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八章
方孝宣正sè説道“陛下,並非是大臣們不肯來,而是風國的人把前來的大臣們都擋在宮mén之外,風國現在已經到了無視朝廷,無法無天的地步。陛下,現在是振興皇廷的最佳機會,也是最後的機會,陛下絕不能退縮,一定得堅持下去啊!”
説話時,方孝宣顯得異常ji動,滿面漲紅,鬚髮皆張,不斷地向前近身,説到最後,幾乎要貼到龍書案前。
殷諄的身子下意識地向後靠了靠,臉sè難看,顫聲道“那……那就依方愛卿之見吧!”
方孝宣轉回身形,對秦軒説道“秦將軍!”
“末將在!”秦軒跨步上前,chā手施禮。
方孝宣説道“必須得把封鎖宮mén的暗箭人員全部清理掉,秦將軍,你去助董、戴兩位將軍一臂之力,無論如何,也得儘快把宮mén外的大臣們接入宮中。”
秦軒應道“末將遵命!”頓了一下,他又問道“如果暗箭執意不肯放行,末將能否與之jiāo手?”
在皇廷眾多的青年將領之中,秦軒可算是其中的佼佼者,一身的靈武所學堪稱一流,是個驍勇善戰的猛將。
方孝宣沉yin了片刻,幽幽説道“能不動手,就儘量不要動手,只有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方可與之jiāo戰。”
“末將明白了。”秦軒答應一聲,轉身向大殿外走去。
看着秦軒離去的背影,方孝宣緩緩閉上眼睛,在心中默默祈禱,希望能夠一切順利,讓皇廷可以成功接手風國,重掌帝國的大權。
他不在乎自己能獲得什麼樣的豐功偉績,也不在乎自己是否能永垂青史,他只是想盡自己所能,輔佐天子,重振皇廷。
靜。此時大殿裏一片安靜。殷諄坐在皇位上,身子不安地左右扭動着,還時不時地拿起手帕,擦拭額頭的汗水。
大臣們也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皇廷和風國未來的走向,也就全看今晚的了。
方孝宣跪坐在羣臣的最前面,閉着眼睛,表情平靜,身子彷彿木塑石雕一般,動也不動。15
別看他表面平靜,實際上也是心急如焚,秦軒去得太久了,顯然,皇宮之外的情況並沒有想像中那麼順利。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大殿內外依舊寂靜得可怕,彷彿時間都靜止了似的,人們快要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天子殷諄開始有些坐不住了,現在這種死氣沉沉又壓抑得令人發瘋的氣氛讓他倍感難受,甚至他都希望外面能傳來些打鬥聲,只要不像現在這麼安靜,怎麼樣都行。
嘩啦、噹啷;嘩啦、噹啷——當在人們焦急等待消息的時候,大殿外突然傳來一連串清脆的聲響,聲音由遠及近,由弱變強,持續大殿裏的眾人不約而同地面現驚愕之sè,紛紛轉回頭,看向大殿的大mén。
人們還沒看清楚來者是何人,就見大mén外猛然飛進來一團黑影,圓咕隆咚的,在空中畫出一道弧線,摔進大殿之內,落地後,發出嘭的一聲悶響,受其慣xing,又向前軲轆一段才停下來。
上面的殷諄、下面的方孝宣等人無不攏目仔細一瞧,原來飛進來的是顆血淋淋的斷頭。
那斷頭的表情猙獰,雙目圓睜,嘴巴大張,舌頭都吐出來好長,這顆斷頭不是旁人的,正是剛才奉命出去的秦軒。
“啊?”
看清楚人頭,在場的眾人無不驚叫出聲,殷諄直被嚇得臉sè大變,眼前發黑,頭腦昏沉,險些當場暈死過去,他端坐不住,身子一側歪,由寬大的皇座上竟然滑了下來。
其他的大臣們也好不到哪去,紛紛癱軟在地,身子突突直哆嗦,想站也站不起來。在場的,只有方孝宣還算冷靜,他騰的站起身形,回身向殿外怒視。
嘩啦、呼啦——在持續的脆響聲中,只見一人從殿外的台階一步步走了上來。等人們看清楚來人的模樣,皆好像見了鬼似的,臉上的駭意更濃,有幾名大臣當場就被嚇niào了ku子。
即便是方孝宣也lu出膛目結舌的表情,兩眼瞪得大大的,眼角都快張裂,瞅着來人,一句話都説不出來。
外面來的這位,正是人們認為早已毒發身亡的唐寅。看到唐寅還好端端地活着,沒有任何中毒的跡象,旁人的驚駭遠遠比不上方孝宣。
他們當中,只有方孝宣最清楚唐寅中的是何種劇毒,正因為這樣,當唐寅中毒之後他便下了斷言,唐寅必死無疑。
可是,唐寅非但沒死,而且現在還像沒事人似的,兩眼錚亮,jing氣神十足,走起路來,四平八穩,同時還散發出一股壓得讓人感覺窒息的氣勢。
只見唐寅背披黑sè的máo絨大氅,身着暗紅sè的王服,腰間繫有錦帶,上嵌寶yu,閃閃放光,在yu帶下,掛有佩刀和yu佩,人們所聽到的清脆聲響正是yu佩撞擊刀鞘的聲音。
隨着唐寅的到來,大殿內的空氣好像一下子凝固起來,人們皆有喘不上氣的感覺,張大嘴巴,嘶啦嘶啦拼命地吸着氣。
唐寅走到大殿的正mén口,站定,閃爍着幽光的虎目向大殿內望去,當他看到滑坐在皇座之下,身子抖動得厲害的殷諄時,他眼中的jing光更盛,手也抬了起來,握住佩刀的刀柄。
甩大氅,提前襟,唐寅邁步走進大殿之內,看都沒看跪坐於兩側的那些大臣們,包括方孝宣在內,他直直向殷諄走去。
看到唐寅直奔自己而來,那一瞬間殷諄的心臟都快停止跳動,他使出渾身他本想説‘唐愛卿,你聽朕解釋’,結果他嘴巴一張一合,只吐出一連串的唐字,其他的話都沒説出來。
唐寅好像沒看到殷諄的驚慌失措,亦好像沒聽到他的話,表情冷若冰霜,腳步不停,繼續大步流星的向殷諄而去,但與此同時,他握着刀柄的手已緩緩抬了起來,閃爍着寒光的鋼刀也隨之被他chou出。
此情此景,讓左右的大臣們頭皮發麻,頭髮絲都要豎立起來,人們想上前去攔阻唐寅,可是身體像是不屬於自己的了,根本不聽指揮,癱軟在地,動也不能動。
關鍵時刻,還是方孝宣ting身而出,衝着唐寅大吼道“唐賊,你想弒君不成?”説話時,他如同發瘋了似的向唐寅撲去,雙目充血,五官扭曲,其狀仿似厲鬼。
他衝到唐寅近前,張牙舞爪的去扯他的衣服。方孝宣只是個文人,讓他搞點學問或是琢磨個yin謀詭計還行,但要論動手,一百個他捆在一起也打不過唐寅一個人。
唐寅只是一揮手,耳輪中就聽啪的一聲脆響,這個大嘴巴,結結實實拍在方孝宣的臉上,後者怪叫一聲,身子橫着飛了出去,摔落在地後,撲的一聲噴出口血水,其中還hun着兩個白森森的大槽牙。
打開方孝宣後,唐寅持刀的手臂向外一揚,鋼刀脱手而飛,在空中打着旋,直奔正前方的殷諄而去。
殷諄連怎麼回事都沒看清楚,就聽咔嚓一聲,旋飛過來的鋼刀沒有砍中他,卻深深砍進龍書案內。
鋼刀的鋒刃釘在書案之上,刀身嗡嗡直顫,殷諄兩眼向上一番,神智模糊,剛剛坐到皇座上的身軀又軟綿綿地滑了下去。
唐寅跨步上前,直接站到桌案前,低頭注視着癱坐於地的殷諄,yin冷冷地説道“陛下若想殺我,直接下旨賜死就好,何必還假借公主之手,用下毒這種卑劣的手段?”
“誤會……這……這全都是誤會啊……”殷諄下意識地mo了mo自己的脖子,感覺自己的腦袋還在,他長吁口氣,隨後忙不迭地重新爬起,顫巍巍地站起身形,來到唐寅近前,聲淚俱下,哽咽着説道“毒害唐愛卿一事,朕……朕是真的不知情啊,那……那……”説着話,他眼角餘光瞥到滿嘴是血、伏地不起的方孝宣,殷諄眼睛一亮,急忙抬手指向方孝宣,大聲説道“是他!就是他!這一切都是由方孝宣策劃的!當朕知道時,為時已晚,不然,無論如何朕也會阻止方孝宣毒害唐愛卿啊!”
殷諄這一番説辭,把他自己摘得是一乾二淨,所有問題都推到了方孝宣一當然,他説的這些倒也大部分屬實,可是,方孝宣所做的這一切皆因對他的一片忠心,而身為天子的殷諄在危急時刻非但不去庇護他,反而還竭盡所能的把方孝宣推到風口làng尖,令人寒心。
聽完殷諄的話,唐寅也是一愣,回頭再瞧瞧方孝宣,忍不住仰面哈哈大笑起來,心中暗道看看吧,這就是你一心輔佐的狗皇帝!貪生怕死,膽小懦弱,要才無才,要德無德,如何配君臨天下,如何配得上天子二字?
唐寅眯縫起眼睛,看着殷諄,含笑問道“如此來説,並非是陛下要毒害於我,這一切皆是方孝宣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