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一晚。
此刻嶽小飛最盼望的,便是那位公孫先生能快些來,至少,他希望能知道父親這一天來的近況。
偏偏直到天將傍晚,依然不見公孫先生到來。
在林金寶到總館拿飯時,他一個人又來到分館門外。
現在,他已不在乎不得超出分館三十步的規定,信步直向門前小路上走去。
突然,又是一名紅衣少女遠遠迎面而來,觸目之下,只覺也有點似曾相識,
那紅衣少女很快便到跟前?
當地發現嶽小飛,不覺“咦”了一聲道:“這不是嶽公子嗎?”
嶽小飛也“哦”了聲道:“姑娘可是火關上的?”
紅衣少女點點頭道:“不錯。婢子叫玫瑰,真巧,我本來就想找公子,不想一來就碰上了!”
嶽小飛茫然道:“玫瑰姑娘找我有事?”
玫瑰道:“婢子是奉命到總壇呈送文件的,受桃花姐姐所託,替她帶個信兒給公子!”
嶽小飛心頭一震道:“莫非她出了事?”
玫瑰道:“原來公子也想到她會出事,她真的出事了!”
嶽小飛不由大為關切,急急問道:“她出了什麼事,快告訴我?”
玫瑰神色悽然,嘆了口氣道:“她兩天前是不是到分館來和公子見過面?”
“不錯。”
“她是否告訴過公子她不願留在火關,請公子幫忙把她調到這邊來?”
“她確曾這樣説過。”
“這就對了,這事居然被統領知道,統領一怒之下,當場把她打個半死,然後關在一間石室裏,每餐只准她吃-罐鹽水飯。”
嶽小飛只聽得一陣心痛,急急再問道:“這事是什麼時候發生的?”
玫瑰道:“就在昨天下午。”
嶽小飛立刻明白是怎麼回事,毫無疑問,這消息是由招賢館到火關去的,但招賢館為什麼要把這事傳到火關,卻實在令人不
解?
他默然許久,籲口氣道:“她是委託姑娘向我帶信的?”
玫瑰道:“桃花姐姐一向待我很好,我今天一早偷偷去探望她,她託我如果有機會出來,一定要幫她忙把這事通知公子,正好我今天中午奉命到總壇呈送文件,又這麼巧就遇見了公子。”
嶽小飛此刻內心的焦慮可想而知,他想到桃花竟然把自己看成了無所不能的救星,難免有些啼笑皆非。
忽然,他想起大公主曾説過,有什麼困難,儘可以託公孫先生轉達,她一定會設法解決,這不正是自己的希望和憑藉。
“就請姑娘轉告桃花姑娘,要她暫且忍一時之苦,耐心等着,我一定會設法為她幫忙。”
玫瑰頻了頻黛眉道:“公子必須很快些辦,桃花姐姐目前受的那種罪,實在夠可憐的,她真的是度日如年,除了公子,沒有第二個人能救得了她!”
嶽小飛苦笑道:“可是姑娘應當明白,我現在只是招賢館的一名賓客,什麼職位都沒分派,總不能讓我單刀匹馬殺了你們的統領教出她來吧!”
玫瑰道:“婢子明白,但桃花姐姐卻不這麼想,她認定你必會受到教主的重用,所以才把一切的希望寄託在您身上。”
嶽小飛道:“可是我現在尚未受到重用,總之,我拜託姑娘千萬多安慰她,不管如何,我一定會盡力的。”
玫瑰點點頭道:“既然桃花姐姐相信公子,婢子當然也相信公子。”
嶽小飛望望天色道:“本來我該留你到裏面坐坐,喝杯茶休息休息,但這裏有規定,女人不能進去,桃花姑娘出了事情,正是和上次曾到裏面去過有關。”
玫瑰道:“婢子知道,我現在就回去了,但願公子別負了桃花姐姐對您的一片心!”
望着玫瑰走遠的背影,嶽小飛不覺隱入一片怔惘當中。玫瑰最後的那句話,究竟代表的是什麼?
難道桃花竟是對自己動了男女之情?
這是不可能的,自己只是十三歲的孩子,桃花至少也該是位十七八歲的大姑娘,以彼此的年齡而論,怎會發生這樣的事?
但,他確已感覺出桃花對自己的感情原不尋常,再加上玫瑰臨走時的那幾句話,又確實透着不可思議。
問到客廳不久,林金寶便巳拿飯回來。
晚餐的菜色依然比以前好得多,連林金寶也説從前沒有過。
嶽小飛真希望住在各分館的人都能如此,若總館只是對他個人另眼相看,又有何意義。
此刻,他越發希望公孫先生能早些來訪,以便搭救桃花,晚餐時少不得詢問林金寶是否見過公孫先生,林金寶的回答是搖搖
頭。
晚上,嶽小飛幾乎徹底未眠。
次日天亮,他真恨不得直接闖進總壇去見公孫先生,但最後還是覺得那樣做太唐突,也太莽撞。
看看又到了下午,他真喜出望外,公孫先生真的來了。
這時他已從林金寶那裏打聽出公孫先生叫公孫玉。
嶽小飛把公孫玉請至客廳坐下,親自沏上茶。
公孫玉喝了口茶道;“我是奉大公主之命來看望嶽公子的。”
嶽小飛對公孫玉執禮甚恭,躬身道;“晚輩承大公主垂青,實在不敢當,而且進入天谷寸功未立就蒙大公主獎賞,內心更是過意不去。”
公孫玉淡淡一笑道:“嶽公子是位難得的少年奇才,大公主最是愛才,對你另眼相看,是理所當然的。”
嶽小飛不便立刻提起桃花之事,皺了皺眉道:“為了晚輩,使得花副館主和蕭館主竟然反目相向,內心一直不安,晚輩很為花副館主擔心!”
公孫玉笑道;“嶽公子聰明絕頂,應該可以看得出.花副館主若非有所憑恃,他又怎敢和蕭館主衝突。”
嶽小飛內心一動,忙道:“花副館主有什麼憑恃?”
公孫玉似是不願直説,頓了一頓道:“因為他在總壇有後台靠山。”
嶽小飛越發心動:“莫非花副館主是教主的心腹人?”
公孫玉默了半晌,終於放緩了語氣道:“其實這事讓嶽公子知道也無妨,花副館主憑恃的就是大公主!”
嶽小飛哦了聲道:“這又是怎麼回事?”
公孫玉道:“大公主雖然已經年過票梅,但卻依然雲英未嫁,待字閨中,而花副館主則是一位文武兼資才識過人的英雄人物,尤其他丰姿俊朗,儀表出眾,因之,大公主早就對他一見鍾情。”
嶽小飛頓時心頭如受電擊,他想到父親有大公主做後台靠山,固然是件好事,但母親又將怎麼辦呢?……
好在他尚能極力保持鎮定,不使對方看出。
只聽公孫玉又道:“這就是前天花副館主敢和蕭館主幾乎兵戌相見的原因,而蕭館主也不得不忍下這口氣。”
“那麼花副館主和大公主是否已經……”
“目前還沒有,據我所知,大公主早已把心意稟報了教主,教主一向做事謹慎,暫時還不會答應,也許還在對花副館主考核之中,大公主經常到招賢館來,不外是藉機和花副館主接近。”
“公孫先生認為花副館主和大公主的事情可以成功嗎?”
“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十有八九是不會有問題的,只是時間早晚而已,大公主所以到現在還待字閨中,不外是眼光太高,對象難求,在天谷來説,她又哪裏能找到像花副館主這樣的第二個人?”
嶽小飛越發心如錘擊,頓了一頓道:“公孫先生可清楚花副館主的為人?”
公孫玉道:“我對花副館主,一直存着感恩未報之心,又豈止清楚他的為人。”
“莫非公孫先生早就認識花副館主?”
“也不過三年多,當時我們同闖五關,除了文關和宵關我能輕易通過外,其餘還得力於花副館主的協助,如果沒有他,我又怎能到天谷來?又怎能在招賢館任職軍師?”
嶽小飛暗道:“既然他當年和父親一起進入天谷,必定也見到母親,他既然知道父親已有妻室,又和父親相交莫逆,為什麼聽他方才的語氣,似乎又樂見父親和大公主的婚事得遂呢?”
然而他又不敢提起這事,因為這樣一來,勢必引起公孫玉對自己身份的懷疑。他不能不嚴守父親的鄭重交代:決不能讓任何
人知道他們是父子關係。
公孫玉見嶽小飛沉吟不語,似乎不欲多作停留,站起身道:“嶽公子如果沒有別的事,我該走了。如果有事,也用不着客氣?
只管直講,我能幫忙的必定當場答覆,無法解決的,我會向大公主轉達。”
嶽小飛豈能失去機會,忙道:“公孫先生講坐,晚輩正有一事奉告!”
公孫玉復又坐了下來,兩道目光,深注在嶽小飛臉上道:“什麼事?只管講!”
嶽小飛道:“上次晚輩誤犯規律把女人引進分館,那女的是誰,公孫先生一定知道了?”
公孫玉道:“是火關上一名叫桃花的姑娘,對嗎?事情已經過去了,嶽公子為什麼還要再提?”
“並非晚輩有意再提,而是又出了事!”
公孫玉吃了一驚道:“什麼,又出了什麼事?”
嶽小飛隨即把桃花慘遭懲罰的經過説了一遍。
公孫玉聽後冷冷-笑道:“不難想見,這是蕭館主通知火關的,蕭館主這樣做,豈不是無事找事,又是何苦!”
接着又道:“如果那位姑娘不是火關的人,那就沒事了!”
嶽小飛不覺一愣道:“這又是什麼原因?”
“因為火關統領,正是蕭館主的胞妹。”
“原來如此,那位火關統領叫什麼名字?”
“她叫蕭瑤。”
“這樣説來,蕭館主在皇元教裏,勢力還真不小!”
“蕭館主和他的胞妹多年追隨教主,稱得上是本教的元老功臣,一般人怎能和他相比,要不然他哪一點能比得花副館主?”
“不管如何,桃花姑娘的事,還要請公孫先生設法幫忙!”
公孫玉似是面有難色,緊皺雙眉道:“這件事還實在不好處理,除非這人出面,但我卻又不方便求他。”
嶽小飛迫不及待問道:“公孫先生所説的這人是誰?”
公孫玉道:“當然是蕭館主,火關與招賢館互不隸屬,只有蕭館主才有這種私人關係。”
嶽小飛正色道:“事情是他通知火關的,當然不能再求他。”
公孫玉苦笑道:“嶽公子準備求誰?”
嶽小飛道:“公孫先生是奉大公主之命而來,就該想到應該求大公主解決。”
他的幾句話,顯然已對公孫玉表示不滿。
其實公孫玉並非沒想到大公主,而是在他心目中,並不認為這是一件重要大事,他哪裏知道,這事在嶽小飛心目中,卻是最
急切不過的。
公孫玉也只好點頭道:“也好,我決定向大公主轉報。”
嶽小飛道:“晚輩懇求公孫先生能馬上轉報,必須儘早把桃花姑娘解救出來,晚輩雖然不是桃花姑娘,但卻可以想見她此刻所受的痛苦。”
送走公孫玉,對於搭救桃花的事,嶽小飛內心輕鬆了不少。但另一方面,他卻又為父親和大公主的事,心頭如墜重鉛。
誰知匆匆兩天過去,公孫玉竟然不曾再來。
此刻,他真是五內如焚,同時也對公孫玉大感不滿。
直到第三天中午,他實在無法再忍,只好下定決心,親自到總館一趟。
他覺得除此之外,已經沒有第二條路好走了。
這時正好林金寶要到總館拿飯,他喊來林金寶道:“走,我和你一起到總館去!”
林金寶大感一愣道:“公子什麼事要到總館去?”
嶽小飛道:“我準備到總館見公孫先生!”
林金寶頓現驚慌之色道:“可是公子現在還不能自由行動?”
嶽小飛冷笑道:“我並非沒到過總館.上次可以去,現在為什麼不可去?”
“上次公子是被韓總管帶去的,現在並不曾有人來帶。”
“現在就由你帶,不是一樣嗎?”
“小的……小的怎夠資格帶?”
“韓總管是招賢館的人,你也是招賢館的人,為什麼沒有資格帶?”
“可是論身份地位,小的怎能和韓總管比?而且上次韓總管奉的是館主之命……”
“沒什麼説的,你不帶我可以自己去!”
林金寶見嶽小飛已勸了怒,又想起嶽小正上次由總館無事歸來,也就不敢再堅持.咧嘴苦笑了聲道:“那麼公子就請和小的一起走吧!”
到了總館大門外,林金寶站住腳道:“小的拿飯,都是走後門直接到廚房去的,公子是不是也要走後門?”
嶽小飛忍不住要笑,揮了揮手道:“你自己去吧,我是從來不走後門的。”
他説着邁步向大門走去。
大門外有兩名守護,都是佩刀帶劍的彪形黑衣大漢。
不等他走近,一名大漢已出聲喝道:“什麼人?拿通行腰牌出來查驗!”
嶽小飛不想再鬧事,自動停下腳步道:“在下是住在三十六號分館的,有事求吧公孫先生!”
那大漢望着另一名大漢道:“這麼小就能闖過五關進入分館,恐怕不對吧?”
另一大漢道;“不管對不對,先查驗了通行腰牌再説!”
嶽小飛道:“用不着查,在下沒有通行腰牌。”
原先那大漢頓時兩眼一瞪,喝道:“既然沒有通行腰牌,膽敢往招賢館大門裏闖,你想找死!”
另一大漢忙道:“老方,先別這麼兇,前些大咱們總管已經交代過,有生人進來,要儘量客氣點。”
原先那大漢總算收起撲克面孔,哼了一聲道:“老子不想追究你?既然沒有通行腰牌,那就回去吧!”
嶽小飛雖然不想鬧事,但見他口稱老子,卻再也按捺不住,不覺雙眉直聳,喝道:“對在下説話,你敢嘴裏不乾不淨?”
那大漢頓時一愣,他本來準備放人,不想這小孩子卻倒找麻煩,立即按上了刀鞘,兩隻牛蛋跟圓睜道:“咦?這小子是豬八戒
下山,還想倒打老子一鈀,簡直是買鹼魚放牛——不知死活!”
豈知他的話剛剛出口,突覺耳根有如雷震,接着兩眼一黑,身子已騰空而起,直飛出兩三丈,才摔落在門旁的一棵大樹下,然後翻了兩翻,昏蹶過去。
另一大漢見嶽小飛輕描淡寫的一出手就有如此驚人威力,只嚇得也幾乎昏了過去。
嶽小飛朗聲道:“用不着怕,到裏面找你們總管或副總管出來就沒你的事了!”
另一大漢這才像清醒過來,一聲不響的快步往大門內奔去。
不大一會兒,便有一人奔了出來。
嶽小飛認了半晌,才看出星總管韓德起。
這是因為他臉傷未愈,半邊臉用紗布包着,自然不易辨認。
韓德起立即拱拱手道:“原來是嶽公子,有事嗎?”
嶽小飛道:“如果沒有事,在下何必到這裏來?”
韓德起沒説什麼,卻轉頭向大樹下望去。
不消説,他是要看看那位守門弟兄被打成什麼樣子。
嶽小飛不動聲色道:“不必看,大概還死不了!”
韓德起一邊太陽穴的青筋冒了幾冒道:“嶽公子為什麼把他打成那種樣子?”
嶽小飛冷笑道:“上次吳副總管為什麼被在下打成那樣子,這次的情形也差不多!”
韓德起心裏有數,此刻總館內能制服嶽小飛的,只有花玉麟一人.但花玉麟偏偏又護着這小子,看來還是不能動硬的。
他只好又拱了拱手道:“嶽公子究竟有什麼事?不妨告訴韓某!”
嶽小飛道:“我想見見公孫先生!”
韓德起兩眼一霎道:“嶽公子來得不巧,公孫先生一早就出去了,到現在還沒回來。”
“他到哪裏去了?你總該知道了”
“韓某不清楚,公孫先生外出公幹,不需向韓某交代。”
“你這話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韓某怎有必要騙嶽公子。”
“那麼總館裏還有誰在?”
“花副館主也出去了,只有館主在。”
“也好,在下就見見蕭館主!”
説實在的,嶽小飛本不欲見蕭湘,但此刻公孫玉不在,他在急於求得解決問題之下,也只有見上蕭湘一見了。
韓德起面有難色,但話已出口,卻又不能再説館主不在。
無奈何,只得閃過一旁道:“嶽公子請進!”
他把嶽小飛引進大廳,再道:“嶽公子請稍待,韓某這就去清館主來!”
嶽小飛直等了足足頓飯工夫,才見韓德起陪着蕭湘走了進來。
蕭湘面無表情。
韓德起則一臉哭喪模樣,不難想見他是受了蕭湘的責罵,責罵他不該告訴嶽小飛館主在。
嶽小飛因為有求於蕭湘,而且禮貌不可廢,不等對方進入,就站了起來,抱拳一禮道:“在下見過蕭館主!”
蕭湘只是點了點頭,隨即在中間太師椅上坐下,臉上充滿了冷漠和不屑神色。
嶽小飛幾次想啓齒,但看了對方那模樣,話到唇邊,又實在不得不咽回去。
最後,他乾脆相對方耗着,反正他有的是時間,看誰着急。
這種尷尬局面把韓德起也弄得僵在那裏個知所措。
豈知蕭湘已不耐煩,起身便要離去。
嶽小飛悠然站身而起,高聲道;“蕭館主要到哪裏去?”
蕭湘冷冷笑道:“蕭某聽説岳公子有事.所以才放下公務趕到大廳來,現在見嶽公子沒事,那就只有請恕不能相陪了!”
嶽小飛強忍着怒氣道:“蕭館主怎知在下沒事?”
蕭湘道:“嶽公子坐在那裏一言不發,可像有事的?”
這句話還真把嶽小飛問住了,他只好拱了拱手道:“那麼蕭館主請坐,在下現在就有話奉告。”
蕭湘重又坐了下來。
嶽小飛不能再等,以免又給對方藉口,輕咳了一聲道:“在下上次把女人引進分館,蕭館主想必知道那個女的是誰吧?”
蕭湘弄不清對方用意,拂發冷冷一笑道;“上次你已經説過,
蕭某還沒忘,難道嶽公子自己反而記不起那女的是誰了?”
嶽小飛哼了聲道:“在下當然記得,那女的是火關的人,名叫桃花。”
蕭湘故做一愣道:“既然嶽公子記得這樣清楚,為什麼竟然問起蕭某來?”
嶽小飛道:“在下這樣做,不過是想加深蕭館主的印象而已。”
蕭湘臉色一變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嶽小飛道:“在下聽説那位桃花姑娘已被火關統領囚禁起來,
而且受到嚴刑拷打,在下今天來到總館拜見蕭館主,就是要求蕭館主通知火關,把桃花姑娘釋放出來。”
蕭湘嘿嘿一陣大笑道;“嶽公子這話不知從何説起,招賢館和火關並無從屬關係,蕭某哪有資格通知火關放人?”
“那是蕭館主忒謙了,聽説火關統領是蕭館主的胞妹,就憑這點關係,蕭館主也幫得上忙。”
蕭湘對嶽小飛居然知道自己和火關統領是兄妹,難免有些訝異,但又不便當場盤問,略-沉吟道:“蕭某身為招賢館主,豈可公私不分,火關統領雖是舍妹,但她秉公處事,蕭某怎能妄加干涉!”
“這樣説蕭館主是不肯幫這個忙了?”
“蕭某並非不肯幫忙,而是實在無能為力,蕭某不解,桃花不過是火關一名女兵.怎值得嶽公子如此關心。”
“蕭館主話不能這麼説,桃花被囚禁,是因在下而起,至於她是什麼身份?那又是另外一回事,即使貴如皇帝,也是一個人,在在下眼中,皇帝與平民?實在沒什麼多大分別!”
蕭湘臉上不帶任何表情,拱了拱手道:“嶽公子請原諒,蕭某不敢以私心廢制,這件事實在幫不上忙!”
嶽小飛隨即起身,也拱拱手道:“那是在下打擾了,告辭!”
此時,他真有些走投無路的感覺。
連帶的,也對公孫玉大起反感。
離開總館,正走到半路,意外的卻忽聽有人叫道:“嶽公子,你到哪裏去,咱總算看到你了!”
這聲音是多麼熟悉,多麼親切,嶽小飛真是喜出望外,轉頭望去,丁濤正從左側四五丈遠飛奔而來。
嶽小飛停下腳步等丁濤來到跟前,迫不及待的問道:“你是怎麼出來的?莫非已經分派了工作?”
丁濤道:“什麼分派工作,我是要到總館找館主理論去的。”
嶽小飛愕然道:“你要理論什麼?”
丁濤怒衝衝的道:“招賢館主這個王八蛋,實在可惡,把人困在分館裏,悶都悶死了,想出去看看,又不準離開三十步,公子想想看,他把咱們還當人待嗎?簡直連囚犯都不如!”
“你到總館,就是為了這事?”
“這事還不夠久嗎?我要問問那館主正八蛋,他究竟存的什麼心意?”
“你那分館的館僮可同意你跑出來?”
“他當然不肯,我已經把他捆了起來鎖在房裏。”
“那麼中午誰去拿飯?”
“到了總館,還愁沒有飯吃,即使一頓不吃,也算不了什麼。”
嶽小飛一把拉住丁濤道:“我勸你還是別去的好,否則惹出禍事,吃虧的是你自己!”
他不能不為丁濤顧慮,因為丁濤不能和他自己比,到了總館,
説不定蕭湘立刻就會把他打入死牢,即使動起手來,以丁濤的身手,必定很快便會被總館裏的人制服,那樣一來,後果就越發不堪設想了。
因之,他必須勸阻丁濤的魯莽行動。
只見丁濤翻了翻牛眼道:“那麼公子是到哪裏去的?”
“我是從總館剛回來。”
“公子能去,我為什麼不能去?”
嶽小飛只好騙他道:“實不相瞞,我是蒙館主召見的。”
丁濤哦了聲道:“莫非公子已經分派工作了?”
嶽小飛道:“大概快啦,所以我勸你暫時還是忍耐些,等我下次有機會見到館主時,一定向他提一提你,請他儘早給你分派工作。”
丁濤對嶽小飛的話,倒是十分肯聽,同時他更知道自己不論那一方面,都不能和嶽小飛相比,嶽小飛能先蒙館主召見,也是
理所當然。
他只好點了點頭道:“好.我聽公子的,暫時就不去找館主了,
公子此刻又要到哪裏佔呢?”
嶽小飛道:“館主召見完畢,當然還要回到分館。”
“公子住哪一號分館?”
“三十六號。”
丁濤猛一跺腳,罵道:“他***,把人還要編號,簡直把咱們當成窯姐兒了!”
嶽小飛道:“這也沒什麼,分館有七十二號,房子的形式都是一樣的,只有編出號碼,找起來才較為方便。”
丁濤默了-默道:“公子這幾天看見袁少俠和甘霖沒有?”
嶽小飛搖頭道:“我除了這次館主召見,也是不能遠離分館,又怎會看到他們呢?”
丁濤又一跺腳,再度罵道:“招賢館主這狗孃養的,實在不夠人情,我和甘霖,一向是形影不離,現在卻被他拆散得好幾天不着面,這王八蛋怎麼這樣可惡!”
接着又嘆口氣道:“這些天我連作夢也想着老甘,當然也想念公子和袁少俠,若再過幾天見不到面,説不定會把人*瘋!”
嶽小飛道:“我勸你必須多忍耐,為人在世,不受點煎熬是難以出頭的。”
“可是要忍耐到什麼時候呢?”
“很快,你住哪裏,過幾天我去看你。”
“我住十三號,現在就先到公子那裏去坐會兒吧!”
嶽小飛雖希望丁濤去坐坐,但又擔心因而再出紕漏,只好婉言勸他回去。
兩人分手後,嶽小飛回到分館,林金寶早已拿飯回來了。
林金寶不敢問嶽小飛在總館做了些什麼,不過卻打心底佩服嶽小飛神通廣大,身無通告腰牌居然能來去自如,這是在從前根本沒有的事。
但他卻不知道嶽小飛此刻內心是多麼焦躁。
又熬過一夜,公孫玉仍未到來。
直到次日早飯後,公孫玉總算來了。
嶽小飛不得不強忍着憤悶之氣把他接到客廳,但神色間卻不再表示親切。
坐下後,嶽小飛道:“晚輩還以為公孫先生不再來了!”
公孫玉沒想到嶽小飛會是如此態度,臉上一熱道:“我知道嶽公子心裏着急,其實我又何嘗不急。”
嶽小飛冷冷一笑道:“如果公孫先生不急,不知該什麼時候來?”
公孫玉不覺臉色一變,但最後還是忍了下來道:“也難怪嶽公子會説出這種話來,事情是這樣的,在下受公子之託,當天就趕到總壇準備向大公主而報,豈知大公主有事到谷外去了,直到昨天下午才回來,事情就是這樣耽誤的。”
嶽小飛無法斷定對方這番説詞是真是假,只好抱拳一禮道:
“晚輩抱歉,錯怪了公孫先生,不過公孫先生不難想見晚輩這兩天內心是多麼着急,大公主有什麼處置,還請快快賜告!”
公孫玉道:“大公主最初本想交代蕭館主通知火關統領不得處分桃花,但我認為這樣做不妥當,大公主順從我的意思又改變了主意。”
“公孫先生認為那樣做有什麼不妥當?”
“蕭館主是個城府深沉的人,萬一他因這事惱羞成怒,暗中交代火關統領把桃花姑娘先行處死怎麼辦了嶽公子可曾想到這一步?”
“他敢這樣做麼?那又如何向大公主交代?”
“很簡單,他可謊報桃花姑娘是畏罪自殺的。”
嶽小飛不覺心頭一震,果然公孫玉設想周到,見地高出自己。
此刻他真後悔昨日不該去求蕭湘,萬-桃花因而遭了毒手,豈不等於是自己枉送桃花一命?……
他真的不敢再往下想,同時也不便把求過蕭湘的事讓公孫玉知道。
公孫玉接下去説道;“大公主聽從了我的建議,派我到火關當面告知蕭統領不可再處分桃花。”
嶽小飛道:“這樣固然很好,但桃花姑娘從今後在火關卻必然過得越發痛苦了!”
公孫玉頷首道:“這是必然的,火關統領蕭瑤,據説和她哥哥蕭館主同樣的陰沉險詐,她雖然不得不放出桃花來,但桃花今後的日子確實不會好過。”
嶽小飛沉思了半晌道:“大公主若真是為桃花着想,就該把她調到總壇或另外的地方去。”
公孫玉道:“我也想到這一層,但當時卻不方便講出來,桃花只不過火關的一名女兵,我若這樣建議,大公主很可能會怪我小題大作。”
嶽小飛這次不能怪公孫玉,站在公孫玉的立場,這樣向大公主建議,的確有些小題大作。
公孫玉似是想試探嶽小飛的心意.沉吟了半響道:“嶽公子還有什麼高見?”
嶽小飛道:“既然大公主這樣吩咐下來,已經算很照顧晚輩了,
晚輩現在所希望的,是否能隨公孫先生一起到火關去一趟?”
公孫玉不置可否的問道:“有這種必要嗎?”
嶽小飛道:“晚輩覺得唯有親眼見桃花一面,才能心安。”
公孫玉蹙起雙眉,許久才道;“也好,正好大公主給了我兩枚通行腰牌,説不定她也早有此意,只是當時不曾明言罷了。”
“公孫先生在皇元教中身份已經不低,難道外出也要通行腰牌?”
“在天谷中食若沒有通行腰牌,可説寸步難行,我在招賢館地區內行動,當然用不着腰牌,到總壇就必須通行總壇的腰牌,至於到五關去,在招賢館除館主副館主外,其有餘的人都必須另備通行五關的腰牌。我自然也不例外。”
嶽小飛望望天色道;“事不宜遲,現在就請公孫先生帶晚輩同去如何?”
公孫玉站起身,交給嶽小飛一塊腰牌道:“嶽公子請交代這裏的館僮林金寶,他到總壇拿飯時,千萬不可提起你我到火關的事。”
嶽小飛隨即交代過林金寶。
由這裏到火關,大約十幾里路,中間尚須經過宵關和水關。
到達宵關,雖然經過不少市街,街上卻冷清清,很少看到行人,當真名副其實的宵關?必須到晚上才能熱鬧起來。
不過巧得很,偏偏只遇到兩人,嶽小飛竟對這兩人全認識。
這兩人一位是老太太,一位是少婦,她們正是“慈母望兒”和“寡婦盼夫”兩站測試過嶽小飛的。
老太太和少婦也是好記性,見了嶽小飛,卻露出會心微笑,弄得嶽小飛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宵關的城門,白天是關着的,有腰牌的人,可從旁邊一處狹窄的側門通行。
出了城,嶽小飛搭訕着問道;“公孫先生可認識宵關的統領?”
公孫玉道:“當然見過,只是並不太熟.也是一位女的,叫鳳嫣紅。”
“聽説五關之中,以宵關管的人最多,地面也最大,女的能當上統領,可見必是有些來頭?”
“那是自然,據説這位鳳統領是教主親信,十分得寵,再加上有一身絕高的武功,憑着這兩種關係.被派任宵關統領,就不足為奇了。”
這幾句話,頓使嶽小飛心情又大為深重,如果鳳嫣紅已得寵皇元教主,要想討回她和馬昭雄盜走的“煉心大法秘笈”,那就十分棘手了,同時也難免要為袁小鶴擔心。
他搭訕着再問道;“這位鳳統領有丈夫沒有?”
公孫玉道:“這方面我不大清楚,因為教主有規定,夫婦不可住在一起,聽説她和一個姓馬的關係密切。”
“這樣説那姓馬的不在宵關了?”
“可能不在,至於在哪裏,很少有人提起。”
顯然,公孫玉並不清楚鳳嫣紅原是聖手書生的妻子,也不清楚她和馬昭雄的真正關係。
他不便再問,以免公孫玉生疑。
很快更已到達水關。
水關在無人受測時,只是一條隧道,守關的也僅是一名綠衣少女。
那綠衣少女認出是嶽小飛,還主動上前打招呼。
就在距火關不足一里時,一名紅衣少女迎面而來。
嶽小飛老遠就認出這少女是玫瑰,便急急迎上前去。
玫瑰一見嶽小飛,立即失聲叫道:“嶽公子,你怎麼現在才來?”
嶽小飛覺出不妙,愕然問道;“莫非桃花姑娘?……”
玫瑰見公孫玉在旁,不便講話,立刻把嶽小飛拉到一邊。
公孫玉知道玫瑰的用意,主動遠遠躲開。
嶽小飛急急問道:“桃花姑娘怎麼了?你快説!”
玫瑰霎時眸子裏進出了淚水:“統領已經兩天多沒給桃花姐姐飯吃了,桃花姐姐現在已經不成人形.聽説統領決定要把她餓死,
尤其從昨天晚上還把她脱掉衣服吊在一根柱子上。”
嶽小飛心如火焚,他猜得出,必是招賢館主蕭湘又傳來他曾要求放人的消息才使得桃花死前還要被吊起來,可見公孫玉果然
預料不差。
他又急急再問:“你這兩天可曾見過她?”
玫瑰拭着淚水道:“連飯都不再送了,洞門已經上鎖,婢子哪能還再見到她!”
“你現在要到哪裏去?”
“還是奉命到總壇去辦事。”
“好,我現在就去看她,你去你的,免得在這裏站久了被你們統領看到。”
玫瑰臨走時又道:“公子不但要救她。而且最好把地帶走,不然她遲早還是要被處死!”
“我明白,你快走!”
此刻嶽小飛早已怒火填膺,回頭叫道:“公孫先生,我們快走!”
公孫玉也隱約聽出是怎麼回事,立即和嶽小飛急步向火關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