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劍客,終於被屈能伸廢了武功,告試一番後釋放。
現在屈能伸夫婦帶着田青等人,離開了那片莊院,流浪江湖。
這是不得已之事,因為皇甫儀説得到就作得到,只要皇甫瓊落到她的手中,後果不難想象。
而屈能伸也感覺對皇甫瓊有極深的內疚,數十年來,他未能盡到丈夫之責,幸虧有駱百川暗中保護着。
但如今一位義重雲天的忠僕,竟落得如此場,不禁啼噓不已!因此,田青和“小霸王”
曾堅持要零碎收拾“太得劍客”徐超,因“小霸王”之父也死在徐超手中,卻被屈能伸阻止了。
這一行五人,除了“小霸王”之外,都堪稱絕世高手,途中有些黑道嘍人物,不但不敢招惹,反而望風而逃。
三個月到,一行人逞奔黃鶴樓。
然而,“一目神尼”約定三個月後今日在此樓相見,五人等了一整天,竟未見到一人。
屈能伸肅然道:“神尼世外高人,絕非不守信諾之人,可能遇上麻煩之事,未能如期前來,我們既然來了,就該再等一天,着明天仍不到,我們就必須分為兩撥,在附近找他們了!”
又是一天過去,仍是未來,於是屈能伸夫婦一撥,田青、李詠梅和“小霸王”一撥,分頭去找。
但兩撥人找了一天,仍是毫無音訊。
屈能伸肅容道:“現在不能不承認事態嚴重了,你等三人仍在附近守候,待為師和你師母去一趟巫山聚鶴峯,若無意外三四天可返!”
説畢,和皇甫瓊聯袂而去。
“小霸王”道:“以‘一目神尼’和田大俠幾位師兄的實力,就是遇上勁敵,也不會……”
田青道:“你知道甚麼?武林中高人輩出,哪一個敢説天下無敵?況且,皇甫儀和公冶森等人,上次慘敗,絕不會明槍明刀,説不定會有陰謀,敵暗我明,防不勝防!”
李詠梅道:“役若他們遇上勁敵,最低限度也該有個人來報信呀!”
田青道:“這件事真是奇怪,所以家師一點不敢大意!”
三人又候了四天,未見屈能伸回來,不由感驚奇,田青道:“我們必須連夜趕往巫山了!”
他們當然同意,由黃鶴樓去巫山,等於橫貫鄂省,兩天後到了聚鶴峯。
這峯上有茅屋數間,乃是“一目神尼”的故居,還有白、蒲二人恢復武功的古洞,只是不見一個人影。
如果他們都遇上勁敵,對方無論如何利害,絕不可能連打鬥的跡象也沒有。
那麼,兩撥人到哪裏去了呢?最低限度,屈能伸夫婦應該在巫山上留下暗記,表示所去之方向。
三人找遍了任何一個角落,最後只有發愣,因為現在白道人物,幾乎只剩下他們三人了。
至於幾個大門派,也等於名存實亡,根本不可依賴。
就在他們急得一節莫展之時,牧一民突然出現,這使他們倍生親切之感。
雖然牧一民武功有限,但他的心計卻非同小可,有他出主意,總是可以安心些,牧一民果然心機過人,僅是一看三人的神色,就知道發生重大事故了,立即和三人見禮,道:“田兄這裏發生事故了?”
田青立將兩撥:人相繼失蹤之事説了一遍。
牧一民微微一怔,道:“這件事可有點古怪,以令師和“一目神尼’的身手,再加上皇甫前輩及令師兄弟,似不可能遭人暗算!”
“小霸王”道:“這不是廢話麼?那麼他們到哪裏去了?”
李詠梅道:“你還是少説廢話,牧大哥總會想出辦法的!”
牧一民道:“我們再到各處搜索一遍,若仍無所見,就此下山……”
四人又在各處仔細看了一遍,牧一民道:“我們走吧!”
“小霸王”道:“牧大俠,你看了半天,可曾看出一點門道來?”
牧一民微微一笑道:“沒有!”
“小霸王”道:“看起來牧大俠也有計窮的時候!”
田青沉聲道:“你不説話試試看,能不能憋死?”
四人下了巫山,田育道:“牧兄,依你之見,他們有沒有危險?”
牧一民道:“現在下斷語,未免言之過早,小弟必須仔細想想,然後再各處走走,看看動靜,才能加以判斷!”
“小霸王”道:“李小妹,我相信看看動靜之後,你我也能加以判斷……”
田青冷笑道:“你懂甚麼?牧兄不便立下斷論,正是人家穩沉精細之處,其實照我推斷,牧兄心中已有端倪了!”
“小霸王”道:“那只有看牧大俠的了!”
牧一民的涵養功夫真好,只是微笑不語。
第二天來到巴東,這是個大鎮甸,牧一民道:“從現在開始,各位自管放寬心情,遊山玩水!”
田青心道:“此時此地,誰有心情遊山玩水?莫非他已成竹在胸?”
“小霸王”顯然不服,可不敢出口諷刺,四人上了酒樓。
李詠梅和田青對牧一民的智慧,十分折服,只得姑且相信,因為目前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四人酒醉飯飽,平靜無事,找了一家客店,分屋而眠。
田青雖然相信牧一民必有所見,但師傅師母及師兄等失蹤,無論如何,總是放心不下,自是不能成眠。
大約過了三更,只聞“叭噠”一聲,自窗外擲進一塊小石,田青下牀撿起,原來是一張紙條包着一塊石頭。
那紙條上寫道:“此鎮正西里許,有一墳場,每當三更,嗽嗽鬼哭,人莫敢近,尊駕尚稱‘五步追魂判’,自不信妖魔鬼魅之説,若然,不妨來試一試!”
下面並未具名,田青知必是陰謀,但聽對方口氣,似有威協之意,不由好勝心起,立即略加整理,留下一個紙條,穿窗而出。
天上烏雲極厚,星月無光,像這種黑夜,一般膽小之人絕不敢隻身前住墳場。
出了大鎮,西行一里就到了,原來這是一座私人墳場,四周有圍牆,卻只有人頭多高。
向內望去,古木參天,荒草沒頂,漆黑一片,只有夜果及狸鼠之類不時發出嗚叫之聲。
田青心頭也不免升起一絲涼意,心道:“設若師傅等人果已被那些魔頭暗算,證明對方不但有武功高絕之人,也必有智慧過人之士,我必須步步為營,小心應付!”
他撤下巨筆,以“張飛片馬”之式,貼着牆頭,掠入牆內,傾耳靜聽,除了松濤蔓草之外,萬籟俱寂。
他輕輕撥草而行,來到墳場中央,自蔓草隙縫中望去,只見三座巨墓鼎足而建,高可一丈五六,雖然石人石馬,但墓前石碑石桌,也頗為氣派。
這分明是附近首富的私有墓地。
突然,一個人影自後面巨墓石碑後走出,看了看天色,負手蹀踱着,似在等人。
但田青立即看出,此人正是“鬼手丹青”牧一民。
田青不由駭然,心道:“他在等誰?設若等我,那紙條必是他擲入的了!”
牧一民踱了一會,又坐在不石桌上,似在思索。
“這人的出身及師承,迄今仍是個謎,但師傅及,一目神尼’卻十分信任他,那麼,師傅等人失蹤是否與他有關?”
這種想法顯然有理,但田青又覺得這樣猜忌友人,甚是不該,立即暗自否定了。
現在,也只有靜觀其變,相信不久就可以得到證明了。
果然不到盞茶工夫,墳場外傳來一聲鷗鴣鳴叫之聲,牧一民立即以梟嗚回應。
田青心頭一涼,忖道:“此人花樣極多,不可不防!”
一陣衣袂之聲,似乎有兩個人進入墳場。
牧一民低聲道:“姑娘來了麼?”
只聞來人道:“牧一民,你辦到了沒有?”
牧一民道:“當然辦到了!”
原來是兩個少女,頭上蒙着青布。
那少女之一道:“人在哪裏?我們知道你這人十分滑頭,所以我們必須親眼看到,因為田青也不傻,而且身手也比你高出許多……”
田青不由心頭一震,聽口氣,好像她們要牧一民暗算於他,他們之間似在交換一件事。
牧一民道:“田青雖然身手太高,可是在下用智不用力,使他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
那少女道:“在哪裏?”
牧一民一指隱身之處,道:“他已被在下點了穴道,放在草叢中!”
那兩個少女互視一眼,似乎不敢置信,一個道:“我們必須先看看!”
田青心道:“是了!牧一民可能被對方威脅,要他暗算於他,但牧一民當然不會做出這種事來,就寫一紙條騙我來此,以便擒住這兩個少女!”
這工夫兩少女已經走過來,田青急忙躺下,面部向上,佯作穴道被制樣子。
兩個少女站在田青身旁,道:“牧一民,你很會辦事,謝謝你啦……”
語音未結,兩女身一分,伸手向牧一民抓去。
田青一躍而起,兩臂大張,像猛準撲兔似地,毫不費力,扣住了兩女的脈門,沉聲道:
“把面罩取下來!”
兩女大力掙扎,不理不睬。
田青兩手一加勁,兩女尖呼一聲,只得揭開面罩。
牧一民微噫一聲,立即以傅音入密對田青道:“田兄快佯作被弟點倒……”
説着向田青戳出一指,而田青也倒了下去。
原來這兩個少女,田青並不認識,現在反把田青弄湖塗了!田青倒下,兩個少女厲聲道:“牧一民你是怎麼回事?”
牧一民道:“二位且莫責怪在下,在下與皇甫姑娘與鐵姑娘講好,由我制住田青,皇甫姑娘與鐵姑娘前來接人,誰想她們竟派你們二位前來;剛才田青自解穴道,將你們制住,設若她們二位親來,田青絕不能輕易得手!”
兩個少女道:“其實二位姑娘已經來了,她們只是知道你這心機大多,不能不防你一手,所以先派我們來試一試!”
牧一民道:“二位姑娘太多疑了,牧某既然答應了,就必須貫徹初衷,豈能出爾反爾,二位姑娘既然來了,為何還不現身?”
少女道:“誰敢説田青倒在地上不是佯裝的?”
日青駭然一震,心道:“看來這兩個丫頭也不簡單!”
牧一民道:“二位若不相信,儘管再點他的穴道!”
其中一個少女道:“當然要防你們一手,讓我來……”
“卜”地一聲,在日青的肩井穴上戳了下,道:“這次不會有問題了!牧一民,請人站遠點!”
牧一民道:“也好!在下為避嫌疑,只得從命!”
牧一民掠出兩丈,兩個小女大聲道:“請師傅現身!”
田青不由暗自冷笑,心道:“幾月不見,她們竟收徒弟了!不知她們答應牧一民甚麼條件?”
“唰唰”兩聲,兩個人影凌空越過巨墓,落在田青身邊,道:“牧一民,你,本領果然不差,本姑娘先謝了!”
田青不必睜眼,就聽出這是皇甫瑤姬的口音。
牧一民道:“皇甫姑娘不必言謝,咱們的條件非常公平,姑娘只要説出屈前輩及‘一目神尼’諸人的下落就行了!”
鐵芬格格笑道:“牧一民,今天你算是栽到家了,第一,你負責在前面走,我在後面跟着,而你竟毫無所覺。其次,你想想看;以屈大俠和‘一目神尼’那等高手,都會失蹤,我們二人怎會知道?”
“哈……”皇甫瑤姬和鐵芬同時大笑起來,她們以為自己的智慧比牧一民高得多了。”
牧一民面一變,道:“二位姑娘欺騙在下,那就太不夠意思了!”
皇甫瑤姬道:“牧一民,你上一次當也不要緊!反正也沒有人知道!”
牧一民沉聲道:“二位姑娘準備如何處理田青?”
皇甫瑤姬冷笑道:“這就不須你操心了!他這人目高過頂,不可一世,我們絕不動他一根汗毛,只是把他關起來,使那兩個女人乾焦急!”
牧一民道:“哪兩個女人?”
鐵芬沉聲道:“當然是我姊姊和李詠梅了!”
牧一民苦笑一下道:“二位姑娘也要為我想一想,我此番制住田青,固然也算出賣他,但其代價和目的卻堂堂正正,乃是為了屈前輩等人的下落,現在被騙,牧某何以向屈前輩及田大俠交代?”
皇甫瑤姬:“牧一民,你也不要假惺惺!反正你也不是好人!好在我們並不想害他,只是想出一口氣而已!”
牧一民道:“屈前輩是令尊呀!難道姑娘一點也不焦急?”
皇甫瑤姬道:“當然焦急!我們自會暗中找尋,卻不願受人拘束!”
牧一民道:“二位姑娘千萬別胡來,像屈前輩那等高手都會失蹤,可見對方身手之高,一個不小心……”
鐵芬道:“你少管閒事,我們要自己成立一個派,現在正在籌劃中,一旦成立,自有絕世高手為我們撐腰!”
牧一民不由一怔,道:“就憑你們二人也想安窯立寨?”
皇甫瑤姬哂然道:“你不信是不是?本姑娘就亮一手給你看。”
語畢掌出,只是隨意一掄,牧一民要閃已是不及,偌大的身子竟被震出丈之外,落於巨墓之後。
牧一民不由駭然,顯然這丫頭的功力比數月前又情進許多了。
牧一民一跛一跛地走過來,鐵芬道:“本姑娘也要亮一手,不然的話,你還以為我和從前一樣呢!”
這次牧一民留了心,鐵芬伸手一招,他禁不住向前一栽,鐵芬立即一揮手,道:“去吧!”
牧一民真聽話,果然又被摔到墓後。
兩女得意地大笑一陣,同聲道:“牧一民,就憑這兩手,能否安窯立寨?”
牧一民道:“當然可以,不知為二位姑娘撐腰之人是誰?”
皇甫瑤姬道:“暫時恕難奉告!不久你就知道了!”
鐵芬道:“姬妹,咱們可以走了!”
皇甫瑤姬道:“走吧!牧一民,偏勞你啦!”
她扶起田青,突感腰眼被人一捏,立即變成田青扶着她了!田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伸手向鐵芬肩頭一搭,鐵芬驚呼半聲,身子倒下,被牧一民攔腰扶起。
這兩手簡直俐落極了,二人相視一笑,牧一民道:“田兄反應之快,牧某十分欽佩!”
田青道:“牧兄智慧之高,花樣之多,小弟也認為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牧一民道:“今天傍晚,小弟在客店門外散步,遇見了皇甫姑娘,她以你為交換條件,聲言知道屈前輩等人的下落!”
田青道:“牧兄何不直接告訴小弟?”
牧一民道:“田兄有所不知,這件事最好咱們二人去做,若被‘小霸王,知道,一定有麻煩!而且小弟也知道田兄見了紙條,必不會驚動李姑娘和佟林,會隻身前來!”
田青道:“牧兄神機妙算,真是令人心折!不知如何處理這兩個不知死活的丫頭?”
牧一民突然面色微紅,道:“小兄有一事甚難啓口……”
田青一由一怔,牧一民一向是豪氣干雲,從未顯出忸怩之態,立即肅容道:“小弟與牧兄交非泛泛,牧兄有話自管出口!”
牧一民道:“既然如此,小兄就膽説了!小兄傾慕鐵芬已久,只因雙方的年齡相差七八歲,而且一般人對小弟的看法不大好,以為小弟乃是油腔滑調之人,所以始終不敢出口……”
田青道:“至於進行方法,小弟還不須麻煩田兄,我只是向日兄打個招呼,以免別人以為小弟不安好心!”
田青肅然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等事誰會見笑?牧兄顧慮大多了!”
牧一民道:“現在還有一件事,必須田兄幫忙,那就是鐵芬也暗暗戀着你,若田兄對她有意,小弟當然不敢再談此事!”
田青正色道:“牧兄只管放心去做,但白他説,你若能護得她,也是大功德一件,一個女人只要中意一個人之後,就不會再到處玩火了!”
牧一民道:“小弟也有此同感,不過要使一個女人改變心意,去喜歡另一個,那真是一件難事。”
田青道:“世上無難事,以牧兄的心機及毅力,有志者事竟成!小弟有辦法叫她自動退卻!”
牧一民道:“我要先謝謝田兄了!”
田青道:“但願能幹短期內吃兩位的喜酒!”
牧一民道:“皇甫姑娘也必須設法籠絡,我們要想辦法使她們不再溜去才行!”
田青道:“這件事比較困難,設若小弟對皇甫瑤姬接近,相信她不會再離開我們,她不離開,就不會獨自行動。”
田青微微一嘆,又道:“但小弟並不喜歡她,要小弟做不願做之事,甚是為難!”
牧一民道:“有一個辦法、只是不太好!不過為了不使她越陷越深,這辦法也無可厚非!”
田青道:“牧兄請説,我不妨試試看!”
牧一民對田青低聲説了一陣,田青想了一下道:“就是這樣吧!我們立刻照這計劃去做!”
二人相視苦笑,回到客店——
幻想時代掃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