比道:“哼,你還敢反抗麼?”
神鷹手一驚,恢復了對藍匕大護法敬畏如神明的神色道:“發現三個老人身懷武功,僅在一刻之前,故來不及報與護法知道。”
藍匕大護法又冷哼一聲道:“今日要有任何差錯,韋北海!你提着頭來見我!”
神鷹手打了個寒噤,藍匕大護法回身一縱數丈,朝鏢車之處掠去,同時他的目光已觸到眾紫衣人和眾鏢師圍着三輛鏢車,竟無人敢去欣開鏢車的黃幔。
藍匕大護法勃然大怒,厲喝道:“你們這些蠢豬,為何不敢掀他的幔簾?動手掀,拿三個傢伙出來!”
兩個紫衣人跨上兩步,正要出手之際,副鏢主朱英驀地大喝道:“且慢動手!”
誰知他話音一落,藍芒一閃,頓時他一聲慘叫,往後就倒,胸口端端正正插着一把藍鱗匕首。
藍匕大護法怒叱道:“誰敢阻攔於我,我就叫他嚐嚐藍鱗匕首的滋味,抓三個老傢伙下來!”
誰知這時鏢車之中老人大叫道:“不好,賊子要搶咱們祖傳珠寶了,不得了啊!不得了啊!”
兩個紫衣人驀地出手,要去掀動黃幔,鏢車中更加大叱道:“不好了,來了!”
兩個紫衣人尚未觸到黃幔,“哇!”的一聲淒厲奪魄的慘叫,兩人的身子早巳飛出了五丈,一篷血雨凌空而灑,可是覆車黃幔卻動也未動。
藍匕大護法猛吃一驚,一抬手,一柄藍鱗匕首應手而出,朝覆車黃幔之中激射而至。
藍鱗匕首驀地一響,插在布幔之上,一陣擺動,卻未透幔而入,藍匕大護法暗忖道:
“果非等閒之輩!”
鏢車之中已驚得怪叫一聲道:“啊,刀!藍刀!我命休矣!”
卻不知為何,那柄插在幔上的藍鱗匕首唰地倒飛而回,直向藍匕大護法的面門射到。
藍匕大護法驚詫的一閃身,藍鱗匕首擦着他耳根唰地掠過,立時又是“啊唷!”一聲大叫,神武鏢局的一個鏢師鼻樑上正好被刺入,死得不明不白!
這時,神鷹手一聲怒嘯,厲聲道:“真人不露像,鏢車上的三位高人何不亮出名號?本幫所屬金陵神武鏢局決不含糊。”
他這裏話聲一落,第三輛鏢車之中,驀地暴出一陣驚人動魄的狂笑,狂笑中夾着兩聲朗然長嘯,震動晴空。
鏢車後的紅馬聞嘯猛然人立,希聿聿也一聲剛朗的嘶鳴,同時一竄而起,凌空橫掠鏢車。
鏢車後黃幔掀處,第一第二輛乘車中,同時其急如電掠起了一灰一青兩個人影,各人手中仍抱着那紅木箱。
兩條人影在眾鏢師與紫衣人譁然大叫聲中,竟不快不慢的落在那匹縱空的紅馬之上。
藍匕大護法舉手發出了三把藍鱗匕首,馬背上的灰衣老人搶掌一揮,匕首中途倒尾飛回,他狂聲大笑道:“藍匕!藍匕!今日你大限到了!”
紅馬捲起一陣疾風,凌空瀉下,灰衣人帶單一揮,轟!地天撼地烈般排出掌風壓了下來,眾鏢師哪裏能夠抵敵,當場慘叫連聲,血肉橫飛,一掌之下,殺了四個神武鏢局的鏢師。
馬上的灰衣老人更加哈哈狂笑,道:“瞎了眼的嘍羅,憑你們也配!找只不過借你們金陵神武鏢局為首,我要掃盡你們這些為虎作倀的兔崽子!”
青衣老婦也單指一劃,哇地一聲慘叫,另一個鏢師被她攔腰劃為兩斷,她格格的大笑起來。
藍匕大護法驚得連連退後。
就在這時,第三乘鏢車之上,人不知鬼不覺也是一條灰影,一溜煙掀幔而出,根本就看不出他施的是什麼身法。微微一幌,已到了藍匕大護法的身前不足一尺,幾乎兩個臉龐相對湊上。
灰衣人“呼呼!”的一聲,從從容容在藍匕大護法臉上吹一口氣,一旋不見。
藍匕大護法怔怔打了個寒噤,連連退步不斷的道:“你!你!誰!誰?”
他的頭髮一緊,不自禁的“哇哇”的叫了起來,頭上的長髮猛地被人撥去了一半,接着他臉色大變,“啊!”聲慘叫,那條斷臂之處,被人以手指狠狠的插了一指,鮮血涔涔而流。
他退了幾步,大叫道:“韋北海!”
神鷹手一個縱到他身邊,對那灰衣老人以他成名大鷹手,猛地抓去,灰衣老人竟不閃不避,神妙絕倫的一把已扣住了他的手腕。
左手抱着的紅木箱往空拋起三尺,騰來劈劈拍拍一連打了他五個耳光,身形一旋,左手一鈎,又將紅木箱抱在懷中。
神鷹手被打得臉頰浮腫,仍然大叫道:“大護法有何事吩咐?”
藍匕大護法慘厲的狂笑道:“韋北海你做的好事!”
一場掌,一記掌力出其不意的劈到。
神鷹手韋北海哪裏避得過,急切間,一聲怒叫,鷹爪一亮,“篷!”兩人已對過一掌,震得神鷹手連退三步。
藍匕大護法又厲笑道:“韋北海,你居然敢抗命不死!”
一個搶撲,單臂挾着千鈞之力,呼地壓了過去。
神鷹手再也措手不及,“哇!”一聲慘呼,一口鮮血噴出五尺之遠,臨死時,他雙目狠狠瞪着藍匕大護法,微弱的道:“你好狠啊!”
隨即,他好似盡了本身的殘餘的力量,扭過來盯視着那灰衣老人問道:“你……
你……”
可是,他下面的話似無力再問。
猛然間,他目光大亮,一個挺身竟站了起來,大叫道:“你是誰?”
灰衣老人竟怪笑了聲,道:“老夫地將也!”
藍匕大護法一聽地將之名,生身一陣顫慄,雙目一轉,嗖地凌空而起,竟想溜之大吉。
誰知紅馬背上的灰衣老人大喝一聲:“你逃得了麼?”
呼!一股霹靂般的掌力從斜裏摟着蓋臉的罩到。
地將老人單臂一招,一股無形勁力當時把神鷹手吸出二丈之外,逃過了紅馬背上兩人的掌風。
地將老人左手又是一探,一絲指風無聲無息的點了藍匕大護法穴道,這才轉頭對紅馬背上的人道:“此人留着套口供,你們收拾那些人吧!”
紅馬背上的灰衣老人一拍馬頸,叫道:“雪兒,別饒過那些人!”
希聿聿一聲朗鳴,紅馬二度凌空,猛地衝向紫衣人與眾鏢師之間,一陣蹄踢,嘴咬、尾掃、慘叫大發。
紅馬雄厚的力道把眾鏢師打得七零八落,唯紫衣人卻個個身手不俗的武功,非紅馬之功力所能奏效。
馬上灰、青衣老人互視一眼。灰衣老人左手一抹臉上,當時取下了一張人皮面具,現出了一張如冠玉的面龐。
紫衣人一見,驚得大叫道:“是獨孤小子,快逃命!”
原來這灰衣老人果然是獨孤青松所扮。
當日在巫山縣城受傷,幸靠龍馬與冷雁蓉捨命救出包圍。
獨孤青松與冷雁蓉同乘龍馬離開巫山縣城後不久,獨孤青松便即清醒,兩人乃商議萬極帝君自稱為武林至尊,且已懾服武林羣雄。
如今要與他相抗,只有投奔金陵齊王故宅地穴中請出地將,並找到武林至尊的信物,武林金鼎。
獨孤青松和冷雁蓉便依計而行。
找到了地將後,也深為他贊同,龍其當他知道萬極幻女便是帝君之妻時,數十年懸心之事已知,決心要為天將報仇。
獨孤青松和冷雁蓉便同在齊王故宅的地穴養傷,並從地將研習各種至高武學一個月,誰知這一個月武林的變化卻這麼大。
終於他們決定了計策,向血魔幫發難。
獨孤青松狂笑道:“完了!逃得了麼?”
獨孤青松單掌一立,“天威地烈”的掌力橫掃當場,轟然一聲大震,血肉飛濺,只看得仍騎在紅馬之上的青衣老婦面色大變叫道:“青松哥,給他們留點餘地吧!”
獨孤青松冷笑一聲:“留點餘地!他們又何嘗替我們留有餘地?再説此刻我們身份已露,決不能留他們一條活命!”
他掌勢一挫,第二掌又自出手,這一掌“天怒地怒”更加的勁力雄厚,只打得山石橫飛,僅餘的幾個紫衣人被打得連同山石飛出五丈之外,始跌入隘道的狹谷之中,真是無一生返之人。
獨孤青松這兩掌把一旁被點住穴道的藍匕大護法看得雙目蹬起老大,長嘆一聲,喃喃道:“想我藍匕護法,自認功力超羣,不料今日這小子,一月不見功力何止又增加一倍,今日栽在他們手裏,我命休矣!”
獨孤青松將金陵神武鏢局鏢師和藍匕護法帶來的紫衣人全數清除後,望着藍匕護法冷冷一笑,道:“你這兇人,今日還有何話説?”
藍匕護法嘴角做了個輕蔑的表情,道:“小子,要殺要剁,隨你的便,我血魔幫總壇大護法只要皺皺眉頭,便不算英雄!”
獨孤青松哈哈狂笑道:“你還嘴硬,今日恐怕你不得好死。”
藍匕護法被地將點了穴道,動彈不得,但他雙目逼射出兩道兇光,狠狠的瞪了獨孤青松一眼,嘿嘿不住的冷笑。
獨孤青松回身對騎在紅馬背上的冷雁蓉招招手,冷雁蓉騎馬從容而來,問道:“青松哥,你有何事?”
獨孤青松對她道:“你要將他怎辦?”
“地將前輩定有處置之策。”
這時,地將一直悠閒的坐在二丈處,閉目沉思。
獨孤青松走了過去,朝他恭謹的一禮道:“地將老前輩,血魔幫藍匕大護法,殺人如麻,請老前輩吩咐處刑。”
地將睜目看了獨孤青松一眼,轉眼又掠了遍地的死屍一眼道:“娃兒!你父母叔伯被血魔幫掠去,如今更且下落不明,他是血魔幫重要人物之一,為何不設法問清血魔幫此刻總壇地址及你親人的安危?”
説罷,他想了想又道:“且先把那些屍體滅跡後再問吧!”
獨孤青松唯唯應是,立時運起掌力,將一具具的鏢師紫衣人的屍身掃蕩崖下狹谷之中。
然後一步步走到藍匕大護法身邊,正想伸手提他起來。突聽藍匕大護法冷聲道:“小子,我看你那匹紅馬的體型鳴聲分明便是那匹龍種烈馬,為何突然之間變成了紅色?”
獨孤青松哈哈大笑,道:“小爺如不略施小計,如何能瞞得住血魔幫的耳目?白馬雪兒只是被染色而已,想不到你終於上了我的大當。”
藍匕大護法怒容滿面,哼了一聲,恨聲道:“小子狡猾,但你仍難逃帝君神目,不論你走到天涯海角,帝君必追殺你小子,你得意什麼?”
獨孤青松望了地將一眼,更是狂笑道:“萬極帝君老狐狸,乃地將老前輩掌下驚魂漏鬼,數十年後今日他重出作亂,他能橫行之至幾時?”
藍匕大護法默然片刻,嘴角又露出輕蔑之色道:“萬極天尊已非武林羣雄能敵,萬極帝君更是功力通玄,武林羣雄,四悔歸尊,地將雖功力奇高,但只是個孤老頭子,如何能與羣雄匹敵?”
獨孤青松傲然長笑,道:“走着瞧吧!”
忽然,他心中一動,暗忖:“這豈非很好將他説服的時機?”
於是獨狐青松話風一轉,笑了笑道:“藍匕兇人!我且問你,你可想親眼看到萬極帝君父子和他的妻子萬極幻女當眾就戮?”
藍匕大護法悽然慘笑道:“我想又怎樣,不想又怎樣?而且我也不信有此一天,龍其萬極幻女,神出鬼沒,真正的萬極幻女雖只有一個,但她替身無數,縱然你抓住一個萬極幻女,又如何證實她是真身?”
獨孤青松見他已經心動,緊接着道:“好!你藍匕兇人滿身血腥,罪孽雖萬死無辜,但你如能遵守我的條件,我便放你今日不死!”
藍巴大護法雙目一陣轉動,陰陰笑道:“小子,你自己還不是滿身血債,我不信你的話。”
獨孤青松大聲道:“我獨孤青松從不説假話。”
“好,什麼條件,小子説出來吧!”
獨孤青松冷冷的掠過藍匕大護法一眼,突然走至他的身邊,在他身上掏出一柄藍鱗匕首微微晃了兩晃,道:“這條件麼?簡單得很!只要你説出我爹爹聖劍羽士,我娘金釵教主,我叔寒波劍客以及血筆秀才、神斧開山,劍豪後裔父子的安危和被困之處,我獨孤青松説一不二,便饒你不死。
藍匕大護法閉目沉吟一陣,臉上忽地掠過一絲喜色,道:“你的話當真?假如我説他們已全進了鬼門關,你還放我?”
獨孤青松聽罷,全身一陣大震,搖搖欲倒,冷雁蓉一見猛地從紅馬背上掠撲下來,扶着獨孤青叫道:“青松哥,冷靜些!”
獨弧青松定了定神,驀地一聲暴喝,道:“此話當真?”
藍匕大護法冷笑一聲,道:“誰説是真?我只是問問你如我説他們全數被殺,你還放我不死麼?”
獨孤青松厲聲道:“不論你説什麼,只要你説真話,我都放你不死!”
藍匕大護法一陣厲聲狂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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