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裁,這份和遠洋貿易簽訂的合約,請你過目一下。」穿灰色西裝的業務經理耐心等待著。
「總裁,這是上半年度公司總收入的淨利,請你核對一下。」穿藏青色西裝的會計師手拿金筆盤算著。
「總裁,這次發包工程承商的資料,請你簽發一下。」工程部副理穿著咖啡色西裝在一旁拭著汗。
「總裁……」
與額齊頭的檔案堆在一旁,佈滿桌面的是成疊待過目的資料和文件,電話鈴聲每三分鐘響一次,有接見不完的企業大老、開不完的會。
眼前晃動的是中、英文交錯的文字,看不盡來來往往穿高級西裝的人,耳中傳來屬下們不曾間斷的報告,楚天狂真的要抓狂。
「總裁,老總裁和美國田氏合作興建遊樂場一事,在土地取購上遇到一些阻礙!地主堅持不肯賣地。」
頭痛的將眼一閉,他往後一靠。「那就叫開發部另覓一塊土地來蓋遊樂場。」
「不成呀!總裁,這塊預定地已投下大部份資金,除了靠近交通便捷公路旁那塊主要土地無法取得外,附近的土地我們都已經買下了。」
開發部經理戰戰兢兢地等候代總裁楚天狂下命令,他隱約感受到這位代總裁和上任代總裁的不同,在處事上比較明快而直接,不若上任代總裁嚴謹、有規章。
兩人面容相似,風格卻不一,但一樣教人覺得有股領導者氣勢,不自覺地聽命行事。
楚天狂直接反應的建議,「不就是一塊土地,鄉下地方的居民比較單純,你就把金額提高一借試試看。」還不是金錢作祟。
開發部經理恭敬的告訴他,「他們雖然單純卻傳統、守舊,怎麼説都不肯賣掉祖先的產業。」鄉下佬跟牛一樣難溝通。
傷腦筋,他幹麼閒著沒事不在家裏和妮兒温存,卻倒楣的接下天默的擔子,整天忙得不見天日,快要壓垮他了。
以前在演藝圈裏混有大牌經紀人分憂,他只需依行程表去做些象徵性的宣傳活動,從來都不必他煩心,有時耍耍小性子還能被稱之狂傲而大受歡迎。
現在身負上萬名員工生計,他才體會到大企業龍頭難為,身體和時間全不是自己的,完全得賣給公司,任勞任怨做到死。
買什麼土地建什麼遊樂場,老爸錢多沒處花呀……
楚天狂才在煩惱想不到好對策,二線電話突然響起。
「總裁,你在花店訂的花已經送到,要不要送進辦公室?」
他馬上綻放讓女性為之瘋狂的來笑。「快叫她……請她進來。」他揮揮手,示意開發部經理先下去。
開發部經理鬆了一口氣,和捧著一大束鮮花的「送貨員」擦身而過,沒注意與花比豔的容顏。
「送貨員」火氣不小地踩著重步進來,高高在上的代總裁連忙起身迎接,生怕一個不周到又得挨拳頭。
藍中妮冒火的説:「我砍你奶奶的後腳跟咧!你不知道接近七夕情人節我會很忙嗎?」操!想累死她呀!
接過她曲線拋過來的情人花束,楚天狂深情脈脈地走近,摟著她一陣熱吻,以解今日相思之苦。
「妮兒,我好想你哦!」嗯!真香,他永遠也聞不膩她身上獨特的體香。
藍中妮沒好氣的扭捏他的手臂。「有什麼好想的,你今天早上不就是從我身邊醒來……」
自從楚天狂接任代總裁職位之後,常常忙得昏天暗地沒有多少私人時間,藍中妮覺得悶,所以決定搬回惡人公寓,以及解除員工們的刑罰。
她前腳一搬走,他馬上心慌地打包起簡單行李追去,成為惡人公寓第三位婦唱夫隨的多情男子。
然而雖然兩人同居一室卻鮮少有機會談心,一個一大清早就得上班,下了班已是晚上七、八點。
另一個忙完花坊的事,到了晚上還得到貓女會客居去「坐枱」沒辦法,曠職次數過多,其他三位老闆決定由她連續坐櫃枱一個月。
時間無法同步老是錯開,他們一天能相處的時段是藍中妮凌晨兩點下班,楚天狂八點上班前這段時間,而他們相見的方式是彼此的睡容。
她回來時他睡覺,他上班時她補眠,可憐的一對愛情鳥活生生的同牀異夢,難怪他要秘書去圓夢花坊訂一束最貴的花,由花坊老闆親自送件。
「你剛不是説情人節快到了,我買束花送給我的情人有什麼不對?」楚天狂笑著將花遞到她面前。
可惜佳人不領情。「你有錢沒處花?下次摺合現金給我,我會很感謝你對本花坊的照顧。」
「好,下次我把鈔票摺成花送給你。」他暗笑,員工做啥用?替他摺紙花嘍。「你想不想我?」
藍中妮毫不猶豫的回答,「想。」他正高興得快飛上天,她下句話就將他打回原地。「想揍你啦!沒事叫我跑這一趟,你知不知道外面大塞車?」
一個小小的車禍堵了快三個小時,她用龜速在爬行已經很火大了,然後交通號誌又突然短路亂成日,向來對脾氣無自制力的她,自然我陷害她的人出氣。
沒一見面就給他一拳已該偷笑,還一臉白痴的問她想不想他,太久沒學「規矩」了。
「妮兒,你辛苦了,我倒杯茶給你喝。」楚天狂當真喚了秘書泡杯茶進來。
藍中妮站得腳痠,大剌剌地往總裁位子坐下去,兩隻雪白如玉的小腿往桌面上一欄,自在輕鬆地往後一靠,十指交握放在小腹。
「這椅子滿舒服的,就是稍微有點硬繃繃,顏色太死沉,還有,你坐很久了吧?整個椅墊熱呼呼的。」
老人家説不要坐熱椅子,容易得痔瘡——當然這是無稽之談。
寵溺的一笑,楚天狂面向她坐在她的小腿旁。「沒辦法,工作嘛!」他的大手輕撫她俏皮互疊的小腿。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算起來他們快半年沒見了,他自然想念她。
「喝!你也懂得『工作』這兩個字的意義呀!」藍中妮用腳尖輕點了他一下。「送花是件勞力的事,你幹麼點名要我送?」
「我想你嘛!」俯下身,他輕吻她微嘆的香唇。
本是意思性的一點,誰知卻一發不可收拾,他竟捨不得離開她香甜性感的唇,一再深入吮吻,狠手覆在她圓潤的胸前撫揉,若不是突然的敲門聲,他已經吻到渾然忘我。
「進來。」
年輕貌美的女秘書理理儀容,帶著她自認為足以顛倒眾生的媚笑推門而入,期盼得到代總裁的青睞。
「總裁,你的……茶……」
她的笑容因看到眼前一幕而僵在臉上,不願接受幻滅的事實。
一位活色生香的大美女坐在總裁位子,坐姿不雅地蹺高腿,唇上的紅腫及略顯凌亂的發,不遑多説,明眼人便知打斷了什麼事。
「看什麼看,茶放下,你可以出去了。」楚天狂喝斥不識時務的秘書。
「呃!是的。」
秘書被偶像一吼,連忙放下手中的熱茶與心中的熱情,有些驚懼又有些依依不捨,她想來日方長,總有機會和代總裁獨處,到時……
想著想著自己都臉紅了,立即匆匆忙忙地離去。
「嘖——你看到沒?她倒個茶居然也會臉紅,思想太A激了吧!」藍中妮有些不是味道的揶揄。
楚天狂點點她的鼻尖。「我聞到酸味了,説,你愛我。」他順便端起茶喂她喝。
他很清楚自己的魅力,當身份被發現時,公司的女職員老是藉故在他附近徘徊,不時來個不期而遇。
大膽一點的如公關部經理,直接向他表明愛慕之意,希望能與大明星有肌膚之親,即使是一夜露水也行,搞得他差點要開除所有女性員工。
在公關經理被他狠狠扔出辦公室時,他不顧形象地期圍觀的女性員工大吼,如果再有不守本份的舉動出現,他一律以開除論。
自此以後,自動投懷送抱的情況少了些,不過還是有些不死心的職員和歌迷,在停車場附近駐足,衣著暴露得好像等著男人強姦。
這些女人當他是什麼?發了狂的飢渴種馬嗎?一看到女人就上,他的精力可沒那麼旺盛。
啐!想想都覺得她們犯賤。
「妮兒,説你愛我嘛!你看我這麼愛你,愛到心都在痛。」最近他學會説肉麻話。
藍中妮聽得寒毛都豎立。「拜託,你不要害我把早、午餐給吐出來。」哎喲!好惡心。
「你一點都不愛我。」楚天狂佯裝心碎樣。
她好笑地説道:「那種彆扭話我説不出來啦!要不要用寫的給你?多少次都無妨。」
「用寫的?」寥勝於無,他退而求其次。「好吧!至少要寫一千次『我愛你』才行。」
他故意出難題,可她也不是省油的燈,恰好看到他桌旁的小茶几上有架影印機,她龍飛鳳舞地揮灑三個連體草宇,然後複印出一千張我愛你。
「你……你太可愛了。」楚天狂是無奈又好氣,敬佩她用這一招搪塞。
「可愛不足以形容我萬分之一的優點。」藍中妮不害臊地自我吹捧。
看著成堆的我愛你,楚天狂心動地摟住她,在她耳畔低喃,「我愛你。」
愛情是最佳的動情素。
連日來積鬱的慾望似火山爆發,他低頭攫住渴望的層,不住地在桃源中翻覆打轉,黝黑的大掌在她背脊上下滑撫,挑起陣陣酥麻。
衣釦被扯裂,舌瓣飢餓似地逗吮紫色花蕾,緊繃的下體呼喊著要釋放,他大手一揮,將桌面上的重要文件全掃落地,抱著她坐上桌面並分開兩腿。
顧不得是否合宜,他撩高她裙子撫摸濕潤的花心,迫不及待地脱下她的底褲,一舉進入她。
春色在辦公室內盪漾,兩具半裸交纏的軀體不斷蠕動低吟,火焰持續燃燒,沒注意電話的訊號燈直閃。
才剛一獲得滿足,楚天狂尚未從她體內退出,大門「砰!」的被打開,他動作快速地用西裝遮掩住兩人赤裸的下半身,準備破口大罵——
「爸?你怎麼回國了?」他趕緊在西裝遮蔽下退出她體內,並拉下她的裙子遮住一片春光,再將自己褪到膝蓋的長褲穿好。
兒子放浪的舉止瞧在做父親的眼裏,第一印象是這女人太不知羞恥,居然登門入室到辦公室勾引男人,一定不是什麼好人家的女兒。
「我要再不回國,這裏就要變成銷魂窟。」他看看滿地亂象。「你太不像話了,大白天和酒店女子廝混。」
「妮兒不是酒店女子,她是我的女人。爸,你不要亂下定論。」楚天狂順手幫她拉緊上身的衣服。
楚定山一臉鄙夷的注視衣衫不整的藍中妮,輕視意味濃厚。「拿筆錢打發她走,我會幫你找個像樣的女人。」
不可否認此女的姿色過人,連他剛才一瞧時還有點心跳不整,但一思及她淫蕩的行徑,他的臉部線條不由得變得剛硬。
「好呀!錢拿來,我馬上就走。」看到他臉色一黑,藍中妮在心中調笑。
怎麼這些有點社會地位的人都這麼迂腐?老是以為金錢萬能,不教訓、教訓他,似乎有點對不起自己體內的邪惡基因。
「你……把錢給她,以後不準再和她見面。」楚定山氣呼呼地瞪視伸手要錢的藍中妮。
楚天狂握住她乞討的手,眼中閃過一抹好笑。「爸,妮兒在開玩笑,你不要當真。」
這情形真的很好笑,竟當場被逮到偷情的畫面,好在父親晚到一步,否則他非憋死不成。
「我才沒有開玩笑。」藍中妮張狂的揚起下顎宜視楚定山。「一個兒子你打算賣多少?出價過低我可不放人。」
賣兒子?楚定山吹鬍子瞪眼的説:「説話有點分寸,我為什麼要賣兒子?」不知為何,他總覺得她給人感覺毛毛的。
「老伯呀!你老年痴呆了嗎?你既然打算花錢了事,總得把你兒子的身價訂出來,反正在你眼裏,人是可以買賣,當然也包括你兒子。」
就在這時,一道陌生的笑聲響起
「楚老,你被小娃兒刁難嘍!」田林家齊消遣著。
「田伯伯?」
「家齊老弟!」
因田林家齊乃是贅婿,自然冠上田姓。
他本來是貧苦人家出身的孩子,沒有所謂門户、貴賤之分,這次除了為合作事業而回國外,另外是為了締結兩家兒女親事之故。
但看情形是老一輩的剃頭擔子一頭熱,年輕人有他們自己的主張,不願受父母章制,這場婚事是辦不成了。
「年輕人難免衝動,下次記得要鎖好門,老人家的心臟不好,禁不起這般養眼的畫面。」
他這番謔語,使藍中妮心有慼慼焉,沒有排斥感。
「這般不知檢點,家齊老弟,是我沒教好兒子。」楚定山羞愧的説。
「無妨、無妨,年輕人嘛!我倒認為這位小姐不簡單,非池中之魚。」田林家齊很少識人有誤。
楚定山嗤哼,「有何不簡單,不過是貪財女子。」哼!諷刺他勢利、市儈,他豈會聽不出?城府真深。
楚天狂將兩人打理整齊,略微收拾一地凌亂,和田林家齊打過招呼,就擁著藍中妮和父親對視。
「爸,妮兒不是貪財的人,從我和她交往至今,她從未拿過我一毛錢,反倒是我吃住都用她的。」
妮兒明明愛錢,且死命地找賺錢機會,可是對於他給予的金錢卻分文未動,還説了令人氣結的話——
寧可「包養」男人,也不讓男人包養,那太沒志氣了。
聽聽這是女人該説的話嗎?不過看過她那些室友後,他已經認命了,至少有兩個跟他一樣可憐的男人,被女人克得死死的。
「是嗎?」多疑的天性合楚定山譏銷,「誰知道她是不是放長線釣大魚?」
老婆在國際電話中一再哭訴兒子不孝,老是跟個不三不四的女人廝混,還説她決定讓温柔嫁給兒子,好定定他不屬的心。
當時他滿贊成兩家聯姻一事,畢竟這是上一代的遺憾,送主動提出婚約之事,達成口頭上的婚事。
如今,教他如何對田家交代?
藍中妮揚起一抹詭笑,「老伯呀!你確定我鈎的是魚嗎?我一直以為是被石頭砸到腳,所以才走不掉。」魚?石化魚嗎?
聽她一再喚老伯的口氣含若輕蔑,楚定山更加生氣,「你懂不懂禮貌?叫我一聲伯父會要你命呀!」在心態上,他有一些讓步。
他開始有些明瞭,兒子為何會受她吸引。
僵局似乎在融化中。
各自放下並蒂、心結,平心靜氣地坐在辦公室裏「和解」,此刻無聲勝有聲,一切盡在不言中。
「咳!你們……放輕鬆點,不要板著臉大眼瞪小眼。」真像兩頭刺媚。
田林家齊忍住笑居中調停,如果是父子不睦還好説話,偏偏是老獅子和小母老虎在對峙,拉開哪一頭都有被噬的危險性。
「我要她叫我伯父不為過吧!她都和我兒子在一起了,還裝什麼處女,小裏小氣的。」楚定山説得理直氣壯,好歹他是長輩。
藍中妮不客氣的道:「笑話,我是不是處女幹你屁事?又不是要陪你睡。」他竟敢説她拜金?!
楚定山剛消下去的火氣又被她點燃。「喝!你聽她説的是哪話,人倫觀念不清還無禮至極。」
父子共有一個女人,傳出去會讓人笑死,她竟膽敢説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真是不知羞恥。
「我跟你睡了嗎?你要搞清楚,只要我高興,我可以跟任何人睡,不是非要賴著你兒子。」
「妮兒——」楚天狂不悦地將她拉入懷中。「你只能跟我睡,誰要敢碰你一下,我會殺了他。」
愈説愈不像話,他要是不趕緊護妻,這個性烈如火的悍女真的會「跳槽」,而且絕不念舊情,心狠得很。
藍中妮一笑,「哈!你殺得光嗎?」憑她這張臉,登高一呼的人潮就足以彩扁他。
「要試試看嗎?」他威脅的瞪著她。
愛上這樣的女人很辛苦,時時要保持高度警戒心,以防她犯桃花。
「孩子們、孩子們,不要為了小事起口角。」田林家齊怕他們當真翻了臉。
楚定山一副看好戲的表情。「家齊老弟不用勸了,他們早點分了也好,免得以後成怨偶。」
藍中妮的個性很奇怪,喜歡反其道而行,人家要她往東她偏要往西一身反骨。
「很抱歉,你的願望阿拉丁神燈不受理,我就是要嫁給他怎麼樣?氣死你這個烏龜老王八。」
「你……」他還想説幾句教訓話,耳邊卻傳來兒子的歡呼聲。
「耶——你終於答應結婚了,萬歲!萬歲!妮兒最可愛了,我愛死你了。」
楚天狂高興得不看場面,捧著她的臉猛親、猛吻,活像中了頭彩般,氣得楚定山想狠敲他一下。
田林家齊笑著説:「楚老,看情形咱們做不成親家,我還得掏紅包給你呢!到時得叨擾一杯喜酒喝。」田楚兩家還是無緣。
楚定山顏面有些掛不住地説重話,「他們休想結婚,除非我死了。」
藍中妮得意地仰鼻見人。「放心,老伯,我們會去你的墓地行禮,外加三炷清香。」
楚定山氣得咬牙切齒,「你這個惡女,小心我從墳墓裏跳出來掐你脖子。」反了、反了,她竟敢咒他早死。
藍中妮心想,惡女不就是我的別名?「歡迎,我伸長著脖子等你來掐,就怕你、不、行。」
「落車頭某探廳。」她是何計人也,惡人公寓的惡名可不是空穴來風。
「我操……呃!該死。」楚定山被她惱得差點連髒話都冒出口。咦!她腳下踩的不就是……
順著他的視線,田林家齊也看到那份企畫書,不由得苦笑出聲,「小姐,你在摧殘我們的心血。」
腳底下有什麼?不過是一堆爛紙,她彎下腰拾起墊腳的檔案!不經意地掃瞄兩眼,不解他們在大驚小怪什麼!一副如喪老妣的衰戚貌。
人家一目十行,她一目一頁,在楚定山拚了老命搶回去時,她已經全看完了,其中還有幾處有點印象的名字。
楚定山嘲弄的道:「你看得懂嗎?這是我們集合眾精英的腦力所規畫的企畫,不……」
藍中妮打斷他的話,「對不起,老伯,打個岔,你們買地要幹什麼?」
事關機密,他當然不肯告訴一位「外人」,而且是氣焰比他高張的「外人」,不過他兒子則無所謂的解釋,反正她是「內人」。
「我們公司要蓋遊樂場。」
楚定山氣急敗壞的大喊,「天狂!你怎麼可以告訴她公司機密?萬一她藉機和地主密謀,哄抬地價怎麼辦?」
「爸!你太憂慮了,人家地主根本不賣地。」他還在為這一件事惱神呢!
楚定山氣得大吼,「你不會提高價錢呀——有錢能使鬼推磨,我就不信有錢擺不定的事。」無能,盡顧著和女人亂搞。
然而他沒想到説話會咬到舌頭,眼前實例尚未消除。
「老伯,你的錢好像也沒擺平我,而且土地是農人的命,要是我家的祖地我也不肯賣。」
我家的祖地?
這句話讓楚天狂心頭生出個疑問,藍中妮、藍中威,他們應該扯不上關係才是,可是……他為什麼老覺得兩人有牽扯?
「妮兒,你認不認識一位叫藍中威的人?」
藍中威?好像……聽過。藍中妮感到疑惑,「你問這個幹什麼?」
「呃!他是這塊土地的擁有人。」
「噢——中威?咦!等一下,他住哪裏?」她開始有點印象了。
楚天狂想了一下念道:「台南縣玉井鄉中山……」
「啊!」她突然大叫一聲,然後不好意思地擰擰鼻子。
楚天狂急忙問:「妮兒,怎麼回事?」嚇了他一跳。
連兩位老人家也被她的大叫弄得心臟無力。
她搔搔頭,「喂!這個喔,抱歉啦!你剛唸的是我在台南老家的住址。」她太久沒回去都忘了。
楚天狂被她打敗了,很無奈的問道:「藍中威又是你什麼人?」
藍中妮吶吶的説:「應該是我……大哥吧!」
楚天狂驚叫,「大哥?」應該?她不會連自己親大哥的名字也記不得吧?
看到現場三個男人一副快昏倒的驚駭表情,她不服氣的極力辯護,以證實非她之錯。
「我們這一輩的名宇中間都用中呀!像中寧、中荷、中麒、中麟、中拓、中漢、中希,加上我大哥和我,一共有九個兄弟姊妹。
「然後我爺爺有五個兒子,每個兒子都生一大堆孩子,中揚、中藍、中月、中義……一共有二十七個,偶爾忘記一個是正常事。」
她一口氣唸了二十幾個中什麼的名字,令一旁的三人腦袋快打結,眼珠子差點異位。
「你不是説記不得?」楚天狂撫著額頭,裏面好像有一座兵工廠在開動。
藍中妮愣了一下,「對喔!哈!我太佩服自己了,居然背熟三十六個家人的名宇,難怪我爺爺説我是天才。」
雖然有三十六個孫子,但也好笑得很,忘性大的老爺爺居然最疼她,還將名下土地最有價值的那份登記給她,説是當嫁妝。
家族中也沒有人反對,他們還一致嫌陪嫁品不夠,因為娶她的男人值得同情,怕嫁妝不多人家不要。
天才?「妮兒,你確定你的叔伯沒在你不在家時,又蹦出些堂弟、堂妹?」楚天狂開著玩笑消遣她。
藍中妮大笑地輕擊掌心,「不可能啦!我是這一代最小的孩子,我和最大的堂兄差二十歲,你想他們還生得出來嗎?」
正主兒在這,楚定山和田林家齊頗有默契的對望一眼,然後楚定山清清喉嚨,以非常「誠懇」的態度準備和她談談。
「藍小姐,我想……」
只是他才一張嘴,人家已看進他的喉嚨口。
「甭想了,老伯,我們藍家還沒窮到必須變賣祖業維生。」藍中妮在心中暗斥,前倨後恭,兩面人。
誰要敢賣祖地,爺爺一定拄著枴杖追打,活活打到死為止,她想到爺爺的可愛處。
「藍小姐,不能通融嗎……我和楚老籌備了好長的時間,等土地取得就可以動工。」田林家齊一臉真誠的拜託,希望能説服她改變初衷,勸説兄長出售土地,以供遊樂場開發的進度推進,不致停滯在此。
「沒有理由一定要在我家的土地蓋遊樂場嘛!最近土地開發過度,水土保育又做得不夠完善,身為地球人要保護已身所有,不要動不動就破壞土地的自然美景……」藍中妮頭頭是道的訴説著。台灣就那麼點大,人口比螞蟻密度還高,不留點青山綠水給後代子孫,只顧著牟利賺錢,似乎有些可惡。
對於她似是而非的論調,實在是考驗三個男人的耐性。「不過呢……」她放意留個尾巴,引君入甕。果然三人急切的問著下文——
「不過什麼?」
「我名下有塊地靠近市中心,面積是你們原預計地的兩倍,我可以讓出來,但是呢……」
「不用但是了,你要什麼條件儘管開。」開玩笑,市中心當然優先考慮。楚定山二話不説地等著她放手。
藍中妮嘴角一場,露出陰陰的賊笑,對著楚定山一瞟,「求我。」
「求你?」他臉色微變。
「那塊土地目前市價十億,我只收你一億如何?」她爭的是一口氣,無關金錢。
「你説真的?」楚定山眼睛驟然發亮,見她一點頭,他猶豫了一下,咬著牙説道:「我求你將地賣給我。」
瞬間,藍中妮露出絕美又炫目的笑容,語氣柔柔地,卻帶著絕對輕蔑的甜美嗓音,一字一字像天籟地吟詠——
「老伯,你、真、的、很、拜、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