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淒厲的聲音像謀殺案的現場重現,驚慌的長音震動了牀頭一對水晶天鵝,搖晃了兩下又迴歸平靜,彷彿沒發生過任河事。
神智尚未清明的袁素素有一瞬間忘了自己做過什麼事,混混沌沌的發現身邊多了具“男屍”,驚愕地以為自己在睡夢中殺了個可惡至極的男人。
説是一具屍體一點也不為過,就算法醫界的名人言醉醉在此也會判定此人已無氣息,直接拿起解剖刀往胸口一劃,檢驗死因。
那聲尖叫足以撼動山河,震碎土石.媲美哭倒長城的盂姜女,並讓暴君秦始皇從陵墓中發出龍嘯,嫌她吵“死人”。
可是一張牀並躺了兩個人,毫無距離的貼靠着相擁而眠,怎麼可能聽不見近在耳畔的聲音,除了死人以外就只有聾子能被原諒。
而他,一頭光溜溜無毛的大熊只是咕噥了兩句,嘴巴稍微動了幾下又歸於平寂,鼾聲立起的不受影響。
應該説太累了吧!
自從他所愛的女子下山之後他就不曾闔上眼,想念的思緒控制睡眠之神不讓他人睡,睜着眼到天明只看到她印在天花板的容顏。
所以況上天滿眷顧他的,一路由山上橫衝下來沒讓他出一丁點事,還能平平安安抱得美人歸,真是他的造化。
“哎呀!誰吵我,活得不耐煩。”上身一起,看了看左右的言笑醉沒睡醒的又倒下去,照樣打呼。
“熊皮果然硬得沒知覺,下次拿燒紅的木炭試試。”反而是捏人的人手痛。
以後這種傻事不做了,她會找替代工具。
看着那張不設防的腫臉,打心底笑開的袁素素輕撫他青髭新長的下巴,好玩的捏住他的鼻子看他怎麼呼吸,可他實在睡得太沉了,沒發覺枕邊人的捉弄。
簡單的愛是沒有負擔,不想過去,不想未來,只求現在單純的快樂。
跨過猶豫的第一步,接下來是海闊天空,她從來未有過此刻的輕鬆,彷彿肩上的重擔在一夕間卸下,多個人來分擔。
在日本的爺爺奶奶應該可以放心了,不必再每隔三四天就問她要不要回日本相親.什麼她年紀不小了,再不結婚會生不出孩子,高齡產婦有多危險之類的話題。
一想起她的大膽就很想笑,她居然對全國的聽眾宣她戀愛了,還縱容兩人的啼笑事在電台播出,可想而知取笑絕不少。
幸好知道她在電台工作的人並不多,不然她更要戴紙袋出門了。
“笑什麼,天亮了嗎?”嗯!直刺眼。
“你不是在睡覺?”怎麼尖叫聲叫不醒他,反倒因她的笑聲而清醒。
“你沒讓我抱着我睡不着,總覺得少了什麼。”打了個大哈欠,言笑醉雙手環抱着昨夜撫吻過的腰再度闔上眼。
“喂!你到底清醒了沒,台灣的熊沒有冬眠的習性。”真是的,他還沒斷奶嗎?
“嗯!嗯!再讓我睡一下……”他抱得更緊,一副很累的模樣睜不開眼。
拿他沒轍的袁索素意圖扳開他的手好下牀。”笑醉,笑醉,你把手放開好不好?”
“不好。”更好聞的氣味,他怎能放手。
“你別任性了成不成?時候不早了我得去上班。”再不動身會遲到的。
新官上任三把火,院長的女兒今天正式接管醫院,要是她沒能及時打卡,恐怕會留下不少話柄,上次才得罪過她。
有些人善記,有些人善志,就不知未來的上司是屬於哪一種。
“請假。”
“不行,我這個月已請太多次的假了,再請下去就得喝西北風。”而且她喜歡護士的工作。
“我養你。”他半醒半睡地撫着她肚臍眼,不認真的態度讓人以為他在開玩笑。
“多謝你的好意,我不想淪為某人的私人菲傭。”累個半死還拿不到薪水。
“我是説真的,跟我回山上,一樣可以幫助需要的人。”此時的言笑醉是睜開眼的,面露正經的説道。
袁素素笑了笑,決心撥開他的手。“我不會離開這座城市,我深愛它。”
雖然它不是最完美的城市,但是她的朋友都在,她無法離開這羣可愛的怪人。
“你不愛我。”他發出悶悶的聲音將枕頭置於面上不看她。
“又在鬧彆扭了,你不能稍微成熟點呀,麻煩你身份證拿出來看一下,五年級生的老男人少裝可愛。”她笑着抽掉他的枕頭,下牀走往浴室梳洗。
情人的不安在於名份未定,即使老夫老妻偶爾也會拈拈酸好確定自已在對方心裏的重量。
在一段愛情之中,會撒嬌的不只是女人,其實男人稍微要要脾氣也是為了引起女友的在意,用意是希望自己永遠擺在第一位而非居次。
人的小心眼無性別之分,只在於明不明顯,有無隱藏而已。
“袁素素,你非常不尊重我。”了無睡意的言笑醉尾隨她而入,無賴的趴在她肩上不肯離開。
“這位大俠,這年頭壁虎功不流行了,你好心點讓我洗洗臉。”重死了,他想壓死她呀!
他笑得幾分陰險地咬咬她耳朵。“我幫你洗。”
“不用了,你一定不懷好意,我不相信你。”她當場把他推開。
一見詭計失敗,他又厚顏的巴上去。“你不相信我還能相信誰呢!我是你最親密的人吶!”
“嗯哼,冷笑話留着夏天缺電時再説,相信一頭熊還不如相信撒旦。”至少能溝通。
袁素素是理性重於感性的人,凡事講求實際,一板一眼不需要浪漫,她寧可把時間浪費在照顧病人身上,也不會因為一句甜言蜜語而感動得忘了自己。
護士的工作讓她付出關懷,以補償她與人疏離的人生,而電台的工作則使她走向人心,即使不必面對面也能聽見別人的心聲。
其實住在大廈中的原始住户都不窮,各有各的獨立賬户,再加上本身的花費並不多,因此存款簿內的數字只會上揚鮮少減少。
以她為例,父母留下的保險金大約兩億,以及她為免觸景傷情而賣掉的陽明山豪宅也有好幾億,再加上祖父給她的信託基金和一筆數目龐大的遺產,她真正的身價自己也不清楚,必須請會計師核對過才知正確數字。
工作讓她有活着的感覺,不為金錢上的滿足,只因她想去付出。
“素素,你愛不愛我?”鏡中的反影是一張略帶哀怨的男性臉孔,像被遺棄似地直間人家愛不愛他。
臉一紅,她赦然的橫涕他一眼。“不要問些莫名其妙的話,不愛你幹嗎跟你在一起。”
“因為被我吃定了嘛!你逃也逃不掉只好認命。”言笑醉得意揚揚的揚起下巴,一掃先前的哀愁。
真會作戲,早説他是一頭搞怪的熊。“你還好意思説,這回糗可出大了。”
連着幾天她不敢看早報,擔心上面印着她拙拙的大頭照,寫着一些愚不可及的應酬話,她才不想成為地方新聞的主角。
或是影劇新聞的緋聞版,那她才真的見不得人。
“人家會説真情流露,山上的痴情熊愛上城市的小鴕鳥,你覺得這個標題夠不夠聳動?”他應該主動提供資料造福大眾。
袁素素氣惱的推推他,“你山上的病人不用看顧了嗎?想任由他們自生自滅呀!”
“我找了個老牧師代理,他以前是個醫生,小病小痛還難不倒他。”反正沒什麼重大病患需要他趕回去。
整整五年沒休過假了,就當他一次放足五年份的假,沒把她拐上山實在很不安心,狼羣環伺的大城市處處是危機。
何況卡萊爾牧師的醫術還算不錯,他還可以借看診時傳道,一舉兩得何樂不為。
“是呀!你是輕鬆,我可有得忙了,最近換了新院長,我有預感往後的日子鐵定不好過。”而她的預感非常靈驗。
心疼她的言笑醉再一次遊説。“和我回山上吧!沒人敢給你臉色看。”
“你算不算?”動不動就鬧彆扭的彆扭男。
“我只會疼你、寵你、愛你,把你捧得高高地不讓你受一絲委屈,我最怕你給我臉色看了。”他馬上裝成懼內的小男人模樣。
“少來了,我看是以上全非,老媽子一職非我莫屬。”到最後兩人會捉對廝殺。
因為太無聊了。
“你不相信我愛你?”賊眼一瞟,他的目標是那張大牀。
男人的愛表現在行動上,以牀為主要配角。
“信呀!”看穿他的企圖,袁素素趕緊穿戴好準備出門。“可是你的愛只有五十分。”
不及格。
“小鴕鳥,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他愛她愛得打破原則,她給的評分居然那麼低。
誰是小鴕鳥,她的頭已經由沙裏拔出來了。“你若用100分的愛來愛我,你會答應我所有的要求。”
“我什麼都依你了,我看不出你為何挑剔。”他不滿的抱怨。
“嗯哼!你同意為款款開刀嗎?”什麼都依她?是什麼都彆扭吧!
眼一沉,言笑醉一副意興闌珊地摟着她。“我送你去上班。”
“你不能避而不談,我會一直一直地煩你,煩到你同意為止。”絕不放棄。
“等人死了就不用煩了。”他惡毒的説道,像冷血的劊子手。
“你……”袁素素氣得踩了他一腳。“穿上你的衣服吧!熊先生。”
★★★
“有一種魚每年會溯溪游回產卵地,不畏艱辛困難的矢志要達成目標,即使溪流湍急,險象環生,它們拼了命也要往上游,直到產下下一代才肯功成身退,任由溪流洗濯它們偉大的屍身,你知道這是什麼魚嗎?”
“呢!是……鰾魚?”
“不對,纓魚是一種熱帶魚,長二尺,體型呈紡錘型,鱗片非常細,可製成魚乾,你再猜猜看。”
“那……鱔魚呢?我記得螻魚的肉很好吃,沒什麼刺。”好想再吃一次,可惜醫院的伙食很少有清蒸魚類。
“縉魚是深海中的寒冷魚類,它的肝臟可製成魚肝油,俗稱‘大口魚',所以也不是正確答案。”有本百科全書對照真不錯。
學無止境,兒童書籍也有啓示性。
“這……袁阿姨,人家真的猜不到,你公佈答案吧!”他放棄了。
“你不想要禮物了嗎?我特地跑到百貨公司東挑西撿,沒想到卻送不出去。”袁素素故意將包裝精美的禮盒甩了兩下,一副苦惱的神情。
一臉渴望的小男孩睜大眼,不敢將手伸出去,“可不可以換簡單的題目?”
她假裝要慎重思考的頓了一下,然後很勉強的點頭,“好吧!蜘蛛有幾隻腳?”
“六隻。”他立即高興的比出六的手勢。
“嗯!討厭啦!我的模型汽車沒有了,你要借我玩哦!”她假意不捨地和他討價還價。
“好。”一掀開,他笑得更開心。“哇!是最新的旋風戰車耶!謝謝衰阿姨。”
小男孩的笑聲讓衰素素的心情益發沉重,他的情形越來越嚴重了,再不開刀的話會導致失明,最後他的小生命也會隨之湮沒。
可是他的主治醫生卻不敢動刀,因為腫瘤的生長速度超過預料中的快,如今不只壓迫到視神經,周圍纖細的神經細胞也受影響,他沒把握不傷到其中一條。
而只要有一絲絲的傷害,即使腫瘤切除也會留下後遺症,輕者終身癱瘓,重者成為植物人一生無望,救了也是白救,徒費醫療資源。
因為長期住院的因素,他的心臟也出現一些毛病,若是沒同時進行手術的話,就算腦部手術成功了,他也有可能因心臟送氧不足而導致腦缺氧,情況一樣的糟。
生命何其脆弱,就在指掌之間。
但是生命也是堅強的,像款款為生命奮戰到最後一刻的精神;只要是人都會為之動容。
偏偏那頭大熊冷血又固執,明明有能力卻不肯伸出援手,冷眼旁觀的坐視他的體力一日不如一日,怎麼也不願移尊就駕的來看他一眼。
有這種情人真是她的不幸,彆彆扭扭的不知跟誰賭氣,死也不進醫院一步。
“袁阿姨,我的眼睛有點痛看不清楚,你可不可以幫我把汽車收好?”款款手無力的提起又放下。
袁素素鼻頭有點酸,“好,你藥吃沒?”
“吃了,醫生伯伯要我吃七顆,我都乖乖的吞到肚子裏。”他張開嘴巴一比,不讓大人為他的病發愁。
“嗯!你很聽話,下次袁阿姨帶有聲童話來獎勵你。”他現在只能靠止痛劑壓抑住疼痛。
小小的年紀就遭逢苦難,叫人連心都酸了。
“謝謝袁阿姨,不過……”他欲言又止,好像很怕麻煩別人。
“不過什麼,你還和袁阿姨客氣呀!我們的款款小鬥士。”這孩子的教養太好了,若有未來一定是個了不得的人物。
未來……唉!
“袁阿姨不要嘆氣嘛!款款會好起來的,到時候我就能吃清蒸增色了。”他揚起燦爛的笑容,但眉字間卻強忍着一波波的痛楚。
遭遇大災大病的孩子會比一般同齡孩子早熟,他的懂事是被病魔磨出來的。
原來他的心願如此渺小。“哼!你太瞧不起袁阿姨了,你不知道袁阿姨的手藝一流嗎?清蒸繕魚算什麼,我打個噴嚏就有了。”
“真的?”款款露出崇拜的表情。
“當然,袁阿姨什麼時候騙過你,我最誠實了。”他的未來在哪裏?
“以後我長大要當大廚師,開很多餐廳,袁阿姨不用付錢,我請你。”他豪氣的許下承諾。
“好,袁阿姨一定要一大票人去吃垮你,看你還敢不敢臭屁。”她相信他會成功的,只要他還活着。
“我才不……”他忽然按着頭一低,痛苦的咬着下唇不發出哭泣聲。
“又痛了是不是?我馬上叫醫生伯伯來把壞病菌趕走。”抽了抽鼻子,她想替他哭。
這孩子太令人心疼了。
袁素素行動敏捷的按下喚人鈴,知會了護理站要她們立刻請黃醫生來,因為病人的情形不穩定。
不一會兒,紛杳的腳步聲來到。
她並非這一科的護士所以無法插手幫忙,只能靜靜的站在角落,以不妨礙他們為主的默默關心,看着款款和病痛搏鬥卻無能為力。
她痛恨自己救不了他,只能當個旁觀者認他心痛,一次又一次的來去鬼門關。
“別把私人感情帶進工作中,你會承受不了。”她比孩子的父母更用心,這樣反而讓人憂心。
袁素素苦笑着接過黃醫生遞來的牛皮紙袋。“黃醫生,他還能撐多久?”
“最多兩個月,最短大概一個月吧!”他盡力了。
“言笑醉的醫術能救得了他嗎?”就算在他鼻上掛上牛鈴,她也要把他牽來。
他微微一訝,壓低聲音説道:“別讓新院長聽到,她會不太高興。”
“為什麼?”她和那頭大熊有私人恩怨不成。
“這……”他不好啓齒地猶豫了一下。“你真認識言笑醉?”
“有點交情。”神秘兮兮的,害她聲音也跟着轉細。
黃醫生好笑的拍拍袁素素的肩膀,像父執輩一樣的關心她。“如果由他執刀的話,這個手術成功的機率幾乎是百分之百。”
“他真那麼神?”她本來預估是百分之七十或百分之八十,仍有兩三成的危險性。
看不出來一頭熊的本事能受資深老醫生讚揚,把他捧得高高的不怕他掉死。
“記住,別讓新院長知道你和他的交情,不然……”她會對你不利。
以他所知,新院長是個心機深重的人,為達到某種目的不惜犧牲她看不順眼的人。
聽起來很恐怖。“她會不會殺我滅口?”
黃醫生笑了,笑她想象力太過豐富。
當袁素素想問更深入的問題時,他們口中恐怖的院長在走廊上看着她,並用眼神暗示她出來,她有話要和她談談。“黃醫生,祝福我吧!”
★★★
笑容太陽光,眼神太燦爛,嘴角彎起的角度非常刺眼,好像天生帶着歡樂而來,不曾受過感情的傷害始終受人喜歡,她完美得讓人想摧毀她。
一座醫院中不能有兩道光源,其中一道必須收芒,不然她永遠只有一個虛名,成不了眾人眼中的焦點。
侍親至孝的吳巧眉不能容忍有人比她亮眼,更受人注目,她要絕對的專注。
曾是醫院之花的她不甘心寶座被人奪走,努力着要所有人接納她的光芒,可是未能如願地遭人忽視,大家口中只會提到另一道光芒。
雖然她知道自己的行為很幼稚,但是強烈的自尊心已替她作了決定。
“你是袁素素?”容貌滿分,氣質滿分,連不卑不亢的態度她也不得不打上滿分。
只有一點零分,她是女人。
“是的,我是袁素素。”不會來找她麻煩吧!她不着痕跡的將黃醫生交給她的牛皮紙袋輕輕垂拿,好像此物不重要似。
“你是兒童病房的護士嗎?”資料上寫的似乎是外科病房。
就知道是來找碴。“不是。”
“既然不是你怎能擅離職守,萬一你的單位需要人手你如何交代。”她根本不是稱職的護士。
“我沒有擅離職守,我剛交班。”不會有把柄讓你捉在手,她一向先完成工作的事才會行私人之事。
“你剛交班?”一個好理由,讓她辦不了她。“病人與你是親戚關係?”
“不是。”話越少越好,以免禍從口説。
聽説新院長不是好相處的人,常常刁難年輕貌美的醫護人員,一發現有偷懶行跡立即記申戒一次,搞得大家提心吊膽,戰戰兢兢的做事,生怕下一個挨刮的人是自己。
不過她行得正、坐得端不怕人為難,只要為病人好的事,她可以忍氣吞聲的多出點力,但是別人的無理取鬧她絕不接受,她沒有必要忍受工作以外的無理要求。
有人説她太正直了,有時態度放軟些大家都好過。
可是小原則還是要堅持,不能任人捏圓搓扁,院長的頭銜固然很大,但若沒有小護士的存在它也等於無用,一間醫院不可能只有醫生和院長,她們才是主角。
吳巧眉不以為然的挑起眉,“你倒是挺理直氣壯的,你不知道對病人太過關心會引來誤解嗎?”她不喜歡她的眼神,清澈的照出別人的虛假。
“我只知道他今年不到十歲,而且有可能活不到十歲,如果別人心胸狹小地看不到大我,那麼笑罵皆由人,又不會少塊肉。”袁素素聳聳肩。想誤解就誤解,她人緣沒她想象的差。
她是全醫院公認的好人緣,就算她光明正大的偷走一部儀器走過大家面前,人家不會指稱她是賊,反而會熱心地問她需不需要幫忙,認為她推走機器一定是為了病人。
一個人的好名聲是建立在日常生活中,她的誠懇和認真所有人都看得見,時間造就了人們對她的信任。
“你在指責我心胸狹小嗎?”臉色微變的吳巧眉擰起雙眉,不太高興她話中的影射。
“你幹嗎對號入座,我是指某些人。”而她是其中之一。
不想被冠上心胸狹小,她氣悶在心的轉變話題。“我剛才好像聽見你提到言笑醉的名字,你跟他很熟嗎?”
只要是這個名字她就特別敏感,不管多小聲她都能聽得見,只是無法得知內容。
熟透了,可惜是我的專享品。“不怎麼認識,大家説他醫術不錯,我想拜託他來看看款款。”
“你知道他在哪裏?”吳巧眉忽然情緒變得很激動的捉住她的手。
當然,可是她不想告訴她。“不是很清楚,據説他在山上開了間小診所。”
“哪個山上?”原來他並沒有離開醫界,仍繼續執業。
袁素紊抽回手一揉。“神仙山吧!他昇天當神仙了。”
怪了,她幹嗎老追問他的去向,難道要她説他正在她的牀上等她嗎?
“你在耍弄我?”世上哪有神仙山。
“我只是沒有必要告訴你,他那人不喜歡人家四處探聽他的下落。”連下了山也不愛到處閒逛,總窩在丁香居上網。
當然,還有接她上下班。
眼半眯的吳巧眉勾起了算計。“你果然知道他在哪裏。”
“不,我不知道。”她的眼神讓她感覺到不舒服,像蜘蛛懸掛着絲梯請知了入內喝茶。
“我希望你能知會他一聲,孩子也需要父親。”她的強尼找到父親了。
“父親?!”她指的是那頭大熊?
“沒人向你提起嗎?我和言笑醉曾經是未婚夫妻,在他離開我之前我已有了身孕。”
得意,在她眼底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