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卷第八十二章
聽聞肖香的話,肖淵立刻站起身形,將杯中的酒水倒在地上,見狀,在場的眾人也都紛紛起身效仿。
肖香重新落座,端起第二杯酒,對肖淵和諸侯説道:“這次,本宮還要多謝二王兄和各位侯爺的鼎力相助,若無諸位的幫襯,只怕朝廷想平定洪越天之亂也要頗費一番工夫呢!”
肖淵和諸侯急忙拿起酒杯,笑道:“香妹,一家人就不用再説兩家話了嘛!”“是啊,公主殿下太客氣了。”
肖香仰面而笑,説道:“幹!”
“幹!”
眾人把杯中的酒水一飲而盡。放下杯子,肖香恍然想起什麼,對肖淵和諸侯喜笑顏開地説道:“對了,本宮還有一樣禮物送給各位。”説着話,她抬起手來,啪啪拍了兩聲巴掌。
很快,有侍衞從外面走了近前,手中還捧着一隻方方正正的錦盒。
侍衞一直走到肖香近前,然後將錦盒放到桌案上,躬身退了下去。肖香滿臉的笑意,拍拍錦盒的蓋子,看向諸侯,笑問道:“各位侯爺可知其中裝的是什麼?”
能被肖香當眾顯擺的自然一定是罕見的奇珍異寶,諸侯滿臉堆笑,猜什麼的都有,不過肖香始終搖頭,表示他們説得都不對。
最後,還是肖淵含笑道:“香妹就不要再賣關子了,快讓我們大家開開眼界吧!”
“好!既然王兄開口了,諸位就來一觀吧!”説話之間,肖香向一旁的貼身護衞甩下頭。
護衞走上前來,將錦盒的蓋子緩緩拿掉。在拿掉盒蓋的一瞬間,錦盒的四壁也隨之全部散開,再看錦盒裏,裝的根本不是什麼奇珍異寶,而是一顆蒼白無血的人頭。
看到盒子裏面裝的竟然是顆斷頭,在場的眾人無不被嚇了一跳,尤其是諸侯,身子同是一震,有好幾人都驚叫出聲。
肖淵更是一蹦而起,兩眼瞪得溜圓,眨也不眨地看着肖香,驚問道:“香妹這是何意?”
肖香微微一笑,垂目看着桌上的斷頭,幽幽説道:“此為亂黨洪越天的首級,此賊膽大妄為,私自攜兵回都,與大王兄串通一氣,禍亂朝廷,其人可惡,其心可誅,平滅洪越天一戰,諸侯皆功不可沒,本宮自然要讓各位侯爺看看此次平叛的成果。”説着話,她眉目一斜,瞥向肖淵,笑問道:“二王兄以為王妹又有何意呢?”
肖淵先是看看肖香,再看看桌上的斷頭,沉默好一會,他方乾笑一聲,又慢慢坐了回去。在場的諸侯則是臉sè一個比一個難看,不知不覺間,都已是汗流浹背。
洪越天的罪名按在他們當中任何一個人的頭上都是成立的,今天,肖香能以這樣的罪名致洪越天於死地,那麼明天,她也可以用同樣的罪名除掉自己,要説諸侯心中不怕,那絕對是不可能的。
這時候,肖義顫巍巍地欠了欠身,拱手説道:“公主殿下,老臣……老臣打算近rì便率軍回長山……”
他話還沒説完,肖香已仰面而笑,擺手説道:“王叔急什麼嘛,既然都已來到昭陽,就多住些時rì吧!”
長山侯肖義和肖香屬同宗,論輩分的話,他的確比肖香高一輩,後者稱他為王叔倒也沒錯。
只不過肖義被她叫的整個心都縮成一團,汗珠子一個勁的往下掉,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説點什麼好。
肖香收回目光,話鋒突然一轉,又道:“最近,實在是我國的多事之秋,北面有風國虎視眈眈,西面的貞人叛亂不斷,南面又是水災頻發。就在昨rì,秀陽郡郡首高譽高大人給朝廷發來急書,秀陽郡連rì大雨,天江洪水氾濫,現已殃及秀陽郡全境,請朝廷撥出錢糧救災。”
諸侯不明白肖香為何突然説起秀陽郡受災一事,丈二的和尚摸不着頭腦。肖淵眼珠轉了轉,接話道:“香妹,可是現在國庫空虛,不夠救災所需?”
聽了他的話,諸侯才恍然大悟,原來肖香是在敲自己的竹槓,但話説回來,只要能保住腦袋,損失點錢糧又算得了什麼?長山侯肖義第一個站出來説道:“公主殿下不必憂心,既然是朝廷有難處,我等列侯理當鼎力相助。”稍微頓了頓,他立刻又説道:“微臣願出五……八十萬兩銀子,救濟秀陽郡的災民!”
他話音剛落,又有諸侯相繼起身表態,人們一個個爭先恐後,數目最少的也有五十萬兩。
肖香哈哈大笑,説道:“謝謝,本宮先謝謝各位侯爺的解囊相助,不過,救濟受災百姓的錢糧,朝廷還是能出得起的,本宮之所以在這裏提出此事,要説的是,單單的救災是治標不治本,我國南方每逢多雨時節便洪水氾濫,年年受災,又年年賑災,太消耗我國的錢糧和國力了。”
“公主殿下的意思是……”
“修渠!”肖香正sè説道:“在天江和尚江之間修一條大渠,將天江之水引到尚江,如此一來,不僅解決了天江易洪水氾濫的顧慮,又解決了尚江rì益乾枯的隱憂,此乃造福兩地百姓之事,也是先王未來得及完成的遺願啊!”
諸侯聞言,無不倒吸口涼氣,天江和尚江是川國南方最大的兩條水系,正如肖香所説,天江流經之地多雨,洪水氾濫是常有之事,而尚江則在逐漸乾枯,許多支流已然消失不見。
若是能在天江和尚江之間挖鑿出一條大渠,那當然是好,可將天江多餘的水引到水源不足的尚江裏,只是,這天江和尚江之間相距何止千里,要將這兩條大江貫通,那得是多大的工程,得消耗多少的人力和財力,不是幾百萬、幾千萬兩銀子就能解決的。
就算當初肖軒活着的時候,也只敢想一想,充其量就是把這構想拿到朝堂上和眾大臣磨磨牙,而不敢真的去實施,現在倒好,聽起來肖香似乎有開鑿‘天尚大渠’之意。
諸侯皆認為這事太不靠普,但卻無人敢站出來表示反對或質疑,他們自身都難保,又哪敢公然和肖香唱對台戲。
見諸侯都是垂着頭,沉默不語,肖香慢慢皺起眉頭,疑問道:“怎麼,諸位侯爺都不贊成開鑿天尚大渠之事嗎?都不願意完成先王的遺願嗎?”
聽她這麼問,眾人的身子同是一哆嗦,急忙抬頭説道:“不、不、不,公主殿下誤會了,此乃造福我國南方百姓的大好事,臣等又怎會反對呢!”
肖香的臉上終於露出笑意,説道:“這麼説來,各位侯爺都支持本宮的決議了?”
“正是!”
“但光是口頭上的支持,只怕還不夠吧!”肖香慢悠悠地説道。
明白她是什麼意思,肖義一恨心,一咬牙,拱手説道:“為了幫公主殿下完成先王的遺願,老臣……老臣願捐助……三百萬兩!”
後面的三百萬兩是肖義從牙縫中擠出來的,臉都變成了醬紫sè,他這已是傾家蕩產的往外捐了。
聽他説要捐助三百萬兩,另外的那些諸侯們都在心裏暗暗罵娘,你一下就喊出三百萬兩,又讓自己該怎麼説?
諸侯們硬着頭皮,也紛紛喊出一個連他們自己都難以接受的天文數字。
看着一個個如同被割肉的諸侯,肖香心中暗笑,但在臉上一點也沒有表露,她無奈地搖了搖頭,説道:“現在國庫充足,缺是並不是銀子啊!”
“那……可是缺糧?”
“哈哈!”肖香大笑,説道:“我川國土地肥沃,又何時缺過糧?”
“不知……現在朝廷究竟還缺什麼?”
“人!”肖香雙目眯縫起來,幽幽説道:“現在我國最缺的就是勞力!只要有了充沛的勞力,開鑿天尚大渠也就變得易如反掌了。諸位侯爺應該都清楚,我國現在內憂外患,實在抽調不出那麼多的勞力去開鑿天尚大渠,本宮的想法是,各位侯爺的家族軍可暫時借交於朝廷,等朝廷完工了天尚大渠之後,再將家族軍歸還於各位侯爺,不知,大家意下如何啊?”
啊?等肖香説完,諸侯乃至肖淵的臉sè同為之大變。
原來,這才是肖香設宴的目的,她不是要致諸侯於死地,也不是想敲詐諸侯一筆錢糧,而是要削奪諸侯手裏的兵權。難得的是,她竟然還找出這麼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公主殿下,這……這……”肖義本能的站起身,看着肖香,支支吾吾的不知該説何是好。家族軍可是他們的命根子,是他們每個家族經過數十年甚至是數百年一點點累積下來的資本,現在肖香獅子大開口,要他們把家族軍全都貢獻出來,拉到天江和尚江一帶去充當勞力,開鑿什麼狗屁的天尚大渠,他們哪能接受得了?
看着站在那裏臉sè變換不定的肖義,再瞧瞧其他那些和他差不多表情的諸侯,肖香面帶笑意,也不説話,只是夾起一根筷子,似別有用心又似隨xìng地輕輕敲打着桌案上洪越天的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