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傢伙做夢也沒想到一丈青會有這麼精純的武功,更沒想到她能下這種辣手,連一聲都沒有吭,人已摔出去倒下了。
另一個漢子本來是用槍比住哈吉泰等三個人的,因為是晚上,他看不清臉,只以為是一丈青帶來的人,對方沒下馬,也沒走近,他就不想過去了。
這邊發生了變故,他不由一震,才把眼光移過來,忽地喉間一涼一痛,那是哈吉泰的袖箭出手,箭無虛發,立時了帳,而哈吉泰的身子像大鳥般的撲起,衝進了黑暗中,兩聲悶吭後,他又轉回到馬背上。
一丈青道:「都解決了?」
「是的!兩個暗樁躲在路邊的土坑裏。」
吳長勝道:「這條路還是官道,他們居然禁止別人通行,這太豈有此理了。」
一丈青道:「他們不是彆着民防自衞隊的臂章嗎?入夜以後,盤查行人是很平常的事,這些人的眼光很尖,來人是那個路子,他們一眼就看出來了,只要沒問題的,他們自然會放行,然後通知前面的人注意就是了。」
「這要怎麼通知法呢?」
一丈青指指放在地上的馬燈以及一根長竹竿道:「很簡單,把燈點上,用竹竿挑高,晃了幾晃,在這夜間,幾里外都能看見了。」
哈吉泰問道:「這樣的路口還有幾處。」
吳長勝想了想道:「還有五六里就到山下了,一共還有三處岔口,我想都設了防了。」
一丈青道:「那是一定的,據我所知,夏維光從天香樓那兒調過去的人,也只是守守外圍,夏宮中的警衞,則是他貼身親信擔任的。」
孫小琴忍不住道:「他幹嗎要如此戒備森嚴的?」
一丈青道:「他有許多的秘密,更有不少見不得光的財路,分別交給不同的人掌理,他到夏宮的時候,就是來收銀子、接洽事務、下達指示的,自然要秘密一點。」
哈吉泰道:「既是隻有五六里路,恐怕我們就沒有那麼方便過去了,我先走一步。」
孫小琴道:「哈大哥!你一個人行嗎?我跟你去。」
哈吉泰笑笑道:「以你的身手倒是個好幫手,只是你沒練過輕功,跑得太慢了,我們要爭取的是時間以及秘密,既聲張不得又拖不得。」
「那我們也把馬放慢一點。」
哈吉泰道:「不!你們不但要快跑,而且還要使馬蹄聲特別響亮清脆,老遠就能聽見。把對方吸引出來,我才方便找到他們,方才這兩個傢伙如果不是他們在坑洞裏吸煙卷兒,有煙味隨風飄過來,我還無法發現呢!」
他又像頭狸貓般的消失了。吳長勝乾咳了一聲道:「這小夥子實在是塊好材料,身手俐落,頭腦清,鬼點子多,這些都還不算什麼,最難得的是能當機立斷,心腸夠狠,比我們強多了,當年我跟老範……」
一丈青道:「吳大叔你跟我義父當年也不是什麼吃齋的菩薩,我聽有些年紀大的人説起來,當年到青海來闖天下的黑道人物,毀在你們手中的太多了。」
吳長勝道:「這我們倒不是好殺,只有對些十惡不赦之徒才不加留情,可是流竄到這兒的黑道人物,卻又全是那路貨,在內地殺人劫色,到了這兒不但不加悔改,反而變本加厲,我們不得不痛加殺戮……」
一丈青道:「本來嘛,這兒一切都比不上內地,稍微有點辦法的人都不肯來的,只有那些惡性重大的傢伙,在內地犯案累累,被人逼得無法容身了,才躲到這兒來的,他們以為邊陲地方、容易混日子,也沒什麼高人,那知道偏偏有一對煞星在等着他們。」
臭長勝笑了一聲道:「他們若是存了那個心,那可真昏了頭,珠瑪大喇嘛和老王爺是頂尖的兩位高手,名聞天下,四海無敵,那裏有他們橫行的。」
「可是他們一位是王爺,一位是佛門高人,不大會管事的,倒是你跟我義父,才是他們真正的-星了。」
「唉!我們還是不夠狠心,否則也就不會讓夏維光得逞了,他初始一來到,我們就看出他不會安份的,那時就下手把他除去就好了。」
「是不是因為他是老王爺的弟弟呢?」
「倒也不盡然,老王爺對任何人都是抱著仁慈為懷,並不限於對自己的兄弟,夏維光在內地時,劣跡昭彰,我們應該想到他不是個肯改過的人,只是來避避風頭的,而且也別有用心。可是這傢伙實在會做作,又懂得籠絡人,我們雖然慢慢發覺他暗藏禍心,就是不忍心對他下狠着,當時要有一個像哈吉泰那樣的人就好了。」
孫小琴道:「哈大哥的出手到底太狠了,剛才眨眨眼之間就是三條人命,他居然連眉頭都不皺一下。」
一丈青卻道:「對惡人就該如此,剛才我也劈了一個,我毫不後悔,因為我知道這批傢伙個個都是滿手血腥,早就該死了,這幾年我在暗中也收拾了幾個。」
孫小琴道:「你殺過夏維光的手下?」
「是的,他們實在太可惡了。有一回,我的天香樓裏收進來兩個小女孩子,才十二歲,那是她們的父母太窮,出於無奈,才來做粗活的,不到一個月,兩個女孩子突然失了蹤,我找到地牢裏,發現已經斷了氣,是被三個傢伙在酒後誘進去,活活糟蹋死的。」
孫小琴不禁怒道:「這簡直該殺。」
「是的!我向許武交涉,許武只摔了他們每個人兩個嘴巴,罰他們每人一百兩銀子,賠給那兩個女孩子的父母,我實在氣不過,終於給我找到機會,悄悄的用根繩子套上他們的脖於,分別吊死在三棵樹上。」
「殺得好,他們不知道是你下的手嗎?」
「不知道,因為沒人曉得我會武功,值夜的人隱約看見有個女人的影子在花園裏晃過,第二天發現這三個傢伙上了吊。還以為是鬼魂索命,吵了好幾天,但從此卻老實了,至少沒人敢再欺負女孩子了。」
吳長勝一嘆道:「賊性難改,盜性難移,我想來實在慚愧,不該一避二十年,聽任這些奸小橫行的。」
「那也不能怪您,您跟義父都為了一個更遠大的目標,為了保護夏少爺。」
「你義父還培植出了一個你,多少還盡了點除暴安良的責任,我呢!白白地株守二十年。」
「您終於把夏少爺給巴望成人了。」
「其實他根本用不着我保護,在塔拉爾宮中,有珠瑪大喇嘛保護他,藝成之後,他自己能照顧自己了。」
孫小琴忙道:「老爺子,您可不能這麼説,就算您一點力都沒使上,卻不能不守在他身邊,因為志昌若是出了一點差錯,就將後悔莫及了,何況您在這一路上給他的照顧與幫助太多了,只不過您都是在暗中行事,不容易給人知道而已,別的不説了,若是沒有您,大青嶺他就過不去,王胖子帶着手下在山上埋伏打冷槍,那有多危險。」
説得吳長勝笑了起來道:「小丫頭,聽你這一説,倒像我建了多大的功勞似的。」
「這個是當然了,只是您可不是為了爭功才幹這些的,像您跟那位範老爺子以及王大姐,你們心目中都沒有什麼功不功的,只是做一件心裏想做的事而已。」
「哦!那麼你呢,你又是為什麼呢?」
「我跟哈吉泰大哥一樣,是衝着志昌本人,認為這個人值得一交,而他也把我們當作朋友,現在他有困難,需要我們幫忙,我們就毫不考慮地幫他一手。」
一丈青笑道:「小琴妹子説話的口氣江湖味好重,就像是那些義薄雲天的英雄豪傑一樣,可就不像個女孩子了,更不像個嬌滴滴的女孩子了。」
「我本來就是個江湖人。」
「小琴妹子,別看你當過女瓢把子,會騎馬,能放槍,殺過人,更有一個又香又兇的外號辣手西施,我不客氣的説一句,你還不像是個江湖人。」
「我不像,江湖人又是什麼樣子呢?」
「這個我説不上,江湖是另外一個圈子,你我只踏進了一隻腳,卻還算不得是江湖人,因為你沒有江湖味。」
「江湖味,什麼江湖味?」
「這也很難説,但是一個真正的江湖人,一見面就能讓人有種感覺,你卻完全不像,如果你腰上不掛着槍,穿着再花俏些,你就是個大家閨秀了。」
孫小琴道:「大姐,你別笑話我了,強盜窩裏能跑出個大家閨秀來?」
吳長勝居然點點頭道:「小琴,這點我老頭子也有同感,你雖然出身在大青嶺,卻文文靜靜的,一點江湖習氣都沒沾上,這實在很好,女孩兒家不管幹什麼,都應該自尊自重,只要行止端正,誰也不敢瞧不起你。」
孫小琴低下了頭,一丈青也低下了頭,因為吳長勝的話,使她聽來有些刺心,她在誇説孫小琴的時候,就意識到自己的江湖味太重,以前也許是為了任務在身,不得已要擺出一副姿態來,但是現在那種生活即將結束了,自己是否能改掉那些毛病呢?
談話中止了,三個人四匹馬在緘默中前進,因而那蹄聲也顯得特別的響亮。
接連地經過了兩處路口,路旁還有着草棚子,那是搭來供行人歇足的,也有些小販在那兒擺個攤子,販賣些茶水或面果之頰的乾糧,供人充飢打尖。
一丈青道:「照説這些地方,一定有人在守着的,怎麼都沒見影子了。」
吳長勝笑笑道:「當然是有人的,你沒看見棚子上還點着燈呢,只不過哈吉泰的手腳很乾淨。」
「那些崗哨都被摸掉了?」
「應該是的,否則不會那麼方便就讓我們過來了。這小子的確是個鬼精靈,他先一步來到附近,叫我們別掩蔽行跡,讓馬蹄聲響一點,這兒的人老遠聽見蹄聲,出來察看的時候,他就正好下手。」
「那隻能對付明處的,還有暗樁呢。」
「明哨發現了異狀,在咱們沒來到前,一定會通知暗哨注意留神,這樣正好暴露出暗哨的位置,而且因為蹄聲還遠,守衞的人就不會注意身邊了。」
一丈青輕嘆了口氣:「夏維光對夏宮的警衞十分注意,這批人都是久經訓練的,他以為是萬無一失了。可是今天看來,實在脆弱得很。」
「那倒不能這麼説,這一路上的設防不可謂不密,但我們卻是先有了底子,又是有備而來,若是不明底細的人,怎麼樣也不會想到夏維光的佈防會那麼遠的。」
遠遠終於看見了一片山影,哈吉泰站在路邊上等他們,笑着道:「你們來得很快呀,我也剛到不久。」
吳長勝道:「一路上你摸掉了幾個守衞。」
「連明帶暗,總計十一個。」
「這麼多,全部都宰掉了?」
「沒有!只有三個人因為距離較遠,而且要朝我發槍,我只得送上一枝袖箭,其餘八個都是打昏了過去。」
一丈青欽佩的道:「小王爺,你真了不起,這些傢伙的身手都很了得,你卻在舉手投足間把他們解決了。」
哈吉泰笑笑道:「也沒什麼,是你們配合得好,你們吸引了他們的注意,我才有機會出其不意的得手。」
吳長勝下馬道:「這裏上去就是山道了,看來我們的判斷並沒有錯,夏宮一定是建在白雲觀裏,只是那條路卻沒這麼好走了,我們得另外想辦法。」
哈吉泰道:「另外有什麼辦法想呢?」
「你們跟我來吧,幸虧是在這兒,還難不倒我。」
他帶着大家,轉過大路,走向一片長草地,哈吉泰見到有兩條輪跡,也通向草地,乃道:「這大概就是馬雲海所説的運銀子的地方。」
「是的!那上面有塊凸出的大石塊,大約有十來丈高,上面另外有寬路可以通到白雲觀。據説在建造白雲觀的時候,也是搭了架子,裝好滑輪,把木材跟磚瓦在此地吊上去,雖然費點力,卻比用人工搬上小道省事多了。
所以馬回回一説起情形,我就想到了這裏,要把整輛載重的馬車吊上去,夏維光一定又下了番功夫的。」
「我們從這兒也讓人吊上去嗎?」
「那當然是不可能的,不過我們可以循由別徑上去,從這兒繞過去,有一條小水溝流下來,衝出了一道斜坡,坡度很陡,一般人是無法登臨的,不過卻難不住我們。這條路是我跟老範兩人在夜探白雲觀的時候發現的,相信還可以走。」
他一面低聲解説,一面領着大家悄聲前進,終於聽見了嘩嘩的水聲,孫小琴道:「老爺子,恐怕不行了,以前你們是趁水乾的時侯通行,現在正當秋雨季節,山上的水流很急,那要怎麼走呢?」
遠遠望去,那兒的山壁上懸着一道白色的匹練,雖然僅有微弱的星光,也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吳長勝呆呆道:「這倒是沒想到,水勢那麼急,就是在平地上,人也站不穩,更別説是由下而上了。」
哈吉泰卻道:「不管了,我們可以從旁邊上去,只要確知上面沒人把守,趁我們在攀登時突擊就行了。」
「那根本就不是路,而且山溝曲折,通過一片密集的竹林,上面的人根本不會想到的,只是山溝旁邊長滿了青苔,滑不留手,上去更難了。」
哈吉泰笑笑道:「我有辦法的,我在夜闖積石屋的那棟石樓時,也是無路可達,我是摸到死角的地方,貼着牆爬上去的,這山壁總不會比石牆難爬吧。」
他們一直來到山溝下面,奔騰的山泉倒掛下來,已經成為一道驚瀧,連講話聲音都聽不見了。
哈吉泰審度了一下形勢道:「這上面三丈多高處,有一個可以停腳的地方,我先上去,再用繩子垂下來,把你們都綁上去。」
「不必了!從平台那兒上去好了,我已經把吊車放了下來,那兩個放吊車的人是我的朋友。」
這股話音突然在背後響起,把他們都嚇了一大跳,孫小琴拔出雙槍,哈吉泰舉手欲待發箭,黑暗中冒出一個身影道:「大哥、小琴,我是夏志昌。」
那的確是夏志昌的聲音,兩人停住了手,待得人影迫近一看,果然是夏志昌,孫小琴忍不住撲了過去,緊緊的抓住了他的手,高興的道:「志昌,你怎麼在這裏的。」
哈吉泰也道:「兄弟,果然是你啊,這就好了,我們一聽説你到這兒來了,差點沒急死,你也是的,這是什麼時候,怎麼一個人亂闖呢,也不先説一聲?」
夏志昌笑笑道:「我不是叫那個小丫頭去轉告王大姐,請她通知你們了嗎?」
吳長勝道:「青姑娘是來説了,可是她知道夏維光也到夏宮來了,怕你會碰上了,你説我們怎麼不急。」
「當時我並不知道,一直來到山下的時候,那個領我來的婦人才説夏維光也到了,叫我等在平台上,她先去瞧瞧情形,過了一會,她又來告訴我説,夏維光似乎很緊張,而且還帶了很多人來,今天是沒法子上夏宮去了,她要我在平台下面等着,明天再等機會。」
「明天再等機會?什麼機會。」
「見我母親的機會呀!明天夏維光會帶了人下去,在路上攔截我們,阻止我們到塔爾寺去,那個時候,山上的防衞就鬆了,我就可以去見母親了。」
四個人都默不作聲,良久後,吳長勝才道:「少爺,你知道你的母親現在已經是夏維光的妻子了嗎?」
「知道了,那個帶我來的金姆説的,她説我的母親在我父親死後三年,改嫁給夏維光了。」
又是一陣默然後,吳長勝道:「她還説了什麼?」
夏志昌道:「説了很多話,她告訴我,我的母親很後悔,她完全不知道夏維光是這樣的一個人,以前完全是受了他的欺騙,夏維光原來答應她,等我成年後,就把王位還給我的,根本不知道他買了殺手要殺我。」
吳長勝輕嘆道:「你相信這些話嗎?」
夏志昌點頭道:「相信,她是我的親生母親,總不會來害我的。」
幾個人面面相覷,誰都無法説話,倒還是夏志昌自己道:「老師父不肯讓我預知身世,你們也從來不對我説起我有個母親的事。我相信這必然有原因的,我的母親很可能做了什麼非常不該做的事,沒關係,你們説出來好了。」
仍是沒有人開口,夏志昌道:「你們儘管説好了,不管她做了什麼,也不管她是怎麼樣的人,她是我的母親,這一點是無法改變的,我相信你們任何一個人都不會希望我不認這個母親吧!」
吳長勝不得不開口了,咳了兩聲才道:「少爺,那當然,我們絕對不敢要你做個不孝的人,可是我們不説出來,正是因為她跟夏維光在一起。我們怕你知道了,想去看她,落入了夏維光的手中。」
「嗯!老爹!還有沒有其他的原因呢?」
「這個……,少爺,其他還有一些原因,不過那並不重要,我們是想等你過了後天,把一切問題都解決了之後,再去相見也不遲。」
夏志昌平靜的道:「你所説的其他原因,我大致都能猜到,第一,你們認為她不貞節,她在我父親未死前就跟夏維光私下有來往,第二,你們懷疑我父親的死因不明不白,認為她可能是謀害我父親的兇手。」
吳長勝忙道:「這個,我們只在心裏存疑而已。」
夏志昌道:「不必存疑了,那位金姆已經代我母親承認了,她説她是我母親最忠心的侍婢,她的承認,足可以代表我母親。」
各人大感意外,吳長勝道:「她承認是謀害老王爺的兇手了,老王爺果真是被害死的?」
夏志昌頓了一頓,顯然這件事在他心中所形成的衝擊仍然是很大的,但到了最後,他仍然道:「金姆告訴我説,我母親對自己的失貞與謀害我父親兩項罪名都承認了,然而她卻有理由的。」
「她有什麼理由?」
「首先是他們年齡的差距,我父親足足比她大了二十多歲,我父親死時,她才二十六歲,而我父親已經五十多了!兩個人幾乎差了一半。」
吳長勝忙道:「這可不能算是理由,老夫少妻很多,還有差三、四十歲的呢。」
夏志昌道:「那當然,金姆並沒有為此而辯護,她只説在我父親死前兩年,我母親就跟夏維光有來往了,因為她寂寞,她説我父親經常不在宮裏,她在一年中,最多隻能見到我父親七、八天面。」
「這……老王爺勤政愛民,他大部份的時間都在巡視地方,或是去排解八大王族的糾紛,他是個負責的人。」
「是的!這一點金姆沒有反對,但是她也認為我父親卻沒有盡到一個做丈夫的責任,把一個年輕力壯的妻子扔在家裏不管。叫她整天守着一座空洞的鷹王府不説,甚至於還把她做母親的權利都剝奪了,我在兩歲的時候就被送到別處去撫養……」
吳長勝道:「那是老王爺對少爺期望殷殷,為了要你在日後能繼承他的事業,必須從小扎基,每天必價用一種藥泡煉,以使你筋強骨壯,那種藥產於雪山之巔,必須每天探擷,所以只有把你送到那兒去。」
夏志昌道:「金姆説了,她知道這是為了我好,可是一個年輕的少婦,丈夫經常不在家,兒子又遠離身邊,叫她如何排遣這長日寂寞,她畢竟是有血有肉的人,因此夏維光出現在她的生命中時,她無法拒絕。」
大家又默然了,吳長勝道:「這一點我也承認,我們有時還勸老王爺常去陪陪王妃,可是老王爺説他練的是童子功,功基紮實以後,雖然不禁娶妻生子,但是不能時常跟女人在一起,而王妃年經熱情……」
他不好意思説下去了,倒是哈吉泰開了口道:「這一點我認為王妃的處境是值得同情的,老王爺若是愛惜自己的功夫,根本就不該娶妻。」
吳長勝道:「那是為了宗嗣血脈……」
哈吉泰道:「這就是了,老王爺娶這個妻子,只是為了要生個兒子,在他的內心裏,他始終沒有重視過這個妻子,也沒有真正盡到一個丈夫的責任,而且據我所知,王妃的本族才是王位的所有人,對嗎?」
「是的,王妃是八大王族的嫡系,而且是前任王公馬泰老王爺的獨生女兒,依照族規,該是由她來繼承王位而招贅一位王夫的,可是夏王爺遊俠青海時,救了馬泰老王爺的性命,也幫助他數度擊退敵人,挽救過全族,因為夏王爺對沙泰王族的恩惠太大了,而馬泰老王爺又沒有兒於,只有這一個女兒,……」
哈吉泰問道:「那就是王妃嗎?」
「王爺的妻子都是王妃,不過那位正室的王妃可不是夏少爺的母親,那是老王爺續絃的!前任耶麗絲王妃在四十年前就死了,她只比老王爺小五歲,聽説是青海的第一美人。」
哈吉泰道:「對了!我有個問題,一直不便問,別人也説不清楚了,八大王族,一直都是吐魯蕃的土著,但夏王爺卻是漢人,卻不知是怎麼回事?」
「事情就啓源於夏老王爺,沙泰王族的馬泰老王公病危時,夏老王爺跟耶麗絲公主兩情相戀,夏王爺向老王公求娶公主,你們聽着,是求娶,不是入贅。」
「老王公礙於祖規不肯答應,夏老王爺説他也不能為了娶妻就忘了祖先,所以堅持不肯入贅,雙方頓時就鬧僵了,耶麗絲公主一時想不開,竟然拔刀自殺了。」
大家都啊了一聲,吳長勝道:「雖然搶救得快,但是已經劃破了喉管,夏老王爺立時用最好的金創藥搶救,也不過暫時保住了她的性命,這一來才使得雙方都後侮不勝,大家都不堅持了,馬泰老王爺准許他迎娶耶麗絲公主,但是希望他能夠接受沙泰王族的王位,因為那時沙泰王已亟亟可危,如若沒有一個賢明而有力的領導者,立將為人所合併,夏老王爺拗不過耶麗絲公主哀求的眼光,點頭答應了,於是沙泰王族就轉成了漢人的掌握,成為姓夏的王族了。」
吳長勝深吸了一口氣道:「耶麗絲公主在兩年後終於去世了,她能活到兩年是一個奇蹟,而馬泰老王爺也因為哀悔而棄世,夏老王爺就成為了鷹王府的主人,他以他的絕世武功以及一片仁慈的心,替族人們謀了很多福利,也為八大王族解決了無數次的糾紛,終而被選為八大王族的盟主,成為青海最受尊敬的一個人,大家也希望他能夠永遠地留在青海,做八王府的領袖,因此極力地鼓勵他續絃,可是他心個一直在紀念耶麗絲公主,對這件事從不提起,一直到他四十六歲那年,才在八王族的力懇之下,迎娶了耶麗絲公主的表妹。」
「那就是我的生身母親了。」
「是的,這表姐妹兩人雖然年齡相差了二十歲,但形貌卻有八九分相似,夏老王爺是因為這個原因才答應娶她的,康雅妲王妃下嫁時卻才二十歲。」
孫小琴道:「這就不公平了,夏老王爺只是為了自己心中的影子才娶了她,因此時時都會拿她去跟耶麗絲王妃來作比較,可是康雅妲王妃畢竟不是耶麗絲,而夏老王爺也沒有把對耶麗絲的那份感情給她。」
吳長勝似乎無法反駁這句話,他只是繼續地説下去:「康雅妲王妃在下嫁兩年後,生下了一位小王爺,就是夏少爺,老王爺對少爺萬分的喜愛,他在少爺週歲後,就叫老範帶着到雪山的一位隱士那兒,作伐毛洗髓的基礎訓練。同時也跟他的好友青海第一高人珠瑪大喇嘛説好了,代他教養這個孩子。」
夏志昌道:「我父親自己為什麼不教我呢?」
「他自己太忙,大部份時間都不在府裏,他見到別的王族世子,因為從小養尊處優之故,長大後不學無術,懦弱無能,昏庸不堪,所以才要你受着最嚴格的教育。」
一丈青輕籲道:「夏老王爺還是有魄力的,任何人在中年得子,都會像寶貝似地,整天放在身邊都看不夠,他居然捨得送到那麼遠去。」
孫小琴道:「也許他並不……」
吳長勝打斷了他的話道:「孫姑娘,你是想説老王爺不愛少爺那就錯了,把少爺送到雪山後,他幾乎每個月都要跑一趟雪山,就是為了看看少爺;不過他都是在晚上的時候去,守在少爺的牀邊,看上一夜,然後在天亮前離開,每個月趕上近千里路,就為了看愛子一眼。」
夏志昌的眼睛有點潤濕,低聲道:「為什麼他不在白天的時候來呢?」
他的腦海中勾起了一絲遙遠的記憶,在沒到塔拉爾宮之前,他還是個很小的小孩子。然而他卻是寂寞的,除了那位範叔叔之外,幾乎沒有別的親人,每天都要泡在一大盆的藥水裏面,泡夠了,範叔叔就要他跑,跑不動時,範叔叔就拉着他跑,或者是將他一個人光着身子,丟在雪地裏,看他凍得發抖。
吳長勝嘆了口氣:「他不敢,他如果看到你受訓的那種苦況,就會忍不住把你抱回去了,那時你的母親康雅妲王妃也曾哭着要求跟着去照顧你,老王爺也不答應,他也是怕她看到了那種情形有所不忍。」
哈吉泰一嘆道:「難怪夏兄弟的武功這麼卓絕了,原來他在小時候就打下了底了,我是七歲時才開始學功夫的,那些苦我也受過,但是我的師父卻説太遲了,太遲了,骨骼筋絡都已成型,難望有突破極限的成就了。」
孫小琴睜大了眼睛道:「練武功要這麼苦。」
「當然不是每個人都必須如此,但是若要日後有非凡的成就,這就是必須的,這是珠瑪大喇嘛跟夏王爺在少爺週歲的宴會上商定的,做扎基功夫的那位隱士也是珠瑪大喇嘛推薦的,珠瑪大喇嘛是佛門高人,他似乎有點神通,説少爺將來必有大劫難,要及早作應劫的準備。」
哈吉泰道:「大喇嘛若有前知,就該警告老王爺避凶趨吉才對。」
夏志昌道:「老師父對我説過了,他説他並沒有未卜前知的本事,而且世上也沒真正地具有這種神通,他有時能預言休咎,只是憑着智慧與經驗,去推斷一件事的可能性。但也有不準的時候,所以他儘量的少説話。」
孫小琴道:「老爺子,你説下去呀!」
吳長勝嘆了口氣道:「後來也沒什麼好説了,夏維光是在少爺出世的那天來的,他説是來避仇的,老王爺見他來了很高興,就叫他在鷹王府裏擔任總管,後來又來了夏維洛,老王爺也很歡迎,夏維洛是讀過書的,老王爺還以自己的力量替他在官府中謀了個差使,叫他擔任政府與八王府之間的聯絡官。叫什麼協調委員。」
哈吉泰道:「這是政府對邊疆民族的德政,民國統一,仍然允許民族自治,政府只負宜導幫助的責任,卻不干預各民族的政務,協調委員就是負責聯繫的。」
「這哥兒倆都乾得很不錯,尤其是夏維光,更是有聲有色,所以老王爺把八王府的事情也都漸漸的交給了他,我當然也知道康雅妲王妃跟夏維光走得很近,卻也不敢告訴老王爺,只是勸老王爺多在府中待待,別再四處亂跑了,老王爺也答應了,這時傳來消息説境內有一股黑道人物侵入,老王爺本來自己要去剿滅的,我説他生日快到,還是別去了,交給我去好了。老王爺也答應了,這就是我最後一次見到老王爺。」
夏志昌道:「老爹回來,我爹已經去世了。」
「是的!我跑到那兒,才知道只是幾個江湖小毛賊,想在邊境落户,他們厭倦了江湖生活,想在邊境屯墾以求新生的,我一看他們帶了耕具,不像是要在這兒為非作歹,倒是切實嘉勉了他們一番,留下幫他們解決了一些問題,住了十來天,回去後才聽説老王爺墜馬身故,已經傳位給小王爺,在小王爺沒成長前,由夏維光攝政,我就知道不對勁。」
「您沒有回去一問究竟?」
「我是打算如此的,可是卻碰到了有一兩個以前手下的心腹弟兄,他們叫我別回去,因為夏維光的嘴臉不一樣了,他在這四、五年中,已經陸續的引進了不少的私人,現在那批人可神氣起來了,王府裏已經是他們的天下,聽説夏維光正在派人分頭找我跟老範。」
夏志昌道:「就因為聽了這消息您才沒回去。」
「我倒不是被嚇得不敢回去,而是我擔心你少爺,我怕他們找上雪山去,於是我急急的趕到了雪山。」
「到了那兒,夏維光派去的打手果然也差不多先後同時到達,其中居然還有兩名槍手,不過那時候的槍還很差,那種叫掌心雷的傢伙比現在的差多了。每次只能放一發子彈,槍子兒跟火藥要分開來灌的。」
孫小琴道:「現在也還有人使用那種老古董呢。老爺子,你們沒受傷嗎?」
吳長勝傲然地道:「當然沒有,夏維光對我們的功夫估得太低了,那些傢伙對付我們一個人都不行,何況是兩個人,我跟老範兩人聯起手來,沒等他們上來,就在山下把他們解決了,也是因為有這件事,使我們懷疑老王爺的去世有問題,老王爺如若是自己墜馬去世,夏維光又為什麼要暗中着人來對付我們呢?」
哈吉泰道:「老爺子,我想那個時候也不是專為對付你們的,夏維光的真正目的,還是在夏兄弟身上。」
吳長勝忙道:「是的!他的目的自然是要對付少爺,而且他不知道我也趕去了,那些人只是為了對付老範的,少爺那時才五歲多六歲不到,太容易對付了,我們把來人收拾了,商量一下,叫老範把少爺送到了塔拉爾宮去交給了珠瑪大喇嘛,我自己則一路揚言,説是老王爺死得可疑,我要到內地去央求朋友同道,回來替老王爺報仇雪。」
「這是為什麼呢?老爺子,您打算要這麼做,就該悄悄的去,這麼一張揚,不是叫對方提高戒心嗎?」
吳長勝苦笑道:「我跟老範兩個人,一向都是獨來獨往,後來長居邊境,那來的朋友。」
他苦笑了一聲又道:「即使有一兩個,人家也不會為了我而到青海拚命來的,我只是要引起夏維光的緊張,注意我的行蹤而使老範方便帶了少爺上路。」
夏志昌忙道:「可太危險了!一路上定然遭到不少的暗襲吧?」
吳長勝一笑道:「那倒不算什麼,夏維光那時還沒有今天的氣勢,派出來的人也不成氣候,更何況我們在青海多年,比他的人還熟,處處都有人招呼,所以只有一點小接觸。我還是很平安的到了四川,在一個地方隱居了起來,半年後,老範來了,他已經把少爺交給了珠瑪大喇嘛,由他轉示僧官,遍告各王族,説明這件事,夏維光才不敢去騷擾了。」
夏志昌又問道:「你又是什麼時候再到青海的呢?」
「十年前,我們計算你已經有十六歲了,而且夏維光對我跟老範也都淡忘了,我到了塔拉爾宮,隨着朝聖的人只遠遠地看了你一眼,卻沒有來招呼。」
「為什麼,為什麼您不招呼我呢?」
「那是大喇嘛的吩咐,他説過了,在他沒遣你離開塔拉爾宮之前,不準任何人前來探視你,一則怕你分心,二則也怕你受到傷害。我悄悄的瞧了你一眼,見你長得很高大,跟老王爺一個模樣,我很安慰,剛好那家飯館的老闆要收業回鄉了,我就接了下來,在那裏守着你,等你出來,這一等又是十年。」
哈吉泰道:「其實夏兄弟滿二十歲成年,就可以前來接位了,為什麼要等那麼久呢?」
吳長勝道:「這個大喇嘛沒有説明,我想他是要等到少爺的武功練成吧,因為塔拉爾宮的地位超然,不能介入這些民間的糾紛裏。」
哈吉泰道:「在喇嘛教的教區中,政教合一,喇嘛寺裏還派出僧官,專治民政,像夏兄弟後天在塔爾寺中的八大王公大會,就是由僧官召開的。」
吳長勝道:「那是由西藏布達拉宮負責的,塔拉爾宮是喇嘛聖地,他們專事清修,不理俗務,要等從塔拉爾宮中出去後,派到其他的喇嘛寺,才分派其他的職司,喇嘛教的教宗是活佛,那是對教民而言,而珠瑪大喇嘛在本教的輩份,卻比活佛還高呢。」
哈吉泰道:「這樣一説我才真正的懂了。」
夏志昌道:「在青海的喇嘛僧官,也只是掌理各王族土司間的事。治理教民,則是土司跟王公們的職權,就像他們回教的部族一樣,只不過僧官的權力又比你們回教的教司們又大一點。」
「夏兄弟!你對這些也很熟悉呀。」
「是老師父教的,我一直到今天才出來,固然是由於武功的莊子還不夠紮實,-最大的原因,卻是我的書還沒有讀通。」
「你讀些什麼書呢?」
「什麼書都讀,有時根本沒有書,由宮中一些師父們教我各種道理、天文、地理以及為人處世、治理國家、仁民愛物等種種的道理,以前我不知道為什麼,現在才明白,那是為了我接鷹王府的準備工作。」
哈吉泰嘆了口氣道:「兄弟,珠瑪大喇嘛在你身上是費盡了苦心,你也真好福氣,有這麼多人教導你,比我幸運多了,我們一樣是個小王爺,可是卻沒有人教我該如何去做,一切都要靠我自己去摸索。」
「你做得很好呀,你的族人都非常擁戴你。」
哈吉泰搖搖頭苦笑道:「族人們雖然對我十分忠心,但我卻常常自問,我帶領他們所做的一切是否對的,我是不是給了他們幸福安定的生活?每想到這些,我就萬分的慚愧,因為我們始終沒有一個根。」
吳長勝道:「小王爺,這沒有什麼好慚愧的,每個民族的生活方式都不一樣,你們一向是遊牧民族,本來就是在不斷的遊牧中生活的。」
哈吉泰道:「不!時代不同了,很多的部族,都已經找到了牧地,定居下來了,他們仍然是以放牧為生。但是他們卻不再靠天,他們已經能在劃定的牧地裏開闢了牧場,引進水源,種植牧草,不必再流浪去找水草了,他們的子民已不再受飢餓的威脅,部落也日漸壯大。」
「你也可以的呀,大漠上的草原很多……」
哈吉泰道:「不是那麼容易的,我們都沒有那種知識,不知道如何做法,而且族人們也都沒有受過訓練,他們除了騎馬爭戰之外,只有會放牧羊羣,此外什麼也都不會,而生活上所需要的東西太多了。」
夏志昌道:「慢慢來,等我安定了下來,我去幫你。耕種、織布、鑿河、建壩、挖池養魚,我都學過,而且還都着手做過。」
連吳長勝都難以相信的道:「少爺!你會的這麼多?」
「是的!老師父説我最好是什麼都會,這些都是我日後用得到的,他説我必須要是一個百技俱通的全才,才能夠擔負起日後的責任,假如不是因為今年已是最後一年的期限,他還要留下我多學一些呢。」
吳長勝道:「夠了!已經很夠了,世上的學問是永遠學不完的,而且你光是學還是沒有用的,必須要懂得用,在一面做中一面學,才是最有用的學問。」
説着他們已經來到了那塊凸出的巨石下面,夏志昌拍了三下手,連續三次,上面咕嚕嚕的放下了一架大吊車,底部是一塊大平板,很寬大,的確可以把一輛車子連同馬匹一起吊上去,吊車上有根細繩子,夏志昌拉了三下,吊車就一直向上升去。
吳長勝道:「上面管吊車的人可靠嗎?」
「可靠,他們都是我母親從王府裏帶來的人。其中一個是金姆的兒子,對我絕對忠實的。」
吳長勝嘆了口氣道:「少爺!不是我在多心,我以為還是慎重一點的好,我知道王妃或許不會害你,但其他的人就難説了。」
「金姆如果有意要害我,她就不會叫我等着,早就去叫人來對付我了。」
「我知道金姆,她是王妃的乳母,一起陪嫁過來,自然沒問題,可是別的人就難説了,在這裏的人,每一個都是夏維光的心腹……。」
他沒有再説下去,因為吊車突停,有七八支槍指着他們。
吳長勝向夏志昌看了一眼,嘴角牽了一下,卻沒有説什麼。
夏志昌卻仍然信心十足的道:「這些人並不是先前管吊車的那兩個,我不信他們會出賣我。」
一名臉容瘦削的漢子冷笑道:「不錯,你們可別-枉老鐵他們兩個,他們可沒去告密。」
「那你們是怎麼知道的呢?」
「這個説來可巧了,我們有人曾經看見金姆那老婆子在西寧城裏出現,等我們來到這兒,居然又看見她,她居然説沒出去過,這不是叫人懷疑嗎?她是侍候王妃的多年老人,行動自由,王爺對她也十分客氣,即使她去過城裏也沒關係,用不着瞞人的,所以我們就過來看看,因為前面沒見她上去,而她的兒子老鐵,卻又是在這兒管吊車升降的,要有問題,一定是在這兒。」
夏志昌道:「怎見得這兒一定有問題呢?」
「我們來的時候,他們正把吊車放了下來,這個時候,我們知道是不會用吊車接誰上來的,所以我們連問都不必問,每人給了他們一槍托子,然後就在這兒等着,沒想到這一次居然還是個大豐收,小王爺,不久之前在天香樓裏,看你使盡了威風,這下子你可神氣不起來了,説,你們上這兒來想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