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草鶯飛的江南,是春暖花開的季節。在風光旖旎的西子湖畔,蘇堤上的楊柳青翠欲滴,芙蓉花的笑顏如姣美的少女,在春風中盪漾着春情。
碧綠的湖波上泛着如黛春山。
山也含笑,水也含笑,花也含笑,柳也含笑。
遍地的春色中,洋溢着一片笑吉,濃濃的春光也在笑,整個世界都沉浸在春的笑意中。
有一隻小船,用它輕柔的雙槳,劃破了西湖水面。
操舟的是一個綽約的少婦,船着坐着一個神采俊逸的少年,他好像是沉醉在春色中,輕輕地低吟着:“美蓉如面柳如眉,如酒春色着人醉,小樓一夜聽春雨,深巷明朝賣杏花……
太美了……這個世界簡直象着蟹一般……”
操槳的少婦在格格的輕笑聲中,故意將槳拍一下湖面,水珠立刻賤濕了少年的衣裳,使他了一跳驚叫道:“天鳳!你是怎麼了。”
少婦笑道:“我是怕你被春色迷死了,所以才淋你一身冷水,叫你好清醒一下!”
少年哈哈大笑道:“雲鳳,你太多心了。怎麼對春天也吃起醋來了,就是要迷醉,也該是昨夜而非今朝!”
少婦瞼上一紅,笑罵道:“你要死了,什麼話都説得出,給人家聽見了算什麼!”
少年仍是大笑道:“那有什麼關係,我現在真恨不得告訴每一個人,要他們知道春夜良宵是多麼可愛,人生得意須盡歡,温柔木住往何鄉……”
少婦的臉更紅了,乾脆收起了木槳,用白白的手朝他身上潑水,一面還是罵道:“你簡直是瘋了,怎麼不想想從前對我説的是什麼話?”
少年繼續大笑道:“悟已往之不諫,知款者之可近,實迷途其未遠,覺今是百昨非……”
吟聲未已,少婦忽然臉色一沉道:“來了!”
少年也止住吟聲。用眼朝後面望去,只見一艘華肪,載着七、八個如花似玉的妙齡女郎,一個個都打扮得花團錦簇,在那羣女郎中間,坐着一個華服少年,神采飛揚。周旋於羣芳之間,益發顯得意興洋溢,笑伴風聲。
另外在船頭,船尾,還站着四個中年人,每個人都腰掛長劍,神情威猛,端立不動,象是神像一般。
輕舟上的少婦低聲道:“你不過取了一個老婆,就狂成這個樣子,要是像人家那樣,左擁右抱置於綺綱叢中,怕不要狂到天上去了!”
船頭的少年微微一笑道。“賞美人如名花,一枝清供謂之雅品,折了一大把狂嗅,就成了俗物,得妻如卿,就是把天下佳麗都放到我面前,也都成了朽草腐葉……”
聲音很大,象是故意要華舫的人聽見。
那華服少年聞言果然一怔,眼光掃到小船上,少婦與少年嬉笑如故,根本沒有把他放在眼中。
華服少年看着他們,再看着身畔那些女子,果然輕嘆一聲,朝船頭的一箇中年漢道:
“紀五把她們都送走吧!”
中年漢應了一聲,揚口打了一個呼哨,華舫後面立刻如飛地划來幾艘小船,那七、八個濃妝豔抹的女子一個個都花容失色,可是也不敢有所表示,在華服少年的連連揮手下,紛紛地跨下木船走了。
那華服少年走到船頭朝那一男一女拱手招呼道:“二位若是有興,使請移駕敝舟一敍如何?”
船頭的少年雙眼向天,如若未聞,少婦卻輕輕地道。“喂!有人跟你打招呼!”
少年這才輕輕哼了一聲道:“我早聽見了,只是懶得跟那種俗物搭喳,天鳳!我們上岸去吧!”
當畫舫靠近岸邊時,那一男一女已經手攜手,慢步徘徊在蘇堤的千株重柳之間。
華服少年的神色略略陰晴了一下,隨即用手向後方一揮,那四個人好似對他的手勢很熟悉,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雙肩一幌,象四支黑箭似的追了上去,攔在那一男一女的前面。
少婦臉色一沉,怒聲道:“你們攔着路幹什麼?”
仍是那中年漢子領頭答:“家主對二位傾儀之甚,請二位屈駕留步一敍。”
少婦哼了一聲微笑道:“你主人可是那個像繡花枕頭一般的輕浮紈子嗎?”
“我們不認識他!”
中年人怔了一證才道:“家主人複姓南宮字少雄,杭城提起南宮公子,誰不知,姑娘如此説法似乎太……”
少婦笑笑道:“管他姓什麼都跟我沒關係……”
中年人立刻道:“可是家主人極想與二位結納。”
少婦眉道一挑道:“我們沒興趣。”
中年人臉色一變,好像要發作的樣子,可是南宮少雄趕了過來,朝中年漢子一擺手道:
“紀五,讓我自己來説吧。”
中年人躬身而退,少婦橫起眼睛怒道:“你來説也是一樣,我們不理你就不理你。”
南宮少雄不動聲色地道:“在下以禮相請,並無失越之處,二位為何拒人於千里之外……”
少婦冷笑道:“我們看見你就討厭,自然就不必敷衍你,我們不是你的奴隸.就更不必聽你的話了……”
這時那中年人漢疾聲大喝道。“混帳丫頭,天下人莫不與南宮公子一識為榮,你居然敢如此……”
少婦將臉一沉,也怒聲道:“恐怕只有那些奴顏婢膝的奴才胚子才作如此想法,我們還沒有那麼下賤……”
中年漢子的臉色變成醬紫,嗆然撥出腰中長劍,迎面一揮,振得劍葉錚錚急鳴,然後,才怒道:“看你們操舟的手法,似乎也是個會家子,江湖上只要會武的人,對劍皇帝南宮家不會不知,你們這種態度,大概是故意裝出來的,你們是那一家的。”
少婦將眼珠一轉,滿臉露出不屑之狀道:“我們那一家都不是,武功倒是練過幾年,劍也會幾招可從來沒有聽説過劍皇帝這稱號,夫君!你聽過沒有啊?”
她旁邊的少年搖搖頭道:“我也沒聽過,劍中也會有皇帝,那倒是件大新聞……”
少婦哼哼冷笑道:“何止是大新聞,而且,還是天大笑話,劍道永無止境,皇帝卻是尊榮的極點,這個自稱劍皇帝的人,一定是個狂妄無知的匹夫!”
南宮少雄的臉色一變,卻沒開口,還是那個中年漢子沉面問道:“好!你對劍皇帝出言侮辱,犯了大不敬罪,按照慣例,理應凌遲處死,你拔出劍來吧!”
少婦瞥了一眼,淡淡的道:“拼着一身剮也把皇帝拖下馬,就是對真的皇帝,也得把他拖下馬,才犯下凌遲死罪,我不過説幾句不相干的話,就會那麼嚴重嗎?看來這劍皇帝的律法比當今的王法還重呢?”
中年漢子沉聲道:“不錯!皇帝人人可當,劍皇帝卻是古今第一人!”
少婦冷笑道:“你對劍皇帝如此推崇,算是他的什麼人呢?”
中年漢子道:“劍皇帝屬下家臣!”
少婦忽而一笑道:“夫君!我想那劍皇帝不過是會幾手劍而已,要是你能把他給打敗了,這個尊號就會轉到你的頭上,我不就成了劍皇后了嗎?”
少年微微一笑道:“大概是這樣吧,只可惜我對這個稱號沒有多大興趣。”
少婦上刻道:“不!我對當劍皇后有興趣,你替我把這個尊號爭過來好不好?”
少年滿不在乎地撥出腰中長劍道:“當然好,對於你的要求我永遠不會拒絕的。”
説着輕輕地一揮劍,亮了一個起式,那中年漢子已迫不及待地欺身過來,馬上就想進攻,卻被嚴厲喝止住了,那聲厲喝是由着華服的南宮少雄發出來的。
中年漢子一怔道:“公子!這……”
南宮少雄嚴厲地道:“紀五,你是人家手下收將,還是少獻醜吧!”
中年漢子表示不服道:“公子。屬下從來未見過他們,怎麼會是他們的手下敗將呢?”
南宮少雄輕輕一笑道:“紀五,你們這幾個人的眼光實在太莽了,難怪父親不肯重用你們,這傢伙已經跟你們交過手了,而且曾打敗過你。”
中年漢子仍然不信,南宮少雄又是一嘆道:“不過這也不能太怪你,連我也被瞞過了,要不是他起手招式,我也不會想到是他……”
中年漢子想了一下,才叫起來道:“那是武當劍法的起式“丹鳳朝陽”,原來他就是武當山上的那個小道士……”
南宮少雄微微一笑道:“你終於認出來了!”
然後他含笑對那少年道:“闊別末久,道長怎樣看破紅塵還俗了,而且還娶了一位如花美眷,這倒是件事可喜可賀之事,道長是什麼時候行佳禮的?怎麼也不發門帖子,讓兄弟擾上一杯喜酒呢?”
那少年正是陳劍,被他説得滿臉通紅,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南宮少雄仍是半真半假地含笑道:“道長着上俗衣之後,想不到還是翩翩美少年呢!與尊夫人倒是一對天造地設的佳侶,有了這麼一位佳人作伴,無怪道長只求鴛鴦不羨仙了……”
陳劍漲紅臉,怒聲道。“南宮少雄,你不要再油嘴了,就是為了你侮辱了武當百年盛譽,才迫得我脱離道籍……”
南宮少雄笑笑道:“不算害你呀!剛才在湖上你不是還吟着什麼“温柔不住往何鄉”,假如你是為了我才脱離全真道籍的話,你該感激我才對,否則你怎麼會明白塵世的生活是多麼的美好?”
陳劍大叫道:“你別廢話了!我這次是專門來找你一斗,以恢復武當盛譽,重建解劍石亭……”
南宮少雄擺擺手笑道:“故友重逢,一見面就互相廝殺是多麼無聊呢,我們應該好好聚聚,同時你也該把尊夫人介紹一下,告訴我你是怎樣找到她的……”
陳劍憤極叫道:“拔出你的劍來!”
南宮少雄不理他的叫喊,温文地道:“你真好福氣,娶得一位人間絕世妻子……”
陳劍不待他的話説先,挺劍前刺,南宮少雄視如未見,直到劍芒離身寸許,才伸出中指輕輕一彈劍葉,叮然微響中已將劍身彈開。
可是陳劍的攻勢並未受阻遏,長劍再度掠回,電光火石般地從他的腰下揮過,微微一聲輕響後有一樣東西墜落地上。
南宮少雄臉色一變,急忙抽身退了三四步,眼中充滿了驚詫的神情。
因為陳劍那一劍恰好割斷了他的腰帶,將帶頭所繫的玉塊削落地上,跌成兩片,南宮少雄隨行的幾個大漢也一齊為之色變。
陳劍一劍得勢,發覺自己到藝大有進步,神色之間,忍不住流露出得意,表面上還維持着平靜,淡淡地道:“前次在武當山上,承蒙你手下留情,沒有取我性命,斷帶裂衣,恩怨兩消,從現在開始不會那麼客氣了!”
南宮少雄換了一付肅容道:“陳夫人的淵源可以見示嗎?”雲天鳳搖搖頭道:“你別打聽了,傳我武功的人已經死了,只要你能再勝過我的丈夫,你這劍王子的身份才可以繼續保持下去,否則你就得稱我一聲劍後。”
南宮少雄徵了一怔才含笑道:“夫人要想成劍後是很容易的事。”
雲天鳳笑道:“那當然了,我相信我丈夫一定可以勝過你,甚至於你的父親,只要他擊敗你們父子,劍帝易主,我就是名正言順的劍後……”
南青少雄搖搖頭道:“要擊敗南宮家是不可能的事,家父浸經劍道數十載,蒐羅天下各種劍及招式,窮畢生之研究,直到自信可以天下無敵,才開始出道江湖,宇內名派名家,無三合之對手……”
雲天風微笑道:“這麼説來,我丈夫是一定無法勝過你們了!”
南宮少雄一言不發,憤然撤出腰下長劍,鐵青着臉,慢慢走到陳劍身前,準備與他決鬥。
陳劍此刻神情大振,意態飛揚,手握長劍,恃如泰山,然而他在南宮少雄的臉上卻找不出一絲敵意。
因此倒也無法再開口罵他了。
陳劍也抱歉地道:“我對今天的挑戰也十分抱歉,為了師門的盛譽我必須這麼做。”
南宮少雄苦笑一下道:“大家都別説了,手下勝負不論,兄弟在某些地方,已經是個失敗者,陳劍兄長請賜教吧!希望陳兄能在劍上將兄弟大敗。”
陳劍默然獻劍,二人開始交手,劍走數招都是暗沾即退,二人的心意都是十分蕭索。
天鳳見陳劍還是用武當本門的劍法應戰,不禁有點急道:“夫君!你是從事一項重振師門的聲譽決戰不是在搞交情,你為什麼個施展四大劍式呢?”
陳劍困惑地道:“天鳳!我使不出來,那些招法都是充滿殺機的劍法,我心裏沒有殺意,使出來也沒有用。”
南宮少雄卻在低着喉嚨道:“陳兄不要客氣,以你現在所施展的武當劍法,萬難勝過兄弟,陳兄若還有什麼精招,仍請儘早施展。”
陳劍被他説得有點動火,長劍平拍,施到一半時,慕爾將劍身一搖,立刻灑出滿天劍氣,如潮般地卷湧而出,他終於施展出四大劍式的第一招龍游四海。
爍爍劍風,森之劍氣,將其餘的人都逼得遠遠的,發出詫然的驚呼。
南宮少雄似乎沒想到這一式會如此厲害,略遲疑一下之後,他的口中發出一聲豪壯的長嘯,然後將手中的爛銀般的劍舞動,在身體周圍佈下一層密密的劍幕。
在叮噹的交鳴聲中,在衝擊中閃爍火花,在驚天動地的威勢下,雙方終於交過了驚心動魄的第一回合。
兩個人都隨然抽身,各退了三四步,目光緊緊地對瞪着,良久,兩個人都沒有開口説話。
又過了很久,南宮少雄才動容地道:“陳兄這幾個月來的進境的確令人難以置信,兄弟現在為止,已經會過方今各大名家高手,能如陳兄者,尚未見一人……”
陳劍見他態度居然變為十分謙和,心中雖然感到有些意外,可是生性忠厚老實,立刻原諒了對方先前對他的種種不禮貌之處,也是誠懇道:“你太過獎了,方才你用來封架的招式,也是堪稱畏天下了……”
南宮少雄微微一笑道:“陳兄下一招的威勢當更為精奇鋒鋭,記弟急於想見識呢。”
陳劍不再答話,誠意正心,凝神聚氣,把精神全部貫注到手中的長劍上,緩緩地推出第二招暴虎懸河,威力果然比前更盛。
南宮少雄也緊張地凝視他的動作,正在思凝着應付的方法,急然天空傳來一聲清脆的爆音。
緊接着爆音之後,碧空中掠過一道彩色的光華,像一枚流星似的,拖着長長的尾巴,畫上一抹彩虹。
這道光華極似逢年過節時所放的焰火,只是光影特別強烈,雖然是在白天,也亮得耀眼。
南宮少雄看見那道光華之後,臉上一陣驚變,長劍連幌出五六圈子,將陳劍的劍勢遏住,然後迅速地抽身退後道:“陳兄!對不起,方才家父突以彩虹令召見,一定是劍城中發生了急事,我們之間的約鬥,能否改期舉行。”
説完也不等陳劍的答覆,用手招呼那幾個中年漢子,回頭匆匆地急奔而去……雲天鳳一直等到看不見人影之後,才扁着嘴笑了一聲道:“武林中盛傳這位別王子劍術超羣,風流自賞,看來只有一半是真。”
陳劍不解道:“這話怎麼説。”
雲天鳳嗤笑道:“這有什麼難懂的,他只有風流自賞四個字當之無愧,你看他在遊湖上的排場,脂擁粉簇,把整個西湖的絕色船婦都召齊了,不過據我看來,也只是一個徵逐聲色的紈子而已的……”
陳劍笑了一下道:“以他的身份門弟,這樣做並不過份,而且據説那些船婦都是自動前去找他,足見他定能討得女子傾心……”
雲天鳳哼聲冷笑道:“在我眼中他比糞土還賤。”
陳劍微微一笑道:“他倒很看重你呢,甚至當着我的面向你表示傾慕之意……”
雲天鳳白了他一眼道:“你好像對這件事很得意?”
陳劍笑着點點頭,雲天鳳臉色一變,剛要發作,他連忙又笑着補充道:“有人對我妻子感興趣,足證我的妻子有着過人之處,叫我怎麼會不得意呢。”雲天鳳轉顏為笑道:“虧你説得出口,難道你一點點都不嫉妒……”
陳劍笑笑道:“假如你對他表示好意,我當然會嫉妒了……”
雲天風笑着道:“我看你對他印像好像改變了許多,甚至於有點喜歡他了。”
陳劍點點頭道:“不錯!我的確是有點喜歡他,只可惜我們不能成為朋友……”
雲天鳳又白了他一眼道:“你沒聽見他的話嗎?他對我陳劍飛快地接口道:“我聽見了!他對你有意思。”
雲天風微怒道:“有人想掠奪你的妻子,你不但不生氣而且還喜歡他,這究竟是什麼意思?”
陳劍正色道:“我喜歡他正是這個原因,他看上你了,當我的面也敢明白表示,正説明了他的心胸坦蕩,而無城府,這比在暗中動壞腦筋的人好多了。”
“我們有什麼關係?我們又不是劍城中的人……”
雲天鳳一笑道:“可是你剛才擊敗了劍王子,人家怎能不刮目相看。”
陳劍搖頭道:“我沒有打敗他!”
雲天風笑笑道:“你才發了兩招,再打下去他非敗不可,剛才那兩招他已經無法還手了……”
陳劍匆匆搖頭道:“你錯了,他擋我那兩招,異常從容,足見他的武功尚不至此。而我所能只有四招,雖然後兩招威力更大,但我想不一定能勝過他。”
雲天鳳笑着道。“不管怎麼説,在南宮家劍下不落敗的,你尚是第一人,就此一點,你已足夠自傲的了,你看看遠處的那些人,他們的態度上只有尊敬……”
陳劍看了一下,果見這時的人羣雖然聚集了許多,卻沒有人敢大聲説話,也沒有人敢用手指點一下。
看了那羣人的態度,陳劍不禁一笑道:“南宮家號稱天下第一劍,倒真是名不虛傳,就看他們在杭城的地位,就可想見一般了。”
雲天鳳冷笑一聲道:“放眼武林,九大劍派都先後懾伏於南宮少雄的劍下,喋若寒蟬……”
陳劍一嘆道:“豈僅如此,剛才那幾個人,都是名滿天下的劍術名家,卻甘心居於偏僕,足證南宮家的劍術確有君臨天下之勢。”
雲天風冷笑道:“你可是被他們的威勢嚇倒了。”
陳劍正色道:“這是什麼話?我們到杭城來,不就是為了要與他們一較短長嗎?”
雲天風笑笑道:“可是我們做了些什麼呢?在湖上玩了半天,雖然遇到了南宮少雄,結果只打了半場架,未分勝負就散了。”
陳劍微愕道:“那是因為他有急事……”
雲天鳳道:“他有急事我們可沒有,而且你就是打敗了劍王子,也不見得能恢復武當盛譽。”
陳劍莫明奇妙地道:“你説該怎麼辦呢?”
雲天鳳輕笑道:“挫敗了劍皇才是真正的勝利,我也才能成為名正言順的劍後……”
陳劍點點頭道:“那是一定要跟南宮一雄比過高低的,可是他深居劍城之中,從來就沒有露過面的,江湖上也只是傳聞此人而已……”
雲天鳳忽斂笑容道:“劍皇此生若不出劍城,你是否也要等他一輩子。”
陳劍一驚道:“你是説我們到劍城去?”
這時人羣慢慢踱出一位鄉農打扮的老者,慪僂着腰,慢慢地走過來操着餘杭口音道:
“二位上劍城有問貴幹!”
雲天鳳掃他一眼道:“剛才跟南宮少雄的場架還沒打完,我們準備打門去。”
陳劍正覺雲天風措辭不當,也許會把這老農夫給嚇跑了,誰知那老者反而微微笑道:
“妙極了!那一對父子也太狂了,是應該有人給他們一點教訓。”
陳劍不禁一愕,覺得這老者的口氣不尋常,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眼。
但見他一副龍鍾老態,絲毫不現異狀,只以為他是個普通老頭子,也許受過南宮家的凌辱,才希望自己能幫他討出口氣,因此客氣地道:“請老伯伯指示一條明路……”
老者伸出青筋虯結的枯手,捋着灰白的鬍鬚道:“指路是沒有用的。那地方十分隱秘,非得我帶路去才行。”
陳劍一皺眉頭道:“那不是要牽累到老伯伯嗎?”
老者嘿嘿乾笑道:“沒關係,我這一大把年紀了,不怕他們拿我怎麼樣。”
陳劍笑了一下道:“那就應該多謝老伯了,老伯伯請上船來吧。”
老者笑着點點頭,近腿跨上了小舟,伸手接住木槳的扁葉道:“光帶路還不行,那條小港叉的水性很特別,還得由我來划船才能進去。”
陳劍自是不過意,可是那老者的手勁竟大得驚人,輕而易舉地將木槳奪了過去,撥破水面,將小舟推送得如飛一般,在湖面上直駛而行。
陳劍吃了一驚,船頭的雲天鳳也吃了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