羣豪都付之默然,李闌娜道:“獨臂神尼最不信任江湖人,就因為江湖人有一付傲骨,不容易受節制,所以他們一定要選個有私心的人出來主持,便於控制,不僅是太行山一地如此,別處的義軍總部也都如此……”
簡六娘嘆了一聲道:“這還能成什麼大業呢,先朝之亡,就在於方面大員貪墨營私,枉顧民生而激起民變,他們仍然不知警惕……”
李闌娜一嘆道:“每個朝代都是差不多的,豈僅是明室而已,清室人主以後,對地方督撫不禁貪墨,只要他們忠心就行了,直到現在這一個皇帝登位,才從事整飾吏治,把貪鄙之風稍殺,但也無法杜絕,千里為官只為財,如果一點好處都不給他們,還有誰肯巴結做官呢,官高未必富,朝中一二品大員還有經常上當鋪的,那都是些不得志的窮官,如果做官到那種境地,誰還肯十年窗下苦鑽呢!”
羣豪又是一陣默然,牛化道:“這一套不是咱們江湖人乾的,回家吃老米飯吧!”
李闌娜正色道:“牛大哥,如果你這樣做,就失去我説那番話的用心了,我並不是要你退出義軍,放棄復國的打算!”
牛化一怔道:“李夫人,你不是大內的公主嗎?”
李闌娜道:“過去是,現在不是,我只是個江湖人的妻子,拙夫是漢室子民,我嫁雞隨雞,自然也是個漢家子民……”
牛化道:”你要我們繼續成立義軍!”
“是的!為漢家子民保留一份元氣,但是我不希望你們再隸屬這一個義軍總部,因為他們所從事的不是復國之業!”
簡六娘道:“李夫人!你要我們反抗令尊!”
李闌娜一笑道:“我脱離了宮庭,擺脱了過去,現在只是站大一個漢室子民的立場上,要求各位為漢家天下盡力!
簡六娘悚然動容道:“李夫人,你這份胸懷太令人感動了!”李韶庭也道:“李某此來,純為援救了因師兄與姚大哥,並不是來阻撓各位的義舉,假如各位因此而放棄夙志,李某就太該死了,無論如何,也請各位繼續堅守崗位……”
簡六娘道:“只是我們這幾個人能成得了事嗎?”
李韶庭道:“義軍現為宵小把持,才會賢者卻步,志士灰心,李某相信他們不會長久的,只要等他們一敗,必然會有真正的賢者出來,登高一呼,各位就可以起而響應了,那個時候,李某也會跟各位同進退的!”
簡六娘想了一下道:“好!李大俠,我們就聽你的,太行山維持現狀,脱離義軍總部,奉你為大家的總頭領!”
李韶庭連忙道:“那可不行。”
簡六娘:“你別急,我們目前只是奉你為名義上的總頭領,並不要你常駐此間,我們也知你此刻的身份不便。”
李韶庭道:“李某除一介平民外,別無其他身份,各位盛情,李某本不應推託,但如此一來,李某與義軍總部就更將形同水火了……”
姚逢春道:“老弟!你以為他們會放過你嗎?”
李韶庭慨然道:“那是他們的事,但我可不能跟他們作對!”
簡六娘道:“我們也是這個意思,所以只要你掛個名義,而且就是我們這幾個人知道,等將來你認為時機到臨時,我們都聽你一句話!這總該可以了吧!”
李韶庭正待推託,簡六娘道:“李大俠,我們要脱離義軍總部,等於也跟他們作上對了,如果他們採取了行動,我們恐怕力不足應付……”
李韶庭道:“各位如有需李某之處,李某絕不推辭!”
簡六娘笑道:“師出必須有名,我們現在沒有別的名義了,只能算是太行山寨,奉你做個總寨主,你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幫我們了,再者也好使大家安心!”
李闌娜道:“大哥!你就答應了吧,太行山義軍雖不是我們破壞的,但我們卻是個起端,在情在理,你都不能推辭!”
姚逢春笑道:“李老弟,你是四海鏢局的總鏢頭,卻又身兼太行山的總寨主,這兩個頭術加在一起,可是開知古未有之先例!”
簡六娘道:“那並不衝突,因為我們並不劫掠行商,不擾良民,以前我們就這樣養活自己,今後也可以,只要我們有一個理想,有一個目標,我們苦一點也沒有怨言,李大俠,你如果不答應,我們只好解散了!”
霍學剛接着道:“李大俠,解散了不打緊,這些弟兄們無所事事,難免有一部份會挺而走險,再度落草,我們好容易振拔了出來,也苦了這些年,總不能又重作馮婦,無論如何,你都要勉為其難……”
李韶庭見無可推託,只得道:“各位如此厚愛,李某還能説什麼呢?李某並非矯情,只是怕才疏藝淺,有負各位的厚望而已!”
牛化大笑道:“李大俠這麼説就見外了,太行山有你這麼一位名聞天下的大俠出來領導,是我們的光榮!”
不過這事情除了幾個寨主知道外,只有劉大龍等一些親信人員參加參與其間,對其他的弟兄,仍是未作公開宣佈!”
這是李韶庭要求的,大家體念他的立場,也就不過份勉強了,所以聚義廳上,也只有一些重要人物列席!
那也夠濟濟一堂,李韶庭高高踞首席,李闌娜與郎秀姑左右相倚,再下去是了因,姚逢春,史進、陳芸娘,以及楊明,鬍子玉等外賓,然後是簡六娘,牛化,霍學剛,刁雲龍四位寨主!
第一杯酒是四位寨主公敬李韶庭,確定名份,然後大家開始公賀,在賀詞中,以陳芸孃的話最有力量!
她很正經地道:“李大俠!你今天的決定也使我們鬆了一口氣,拙夫等退出了八俠之盟,雖是因大俠之人格所召與神尼排擠,但對江湖朋友卻很難解釋,所以拙夫與週二哥、路五弟等避隱家中,不大肯見人,我這次回去,把大家的作為告知他們後,至少可以讓他們抬起頭來見人了!”
李韶庭皺了眉頭,心中感到很為難,因為這麼一來,他就任總寨主的事必須騰傳出去了,但又不便反對!
史進知道他的困難,立刻道:“甘夫人!你回去可以對周大俠、甘大俠,路大俠談談,卻不能對別人説,那對李老弟很不公平!”
陳芸娘道:“為什麼呢,讓大家知道李大俠的胸襟是應該的!這樣一來,對太行山這一股新起的義軍可以引致更多的人!”
史進道:“在下是個粗人,不講究什麼心機,在下以為復國舉義應出乎本心,他們如果要參加就參加,不應該有條件,如果因為李老弟參加了,他們才來參加,那還是不必來的好,甘大俠跟周大使都太迂,退出八俠是他們自己的選擇,並不是為了李老弟,有什麼不能見人的?”
陳芸娘低頭默然,李闌娜笑道:“史大哥,他們有他們的困難?”
史時一瞪眼道:“什麼困難?”
李闌娜道:“那是為了我的原故,日月同盟已經把我的身份遍傳江湖了,他們自然另有一套説法,因此江湖上對拙夫的誤會很深,甘大俠他們退盟的內情,在日月同盟的口中,也跟拙夫扯上了關係,自然難以解釋了!”
史進笑道:“那還是他們自己想不開,大丈夫行事,但求無愧於心,何必要別人諒解呢,李老弟加盟太行山的事不是不能説,我相信李老弟也不怕官方的追究!”
李闌娜道:“不會的!這一點我可以保證!”
眾人都望着她,李闌娜道:“現在的這個皇帝不是我的父親,我是方家的骨血,這一點相信大家都知道了,但是我跟他自幼相處,對他了解頗深,不是為他説好話,他是個英明的人,也沒有家天下的觀念,他的皇位是靠自己的手段謀來的……”
眾人又都一震,雍正攝權是朝庭私下騰的一項秘聞,傳説紛紜,莫衷一是,大家都想從她口中得到一點真相!
李闌娜道:“我們經常無話不談,外界説殺父謀兄及弟,這是冤枉他,康熙是壽終正寢,詔書傳位是十四王子,他跟他的舅舅隆科多合謀,將十字改為於字倒是事實,至於謀兄的事,他不否認用了些手段,但大阿哥急於登基而謀刺其父也是事實,他加以揭發而使大阿哥鳳賜死,八王子允許也是他設法扳倒的,這不算狠毒,唐太宗李世民一樣有玄武門之變,後人也沒有説他狠毒!”
眾人都不置一詞,李闌娜又道:“他向我解釋過,在他的心中沒有滿漢之份,因為他的滿人父親並沒有把皇位傳給他,他也不一定要傳給自己的兒孫,所以他不阻撓義軍的組成,日月同盟義軍總部落腳何處,他十分清楚,也沒有采取嚴厲的措施!”
簡六娘忍不住問道:“是真的嗎?”
姚逢春道:“是真的,我與了因大師被暗算後,就送到一座大宅院中囚禁,然後再解來此間,那是貝勒的府邸,義軍總部縱然不在該處,也必然是個重要的地方!”
牛化愕然道:“那怎麼會呢試?”
李闌娜道:“二貝勒是想利用那些人為自己樹植勢力,以為異日為奪大寶的實力,如此而已!”
陳芸娘點頭道:“不錯!這一點我是知道的!”
霍學剛問道:“可是義軍為什麼支持他呢?”
李闌娜笑道:“這道理至於明顯,二貝勒為人殘忍好殺,一旦登位之後,必然會大事屠殺異已,那時候人心向背,義軍才可以待機而起!”
羣豪點了頭,簡六娘道:“這也是個辦法?”
李韶庭道:“對!這不是辦法,那樣一來,至少要有千萬人流血喪命,才能激起義軍所預期的效果,而這些人也正是我們的漢族同胞,所以李某聞知此事後,才堅決反對!”
羣豪又默然了,李韶庭道:“日月同盟的謀國手段李某不便置評,但李某以為一個視人命為草芥的政權,絕非我們所需要的政權!”
他義正詞嚴地接着又道:“吾輩江湖人不為榮利,但存濟於世之心,國脈光復固然有責任。但最重要的還是為天下黎庶盡心!八俠中周甘與了因師兄等各位,也是想透了這一點,才毅然退盟的!”
李闌娜接着道:“我因為身世暖昧,在宮裏已多方受到猜忌,當今的皇上同意我下嫁拙夫,也是希望我與拙夫能阻遏這項陰謀的發生,將來誰做皇帝,他都不在乎,但絕不能要一個暴君來接任!”
簡六娘道:“死的是漢家子民,他為什麼這麼關心呢?”
李闌娜道:“漢滿之分,只在朝臣與權貴中存在,做了皇帝之後,卻沒有這種想法了,漢人也好,滿人也好,都是他們的子民,牧民者一如牧畜人,絕不會因為牛羊的體軀大小有別而有所偏私的!”
大家總算懂了,簡六娘一嘆道:“那也要有個好皇帝才行!”
李韶庭道:“雍正也不愧為明君,他放任日月同盟在京都肆行,不是沒辦法對付,但知道行不得,因為這正是義軍所希望的,他不希望再引起一場大殺劫,貽害過於無辜的老百姓,所以他不正面採取行動,希望我們江湖中有識之士,暗中消除這一場殺劫!”
李闌娜道:“所以拙夫另組義軍,他是不會反對的,怕的是日月同盟知道後,敵意更深,大舉來犯時,努必要造成更大的殺劫,為親者痛而仇者快,所以拙夫擔任總寨主的事,還是保密的好!”
簡六娘沉默片刻才道:“那麼我們反抗日月同盟,不會引起殺劫嗎?”
李韶庭道:“只要跟李某不搭上關係,他們不會的,各位今日之離,是義軍自己措施失當,如果李某置身其間,他們就另有一番説法了!”
陳芸娘道:“大俠顧慮極是,我一定遵照所囑!”
問題總算解釋清楚了,大家重新開懷暢飲!
姚逢春酒至半酣,笑向李闌娜打趣道:“弟妹,你放棄了公主之尊,做我人們總鏢頭的夫人,已經夠委屈了,幸好又多了個押寨夫人的頭銜,還可以稍作彌補!”
李闌娜笑道:“姚大哥,你自己也是押寨夫人,還好意思打趣我!”
姚逢春一怔道:“我……!”
李闌娜道:“我們先還不知道你有一個紅粉知己呢,簡寨主痴心等了你這麼多年,你還忍心叫她寂寞終身……”
姚逢春紅了臉,看一下低垂粉頸的簡六娘,才大膽道:“六娘如果不嫌我這一身肥肉,我自然感激萬分,但我可不能作押寨夫人!”
舉座一陣大笑,陳芸娘道:“姚大俠,你這話是怎麼説呢?”
姚逢春道:“我一生浪蕩江湖,好容易跟老史兩個人開出一點事業,四海鏢局雖是沾了李老弟的光而創出了字號,倒底也是我們的事業,我不能擱下了!”
簡六娘白了他一眼道:“誰要你擱下來了?”
牛化道:“六娘,你要跟姚兄保鏢去,那你的飛燕寨交給誰?”
霍學剛也道:“六娘,飛燕寨是你一手創立的,別人可接不了!”
簡六娘道:“我也不會擱下來,飛燕還是經管,只是我想在四海鏢局兼一份鏢師的差,賺點外快!”
牛化還沒有聽懂,霍學剛笑道:“這樣最妙,山寨中目前不會有什麼行動,我們也需要有個人在外面連繫一下,六娘剛好兩邊跑跑!”
簡六娘道:“我只是毛遂自薦,還不知道人家要不要呢?”
姚逢春道:“這可得總鏢頭作主!”
李韶庭笑道:“這是什麼話?求都求不到呢?”
李闌娜笑道:“好極了,四海鏢局裏,總鏢頭跟兩位副總鏢頭是男的,我與秀姑,還有一個闌君妹妹都是女鏢師,常受到他們的指使,派東派西的受夠了氣,簡大姐來了之後,我們壯壯聲勢,跟他們較較勁!”
史進苦着臉道:“你們都好,就是苦了我,李老弟跟老姚在必要時還可以拿出家主的身份來鎮壓一下,我侍侯三位姑奶奶已經夠苦了,再添上一位,我這個副總鏢頭更不能混了!”
大家又是一陣大笑,簡六娘才正色道:“我倒不是想偷閒。這次跟義軍總部脱離,難保不造成很多誤會,總部的人我還熟,相機去解釋一下……”
霍學剛道:“我贊成你到京師去,也是這個意思!”
刁雲卻道:“六娘!你可得小心一點,總部既為那些人把持,你去解釋也沒有,説不定還受他們的算計!”
簡六娘笑道:“刁兄放心好了,總部裏雖然那夥人所把持,但也不乏江湖中的朋友,他們在總部裏受到那些人的排擠,心裏都很氣,會暗中跟我通聲氣的,不然我也不敢跟諸葛高公然翻臉,相信總部也不敢對我怎麼樣!”
陳芸娘笑道:“你們都説好了,也不必再拖日子了,六娘,今天這一場酒,就算是你們的喜酒吧,在座的人都算大媒!”
簡六娘低下了頭,姚逢春訕然道:“那太倉促了吧!”
陳芸娘道:“不算倉促,江湖兒女,何必拘泥儀式,再説六娘是女中豪傑,也不是你拿花轎抬得動的,你們都已耽誤了半輩子,既然有緣重逢,可見是姻緣天定,人生苦短,你們別再虛擲時光了!”
大家同聲附和,於是在一場敬酒鬧酒後,把一對歷盡滄桑的新人送進了洞房,了卻多年相思!
李韶庭等人在太行山上住了三天,等他們過了三朝的吉期後,才告辭北返,簡六娘自然也跟着同行了。
楊明與鬍子玉告辭回到自己的鏢局,陳芸娘要回江南的老家去,……也在同一天走了!
在分手時,簡六娘與陳芸娘依依話別。
史進見姚逢春的臉色不太自然,笑着道:“老姚,大嫂跟甘夫人是手帕交,她們捨不得份手,還可以一説,你傷的那門子心呢,也是一臉苦相!”
姚逢春一嘆道:“你別胡説,我想起了因大師!”
聽他一説,李韶庭諸人也不覺黯然。
李闌娜道:“了因一代豪俠,卻死在這個地方,真太不值得了!”
姚逢春道:“他一身硬功舉世無匹,如果不是受了暗算,誰能傷得了他,尤其是他與我一起受害的,我留下了這條命,他卻死了,使我更覺得愧對故友,因此我一定要找到索天彪,替他報仇!”
李韶庭聞言道:“不!這件事不用你們,我已經跟六娘説過了,她答應替我找到索天彪,就我們兩個人夠了!”
李闌娜道:“不用找,那也我在諸葛高的口中已詐出來了,所謂天府,就是設在二貝勒的府邸裏,姚大哥進得去嗎?”
姚逢春傲然道:“天下沒有我進不去的地方!”
李闌娜一嘆道:“姚大哥,不是我泄你的氣,你的輕功還不如我,以前我在京師,什麼地方都敢闖,就是那個地方我進不去!”
姚逢春一瞪眼道:“那兒是龍潭虎穴!”
李闌娜道:“可以這麼説,因為那兒是血滴子的總部,你總聽過血滴子的厲害吧,那可以説全是空空兒精精兒一流的人物!
史進道:“老姚,我勸你慎重一點,我是光棍一條,這一條命蟑進去沒關係,但你忍心拖累李老弟嗎?”
姚逢春剛要開口,史進搶着道:“你別説不讓我們管的話,天下君子不是你一個人,你這次失陷在太行山,要下是機會湊巧,弄你出來很難,但我史進不辭一死地來了,李老弟帶了兩個弟妹也來了頭。”李韶庭道:“如果是別的地方,兄弟一定不會阻攔你,了因大師跟兄弟也是朋友,交情不比你大哥淺!”
史進笑道:“説的是啊,老姚,你別生氣,要不是李老弟,憑咱們武林雙奇還高攀不上不江南八俠,你跟了因不過是意氣相投,患難之交,但他跟李老弟卻是肝膽相照的交情,比你深得多了,你説為自己出口氣,我沒話講,你一琿要説是為了因復仇,李老弟比你的責任更重還輸不到你!”
史進的話太直率了,姚逢春有點受不了,臉色微變。
李韶庭忙道:“話不能這麼説,仇是要報的,只是不能逞血氣之勇,二貝勒府中高手如雲,連我師姑玉真仙子都不敢輕探,我們更別説,但是我們也不能因難而放棄此事,必須慢慢地來,而且要認清事實!”
姚逢春道:“什麼事實?了因被害是千真萬確的事實!”
李闌娜道:“二貝勒府中最厲害的是血滴子。”
姚逢春臉色稍稍一變道:“血滴子不是你父親的御前便衣侍衞嗎?”
李闌娜道:“以前是的,後來因為國事多勞,他自己不經手了,由隆科多為統領,隆科多慢慢汰舊更新,另換了一批人,使二貝勒的府邸中,成立了機密總部,這些血滴子成員,也多半是日月同盟中的人了。”
姚逢春道:“隆科多是何居心呢?”
李韶庭道:“雍正登位,隆科多出力很多,造成了他的炙手權勢,他捨不得放手,又想在下一代皇帝中玩一手,二貝勒就是他擇定的次一個人選!”
姚逢春道:“雍正帝洞察為明,允許他如此跋扈嗎?”
李闌娜道:“目前拿他沒辦法,因為他掌握的權柄太重,必須等大將軍年羹堯徵西班師後再説,年羹堯與隆科多是死對頭,假年羹堯之手來對付他,才是萬全之策!”
李韶庭道:“所以大哥不能輕易涉險,你再陷了進去,兄弟自然不能坐視,拼了命也要救你,但就怕拼命也是白送……”
李韶庭道:“不錯!但他們的動機不是私仇,是為了達到殺死我的目的,京師之中,可能是為了闌娜的關係,他們不敢下手,所以才將你們制住,送到太行山來,藉太行山手來對付我,索天彪不過是奉命行事,真正的仇人不是他……”
這時簡六娘已送走了陳芸娘,來到他們身邊道:“你們的話我都聽見了,剛才我跟芸娘也談到這個問題,她瞭解得比較清楚,索天彪諸葛高雖並稱天府二狐,但索天彪比諸葛高狡猾百倍,一切的鬼主意全是他出的,殺死索天彪不但可以粉碎日月同盟假二貝勒殘民而激變的陰謀,也等於消滅了日月盟的靈魂,此人非誅不可!”
李韶庭道:“大嫂計將安出!”
簡六娘道:‘芸姐不想麻煩我們,她準備回去邀請甘鳳池,會同周汛與路民瞻,以江湖的名義,向天府指名找索天彪為了因復仇,要同盟總部交出索天彪!”
李韶庭道:“這個辦法沒有用的,甘鳳池他們肯嗎?”
簡六娘道:“他們知道你兄弟加盟太行山,另起義軍後,一定會答應的,因為這一來,他們也師出有名問心無愧了!”
李韶庭道:“但是日月同盟肯交出人來嗎?”
簡六娘:“有他們三人,加上她父親的聲望,日月同盟縱不答應,也得考慮一下,他們雖然看不起江湖人,但目前大部份的實力,還是以江湖人為骨幹!”
李闌娜笑道:“日月同盟天府與血滴子是一而二,二而一,索天彪也是兩面的份,日月同盟到時往官家那邊一推,説這個人不屬天府,不是就乾乾淨淨了嗎?”
簡六娘道:“是的!我們考慮到這一點,那就要請妹子幫忙了,你可以運用你的關係,叫官家交出這個人來!”
李闌娜道:“我可以這麼做,但拙夫不會同意的!”
李韶庭道:“是的!闌娜現在是一介平民,與官方全無關係了!”
簡六姐笑道:“不須要你們出面,只要擺一句話,你們仍然以江湖人的身份,向有關方面指定要索無彪出來,私下解決!”
李韶庭道:“那還是不行,李某寧可自行索封,也不能動這個關係,否則就是自欺欺人,有虧我娶闌娜的本心了!”
簡六娘道:“兄弟!這是為了大局,你能從權達變嗎?”
李韶庭道:“李某是江湖人,不解權術,因此無權可從!”
姚逢春也道:“六娘,這不能太難為李兄弟,他肯這樣做的話,就不必麻煩了,拿出他附馬的身份,公開要求對方送出索天彪的人頭,對方也不敢拒絕,但他不會這樣做,我們也不能要求他,我敬重他就在這些地方!”
簡六娘不禁默然,半晌才道:“芸姐説過李兄弟會答應的!必要時我們只好直闖天府,拼死命也要撲殺此獠,此賊不除,太行山不會有寧靜日的,芸姐説了,太行山是他們的一個希望,為一個理想的實現排了命也是值得的,因為義軍總部是絕不允許第二股反清勢力存在的,尤其是索天彪,他一定會對付我們的!”
姚逢春道:“為什麼呢,難道反清是他們的專利嗎?”
簡六娘嘆道:“你不懂,他們已經知道幾次事件的錯失,足使人心向背,如果太行山的養成,就不會有日月同盟了!”
李韶庭道:“只要他們對太行山有所行動,李某不辭萬死,也必定與他們周旋到底,這是李某唯一可盡之力!”
姚逢春道:“對!我也贊成李老弟的作法,到那個時候,不妨跟他們碰碰看,瞧他們是否吞得了太行山!”
史進一笑道:“嫂子,陳芸孃的計劃不妨實行,真到他們往宮家身上推時,咱們另有一套辦法,絕對不用李老弟出面,也不必利用二弟妹的關係,對方會乖乖的把索天彪交出來!”
李韶庭忙問道:“史大哥有什麼玄妙策呢?”
史進一笑道:“這時候可不能宣,反正我可以寫下包票,只是那時候索天彪一定會帶批人找我們私下解決,你老弟可不能置身外了吧!”
李韶庭道:“只要不牽涉到官家,兄弟責無旁貸,一定第一個參加,只是兄弟想聲明,那必須是依然照江湖規矩來處理!”
史進笑道:“那當然,我也是江湖人,跟官家扯不上任何關係,難道還會坑你老弟不成,咱們快回去吧!”
於是一行人策馬回程,到達直隸省境時,李韶庭因為心切方闌君在家待產,要回去看看,六個人又分手了。
李韶庭帶着兩位夫人回南宮,由姚逢春夫婦與史進先到長辛店的鏢局裏去,姚逢春自然不反對。
夫婦三人回到南宮的家裏,方竹君與方闌君正是望眼欲穿,焦灼萬分,見他們安全歸來,不禁大喜過望。
李韶庭坐定之後,與方竹君與方闌君説起此行經過,説到他答應接任太行山總寨主的時候。
方竹君忍不住就道:“大哥,你不該答應的,姑姑對你的期望不是在此!”
李韶庭嘆道:“我何嘗願意,但那個時候,不容我推辭!”
李闌娜笑道:“是的!當時是無法推辭,因為那些人都是心存漢室的義士,大哥如果不答應,就真的成為漢奸了!”
方竹君道:“以後怎麼辦,難道你真的出來倡頭造反!”
李韶庭正色道:“真到有一個肯為老百姓打算的賢士出來領導,我自然毫不考慮去參加,因為我畢竟是漢家子孫!”
方竹君一嘆道:“假如沒有這樣一個人呢?”
李韶庭道:“那就等待機會,這批人的存在,就是一點民族正氣的存在,至少表示我們沒有忘記了根本!”
方竹君只有默然了,大家也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再談下去,方闌君因為夫婿無恙歸來,心裏一次歡喜,當夜就引動了胎氣,順利地產下一對男兒!”
李老夫人平時在佛堂中虔拜禮佛,李韶庭回來都沒有去驚動她,直到方闌君一舉雙嬰,才引得她出了佛堂。
李老夫人在三朝那一天,竟自動出來着兩個孫子了。
當時作了一番指示,將長孫取名為李繼祖,然後又指定次孫為方念祖,為方家立後承嗣!
這個舉措使方家感激涕零,方竹君立刻跪下來向婆母叩恩,李闌娜雖然被留宮中長大、她也自知是方氏後人。
所以她也跪了下來,李老夫人揮手叫她們起來時,忽然發現門口還跪着一個人,低着頭,穿了一身道裝。
忙問道:“那是誰?”
眾人隨着手指望去,方竹君眼尖,已想了出來。
急聲叫道:“姑姑,您怎麼來了?”
那果然是玉真仙子方玉貞,於是有的叫姑姑,有的叫師叔,有的叫恩師,忙作一團地上前叩見!
等小輩的叩見完畢後,方玉貞仍是跪着。
李老夫人道:“韶庭,快請方仙姑起來,這怎麼敢當呢?”
玉真仙子在方竹君與郎秀姑的挽扶下站了起來。
滿瞼淚痕,朝李老夫人稽首一道:“方家人丁柞薄,玉貞自幼向道,兩侄女于歸夫人門下,得以歸宿,玉貞感激莫名,唯一憾者,乃為祖繼無人,闌君得孕後,玉貞知為雙胎,今日趕來,亦為求夫人分繼一子,誰知夫人已經先予恩賜……”
李老夫人忙道:“仙姑説那裏話來,小兒多蒙成全,理應報答的,韶庭也是一脈單傳,老身深知無後之苦,早就存此心了!”
説完又朝李韶庭道:“我知道你是已經準備獻身給江湖了,藥師造就了你,你也應該為大家做點事來報答師父,現在你有了孩子,更可以放心了,該做什麼,只要不背良心,不貽羞先人子孫,你都不必顧忌!”
李韶庭垂頭道:“是!孩兒敬領慈訓!”
李老夫人一笑道:“你的本事是藥師長教的,我沒有給你什麼,也不能要求你什麼,你只要對得起藥師仙長就行了!”
説着轉臉向方玉貞道:“聽説藥師仙長受了傷,是否已經好了?”
玉貞仙子忙道:“好了!可是師兄已結廬玉泉山,不作出世之想了!”
李老夫人點點頭道:“好極了,仙姑呢?”
玉貞仙子臉上微紅道:“玉貞現在也跟師兄在一起共修!”
李老夫人道:“那二位一定很清閒,能不能把兩個孫子帶去!”
眾人俱是一怔,李老夫人道:“老身與仙姑雖然修的不同道,但因為近幾年沒有放棄用功,似乎也小有所得,昨夜得到一夢,夢見了……”
玉貞仙子忙道:“夫人夙有慧想必已大有進境,夢與佛通!”
李老夫人搖頭道:“仙佛是殊途而同歸的,修的都是一個心,心靜而神會,才能略有知覺,如果老身夢見了菩薩,那就是入了魔道了,這一點想必你仙姑也有同感!”
玉貞仙子肅然道:“玉貞愚昧,沒有到夫人的境界,但敞師兄卻説過這種話,老夫人昨夜所夢,不知夢到了誰?”
李老夫人道:“我夢見了這兩個孩子的大媽媽!”
眾人俱是一怔,慢慢才想到她説的是誰了,是那個痴情而苦命的女子,是那個紅顏薄命的寶珠。
李紹庭悵念前情,不禁惻然,李闌娜尤多感慨,雖是呂四娘冒她之名而殺的,但她總一點責任!
李老夫人目眶也有點潤濕地道:“寶珠這孩子雖然沒有讀過什麼書,沒多大知識,但她很實心,實心的人容易領悟,她跟我念了一陣子佛,跟我多少還有點心靈相通,她雖然不幸過世了,但一靈不昧,還經常跟我魂夢交會!”
李韶庭忙問道:“娘!寶珠跟您説了些什麼?”
李老夫人道:“她説你們的仇結得太多,殺孽造得太重,雖然行事無過,但孽總是孽,恐怕會禍延子孫!”
李韶庭悚然一驚!玉貞仙子愕然道:“師兄也有這樣的指示!”
李老夫人道:“那就不是我一個人多心,藥仙長有什麼指示麼?”
玉貞仙子道:“那倒沒有,他叫我來看看?”
李老夫人道:“藥仙長積修功德無數,內外兼修,已是人間神仙了,他既有這個指示,想必不會拒絕收容這兩個孩子的!”
玉貞仙子道:“藥師兄是説道,假如夫人放心的話,就把孩子帶給他去教養,玉貞以為他不明世務,才有此不情之請,那曉得夫人亦有前知!”
李老夫人一笑道:“老身那有前知,只是有個賢慧的媳婦,死了還沒有忘記照應李家,那就麻煩仙姑了,仙姑是不是這就帶走!”
玉貞仙子道:“不忙吧,等他們滿了月也來得及!”
李老夫人道:“不!要帶就現在,我瞭解一個做孃的心情,如果孩子在孃的身邊時間越久,越難捨離!”
説着轉頭對牀上的方闌君道:“闌君!不是我這婆婆狠心,要逼你們母子分離,只能怨你嫁錯了人,如果你不嫁給韶庭,就不會有這些磨難了,好在玉泉山就在京師,你可以時常去看他們的,孩子就讓你姑姑帶走吧!”
她雖然很少説話,但説出話來,卻有一種自然的威嚴,方闌君除了含淚答應外,什麼話都不能説!
李老夫人朝玉貞仙子一拜道:“仙姑對孩子們也許還有什麼指示,老身失陪了!”
説完她又飄然回到她自己的佛堂去了。
等李老夫人走後,方竹君忙問道:“姑姑!您有什麼指示呢?”
玉貞仙子一嘆道:“沒有了,該説的話,該作的請求,你婆婆都説了而且她的指示,與師兄完全一樣,我還説什麼呢?”
李韶庭愕然道:“難道對方會來擾亂南宮的家宅嗎?”
玉貞仙子道:“那怪不得,你們步步進逼,人家已經到了絕路,自然只有不擇手段地還擊了,這是難免的!”
李韶庭道:“弟子並沒有逼他們,是他們不放過弟子!”
玉貞仙子道:“這不是講道理可以解決的問題,他們也不是講道理的對象,否則你師父也不必出頭跟獨臂老尼拼了,你師父一身修為極高,從沒有與人動過手,為情勢所逼,還不是硬着頭皮出來!”
李韶庭默然片刻才道:“弟子沒想到恩師修直真於玉泉山!”
玉貞仙子道:“因為獨臂老尼也在京師,你師父不敢遠離,那老尼姑一身技業,除了你師父,誰也制不住!”
李韶庭又是一驚,半晌問道:“師尊在那兒不會受驚擾嗎?”
玉貞仙子道:“不會,因為對方想不到我們就在那兒,其次是多虧你那個皇帝丈人的幫忙,他把那兒列為禁區,不準任何人前去騷擾,所以倒十分平安!”
李闌娜一驚道:“老爺子知道師父在那兒?”
玉貞仙子笑道:“天下的事,瞞得過他的很少!”
李韶庭問道:“他見過恩師了!”
玉貞仙子笑道:“見過兩次,還談得投機,對師兄十分尊敬,你師父對他也頗有好感,認為他不失為一個有道明君!”
李韶庭一怔道:“這倒是想不到的事,師父會接受富貴中人!”
玉貞仙子道:“你師父沒把他當皇帝,他也沒端出皇帝的架子,雙方都是以你的長輩身份談話,自然沒什麼隔閡……”
李韶庭想想道:“弟子在太行山的事……”
“他們都知道,你師父是靠着先天易數,你丈人則是耳目聰敏,消息靈通,他們都以為你做得很對!”
李韶庭愕然道:“連弟子身任太行總寨主的事,他們也知道了嗎?”
玉貞仙子道:“知道,你丈人的氣度更寬,他説你如果揭竿而起,他不但不加干涉,且還會禪讓給你!”
李韶庭忙道:“弟子絕無此想!”
玉貞仙子道:“你丈人倒是真心,可是你師父替你推掉了,説你不是這一類人,你們師徒都與富貴無緣,兩人一笑而罷!”
方竹君關切地道:“將來呢?”
玉貞仙子笑道:“沒什麼將來的,清室氣數未盡,太行山的人只是脱出日月同盟而已,這可以保全他們,如此而已!”
眾人都默然了,片刻後,李闌娜道:“您跟師父隱居玉泉山,老爺子又將那兒劃為禁區,不是欲蓋彌彰,日月同盟不會引起懷疑嗎!”
玉貞仙子道:“當然會,可是你老子很聰明,他在那兒布了一着疑棋,納了一個民女,藏嬌玉泉道院之下,日月同盟的密探去過了之就不再懷疑了,因此我們住得很安定,對了!
孩子給我帶去了,你們最好也別去看,否則反而添麻煩,有事情我們自會知道,自然會來找你們的!”
李韶庭忙道:“弟子一定遵示,不敢去打擾恩師清修!”
玉貞仙子道:‘其實我們也夠忙的,整天忙着練藥,現在又添了兩個小孩子,好在你丈人已經把乳姆請好了!”
李闌娜愕然道:“老爺子也知道了!”
玉貞仙子笑道:“他豈不知之理,你們在太行山的事,也不過隔了兩天就到他耳朵裏了,南宮離京師才幾里路。”
李韶庭道:“恩師對弟子今後有什麼指示呢?”、玉貞子道:“沒有!他很相信你,叫你自己把握住,該怎麼做就怎麼做,跟令堂大人的訓示完全一樣!”
語畢忽又從身邊取出一個紙包道:“這是你師父制的丹藥,是給闌君的,叫她服下後,身子立可復原如常,讓你們立刻到長辛店去吧!”
李韶庭道:“那家母這兒?”
玉貞仙子道:“令堂是世外高人,不用你們操心,你們都不在這兒,她就不會有麻煩,因為麻煩是跟着你們走的!”
李韶然道:“家母不會有危險嗎?”
玉貞仙子道:“你應該相信師父,如果有危險,你就不會叫你們從速離開了,你們留在這兒才是不孝呢!”
方竹君道:“姑姑説得對,娘一個人住這兒,反而安全,日月同盟究竟不是盜賊不會害一個無辜的老太太的!”
玉貞仙子道:“聽我的話沒錯,我以為此行要費一翻唇舌的,那知如此輕鬆就達成任務了,看來我的修為不但不如師兄,連親家老夫人也比我高深多了,回去後我真得好好努力不可,我要走了,你們也別送了……”
她一手挾着一個嬰兒,身子一幌,眼前已失去了她的蹤跡,眾人忙追出門,連影子都看不見了!”
李韶庭一嘆道:“師姑的功力又精進多了,我們實在望塵莫及!”
方竹君道:“大哥!姑姑與師父都修得道,他們的話一定不會錯的,我們還是聽從吩咐,早日到長辛店去吧!”李韶庭笑道:“玉師姑剛才離去的身法是輕功卓絕,那可不是修道的功夫,修練與武功無關,像母親從不解武事,照樣也可以有所成就……”
郎秀姑道:“我有點不懂,娘唸經禮佛不過才幾年,怎麼會有這麼大的進境,我看見人,一輩子都在經卷木魚中渡過,也沒什麼特出呀!”
方竹君道:“這個你不懂了,孃的時日雖短。但是她老人家夙根本厚,自然一點就透,娘近年來,百事拋開,不聞不問,什麼都打擾不了好老人家的清修,這份修養又有幾個人能做得到的!:
説着幾個人回到屋裏,催方闌君把藥師送來的丹丸服下,方闌君是練武的,底子本強,何況那丹藥是陸地神仙藥師道人的爐中精煉,遵照所示,連服兩劑,休息了一夜,第二天,體內淤血消盡,乳水自退,完全如常了。
他們不敢耽擱,將家事略加為料理,隨即啓程赴長辛店去了,臨走時到李老夫人的佛堂前去叩別!
李老夫人似有前知,佛堂門都沒開,只命小丫頭拿出一張揭貼似的字條,寫着短短的幾個字:“順天心而積善德,即為報我孝恩,尊師諭而濟世人,即為我李氏門中佳子賢婦,去!去!去!”
一連三個去宇,密密加圈,使他們都悚然自驚!
夫婦五個人,連從人都不帶一個,只帶了簡單的行囊,連方竹君都騎了一匹馬,就這麼走了。
因為有了方竹君,再者也顧及方闌君新產之後,他們不敢走得太急,用了三天時間。才來到長辛店!
姚逢春與簡六娘史進都是守候在鏢局裏!
見到了方闌君,他們似乎都很意外,姚逢春道:“老弟恭喜,你添了兩個麟兒,弟妹怎麼來了!”
李韶庭道:“你們的消息也真快,居然先知道了!”
姚逢春笑道:“那可是託官家的福,是他告訴我們的!”
李紹庭一怔道:“怎麼又跟大內扯上關係了?”
姚逢春道:“四天前來了個不男不女的老公公,送來了十二桌內御府的酒席,剛好夠鏢局裏的人坐滿,附了一張字條,説是外孫三朝,老外公請客喝喜酒,下面暑名是金四爺,我們就料準了!”
李韶庭皺皺眉頭道:“這算什麼呢,説好了互相不就有牽纏的!”
簡大娘道:“李兄弟,你太嬌情了,這位老爺子行的是普通人情,送酒來的那個太監穿的便衣,送菜酒的車子都是僱的,沒有帶一點宮庭的味兒,他很體諒你的心思,做出來的事沒有讓你有一點為難!”
李韶庭也只有苦笑一下,大家進到屋裏,姚逢春道:“金四爺還有一份禮,是送給兩個外孫的!”
説着捧出一個金盒子,裏面竟是兩份侯爵的詔令!一份是方天爵平西候的繼承詔令,另一份卻是李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