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前,經陳大山解釋之後,真相終於大白。
原來江允寧的父親江介寰投資生意成功,在當年累積了不少資產,由於離婚後沒有再娶,也沒有其他的兒女,於是在生病後他立了份遺囑,將他所有的財產交由信託管理。
“江介寰先生的財產信託是為了江允寧小姐所設的,在她結婚之前,這筆財產的孳息,一大部分用在江先生的故鄉建設,剩下的則當成江小姐的生活費和學費,等到江小姐結婚,信託會自動解除,所有的財產歸到江小姐名下,供她任意使用。”接到通知趕來的陳大山簡單解釋了這份遺囑。
聽到這裏,鄉親們全都面露尷尬,而江允寧則是一直沉默着,她發現自己竟對那份龐大的遺產無動於衷。
生前連探望她一眼都不願意,死後才把錢都給她,有什麼意義呢?
“所以,在允寧的母親往生前,在生活費的這部分,都是由她母親處理的,因此她才能不用工作還能生活。”屈衍衡馬上接下去説。“而在她往生後,我想鄉里的人怕會失去信託基金孳息這一份收入,所以才叫允寧的叔叔去爭取監護權,對吧?”
同樣在場的江介天滿臉羞愧。“一開始的確是這樣的……可是後來,我們發現寧寧是這麼乖、這麼可愛的女孩子,大家都是真心疼愛她的,我相信不只我,整個家鄉里的人,不管知不知道這件事情,對寧寧付出的關懷也都不會是虛情假意的……”
“是啊是啊!我是真的喜歡允寧這個女孩子……”
“我也是,她若能當我媳婦多好啊!”
眾人連忙你一言我一語的附和,讓江允寧心裏稍微好過了一點。
但屈衍衡可不這麼認為。“可是當允寧漸漸長大,交了男朋友,甚至想出外找工作,你們發現她可能會離開家鄉,就千方百計想留住她。”
他在心裏替老婆抱不平,無論這些鄉親再怎麼疼愛她,他們的自私心態仍是可議的。
利眼首先射向江介天和劉美琴,“所以身為叔叔嬸嬸的你們,過濾她每一任男朋友,我不知道你們威脅了他們什麼,但他們在見過你們之後,全都對追求允寧這件事打了退堂鼓。”
劉美琴訥訥地回答,“我們也沒有威脅,只是要他們若要娶我們寧寧,就要出錢讓鄉里蓋圖書館,因為我們這裏的孩子都沒有課外讀物可以念……”
娶一個老婆聘金是一座圖書館?屈衍衡只覺無力。“你們知不知道允寧為此很自卑,覺得自己長得不好看,所以才會打扮得像過時了二十年?還是你們也認同,這樣的她比較不會吸引外界的狂蜂浪蝶,才不會嫁到外鄉,正合你們的意?”
一語中的,江介天和劉美琴垂下了首,滿是懊悔。
“至於你們其他人……”他的目光又毫不留情地掃過每張帶愧的面容,“想盡了辦法要讓允寧嫁給鄉里的男人,只因為這些人都是你們看着長大的,就一相情願的想着他們應該都會同意你們的作法,所以就把小珍珠在外界的電腦資料全抹去,甚至竄改,讓她找不到工作,只能在鄉里打工。究竟是誰想出這個辦法?”
越説他的語氣益發冰冷。這個方法還真是非比尋常的土法煉鋼,反正只要斷去所有可能,不讓她出鄉就對了,但同時也蠢得過火,扼殺了小珍珠的自由。
一片寂靜之下,江家那一村的村長開口了,“因為允寧突然説要出鄉找工作,大家都很怕她一去就不回來了,這時候劉家那個俊男説有辦法改她的資料,讓她找不到工作,我們試了幾次之後發現有效,就乾脆讓他繼續下去……”
“你們知不知道這是犯法的?”
屈衍衡瞧一羣人瞪大了眼,就知道他們全受了別人利用。“竄改允寧的電腦紀錄,讓她變成前科累累的罪犯,又凍結她的户籍,甚至連婚姻紀錄都想偽造,如果是你們被這麼設計了,你們做何感想?”
鄉親們的臉色益發凝重,突然有人説:“我們不知道俊男會做到這個地步。”
“劉俊男因為有你們的撐腰,做了一堆非法的事情不説,還攻擊我們遠洋集團的伺服器,你們知不知道,如果今天我們的系統讓他找出一絲漏洞,他若惡意癱瘓我們的系統,全公司的損失上億不説,上上下下幾千個員工也全都會受到牽連?!”
那可是比這鄉里的總人口還多的數字!
“而那只是因為劉俊男喜歡允寧,所以假公濟私地要讓她離不開家鄉,也離不開他!”説到這個屈衍衡就覺得不爽。
一隻纖柔玉手突然覆上他的,像要平復他滿腔不悦。收到嬌妻安撫的微笑,但也看出其中帶有的愁緒,他不禁反手握住她,像是要告訴她,他支持她所做的任何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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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親們聽完屈衍衡的話,終於知道自己做了多麼過分的事,也紛紛議論起劉俊男的作為,終於,鄉長代表大家向江允寧慎重道歉。
“允寧,對於發生在你身上的一切,我們感到很抱歉。因為鄉里實在太需要你父親那筆經費,否則我們的小朋友連營養午餐都沒得吃,路燈的電費也付不起,甚至連台風淹水,都沒錢請人挖水溝……”
他一下子像老了十歲,“你也是鄉里的一員,應該知道我們的困境,如今我們真的知道錯了,我可以代替全鄉受罰,甚至請路檢察官起訴我,把我關到牢裏也無所謂,只希望你放過其他鄉親。”
同時,一直在旁聽着的劉俊男的母親也囁嚅地開口了。
“寧寧啊,我們家俊男做得太過分了,回去我會好好教訓他,也會叫他來跟你賠罪,你可以高抬貴手放他一馬嗎?”她怯怯地瞄了眼老王,“不要叫王警官來抓他,要抓抓我就好了,拜託你,拜託拜託……”
路檢察官?王警官?陳大山律師在聽完這一串離奇的事件後,感嘆之餘,也多瞄了兩眼同屬司法體系的這幾個人。
在眾目睽睽下,江允寧微微一嘆,“我不知道事情原來這麼複雜……”
美眸環視了一圈,所有接觸到她湛然目光的鄉親們,全都一臉慚愧地別開臉。
“我從來都不知道自己原來很有錢,也從來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利用價值。”纖長的五指驀地收攏,企圖感受丈夫大手傳來的温度,從他那裏得到一些力量。“可是我感覺得到,大家是真的對我很好,叔叔和嬸嬸會對我噓寒問暖,江震怕我悶會約我出去玩,買菜時,各位叔伯阿姨都會給我打折,而且也只有家鄉里的大家,會在我生病的時候,燉雞燒鴨地端到叔叔家要替我補一補。”
她柔柔地,卻又帶着一絲哀愁地綻出一個微笑,“我相信,有些事情是假裝不來的。鄉親給我的温暖,是多少錢也買不到的,無論是叔叔嬸嬸收養我的動機,大家留住我的行為,甚至是俊男哥對我做的事,我都不想再計較了。”
鄉親們全都因她的寬宏大量而沉默了,甚至不敢再看她一眼。這麼美好的女孩子,他們以前究竟是怎麼想的,居然在背後算計她?強留她在鄉里,她就會幸福嗎?
看着屈衍衡對她無微不至的照顧,還曾經為她登過報紙示愛,甚至找陳律師來替她爭取權益,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鄉里的男人,沒有一個比得上他對允寧千分之一的好!
屈衍衡深深地注視着妻子,雖然心裏替她不值,但卻很清楚她的個性最後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幸好鄉親們盲目的行為沒有造成她身體上的傷害或損失,否則即便她不追究,他也不會輕易地放過這些人。
至此,所有的謎團全都解開,在他帶小珍珠回去前,他們還先和陳大山律師預約了簽署文件的時間,算是一個帶着些微遺憾的圓滿結果。
“謝謝你的幫忙,陳律師。”屈衍衡道着謝。
“不,這是我應該做的。”寒暄客套完,陳大山突然把目標指向小倆口身後的四人組。“聽説這位路先生是檢察官?還有其他三位是警官對吧?不曉得路先生是哪個地檢署的?”
路子雄乾笑着搔搔頭,“我是……那個……遠洋地檢署的。”
“遠洋地檢署?”陳大山傻了。“那三位警官是……”
“我們是……”這下換老王頭疼了,因為其他兩人推着他代表發言,誰叫他官階大!“我們是警政署……這個……系統安全部的。”
“嘎?”警政署有這個單位嗎?
屈衍衡和江允寧在一旁聽得啼笑皆非,但又不好揭穿他們,只好趕快把人給帶走,免得他們穿幫。
“好了,陳律師,我們該離開了,下星期再麻煩你。”語畢,握了握手,他飛也似地帶着一羣人離去,留下陳大山在原地望着他們的背影,苦苦思索着這遠洋地檢署和系統安全部,究竟是什麼單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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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在江允寧的堅持下,江介寰的遺產重新交付信託,專款專用於家鄉的建設。
反正以前沒有這筆錢她也活得好好的,若是自己突然變成大富翁,她才真要煩惱。何況自家老公的身家養十個她還有餘,她要讓家鄉的學童們都有營養午餐可以吃,鄉里有錢付水電費,公所裏的桌子不會一劈就壞,公共建設能更加強,保障所有鄉親的安全及權益。
她的這項決定,讓家鄉里的鄉親們又感動又慚愧,他們這個長期被中央政府忽略,地方財政被排擠的小地方,終於也有出頭的一天,每個人見到她,除了感激還是感激,害她都不太好意思常常回鄉了。
“結果你怎麼知道要找陳律師?”
辦完所有的事,在家裏温暖的大牀上,睡前她終於有時間問這個問題了。連她都和父親失聯許久,親親老公怎麼知道父親有一個專屬律師?
“還記得你給嚴軍的那一分美金嗎?”屈衍衡微笑着解釋,一手把玩她烏溜溜的秀髮,“你母親居然能在不工作的情況下打扮得珠光寶氣,還有餘裕帶你去美國玩,令我懷疑她為何能過得如此優渥,而這所有的可能性,都指向你的父親。”
“所以我調查了一下你父親,發現他擁有驚人的財富,而你顯然不知道這件事情。”依照他的經驗,有錢人都會替自己找個律師或財產管理人以保障自身權益,於是他便朝這方面着手。“後來我查出你父親有個專屬律師陳大山,我便猜想他非常有可能握有關鍵答案。”
江允寧聽得小嘴微張。她這個老公心眼也太多了吧?只是一點點線索,居然能推論到這麼大的局面。“不過陳律師怎麼相信你的?他不會以為你是騙子,要騙我爸那筆錢嗎?”
“記得我登過尋妻啓事嗎?因為沒人會那麼大手筆的做假,所以那取信了陳律師,讓他相信我真的是你老公,他也願意配合我調查這件事。”
“你為什麼不直接帶我去問陳律師呢?”帶她去,再證實她的身分後,不就會讓陳律師相信了嗎?明明就不用拐這麼大一圈。
“小珍珠,在我無法確定整件事的結果會不會對你造成傷害,或者是否在你接受範圍之內,我不會輕易讓你直接面對。”他慎重地看着她,“無論結果是什麼,你的感覺是最重要的,其他對我來説都是其次。”
“那我叔叔為什麼又在那時把你騙到鄉里?”害她還以為他被綁架了。
“答案很簡單。因為我找上陳律師,他自然會通知鄉長,告訴他你父親那筆錢以後可能不能再用在鄉里建設上,他們被逼急了,只好由你叔叔出面來約我。”
想到這件事,他不免覺得一陣好笑。“其實鄉親們挺可愛的,我原以為有什麼十大酷刑等着我,沒想到他們只是斷絕我與外界的聯繫,然後讓我天天大魚大肉,但也天天輪流對我疲勞轟炸,説鄉里是多麼的窮困、經費多麼缺乏,真不知道那應該算享受還是折磨。”
聽到這裏,她不依地捏了他一把,“你也不想辦法告訴我,害我擔足了心!”
“如果不這樣,我還不知道你這麼暴力,居然把人家桌子都劈了,看來我以後要小心行事,千萬不能惹火你,否則你一掌揮過來,我可不覺得自己比桌子硬。”難得有一件事可以拿來取笑她,他毫不客氣的調侃。
“我現在就火了!”江允寧嘟着嘴睨他。瞧他把她説成母老虎似的!
屈衍衡喜歡逗她的習慣婚後也沒改變,嘴上説怕她,實際上卻愛極了她微嗔的嬌態,也學她嘟嘴,親上一記。
“別這樣嘛!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夫妻間的打情罵俏,似乎讓兩人間氣氛更温馨有趣。
與他乾瞪眼半晌,還是江允寧先破功笑了出來。
真切地感受到他的付出,她甜蜜蜜地偎向他,“謝謝你,老公,我好愛你。”
“我也是。”他習慣性地摟着她,兩人平躺下來。“好了,該睡了,明天可有我們忙的。”
“嗯,聽媽説,明天補辦的喜宴席開上百桌,讓我有點緊張呢。”她朝他笑了笑,在他胸前調整了個舒適的位置。“老公,晚安。”
屈衍衡以極温柔的目光凝視着懷裏的小女人,直到她安然入睡,才在她額角印上充滿愛意的一吻。
“老婆,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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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衍衡最怕應付人多又需要社交的場面,以往公司有這種需要,上頭還有老爸和老哥頂着,要不他也可以直接丟給下屬。
然而今天是他自己的婚宴,那就不得不出席了。他和母親爭取的結果,就是桌數不能開得比老大屈衍明結婚時多,而母親也很阿莎力的應允。
結果今天看到整個婚宴的排場,他臉都綠了。
“媽,你不是説不會比老哥誇張?”他穿着一身白馬王子般的白色西裝,但看到“一望無際”的桌次和來來往往的賓客,臉色可一點也不王子。
“是比他少啊!他開了一百五十桌,你這可只有一百二十,整整少了三十桌呢,呵呵呵……”難得有事可忙的屈母,趕蒼蠅似地把自家老二趕到一邊。“走開走開,去找你的新娘子,別妨礙我做事!”
屈衍衡除了無奈還是無奈,不過,想到嬌美的老婆還在等着他,心情一下子大好,三步並作兩步地往她的休息室走去。
“老婆——”呼喚佳人的聲音戛然而止,他瞪着路子雄輕握老婆柔荑的那隻賊手,恨不得砍斷它。“你在幹什麼?”
“老大,我們都知道江秘書是你老婆了,不會這麼小氣,連摸都不給摸吧?”路子雄痴痴地望着眼前已嫁做人婦的佳人,憾恨自己在一開始就晚了老大一步。
他不得不承認沒有老大的慧眼,看不出當初藏在大眼鏡和醜衣服下的小女人,竟是如此絕色,如今只能握握小手空嘆息。
“江秘書,如果以後老大對你不好,你可以儘管來找我,我一定會義不容辭的幫忙的!”
當初在法院公證時這句話來不及説,她就被猴急的老大抱回家了,今天趁着這最後的機會,他一古腦兒地把內心的話説出來。
“謝謝你。”穿着一身純白禮服的江允寧感動的微笑,站在窗前的她,美得像帶有天使的光華。“我相信衍衡會對我很好的。”
“希望如此。”他下意識地瞄了眼上司。
瞧他那副依依不捨的樣子,屈衍衡的臉色馬上沉了下來,上前一把摟住嬌妻的纖腰,帶離了他一步。“你懷疑?”
路子雄還沒説話,倒是被搶奪的標的物開口了,“衍衡,他也是關心我,你不會又在吃醋了吧?”
迎向老婆懷疑的美眸,他只能一股鳥氣憋在肚子裏。“怎麼會呢,你忘了我是不吃醋的。”
為了表示他的寬宏大度,還硬擠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聽到這話,不只是新娘,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很是質疑。
“我們拭目以待吧。”讓時間證明一切,她只能這麼説。
兩人攜手到了婚宴會場,一百多桌已經坐了八九分滿,其中除了屈家的親戚、商界的朋友,還有她家鄉的許多鄉親也受邀參宴,隨着他們的就定位,宴席開始上菜,整個氣氛隨之熱鬧起來。
江允寧盛妝地坐在主桌,滿桌的長輩令她不敢太放肆,於是都是屈衍衡為她佈菜,甚至為了怕弄花她的妝,還會先把大塊的食物切成一口大小。
看到這畫面的江介天夫婦,還有屈父屈母,全都欣慰地笑了。
菜上了一半,新婚夫婦起身向每桌敬酒,當然屈衍衡已事先偷偷地將老婆杯裏的酒換成茶。當一羣人走到她家鄉鄉親的桌次時,突然一個出乎他意料的人由鄉親中走出。
“寧寧……”是滿臉愧色的劉俊男,他倒了一大杯的酒,走到江允寧面前就是一個九十度的大鞠躬。“我媽告訴我你願意原諒我的事了。對不起,以前的一切是我太過分,我保證以後不會再犯。”語畢,他一口灌下所有的酒,當作對自己的懲罰。
她搖搖頭,“俊男哥,你不必這樣子,我已經不怪你了。”何況要不是他做了這些事,也不會展開她和屈衍衡的緣分,能有今天,她已經覺得很幸福,自然不會有怨懟。
略帶醉意的劉俊男看着嬌美如花的佳人,如今成了別人的新娘,感到既心酸又遺憾,不知打哪來的膽子,忽地向她説:“寧寧,我可以抱抱你嗎?”
就當是最後的道別好了,以後,他會把對她的男女之情,昇華成兄妹之情。
江允寧當然無所謂,螓首才想點下去,身旁的男人已經冷冷地冒出一句,“不行!”
“為什麼不行?”她斜睨他。
因為他不爽!不過這種自打嘴巴的事,他當然不會承認。“因為他以前那麼對你……”
“所以現在這個擁抱,算是我們兄妹和解的擁抱嘍。”她哪會不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麼,只是她想看看他的醋意收斂到了什麼程度。
於是她坦然地接受了這一抱,也毫不意外地看到自家老公微微抽搐的俊臉,不過他還真是硬生生忍住這口氣。
她突然覺得有點好笑。
這時候,站在遠處的路子雄也趕過來湊熱鬧。搞什麼!就算不把老大排進去,江秘書的追求者他也該算第二名,居然讓這個不知哪裏冒出來的鄉巴佬給搶去了一個擁抱?
“江秘書!”他無視於老大可怕的臉色,“我也可以要一個擁抱嗎?”
“你……”深吸了口氣,他搶在老婆之前陰森地問:“你又是什麼名目?”
“因為我喜歡江秘書啊!”還真老實地全説了。“為了表示我對她的擁戴,要一個抱抱不過分吧?”
屈衍衡還想説些什麼讓這個呆頭鵝打退堂鼓,沒想到路子雄就自動自發地向江允寧伸出雙手,而為表風度,她也毫無芥蒂地接受了這個朋友間的擁抱。
當然她也沒錯過自家老公額頭上暴出的青筋,也開始懷疑他還能忍多久。
四周家鄉的青年才俊們,看到已經有兩個人能和家鄉的小公主親近,心裏羨慕不已,紛紛也開口了。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
“我也要和寧寧……”
“不、可、以!”從屈衍衡咬緊的牙關中擠出這一句,顯然只要誰敢再碰他心愛的小珍珠一下,全都殺無赦!
“厚!老大,為什麼我們不可以,那個男的和路子雄就可以咧,你也太偏心了吧?”趁亂混入人羣的大炮發難。
“你們這樣一個一個來,是要累死小珍珠嗎?”他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把佳人霸道地獨佔在懷裏。
屈母看兒子的忍耐度似乎快爆了,也打着圓場,“沒錯沒錯,我們也還有幾桌沒有敬酒,你們有這個誠意就好,別累着了我的兒媳婦。”
長輩説話了,一干人等只好摸摸鼻子撤退,然而此時又有一個不識相的聲音冒出來,讓屈衍衡差點氣歪了俊臉。
“他們不行,我肯定可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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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的出現令全場賓客譁然,甚至有眾多女賓客直接尖叫起來,只差沒暈倒。
天啊!是嚴軍耶!巨星嚴軍耶!他怎麼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屈衍衡尚來不及表示意見,懷中小美人便如彩蝶般翩翩飛出,直接投入對方的懷裏。
“謝謝你來參加!”江允寧知道他有多忙,現在正值他美國演唱會開始前緊鑼密鼓的重要關頭,他居然還能撥空出席。“你這個擁抱對我來説意義非凡,真的謝謝你!”
“無論如何我都會來的。”拍拍感動的小美人,他禮貌性地拉開和她的距離,暗地裏給直用目光砍他的二哥一個沒好氣的白眼。“誰叫你不僅是我的頭號歌迷,更是我未來的二嫂呢!”
江允寧才離開嚴軍的懷抱一步,馬上被擄回某男人身前,被他的鐵臂牢牢固定住。“老三,你人來就好,不用這麼‘客氣’。”他咬牙切齒。
這一段對話讓眾賓客恍然大悟,原來巨星嚴軍是屈家人,有着遠洋集團這麼大的後台,看來明天影劇版又有大八卦可寫了。
“二哥,我可是應你之邀特地來送貨的。”屈衍軍無奈地由口袋裏拿出一張唱片。“二嫂,這是我全球限量版的美國專輯,和上次給你的那張大致相同,只是改了新版面,我二哥前幾天要我親自送到你面前,算是他要向你賠罪。”
他早就從裘暖那裏知道這個醋桶二哥折了他的唱片,沒翻臉已經不錯了,結果還要倒楣地充當郵差,幸好江允寧這個歌迷對他的意義不同,再加上親戚關係,所以他願意跑這一趟。
但他不會讓二哥這麼好過的。
“謝謝你!”江允寧驚喜地想再給他一個擁抱,卻讓身後的男人給拉了回來。
他轉過她的身,讓她抱住自己偉岸的身軀,“小珍珠,你要謝謝我就好了。”
“可是人家遠從美國幫你送唱片來給我耶!你不要這麼小氣嘛!”她嬌嗔着推開他。
“就是嘛!”屈衍軍朝二哥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令後者在心裏直呼不妙。
“二嫂,這樣吧,我向你要一個親吻,代表你和二哥的謝意,如何?”修長的指頭比了比自己的臉頰。
屈衍衡差點沒衝過去扁他。這傢伙居然叫小珍珠親他?
然而江允寧卻慷慨地答應了。“好啊。”
“真的沒關係嗎?我可不想事後被二哥修理。”示威地瞄了下屈家老二,他可是冒着生命危險挑釁他,當然要先找好後盾。
“沒關係,衍衡不會怎麼樣的。”江允寧微笑着,用屈衍衡之前説過的話堵回去。“因為衍衡從不吃醋的,對吧?”
一句話令他啞口無言,非常後悔之前幹嘛那麼愛面子,死不承認愛吃醋,這下真是打了自己一巴掌了。
不過,他也不會這麼容易讓弟弟得逞,他知道這該死的屈家老三就是要看他生氣。“衍軍,你要小珍珠親你我無所謂,不過你家那隻小睡豬也來了吧?她不會誤會嗎?”
這句話正中屈衍軍的死穴,令他出現了一絲遲疑。
聽到自己被點名了,裘暖也從人羣裏鑽出來,大方地笑道:“沒關係,我怎麼會吃這種醋?我才沒這麼無聊呢!”
一句話,反而像利箭般射中了屈衍衡的心臟。她無疑是在暗諷他老愛吃無聊的醋,暗自為老三扳回一城。
看來這小睡豬平常懶懶散散的,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啊!
於是,在眾目睽睽下,嬌美的新娘子在巨星臉上烙下一吻,讓新郎的忍耐到了極限,臉色扭曲的屈衍衡忍不住想,這種情形再多來幾次,他八成會中風。
終於,惱人的弟弟也退場了,在他犀利的目光下,沒人敢再打美麗新娘子的主意。
“好了,”他強自恢復鎮定。“我們繼續敬酒吧!”
這下沒人會再來搶他的親親老婆了吧?沒有了吧?!
“漂漂姨姨!我也要親親!”不知打哪兒冒出來的小蘿蔔頭溜出了老爸屈衍明的懷裏,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跳到江允寧的懷中,像只無尾熊般攀着她,對準紅嫩的櫻唇就啵了下去。
“屈少揚!”怒吼聲隨之而起。
壓斷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出現了,屈衍衡一把拎起這個偷香竊玉的小鬼,一臉難看地瞪着他威脅。
“你很想去非洲讀幼稚園吧?”
可是一心繫在美人阿姨身上的小鬼頭可不理他,四肢在空中揮舞着,可憐兮兮的目光投向江允寧。
“姨……抱抱……”
真要讓這小鬼得逞了,他屈衍衡三個字從今以後倒過來寫!
於是小蘿蔔頭被丟回老爸身上,也顧不了什麼敬酒的鳥事,他大聲地宣告了接下來是他的洞房花燭夜,請勿打擾,然後一個打橫抱起佳人,在滿室賓客的尖叫聲與歡呼聲中瀟灑地離去。
江允寧害羞地埋在他懷裏,只覺好氣又好笑。
他真的不吃醋嗎?看來他要擺脱醋桶這名號之路,還遠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