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昭雄雖然和周海山一路同來,卻並不清楚城主何故召見他。
這是因為周海山事先並未向他透露任何口風。
此刻,馬昭雄見嚴寒臉色傲然坐在那裏,難免有些吃驚。
他見過禮後,垂手躬身站在一旁,等候城主有何令諭示下。
嚴寒看也沒看馬昭椎一眼,不動聲色問道:“靈堂裏可有一位叫何慧仙的女奴嗎?”
馬昭雄謹聲道:“有的。”
嚴寒道:“老夫有意把她調到府上來,你可有什麼意見?”
馬昭雄臉色變道:“啓稟城主,使不得!”
嚴寒冷笑道:“有什麼使不得?”
馬昭雄道:“何慧仙是總壇有案的女犯,當初是教主親自批示打到本靈堂的,而且屬下奉命來本城靈堂擔任香主時,教主還曾特別傳諭對她要好好看管,若出了差錯,唯卑職是問,卑職不得不把這段經過稟報城主。”
嚴寒嘿嘿笑了幾聲道:“依你之見,老夫該怎麼才能把她調出來?”
馬昭雄道:“何慧仙本來身犯死罪,教主把她打入靈堂為奴,已算是對她從輕發落了,沒有現由把她放出。”
“如果老夫非要把她調到府裏來呢?”
“請恕卑職不敢作主,城主最好先向教主請準才成。”
“非這樣麻煩不可嗎?”
“並非麻煩不麻煩的問題,而是不這樣做卑職不敢放人。”
嚴寒笑了笑道:“馬香主,你近前幾步!”
馬昭雄依言來到嚴寒身前。
突見嚴寒拿臂疾揮,猛地一掌,甩上馬昭雄面頰。
暴響聲中,馬昭雄一聲悶哼,直摔到壁角邊,才被牆壁擋住。
待他穩住身形,口鼻間已是鮮血直流。
嚴寒怒目喝道:“混蛋,老夫想調人還要給你講?你算個什麼東西?這育化城歸老夫掌管,老夫要怎樣就怎麼樣,動不動就把教主抬出來,難道教主還能壓死人不成?”
馬昭雄捂着面頰,敢怒而不敢言。
周海山忙道:“稟城主,你老人家何必發這麼大脾氣,叫他回去把何慧仙送到這裏來就是。”
嚴寒掠了馬昭雄一眼,再喝道:“馬香主,老夫要特別警告你,從今後行為要好好檢點,若有半點差錯,休怪老夫對不住你,別以為你是教主身邊的紅人就可以為所欲為,老夫從來不吃這一套,等有一天老夫要處置你,即使教主講情也沒用!”
他頓了一頓,又哼了一聲道:“現在就滾回去,馬上把何慧仙送到這裏來,若耽誤了時間,小心你的狗命!”
馬昭雄剛走,周海山立即提醒嚴寒道:“稟城主,屬下現在該跟去看看!”
“你為什麼又要去?”
“馬香主心狠手辣,萬一他回去後對何慧仙不利,不是鬧着玩的。”
嚴寒被一語提醒,隨即吩咐道:“好,你馬上跟去!”
方才的這段經過,嶽小飛在隔壁書房,都聽得清清楚楚,他除了有“大快人心”之感外,更對嚴寒和周海山有説不出的感激。他又來到客廳。
嚴寒道:“待會兒令堂求時,為了不使別人看出你們是母子。
你還是暫時躲到隔壁書房去。”
嶽小飛再三向嚴寒拜謝。
周海山很快便把何慧仙帶了來。
在路上,他照樣也沒告訴何慧仙城主因何召見。
不過何慧仙卻已猜到了八九分,因為嶽小飛上午曾對她説過將設法説動城主救她之事,只是沒料到會如此之快。
在嚴寒來説,此刻何慧仙已是自己的兒女親家,他必須在客廳門口相迎,否則若仍高高在上坐着,何慧仙進門之後必定行跪拜大禮,那就顯得自己太不該了。
他來到客廳門口,剛好何慧仙已到。
周海山道:“這就是城主,還不快快拜見!”
不消説,周海山是一番好意。
城主的身份地位,僅次於教主,何慧仙平時在香主面前都要必恭必敬。如今見了城主,那能不大禮參拜。
但嚴寒卻緊跟着説道:“來到這裏,不必拘禮,用不着拜。”
他擔心何慧仙真的要拜,又不便上前扶持,説話間用手虛空一託,暗發出一股奇大無比的內力。
在這剎那,何慧仙突感到身前似被一道無形的氣牆擋住,即使想拜也拜不下去。
她萬想不到,城主待人竟是如此親切客氣。
嚴寒直把何慧仙讓到座位上坐好,自己才在對面坐下,一面吩咐道:“周總管可以去了,老夫要和何女俠單獨談談。”
周海山隨即離開客廳。
何慧仙見城主稱自己女俠,更是受寵若驚,這種稱呼,對她早已很陌生了。
嚴寒帶着歉意的吁了口氣道:“這三年多來,何女俠在靈堂受苦受難,嚴某實在於心難安!”
何慧仙強忍着淚水,低下頭道:“罪女蒙城主如此關懷,衷心感激不盡!”
嚴寒道:“何女俠用不着客氣,只怪嚴某到今天才知道你的身世以及含冤受屈經過,否則早就不會讓你在靈堂受苦了!”
他默了一默接道:“聽説上午你和令郎曾會過面,你的身世以及含冤受屈經過,正是令郎告訴嚴某的,何女俠教子有方,才能培育出令郎這種少年英雄,嚴某和他,稱得上相見恨晚。”
何慧仙既感激又激動的道:“城主過獎,小女子愧不敢當!”
嚴寒頓了頓道:“嚴某要正式告沂何女俠,我已答應把小女如霜許配給他,不過這事暫時還不能聲張,何女俠,實際上彼此已經是兒女親家了,所以休對嚴某才用不着多禮。”
事情會進展得如此之快,這倒使何慧仙大感意外,她連忙在原位襝衽一禮道:“城主雖不嫌微賤,但小女子如此和犬子總嫌太高攀了!”
嚴寒正色道:“莫非何女俠不同意這門親事?”
何慧仙又襝衽一禮道:“城主不嫌我們母子微賤,小女子怎敢見外?”
嚴寒拂鬚呵呵笑道:“這就好,現在嚴某就請令郎出來,讓你們母子相見!”
嶽小飛不等嚴寒召喊,立即自動來到客廳,先拜嚴寒,再拜母親。
嚴寒道:“從現在起,何女俠不必回靈堂了,就留在府裏,至於今後的事,慢慢再安排。”
他説着,隨即把夫人和大小姐召來和何慧仙相見。
嚴夫人對待何慧仙像親姊妹一般親切,忙道:“老爺子,我陪親家母先到後面換換衣服,再安排她的住處,晚上再設筵好好為她慶賀慶賀!”
嚴寒頷首道:“好,你先帶何女俠到後面去。”
接着又道:“記住,何女俠和咱們的關係,目前除了你和如冰如霜知道外,對其他的人絕對要保密!”
嚴夫人笑道:“用不着你交代,我早想到這一層啦。”
當晚,嚴寒夫婦備下盛筵,就在內室客廳裏款待何慧仙。
作陪的除嚴寒夫婦外,只有嶽小飛和大姑娘嚴如冰,至於二姑娘嚴如霜,當然不便和準婆婆以及未婚夫婿見面。
何慧仙早換上一身錦繡新衣,再加上一打扮,和在靈堂時已判若兩人,似乎又恢復了昔日仙姿玉質的容顏。
這是嶽小飛一生中最興奮最愉快的一晚。
相信何慧仙也不例外。
席間,嚴夫人道:“老爺子,你是否想到把小飛也調到咱們這邊來?”
嚴寒道:“當然想過,只是他和如霜還要等幾年才能成親,若調到這邊來,霜兒和他都有些不便,想來想去,還是讓他暫時留在五關總鎮的好。”
嚴夫人道:“可是他總該常回來看看他母親。”
嚴寒道:“這方面我也早想到了,我會發給他一面本城的通行令牌,只要他有時間,隨時都可以回來和何女俠見面。”
這頓酒飯,直吃到一更將盡,才盡歡而散。
嶽小飛還特別跟到內室,又陪侍母親很久,才回到昨夜住過的跨院安歇。
這一夜,他睡得當真甜蜜極了,他想到當回到五關總鎮把消息告訴父親,父親內心的快慰。又豈是筆墨所可形容的。
次日的早餐,是他獨自在房間用的。
飯後,他到內室向母親以及嚴寒夫婦辭別。
奇怪的卻始終沒碰着二姑娘嚴如霜,雖然那時候未婚夫妻不能見面,但無意中碰上應是例外,其實在他的小心靈裏,又何嘗不想和嚴如霜見上一面。
當出城後,嶽小飛才想起那副人皮面具尚未交還周海山,他實在想擁有一副人皮面具,以便用來對付馬昭雄之用,卻又不便向周海山硬要。
沒奈何,只得取出面具道:“晚輩還忘記應把面具奉還總管。”
周海山並未立即接取:“如果嶽公子有用,不妨留着繼續使用。”
嶽小飛真是喜出望外。道:“那我就謝總管了!”
周海山道:“用不着謝,我身邊另外還有兩副,放着也是放着。”
“總管那來的這麼多人皮面具?”
“公子在靈堂已經見過那些棺材了,棺材裏不乏奇人異士,什麼樣的江湖人物都有,這幾副人皮面具,都是從他們身上搜來的。”
“這樣説馬昭雄必定也有了?”
“很可能也有。”
周海山説到這裏,不覺皺了皺眉道:“昨天城主當場教訓馬昭雄的事,公子是否知道?”
嶽小飛道:“當時晚輩在隔壁書房,一切都聽得很清楚。”
周海山嘆口氣道,“馬昭雄是個小人,小人之心,不可不防,我很擔心城主會吃他的虧。”
嶽小飛呀然道:“他不過一名小小香主,如何能讓城主吃虧?”
周海山道:“誰能防他不在教主面前挑撥離間,尤其城主昨天曾説過沒把教主放在眼裏的話,馬昭雄正好有了挑撥是非的藉口,所謂打狗看主面,城主當時實在不該那樣衝動。”
嶽小飛趁機問道:“聽大公主説,城主為人很嚴肅,不苟言笑,據晚輩這兩天和他老人家的接觸,好像不是這樣子。”
周海山道:“可見大公主根本不瞭解城主的為人,當城上第一次和外人見面時,的確會令人覺得他很嚴肅。不過相交一久,就會明白他是一位性情中人,尤並他對自己所喜歡的人,更是誠心相待,從來不做表面文章,以我周海山來説,能在他手下做事,算是跟對人了。”
嶽小飛細想這兩天嚴寒對待自己的一切,和周海山的話相對照,果然不假,心下對嚴寒越發有着難言的感激。
這時已出城很遠,嶽小飛不便麻煩周海山遠送。隨即拱手告辭。
回到五關總鎮,嶽小飛立即把這兩天在育化城的經過,向父親花玉麟稟報。
花玉麟得知愛妻何慧仙已經得救,真是喜之不盡,緊握着嶽小飛的手道:“飛兒,你比為父能幹多了,為父在天谷三年多都無法幫上你母親的忙,而你不過幾天工夫便救下你母親,説起來為父真該慚愧!”
嶽小飛肅容道:“父親這樣説話,豈不折煞了孩兒,你老人家沒救出母親,是因為有很多顧忌,而孩兒在心理上,卻沒有半點這種負擔。”
“話雖如此,但為父卻不應以這種理由作為無法救出你母親的藉口。”
“可是孩兒也犯下了一項不可饒恕的大罪!”
“你指的是什麼?”
“孩兒沒稟明父母,便答應下親事,怎能不説是一項大罪。”
“如果你不答應,又如何救得了你母親?你為了盡孝才這樣做,何罪之有?再説嚴寒是一城之主,你就是想拒絕,又能拒絕得了嗎?”
嶽小飛低下頭,囁嚅説道:“可是父親和大公主的事,孩兒不能忘記,城主是教主的師兄,這事一旦成真,又該怎麼辦?”
花玉麟笑道:“孩子,你放心,為父和大公主的事,我會盡量設法拖延,至於你和嚴城主的二小姐,那是幾年以後的事了,為父記得曾經告訴過你,只要救出要救的人,我們馬上就離天谷,這裏豈是你我父子及你母親久居之地?”
嶽小飛終於略略寬心。
花玉麟道:“你辛苦了兩天多,也該好好休息休息了,總之,你母親既然已經得救,我也就放心了!”
嶽小飛離開父親房中,立刻再來到袁小鶴住處。
經過這幾日之後,袁小鶴已漸漸恢復正常。
嶽小飛對袁小鶴是無話不談,見面後便把這兩天在育化城的經過,大略説了一遍。
袁小鶴首先為嶽小飛的母子重逢慶賀,接着皺起眉宇道:“原來馬昭雄不但沒死,而且還做了教主的心腹,這樣説他和鳳嫣紅仍必常打暗中來往了?”
嶽小飛道:“很難講,不過即使有來往,他們也不可能常常見面。”
“為什麼?”
“育化城管制很嚴,馬昭雄到宵關往返一趟便得半天時間,對他來説,自然不方便。”
“可是這對狗男女總要幽會的。”
“富國城有一處美人關,實際上是三大妓院,據説馬昭雄是那裏的常客。”
“狗走到天邊忘不了吃屎,馬昭雄這混帳實在太可惡了!”
袁小鶴説到這裏,咬了咬牙道:“其實我倒希望他到宵關來找鳳嫣紅。”
嶽小飛不解道:“袁大哥為什麼忽然又有這種想法?”
袁小鶴道:“咱們是巡關使者,職責所在,若能當場捉到他和鳳嫣紅的姦情,請副總鎮報到總壇,他們縱然是教主手下的紅人,也必定要倒大黴。”
嶽小飛搖頭道:“若想當場捉姦,談何容易,依小弟之見,若能和馬昭雄狹路相逢,先好好教訓他-頓才最能大快人心。”
袁小鶴不以為然:“若真是和他狹路相逢,要不幹就不幹,要幹就必須幹掉他。”
“以目前來説,幹掉他反為不妙,教訓他一頓才是真的。”
“豈有此理,若他一狀告到教主那裏,咱們還想活命嗎?”
“小弟會讓他認不出來是誰?”
“那是説咱們必須易容,可是咱們總不能老是易好容等着他?”
嶽小飛笑道:“不瞞袁大哥,小弟這次到育化城,有人送了一副人皮面具,只要臨時戴上,誰能認得出來?”
袁小鶴迫不及待的道:“快拿出來戴上看看,我長了這麼大,還沒見過人皮面具呢。”
當嶽小飛戴上之後,袁小鶴看了真是驚奇不已。
嶽小正道:“袁大哥如果喜歡,小弟也許能想辦法替你找一副,現在如有需要,可以暫時向小弟借用。”
他離開袁小鶴房間,又和丁濤、甘霖各自打過招呼。
這兩人根本不知道嶽小飛是到那裏去了,嶽小飛也只能隨機應付過去。
馬昭雄被嚴寒摑了一掌又大加責罵之後回到靈堂,越想越不是滋味,再加何慧仙被周海山帶走,更是難以忍受。
他一向睚眥必報,何況自己又是教主跟前的紅人,而且城主責罰他時的語氣,似乎把教主沒放在眼裏,只要自己在教主面前搬弄幾句是非,不愁扳不倒嚴寒。
他本想當晚就到總壇面報教主,但又覺得自己一人的力量恐怕不夠,若能聯合鳳嫣紅助上一臂之力,那就差不多了,因為鳳嫣紅在教主面前,比他更要紅得多。
不過他不便立即成行,一來剛剛出這事後,不能不擔心城主隨時還會傳見他,二來他被嚴寒一掌摑得皮開肉綻,又傷在門面上,這樣子如何能和鳳嫣紅見面。
他和鳳嫣紅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見面了,鳳嫣紅最愛的是小白臉,他若以現在滿臉傷痕的狼狽相去見她,不立刻被嗤之以鼻趕出來才怪。
因之,他決定等過幾天面傷好了再找機會和鳳嫣紅相見。
鳳嫣紅正在宵關她那精緻豪華的卧室裏無聊的獨坐着。
她的確太無聊。
在以往,她幾乎朝朝暮暮離不開男人。
自從三年前因進獻“煉心大法”秘笈有功被皇元教主引為心腹委任宵關統領後,身份地位雖然高了,卻少了陪伴她的男人。
她和馬昭雄私通的事,當然不敢讓教主或天谷中的任何人知道。偏偏馬昭雄又被分配在育化城靈堂擔任香主,而城主嚴寒又對屬下受制甚嚴,因之,馬昭雄也甚少來和她幽會。
其實馬昭雄倒並不寂寞,富國城的美人關近在咫尺,也隨時都可以找到所需要的。
但卻苦了鳳嫣紅,她身為統領,自不方便和屬手下發生苟且之事,而且宵關的一些男性屬下,也沒一個她看得上眼的。
最能和她接近的男性,該是關上的副統領,偏偏副統領又是位老傢伙。
何況,即使副統領張鳳鳴不老,人家也是位正正經經的人,決不會和她做出那種事來。
因之,她上次才想盡辦法勾引袁小鶴,如果那晚袁小鶴真的上了鈎,她也許會把馬昭雄忘得一乾二淨。袁小鶴偏偏不吃這一套,你説氣不氣人?就在這時,一名侍婢進來稟報:大門外一位老先生求見。
鳳嫣紅芳心一動,立即吩咐道:“把他請進來!”
不大一會工夫,那侍婢果然引領一名老者走進客廳。
那老者看來至少已在七十以上,但身材卻十分高大魁梧,而且腰桿挺得很直,毫無龍鍾之態。
這時鳳嫣紅也早進了客廳,她交代那侍婢道:“沒你的事了,沒有我的招呼,任何人不準進來!”
那侍婢走後,鳳嫣紅斜睨了那老者一眼,哼了聲道:“別裝模作樣了,還不快現原形!”
那老者舉手往臉上一抹,霎時臉形大變,赫然是馬昭雄。
鳳嫣紅冷笑道:“我還以為你死了呢?為什麼這麼久才來?你那心中還有我嗎?”
馬昭雄涎臉笑道:“別這麼酸溜溜的,我若不想你,也不會來了。”
“什麼?想我就來,那麼不想我就不來了,你這麼久才來一次,是否表示平時根本不想我?直到現在才想我?”
“嗨!你不知道,城主那老王八蛋打得緊,管得嚴,我又怎敢隨便出來。”
“你今天怎主是出來的呢?”
“今天來是被逼得實在沒辦法,除了看你,另有一件重要大事和你商議。”
鳳嫣紅哼了聲道:“原來還有另外的事,否則大概你也不會來了,坐下吧,我先問問有什麼正事。”
馬昭雄在對面坐下,自動倒茶喝了一口道:“那個叫何慧仙的,可是你稟報教主把她打入靈堂做守靈奴的,不錯吧?”
鳳嫣紅眨着眸子道:“你既然早就知道,何必再問?”
馬昭雄擻了撤嘴道:“我現在就是要告訴你,何慧仙已經被人放走了!”
鳳嫣紅臉色驟變道:“什麼,可是你監督管制不嚴,被她私自逃跑下?”
“你別急,聽我把話説完,我剛才不是已經説過是被人放走的嗎?”
“誰有這麼大膽?除非是教主。”
“當然不是教主。”
“那是誰?”
“城主嚴寒。”
鳳嫣紅大感一愣道:“嚴城主為什麼要放走她?”
馬昭雄搖頭道:“你問我,我又問誰?那天為這事,我還捱了那王八蛋一掌。”
“你為什麼不説何慧仙是教主親自下令打入靈堂為奴的?”
“我當然説了。”
“嚴城主説什麼?”
“他權本沒把教主放在眼裏,而且連教主一起罵了。”
“真有這種事?”
“我為什麼要騙你。我今天來,主要就是為了這事和你商議。”
“目前何慧仙的人呢?”
“已經被調到城府,很可能是城主那老王八蛋看上了她。”
鳳嫣紅咬了咬牙道:“好啊,嚴寒那老賊這樣做也太不像話,他在天谷,雖然身份地位高高在上,但卻總不能大過教主,教主親自下令打入靈堂為奴的人,他竟擅自放走,我要而見教主去!”
馬昭雄道:“為了這事,我本想自行去面報教主,但又覺得自己的力量不夠,所以才來找你,在教主眼中,你的分量比我更重得多,我正是希望由你去面見教主。”
“這麼大的事情,我當然要去,若等嚴城主造了反再去,那就晚了!”
“嫣紅,我至今還弄不清楚你為什麼要把何慧仙打入靈堂為奴?”
“把她打入靈堂為奴,那是救主開恩,我當時是希望教主把她處死的,偏偏教主念她通過五關時成績優異,為了憐才惜才,才饒過她一死,最後決定把她打入靈堂為奴。”
馬昭雄忖思了半響道:“你去面見教主時,我要不要跟你一起去?”
鳳嫣紅道:“你想找死嗎?若咱們一起去,教主難免就會懷疑你我之間的關係,到那時就悔之不及了!”
“可是教主早已知道你我之間關係不錯。”
“你是指的哪一方面?”
“當初你把‘煉心大法’秘笈獻給教主時,不是説過我也曾幫過忙嗎,否則教主如何能信任我?又如何肯委任我做香主?”
“那只是普通關係,算不了什麼。你該知道,皇元教最忌的就是手下人亂搞男女關係,連夫妻都不準一同進入天谷,你我真正關係若被教主查出,那還得了。”
“好,我不去就不去,可是教主必定問起你是怎麼知道這事的,你又怎樣答覆?”
“我自有辦法,至於你,雖然不必主動面見教主,但教主卻會主動傳你去。”
“為什麼?”
“你是靈堂香主,何慧仙是受你管轄的人,教主當然會把你叫去查詢經過。”
“有道理,還是你想的比我周到,可見我並沒白來。”
“現在大事解決了,你還有別的事沒有?”
馬昭雄猛然站起來,趨前一把將鳳嫣紅緊緊摟住道:“這麼久沒見面,你可知道我是多麼想你!”
接着,噘嘴緊貼鳳嫣紅粉頰,就吻了上去。
鳳嫣紅一縮身子,嬌嗔道:“你若真想我,為什麼到現在才來?”
馬昭雄呼吸急促的道:“我先前不是已經對你説過了嗎?”
鳳嫣紅伸出白如玉軟如綿的纖手。捂住馬昭雄的嘴唇道:“死人,你若早這麼急,我也用不着整天到晚連做夢也在盼你了,這裏不是辦那事的地方,鬆開手,到卧房去。”
客廳時有道側門,可以直通卧房。
馬昭雄並沒鬆手,反而摟得更緊,然後把鳳嫣紅托起直抱到卧房。
接着再把鳳嫣紅扔上牀,連鞋子都沒脱,便餓虎撲羊般撲了上去。
鳳嫣紅吃吃笑着,一把將馬昭雄推到一側,接着在他面頰上擰了一把道:“死鬼,怎麼急成這樣子,慢一點不成嗎?”
馬昭雄這才想起很多障礙還沒掃除。
他跳下牀關上房門,再跳上牀,動作快得不能再快的轉瞬便把自己脱了個赤條精光。
這小子果然體格結實,尤其胸前叢生的那一撮黑毛,正經人看了噁心,鳳嫣紅看了卻是打心底喜歡。
誰知這時鳳嫣紅卻是眯着眸子仰卧在那裏,好像半點不急的模樣。
馬昭雄俯下身去,低聲叫道:“你怎麼啦,莫非又不想了?”
鳳嫣紅的聲音,像是從鼻孔裏哼出來的:“冤家,這種事情,難道要師孃親自動手,你滾為師孃服務服務才對。”
馬昭雄如奉聖旨,很快就把鳳嫣紅的上身剝光。
那堅挺豐腴的雙峯,早已看得他兩眼發直。
他顧不得下一步,急急俯下身去,用嘴銜住猛吮下去,來了個“君子動口不動手。”
鳳嫣紅扭動着身子,一隻手卻按上了馬昭雄的頭,發出夢囈般的陣陣嬌笑。
馬昭雄吮過了這一邊,再吮那一邊。
只聽鳳嫣紅吃吃笑道:“好兒子,別隻顧吃奶,還有更好的。”
馬昭雄這才抬起了身子,順着鳳嫣紅白如凝脂的小腹,雙手往下一滑,頓時,鳳嫣紅已一絲不掛玉體橫陳在他面前。
他的雙眼本來已直,這時更像要冒出火來,而另一股奇烈無比的火,又直衝小腹之下。
於是,一男一女,真的合而為一了。
在這剎那。似乎天在旋,地在陷,而牀仍也在無風自搖,夾雜着夢囈、呻吟聲、嬌笑聲、喘息聲,簡直令人分不清這是那一首樂章裏的插曲。
總之,就是如此而已。
不知過了多久,鳳嫣紅和馬昭雄已穿好衣服時坐牀上。
馬昭雄似是精神尚未用完,涎着臉道:“嫣紅。我看你是越來越厲害了。”
鳳嫣紅斜目瞟過來一眼道:“難道你不厲害?”
馬昭雄咧嘴笑道:“我厲害是有原因的,養精蓄鋭這麼久,當然要比從前天天在一起時厲害得多。這叫養兵千日,用在一時。”
鳳嫣紅冷笑道:“我看你不至於這樣可憐吧?”
馬昭雄哦了聲道:“這話什麼意思?”
鳳嫣紅道:“聽説富國城那邊有處美人關,實際上是開窯子館的,狗走到天邊忘不了吃屎,你一定是那裏的老顧客。”
馬昭雄幾乎要舉起手來發誓道:“你別冤枉好人,我若涉足那種地方,就不得好死,你説這種話,簡直是門縫裏瞧人,把人看扁了!”
鳳嫣紅道:“就算你沒到過那地方,也難保不另打野食?”
“豈有此理,哪裏有野食可打?”
“靈堂坐就有現成的?”
“你説的是誰?”
“何慧仙就夠了,她長得不比我差,我不相信你沒動過她。”
馬昭雄幾乎又要發誓:“嫣紅,我看你是越來越不該了,她是個罪犯,我怎可隨便動她,而且她有一身武功,也不是那麼好動的!”
鳳嫣紅笑道:“看。這不是不打自招了嗎?不過她不肯依,那我倒相信。”
馬昭雄在鳳嫣紅小腹輕拍了一下道:“我看你才是想亂打野食呢。”
鳳嫣紅翠眉一聳道:“胡説,我跟誰?”
馬昭雄道:“你宵關上的男人,也不在少數,只要是男人,那個不可以?”
鳳嫣紅一耳光直向馬昭雄摑來。
馬昭雄偏頭閃過,順手抓住鳳嫣紅的玉腕,嘻嘻笑道:“別打別打,算我説錯了!”
鳳嫣紅嬌叱道:“你再胡説八道,看我撕不撕了你的狗嘴!”
馬昭雄向窗外望了望天色道:“時間不早,我該走啦!”
“為什麼這麼快就要走?”
“我當然不想走,但出了事怎麼辦?”
“你擔心出什麼事?”
“嚴寒那老賊盯得緊,尤其這兒天正在風頭上,萬一他晚上派周總管去查夜。以‘夜不歸城’的罪名辦我,那就慘啦!”
“那麼你什麼時候再來?”
“只要我到機會,一定很快再來看你。”
“希望你説話算話,別讓我獨守空幃苦等,你知道師孃閒着多難受!”
“放心吧,我的寶貝!”
馬昭雄説着,又將鳳嫣紅摟緊,嘴巴像雨點般的在鳳嫣紅粉頰上猛吻亂吻。
鳳嫣紅被馬昭雄勾起了二度慾念,竟自動又為馬昭雄解開了衣服。
馬昭雄那裏按奈得住,於是,兩人又進入了第二個春天。當兩人再度穿好衣服時,馬昭雄縱然再留戀,也不得不走了。
他重新戴起了那副老人人皮面具,下了牀,由裏面再回到客廳。鳳嫣紅也跟了出來。
她像旱田得到了甘霖,反而精神旺盛,容光煥發。
但馬昭雄卻有些疲憊模樣,垂頭喪氣,像個大孝子般。
鳳嫣紅在他肩上拍了一把道:“冤家,看你的樣子,好像沒有以前中用了。”
馬昭雄挺了挺胸道:“你為什麼這樣説話?剛才我不是很中用的嗎?”
鳳嫣紅道:“可是看你現在這樣子,好像支持不住第三回合。”
馬昭雄聳了聳肩道:“算了吧,下次我會讓你服氣的。這些天受盡了嚴寒那老賊的氣,想起來就窩囊,你説我不如從前,也許是真的,還忘了問,你準備什麼時候去面見教主?”
“你説呢?”
“當然越快越好。”
“我聽你的,這兩天一定去。”
“只要扳倒了嚴寒老賊。以後咱們就可常常見面。”
馬昭雄走出宵關,腦海裏還是縈繞着方才在鳳嫣紅卧房裏那連過兩關的情景,在他來説,夠得上是回味無窮。
這時,太陽已將下山,預計着趕回育化城,至少已是一更將盡了。
他隨即把那副人皮面具卸下了來揣好,因為這時已用不着它,而且戴上它後把麪皮繃得緊緊的也不舒服。
尤其他為了施展輕功快些趕路,變成老人模樣反而容易引人生疑。
正走之間,驀聽耳旁響起一聲沉渾有力的冷喝道:“馬昭雄,今天看你還往哪裏走?”
馬昭雄猛吃一驚,他聞聲收住腳步,只見路旁三丈外的土坡上,不知什麼時候,竟站着一名二十開外三十不到的壯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