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報又有這樣的消息——
邢氏兄弟為右蝶爭風吃醋。
據記者昨晚訪問邢西領本人表示,他們兄弟倆的確同時為右蝶心動,但在邢西領宣稱絕不讓步,反而加緊追求之下,引起了兄長邢東領的震怒,雙方因此決定前,往右蝶面前攤牌……
見鬼了嗎?邢東領扭着手中的報紙,知道這一定是西領所謂的“一舉兩得”的方法,可是此刻西領卻又像逃犯般的不見人影,留下殘局等着他來收拾,右蝶不是這麼好騙的,可是她一氣起來可就……
“總經理!”王秘書的聲音才從內線電話中傳出,門立刻被打開,又迅速的被甩上,阻絕了外頭引領而望的員工。
當右蝶出現在百貨公司門口,就已經引起人潮的追逐,以往她是不會犯這種錯的,忘了將她的紅髮藏在帽子下,今天她實在是氣極了!
一早又被爺爺炮轟了,抓過報紙就往她的眼前塞,本以為沒什麼大不了,怎知事情竟如此的可笑可氣?太沒有水準了!
“你……”邢東領看着她一身休閒運動服和一雙拖鞋。
“王八蛋!”她大吼,將報紙丟向他的臉。“這是怎麼回事?”
他伸手將她一拉,將她困在胸前,瞪視她盛怒的雙眼。“你最好別考驗我的耐性。”
“我沒有!”她頭昏眼花,對於這種情況有些意外和無措。“邢西領呢?叫他出來,你們這對兄弟到底在搞什麼鬼?”
“那是他説的,別跟我扯上關係。”他凝視着她的眼眯了起來,體內有股燥熱奔流,是他造成兩人如此貼近的距離,但他卻不想鬆開。
“叫他出來!”找到罪魁禍首,她一陣亂吼。
“我正想找他。”
“你跟他是一夥的!”她才不相信。如果任由此事發展下去,她一定會被奶奶提早架回英國,從爺爺的語氣裏,可想而知她的生活將會有多悲慘!部是他們害的!
“鬼才跟他一夥!”他忍不住跟着批評。
“那是你弟耶!”
邢東領正想説他不在時,卻突然瞥見邢西領正掛着玩味戲譫的微笑,氣定神閒的靠在門邊,不知在那裏看了多久。
果然是不看可惜的戲碼!邢西領想着,看來自己出現得還是太早了,他向兩個幾乎黏在一起的人攤手聳肩。“請繼續!”
“邢西領!”
這下子不只是邢東領,還加上怒氣沖天的右蝶,兩人朝向他一左一右的夾攻,架着他來到沙發上。
面對兩人的氣勢,邢西領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右蝶眼一眨,抓起地上的報紙往他頭上砸,斥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只是照實説而已……”邢西領一副委屈。
“還在演?”邢東領知道弟弟的演技高超。
“説你個頭!你什麼時候對我有意思?簡直亂説一通、破壞我的名譽。”右蝶可是把名譽看得比自己的命還重要。
從她的所作所為,以邢西領瞭解女人的程度而言,不難看出這一點,所以自然而然成了他可以利用的點,否則他又哪來的把握?
“你到底想幹嘛?”
面對右蝶氣沖沖的質問,邢西領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一半,接下來就……“其實我哥知道。”
邢東領瞪眼,眼看右蝶的怒火就要燒過來,趕緊接口:“我不知道你是用這種手法!太高明瞭,我甘拜下風。”
“什麼手法?你們到底在玩什麼把戲?”右蝶拍拍頭,嚴重的睡眠不足讓她頭昏腦脹。
“只不過……要你去我家吃飯而已。”邢西領説。
“天吶!”只見右蝶往沙發上倒去。吃個飯也必須搞到天翻地覆?這是哪門子的想法?真……教她不暈也難!
她突然的靜默把邢東領嚇了一跳,察視之後才發現……“她……睡着了?”
“啊?”真是天下奇觀!邢西領也湊了過來。“真的耶!”
對弟弟的靠近,邢東領警戒地擋去他的視線,輪到他憤恨發問:“你的方法就是這樣?”
“很成功不是嗎?”邢西領穿過哥哥的手臂空隙,順利的摸到她的頭髮。自然的紅髮果然跟染的不同,保持了原有的滑順和柔軟,他才預備將髮絲湊近鼻前,就被邢東領強勢拂去。
“我叫你少碰她!”
又生氣啦?最近老哥的火氣很大哦!邢西領玩上癮了,正要伸手,她的身子被邢東領一環,已穩穩當當的滑入他懷中。
“你這個色鬼,我不想重複我説過的話,最後一次警告你!少——碰——她——”
看着大哥一副保護的姿態,邢西領露齒而笑,右蝶的身材算是高挑,大哥卻可以輕而易舉的將她抱起,還不只一次,他總覺得他們兩人是愈來愈配了。
邢東領往休息室的方向走去,不忘撂下話:“記住!禁止進入。”
邢西領捂着嘴以防自己笑得太大聲,看來大哥真的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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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在邢西領的安排之中——
得知右蝶即將光臨,邢家上下忙得不可開交,餐桌上幾乎擺上了滿漢全席。邢家沒有女兒,自然對她的出現充滿期待和欣喜。
最高興的不外是邢家二老,尤其是周玉嵐,第一次可以不再畏首畏尾的面對邢東領,她的心快樂得幾乎飛到天上去了。
右蝶醒來時,才發現自己置身在邢東領車內。“哇——怎麼回事?”
車廂內有尖叫是很可怕的,邢東領迫於無奈的皺起眉頭,他老弟早巳向家裏發佈消息設宴,就等着他們的回去。
其實邢東領並不想強迫右蝶去邢家,反倒陷入兩難的困境,沒想到邢西領趁他不備,賊頭賊腦的將她抱走,等到他坐入車裏,才發現她已躺在他車上。
“到我家去吃晚餐吧!”事到如今,邢東領只好這麼説了。
“你邀請人的方法還真是創新啊!”右蝶半嘲諷的説。
邢東領無法替自己辯護,因為事情的開端到始末就是設計得由他來承擔一切的後果,他只好以沉默代替回答。
“我要下車!”右蝶突然宣示。
邢東領猛然一驚,差點緊急煞車失去控制,語氣不穩地問道:“為……為什麼?”
“我又沒答應要去!”想霸王硬上弓?門都沒有!
“可是——”
“我要下車!”她重申,早上的怨怒還沒消呢!這個陰晴不定的傢伙老惹得她大動肝火。
他皺着眉,並沒有停車。“不行!”
“我為什麼要去?”右蝶質問。
“我家的人想看看你。”非他本意,只好隨便找個理由。
“我又不是猴子!”
這是什麼話?他擰起眉頭。
“你不喜歡被刻意安排,以同等立場看,我亦如此,所以放了我吧!”
“放了你?”怎麼好像是他綁架了她似的,而她在央求?
“對啊!”她有氣無力的説,今年不曉得是不是犯太歲?諸事不順外,病痛接踵而至,幾天下來,睡不好、吃不好,整天昏沉沉的,老被一堆人追着跑,躲來閃去實在不好受。
現在雖然是晚上,她的頭仍然呈現混沌狀態,哪有什麼心情去赴宴?
“有那麼痛苦嗎?”他問,見到她愁眉不展很不是滋味。
“嗯!”她低低的回應。“我好累!”
“累?”
“也好亂……”
他傾聽着,她在喃喃自語嗎?那就是她的真心話了!
又累又亂?他何嘗不是如此?雖然一切的起端全是西領的鬼計劃,可是擾亂他心情的人卻是她。
他震撼於她的告白,儘管只是單純的喜歡兩個字,卻要命的種在他心中發了芽,他開始在意她的一顰一笑。
“可以讓我下車了嗎?”夠低聲下氣了吧?她想。
他不打算放她走,急欲確定心情的那份感覺。
“喂——”她的耐性沒了。“你耳聾啊!”
“我不打算放你下車。”他由衷地説。
土匪!這兩個字閃進她的腦海,她怒道:“你憑什麼這樣做?簡直是混帳!”
被她指責之下,他也不高興了,必須想個辦法教訓她的口無遮攔。
她瞪向他,因他冷峻的表情倒抽了口冷氣,目光轉回正前方時卻驚呼了出來,只見車子正直直衝往路肩的方向,她本能伸過手企圖扳正方向盤,千鈞一髮中,他已然將車子停在路旁。
“你想報仇啊!”她驚魂未定的斥道。
邢東領腦中一片空白,心不在焉。
右蝶趁此時準備下車,卻被他一把抓住,才踏出一步,那股力道卻將她拄回車上,她猛地回頭想罵他,卻巧合的碰觸到他近在咫尺的唇。
當刑東領碰觸到那二片柔軟時,所有的理智瞬間渙散,一股火熱的感覺衝出胸口,流竄在他的舌尖,他潛意識裏的渴望和索求同時爆發。
她錯愕,任由他恣意放肆的開啓了她的唇齒,直搗喉間勾起一陣熱潮,頭暈目眩的只能緊貼着他的胸口,聽着他和自己紊亂的心跳聲,漸漸無法呼吸……
“你……幹嘛?”她驚惶失措的推開他,想平復自己錯綜複雜的情緒。
他意猶未盡的撫着唇,他吻了她?連自己都感到訝異,在接觸的那一刻實屬意外,可是他卻無法從她唇上-開。
右蝶可以賞他一掌,或是給他一拳,可是此刻,她心中卻是有些雀躍,雖然喜歡他的心意沒有改變,但並不代表就可以讓他吻她啊!但也不得不再承認一個事實——對他的吻,感覺還不賴!
車內的沉默一直保持車行至邢家的宅第,無法開口打破僵硬的空氣裏,彷彿滯留着兩人混亂的思緒。
邢西領直勾勾的觀察着兩人下車的模樣,他們明顯的不自在代表了什麼?邢東領閃爍灼人的雙眼,右蝶微腫的唇辦和異常的安靜——他們肯定發生了什麼事!邢
西領一臉戲譫的表情。
“右小姐你好!”邢高首先招呼道。
右蝶大夢初醒般的盯着這名老者,此人不亞於法督爺爺以前的威嚴氣勢,邢高也讓人肅然起敬,但此刻他卻是可親的。她連忙回應之後,見到邢高身後走出一位和藹的婦人,臉上漾着讓人舒服的笑容,她一手環過右蝶往內走去,聲音不高不低極為悦耳。“蝶兒!真是個有趣的名字!聽説你都在晚上工作啊?好特別。”
邢東領凝視着右蝶消失在門內的背影,彷彿被她攝去了心魂般,久久不能移動自己的腳步,赫然出現的一張促狹表情促使他立刻回神,他瞪着這張臉,恨不得將它撕破,怎奈自己也有同樣的一張。
“老哥啊!你……對她做了什麼?”邢西領明知故問。
邢東領抿起嘴角,推開他往門內走去,邢西領的笑聲同時響起,老哥進步太神速了!教他不放鞭炮表達一下樂透的心怎麼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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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蝶對面一桌子的佳餚卻很不習慣,尤其是沒胃口的時候,想吃又吃不下,真是煩人。光看擺飾也知道是出於名家之手,不吃的話又太可惜,她不由得嘆了口氣,馬上引起了周玉嵐的關切。
“不好吃嗎?”
右蝶連忙搖頭,一晃就昏頭轉向了起來。“沒……沒有……很好吃啊!”
周玉嵐觀察着邢東領,他的鼻頭果真沒有血跡。周玉嵐一高興,又為右蝶好不容易解決的碗盤中送入食物,右蝶卻半垂眼對着盤子發呆。
邢東領察覺她的異狀,低聲地問道:“怎麼了?”
右蝶望向他,迷迷濛濛中,好象有幾個邢東領在眼前晃,她本能又甩了甩頭,反而更暈。“沒……事……”
這種聲音叫沒事?邢東領被她的眼神攪得心慌意亂,擔心地湊過去,將盤子挪到她面前,他記得她的食量不只如此。“把這些吃完,剛才吃得太少了。”
唉!她嘆了口氣,提起筷子的手不聽使喚的抖了起來,她反而瞪着自己的手又發起愣來。
邢家二老面面相覷,邢高尤其訝異,右蝶的聰明才智赫赫有名,怎麼今日一見卻是大大的相反?不僅呆滯而且還有些傻氣,眉宇間帶着憂愁……哪來的戾氣?又何見慧黠?傳聞果真不可信,誇張了點。
但邢東領自然流露的真情,兩老看得很明白,因為他們亦經歷過這個階段,也許右蝶是兒子命中註定的女人,可是邢高還是忍不住懷疑。“右小姐,聊聊你的專長好了。”
邢東領蹙眉,父親的口氣聽起來怎麼有考試的味道?
“專長啊……”右蝶的反應依然慢半拍。
眼見父親的眉頭即將皺起,邢東領不自覺的緊張,本能替她辯護:“她……不舒服。”
“不舒服?!”周玉嵐敏感的問道:“哪裏不舒服?”
右蝶精神突然一振,心想既然來到人家做客,總不能一直昏沉沉的,讓她的顏面掛不住吧!“我很好!”
她發表自己的想法:“整體而言,由於競爭越來越激烈,再加上產品價格惡性競爭,新兵加入沙場競逐,電腦業部在降價以保江山,產品的銷售方面是花招百出,可是降價對設計人而言無疑是一種打擊,在利潤方面同樣大受影響。最好就是推出適合市場需求的產品,既是大眾所需,就不用擔心銷售的問題了。”
邢高對她的印象因這一篇言論而改觀,更正了剛才錯誤的直覺。“你現在所設計的產品就是如此?”
“沒錯!”
“會不會很辛苦?”周玉嵐心疼右蝶異於常人的作息。“熬夜是很傷身的。”
“我只是跟一般人的作息顛倒而已,基本上沒什麼改變。”右蝶逐漸無力的回答。
“你目前推出的產品,靈感來源都是來自台灣的市場嗎?”邢高問。近年來工商業陷入不景氣,許多人對這片市場都失去了信心。
“對啊……”右蝶一直在挖掘這塊土地藴涵的寶藏。“如果放任景氣低迷,那麼還有什麼市場可言?更別説有所突破了。操縱在人,解決之道亦在人,就是努力不要放棄而已……”説了一堆,她像電池沒電般的垮下肩。
邢東領看到母親的眼底閃過異樣的光彩、父親滿意的頷首,當下一驚,二老在想什麼?難道是……他立即看向右蝶。
右蝶完全沒力了,連周玉嵐熱忱的呼喚都聽不見了,身體搖搖擺擺,覺得天昏地暗了起來。
邢東領一見不對勁,心急的扶住她。
周玉嵐更是繞過桌子,着急地問:“蝶兒,怎麼啦?”
咚一聲,右蝶的臉差點埋入盤中的菜裏,邢東領眼明手快的攬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
右蝶有了依靠自然而然的倒入他懷中,攀着他喃喃囈語,他貼近她吐出的氣息,也聽明白了!還是那一句——又累又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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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窗外的夜景,邢東領的思緒猶如纏亂糾結的毛球。
他的舉動讓父母親誤會了嗎?什麼時候開始,他已無法控制自己的一舉一動?
只要遇到她,他就會情不自禁為她做出許多原本不可能會做的事。曾幾何時,她牽動了他所有的心思,他可以為她笑、為她怒、為地心急扣族護,這些皆足以證實一個事實——他是喜歡她的。
那麼,又何以談得上是誤會?他在意的是他的喜歡裏包含着愛,而她的呢?他竟不敢去揣測她的心思。
他畢竟不是常人,她會愛他嗎?愛他這種有“怪病”的男人嗎?
至於誤會,他是怕他自己誤會了吧——
走廊的腳步聲打斷了他的煩躁,他本能的將門打開。
驟然開啓的門着實將右蝶嚇得往後踉蹌了幾步,定神一瞧,他的臉色怎麼那麼難看?
“晚……安……”除了這一句,她也想不出有什麼詞好打招呼。
“你醒了。”他倚在門口看她,一手撐着頭,輕便的休閒裝穿在他身上卻格外英挺和帥氣。
右蝶被他眼底的灼熱逼得雙頰滾燙,讓她想起那個莫名其妙的情形下而產生的吻,她咬着唇,急忙問:“我……打擾到你了嗎?”
他不語,只是搖了一下頭,眼光眷戀地在她臉上游-,她緋紅的臉龐像極了小桃子,讓他忍不住想咬一口。
他到底怎麼回事?她彷彿全身赤裸裸被他瞧得一張臉通紅,他什麼時候變成這個樣子了?尤其是他雙眼透露出的……慾望!噢——她在想什麼啊?右蝶慌忙甩掉這種想法,陷入不知所措,連忙又找個話來問:“現在幾點?”唉!什麼爛問題!
他看着手腕上的表回答:“凌晨三點四十二分。”
她稍稍移動腳步,想轉回客房,卻被他擋住了去路。“看看時間,你今天又吃得少,肚子餓了吧?”
沒錯!她在心中回答,他為什麼老是出現在她想吃東西的時候?可是以他剛才的情況,她現在只想回房間整理好不容易清醒的腦袋瓜子,現在又被他的舉止弄混了。
“走吧!”他攬住她的肩往樓下走去。
右蝶完全是被動的,心跳在步行之間加速,肩上傳來他輕觸的温暖,像一股電流注入胸口,引起心中一陣小鹿亂撞。他輕輕地將她領至沙發前,然後轉身朝廚房走去。
他該不會是要去煮東西吧?她跳起來跟了過去,邢宅這個時刻萬籟俱寂,所有的人全進入夢鄉,不可能還有傭人醒着吧!
“你要做什麼?”她問,看他在冰箱內取出一盤盤保鮮食品,一邊開瓦斯爐。
“你説呢?”
“我……自己來好了。”她不自在的説。在她眼裏,他不像會跑進廚房的男人,雖然自己廚藝非常糟糕,但可能比他好吧?
可是,他卻熟練得沒話説,三兩下就做出一桌子的簡菜,讓她目瞪口呆。
看她傻住的半張着唇,他險些按捺不住的上前吻她。
“你為什麼……”她望着那桌色香味俱全的佳餚,“會煮……煮……”
“坐下吧!”他將她壓入椅子,説:“雖然家裏有廚師,但出差時可沒有。”
“你還要出差?不是住旅館嗎?秘書沒有跟着你嗎?”
他的手忙着遞上碗和夾滿菜,邊回答她這一堆問題:“當然,有些事還是要我自己去辦,我不住旅館!秘書通常要處理我不在時的一切事項。”
她拍拍頭,因為他流血的次數少了,都忘了他的病症,旅館人多,住了不等於找死嗎?
“吃吧!”他將碗-到她面前繼續説:“出門在外,我通常自己弄比較多。”
“哦!”她咬了一口青脆的豌豆,“比我還行嘛!”
“你不會嗎?”
“不行嗎?”她反問,白了他一眼,又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會下廚,她就是個特例,頂多燒開水、煮泡麪就很了不起了。
他微笑,跟她聊天不用花費太多心思,能自然而然的敞開心胸,在商場上打滾太久,才讓他處處防備。此時他收起了所有的猜疑,感染着她直率的氣息,直接的問:“那個英國王子是怎麼回事?”
她的臉立刻皺成一團。“他啊……我哪知道?連見都沒見過。我奶奶老是替我找一堆麻煩……”她頓了頓,突然很認真的正視他。“我看起來像嫁不出去的人嗎?”
他凝視着她,真心地説:“想娶你的人不只他一個。”
她抽了口氣,迷失在他深邃的眸子裏,回神時臉頰的火熱讓她恨不得埋入眼前的碗中。
他吞吞吐吐了起來,“那……為什麼……家族的人都……”他努力的將目光移開。“跟皇室聯煙的確很吸引人,利益的關係上也……”
“不對!”她搖頭,“我們家本就有皇室血統,利益嘛——更談不上了,因為整個“右氏”的規模又不是隻靠這點。”
“你會遵守這個安排嗎?”他憂心地問。
“不會!”她看着他,“我跟你其實有些相像,你不喜歡的,我可能也會排斥,再説我一直照着自己的意念在做事。”
“你喜歡的東西,可曾改變過?”
他話中有其它涵義嗎?怎麼聽來讓她心跳加快?她深吸了口氣,“沒有!”
他的眼睛閃着光彩,盯着她,卻見她突然雙手亂揮,想開口又不能説話的慌張模樣,忙問:“怎麼了?”
“好……好辣!”她喊,一隻手忙着想拿杯子,天啊!她竟沒發覺自己吃下一整條辣椒?哇!
接過他遞來的水一口飲盡還差點嗆到,咳得臉紅脖子粗、上氣不接下氣,他專注的拍着她的背,兩人都沒發現暗中“埋伏”已久的人影雖然分散各角落,眼光卻是集中的。
“好點了嗎?”他的動作未停。
她點點頭,進出一句低吼:“你煮菜放的辣椒都不切的嗎?”
“你也真神,那麼大一根辣椒都沒看見?”
她沒好氣的猛灌水,“沒想到你也會調侃人嘛!”
當然!被她猜中——他壓抑太久了!
“哇!”她呼出一聲,灌了滿肚子的水,喝都喝飽了,看看時間,又沒有電腦可以打,真不知要做些什麼。
“我帶你走走!”吃飽喝足了,他也該盡地主之誼了。
一轉眼,兩人來到了邢宅的前院,右蝶看到那池噴泉,興奮的將鞋一脱,雙腳泡入那股沁涼裏,幽藍的池底在月光下閃着光芒,水裏和她心裏都泛起漣漪。
“因為我奶奶是中國人,而我的外貌又具東方味,以前她常常帶我到布萊頓的皇家別墅去玩,它位於英格蘭的南端。”她有感而發的説:“十八世紀末的時候,喬治四世尚為皇太子時常到那兒去,當時裝潢仿中國風,對奶奶來説,是一個思鄉的好地方!可是現在不同了,中國人反而流行起歐式建築。”
“你想家了?”
她搖搖頭,“我只要知道他們健康就行了,他們倒是直盼着我“羊入虎口”呢!”
她怎麼把自己的家比喻成虎口了呢?“你這隻小羊也有怕的時候?”
“啊——”她揮手,不知不覺沿着池子邊緣躺下,右腳連同右手浸在水裏攪和,仰望着頭頂的星空。“是煩!”
“你來台灣多久了?”他坐在她身邊,勾起她的髮絲問。
“我住在威爾斯,英國人的教育方式跟台灣不同,分有北愛爾蘭、蘇格爾、英格蘭三種教育方式,威爾斯跟英格蘭一樣。我自然是接受那裏的教育,從綜合中等學校畢業就來了,能畢業的表現都很優異,都有這個能力進大學。”
“你為什麼放棄?”
“我沒有放棄啊,我只是先充實自己罷了!”
“總有一天你還是會回去?”有絲隱痛閃過他的眼底。
她眼前的天空被他的臉龐擋住,望入他黝黑的瞳眸中,猶如漩渦般將她吸了過去,她着了魔般的茫茫然。“也……也許吧……”
等等,她瞪大眼,怎麼……他的臉愈來愈近了?他眸裏映着的她瞠目,怎麼……他連呼吸的熱氣都灑在她臉上了……他該不會是想吻她吧?
他能忍那麼久已經很不容易了,良辰美景下,不吻她不就浪費了這等月光?更何況她這副模樣很引人犯罪,他俯下頭才點到唇,突然——
旁邊的草叢發出聲響,只見五個人影慌張不穩的倒趴、癱躺在地上。
邢東領一瞬也不瞬地盯着這幾個人,有股昏倒的衝動。“你們——”
一陣亂烘烘之後,五個人硬着頭皮的傻笑了起來。
邢高幹咳了兩聲道:“月色不錯,我——上去睡覺了。”
“爸……”邢東領的眼睛已經睜得無法再睜,大如銅鈴,父親怎麼會……
“對呀!我也上去了……”周玉嵐悄悄地跟在邢高身邊,怯怯的表示。
“媽……”邢東領的聲音帶着哀鳴。
“我回來了!”邢北領手中還提着皮箱呢!
“你從非洲回來了?”太巧了吧?看到南領竟也在這裏,邢東領眉頭終於擰了起來。
邢西領將身上的葉片拿乾淨之後才説話,彷彿意猶未盡。“真是可惜,就差那麼一秒。”
邢東領的臉一時漲紅,才要開口,就聽身旁一聲尖叫和落水響,回身一瞧,只見右蝶就這麼“坐”在池子裏了,髮絲因水的浸泡而全貼在臉上,剛好蓋去了她泛起的紅暈。
“這是怎麼回事?!”她氣極了,一手槌得滿池子水花。
邢西領笑得樂不可支,順便解開老哥的疑惑:“別怪我哦!她經過走廊時我也醒啦,本來我以為只有我一個人跟蹤而已,誰教她在廚房那麼一叫,爸媽也醒了!北領是剛回來沒多久啦,南領是去接北領回來才……”語未完,他認為還是走為上策比較妥當,因為邢東領的眼神簡直要把他活宰似的,他趕在大哥未咆哮前溜之大吉。
“搞什麼東西!”右蝶狼狽的爬起來,一身濕答答的踱回房間,最近一定要找個時間去拜拜,流年不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