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寅、舞媚、邱真等人先是去了舞家,去找舞虞,將事情説明。
聽完他們的講述,舞虞也是嚇了一跳,不是因為死了第八兵團的千夫長,而是被唐寅的身手嚇了一跳。
他沒少聽舞媚提起唐寅,也知道他在戰場上的表現十分勇猛,不然的話不可能生擒餘尚,怒斬寧國的鎮殿將軍,但他絕未想到唐寅會是這般厲害,一口氣打敗第八兵團的八名千夫長,還殺了其中四位,令人不得不對眼前這個文質彬彬毫不起眼的年輕人刮目相看。
他安坐在椅子上,沉默片刻,慢悠悠地説道:“唐將軍的出手雖然是重了些,但也是事出有因,有情可原。”
“是啊,爹,唐寅並無大錯,不過,第八兵團的兵團長是梁原,想必梁家不會對此事善罷甘休,我想請爹陪我們一起去趟梁家,把事情講清楚。”
舞媚依偎在舞虞的身邊,輕聲輕語的半撒嬌道。
看得出來,舞虞對舞媚是十分寵愛的,眼中滿是慈祥的笑意。
他掠了掠短髯,故作為難地説道:“由我出面,可能不太好吧!”
“怎麼會呢?”舞媚叫道:“如果爹不出面,我去梁家,肯定會被梁老頭子那一家人欺負!”
“哈哈——”舞虞仰面大笑,無奈地點點頭,嘆道:“好吧,真是拿你沒辦法。”説着話,他又看向唐寅,沉聲説道:“這次也就是媚兒求我,不然的話,我無論如何也不會管你的事。年輕人有衝勁固然是好,但也要量力而為。”
唐寅心中不以為然,但表面上還得裝出一副聆聽受教的模樣。
他淡然應道:“舞相説的極是。”
舞虞閲歷多豐富,哪能看不出他的應付之態,暗中搖頭,唐寅或許是位青年才俊,但太難控制,不益久留身邊,否則曰後定生禍端。
其實即使舞媚不來求舞虞,他對此事也不會不管,並不是因為唐寅,而是因為第二兵團。
舞家所控的八支兵團,每支都可以説是舞家的命根子,容不得出現任何的散失,舞虞雖然為人和藹可親,那只是表象而已,實際上他可是精明得很,八面玲瓏,城府極深,在兵團這方面的問題上,他是寸步不會讓的,更不會給人留有奪走兵團控制權的話柄和機會。
舞家勢力如此龐大,而且在犯下過錯的情況下仍能得到風王的重用,其當家人又豈能是軟弱的泛泛之輩。
舞虞由舞媚、唐寅、邱真等人的陪同,親自前往左相府。
他和梁興一位是右相,一位是左相,一個掌管政務,一個掌管軍務,兩人的職位若是挪到現代,差不多就是總理和國防部長。
兩人各是兩大家族的當家人,又同是王廷重臣,雖然暗中互相較勁,矛盾重重,但表面上還是會裝出一副無比親近的樣子。
聽説舞虞來了,梁興親自出相府迎接,見面之後,兩人是手挽着手,好象相識多年又許久未見的老朋友,那做作的模樣讓在旁觀看的唐寅差點笑出聲來。
表面上笑的開懷,而實際上卻狠不得捅對方几刀,這應該就是舞虞和梁興心裏的真實寫照。唐寅在心裏默默嘀咕,眼睛也沒閒着,自進入左相府邸後,他目光流轉,四處查看,瞭解佈局,做到心中有數,以應不時之需。
左相府和右相府的規模差不多,但佈局是截然不同的,舞虞是個文人,佈局講究的是含蓄,處處隱而不(露),而梁興是武將出身,府邸的佈局也十分張揚,氣勢十足。
進入正廳,首先迎入眼簾的是牆壁上的一副掛畫,畫中一頭猛虎做下山撲食的姿態,畫工精細,徐徐如生,向左右看,兩面的桌椅後面皆擺放有武器架,上面(插)有槍矛刀戟,斧鉞勾叉,能看得出來,那不單單是擺設,各兵器皆開了鋒刃,不時閃爍出道道的寒光。
若單從格局和擺設上説,唐寅更欣賞左相府,這裏也更合他的個(姓)。
梁興和舞虞當中而坐,兩人天天在王廷上見面,可私下裏似乎仍有説不完的話,聊政務,聊家常,天馬行空,就是每一句真心話。
兩人相談甚歡,象是把其他人、其他事都忘記了,正在這時,從正廳裏端的側門竄出一條人影,疾步跑到了梁興身邊,手指唐寅,尖叫道:“大伯,就是他!他就是唐寅!就是他殺了小侄手下的四個千夫長!”
眾人定睛一看來人,這位不是旁人,正是那位差點被唐寅嚇破膽的第八兵團的兵團長——梁原。
即使是在左相府邸,即使有梁興在他身邊,看到唐寅,梁原仍感覺心底裏陣陣發(毛),不敢與他對視。
“混帳!不懂規矩!”梁興瞪着梁原,沒好氣地怒聲呵斥。
“伯父,他……唐寅……他……”梁原仍伸手指點着唐寅,還想説話,但看到梁興犀利的目光後,嚇的忙把到了嘴邊的話咽回去。
梁興衝着舞虞歉然一笑,説道:“這是小侄梁原,年少不懂規矩,舞兄不要見怪啊!”
“哈哈——”舞虞輕笑一聲,擺手説道:“梁兄實在太過謙了,梁賢侄一表人才,想必也是位少年英雄。”
他這話是明褒暗諷。
梁興嘿嘿乾笑,説道:“什麼少年英雄,其實就是個熊包蛋,身為兵團長,竟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屬下被殺被打,舞兄你説,他究竟該不該重罰?”
話是對梁原説的,但説話時他的目光一直盯着唐寅,如果目光能變成利箭的話,唐寅現在身上得多出好幾個窟窿。
舞虞那麼聰明,哪能聽不出梁興話有所指,他笑呵呵地説道:“萬事皆有因,梁兄即使要罰,也應該先問個清楚嘛!”
“恩!舞兄所言極是!”説着,他笑視唐寅,説道:“那麼,是不是就請唐將軍將此事的前因後果説個清楚啊!”
“梁相,我來解釋……”舞媚覺得唐寅不善言辭,又生怕他把話説的太(強)硬,不好收場,打算幫他説。
唐寅衝着她擺手一笑,低聲説道:“沒關係,讓我講吧!”
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路。通過樑興和舞虞的交談,唐寅便把他們説話的方式弄明白了大概。
他清清喉嚨,説道:“我的屬下們去酒館喝酒,碰巧遇上樑將軍和吳將軍等人,原本大家相安無事,但梁將軍和吳將軍卻把話題扯到我的身上,説我和舞將軍關係曖昧,才得到兵團長的職位,這話因起我屬下們的不滿,雙方發生爭執,以至動手,梁將軍,我説的沒錯吧?”
説着,他雙目射出精光,直視梁興。
梁原嚇了一哆嗦,下意識地點點頭,説道:“沒錯是沒錯,但你殺人就是不對……”他説話底氣不足,話音越來越小。
“哼!”唐寅哼笑一聲,説道:“據我所知,兵團長的任命也是需要君上批准的,以梁將軍的意思,是君上知道我和舞將軍關係曖昧,才批准我做兵團長的,還是認為君上沒有識人之明,而提拔一個草包?”
此話太重了,沒人敢説風王會因為裙帶關係而任命兵團長,更沒有人敢説風王沒有識人之明,那等於是直接罵君上愚蠢,實乃大逆不到。
梁原身子一震,兩腿發軟,差點趴到地上。他手指哆嗦着指點唐寅,結結巴巴道:“你……你不要血口噴人!”
“我血口噴人?梁將軍剛才不是已經承認自己説過那些話了嗎?在我看來,梁將軍當時是在表面罵我,而實際上暗罵君上!”
“我……我沒有!”梁原再蠢,也知道自己背不起這樣的罪名,他慌慌張張地轉頭看向梁興,連聲叫道:“大伯,我……我沒有罵君上,我根本沒有這個意思……”
真是沒有的東西!同是兵團長,自己的侄子和唐寅比起來,簡直有天壤之別!梁興恨其不強,怒其不爭,真想上去甩他兩巴掌。
不過他對唐寅的反應之快也在暗暗咋舌。以唐寅做事來看,象是個有勇無謀的莽夫,想不到此時會把君上搬出來壓人,令人意外,該不是舞虞那老東西教他的吧?!
想着,他偷眼看向舞虞,後者倒是穩如泰山,坐在椅子上,翹着二郎腿,正細細品茶,擺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他越是如此,梁興越是覺得心裏沒底。
其實唐寅很聰明,頭腦靈活,心思周密,機敏過人,只是他的為人太隨(姓),想幹什麼就幹什麼,給人的感覺象是做事不會思考,四肢發達而頭腦太簡單。
他一番話説下來,舞虞也在心裏為他鼓掌,暗暗叫好。
説話就應該説在刀刃上,一言切中要害。有些人口若懸河,實際卻是廢話連篇,可唐寅只三言兩語就把對方*亂手腳,在氣勢上壓住對方。
“唐將軍先不要妄自猜測,請繼續説下去!”
薑是老的辣。梁興可比梁原沉穩的多,城府也深的多,他不動聲色,一語便把唐寅的話頭輕鬆帶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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