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貪大師凝目沉思了片刻,道:
“這段慘事,屈指算來不過二十寒暑,如若那西門奉夫婦還在世間,也到不了你這年紀,你口口聲聲稱那西門奉夫婦為仙去的父母,自然是他們的親骨肉了?”
梅花主人道:“眼下的梅花主人,確非晚輩本來面目,但世人多醜惡,晚輩不願以真正面目和他們相見。”
戒貪大師慈眉聳動,嚴肅的說道:
“這話就不對了,昔年那梅花門慘事哄傳江湖後,甚多並無參與其事的人,為了抬高身份,自詡在場,反而是那些真正參與其事的人,不肯輕言承認。”
梅花主人道:“可是那些自知行錯了事的人,有愧於心,不敢坦然說出?”
戒貪大師道:
“話也不盡如此,只怪你沒有找到敢說的人罷了!”聲音微頓,接道:
“你如早日找到老納,或是那茅山連雲廬天鶴道長、鐵面崑崙活報應神判周簧、黃山世家二代東主……”
梅花主人接道:“在下亦曾去過黃山,可惜那黃山世家二代傳人,早已故世……”
戒貪大師嘆道:“老納自目睹梅花門慘事後,二十年未履江湖一步,竟不知那黃山世家二代東主,故世而去。唉!如那李施主還活在世上,也許不會有今日的英雄大會了。”
皇甫嵐忽然憶起那封舊信來,清晰的記得那信封上,寫的字奉西門大俠親啟,這證明父親亦是早知內情的了。
但聞玄皇教主問道:“黃山世家二代東主,和此事何涉何關?為什麼他活在世上,就不會有這一場英雄大會呢?”
戒貪大師道:“那黃山世家的二代東主,如還在人世,這位西門相公,找上黃山之時,必可得悉當年那梅花門慘案經過詳情,自然是用不著再函邀天下英雄,舉行這一場大會了。”
玄皇教主道:“原來如此。”
梅花生人突然接口說道:“大師,在下有一樁不清之求,還望大師賜允。”口氣頓然一變。
戒貪大師道:“只要是老納能力所及,事情又在情理之中,老納絕不推辭。”
梅花主人道:“說來也不是什麼大事,只要大師能就當年梅花門慘事經過,據實而言,不用隱諱在下仙去的父母之錯,也不用掩飾圍攻先父母的那些人過失,在下就感激不盡了。”
戒貪大師沉吟了一陣,道:“老納也有一樁不情之請,還得西門施主答允。”
梅花主人一皺眉頭,道:“大師清說。”
戒貪大師道:“施主查詢往事,不惜這般的勞師動眾,造成大劫,這內心中的親仇之深,報復用心之切,定非小可。但今日與會之人,十之八九都和此事無關,因此老納想請西門施主答允,先放走無關之人。”
梅花主人道:“大師可能指出在場中人,哪些與此事無關?”
戒貪大師道:“甘年前,眼下之人,有一半都還未成名江湖,因此,四十歲以下的人,都該和此事無關。”
梅花主人道:“大師可敢擔保他們父兄,也和此事無關麼?”
戒貪大師道:“當年圍攻梅花門,顯然號稱天下英雄,但就老納記憶所及,只不過一十八人而已。”
梅花主人道:“難道還不夠麼?這些人子弟親屬,相互牽連,推算起來,那就不止百倍此數了!”
戒貪呆了一呆,道:“西門施主之意,可是要把令尊、令堂慘死一事,移恨於天下武林人物的身上麼?”
梅花主人道:“如若我能一舉之間,殺盡天下兇詐惡毒之人,此後武林豈不是可永保太平?此舉有何不可?”
戒貪大師輕輕嘆息一聲,道:“如若以西門施主的算法,師徒相涉父兄關連,親屬族人,都該為令尊令堂抵命,豈不是天下人,皆都可殺了?”
梅花生人沉吟一陣,道:“大師之意呢?”
成貪大師道:“你積忿數十年,老納也不談什麼上天有好生之德,就以武林中規矩而論,也該講究冤有頭、債有主,不能株連無辜,老納之意,是希望西門施主,先行答允老納,不可株連無辜之人。”
梅花主人接道:“我明白了,如我不答允,老前輩就不肯告訴我當年的慘事經過?”
戒貪大師肅然說道:“老納如有能力救得千百條命,何樂不為?”
梅花主人目光緩緩掃涼了群豪一眼,沉聲對戒貪大師道:“看在老禪師的份上,在下給他們再佔一個便宜,此間事了,在下當各別接見這些與會群豪,但得能看破色戒名關之人,在下就讓他們安然而去。”
戒貨大師暗暗忖道:如若一個人明知事關生死,仍無法看破色戒名關,那也是死有餘辜了。
心念一轉,點頭說道:“老納相信西門施主,言出必踐。”
梅花主人道:“老禪師但請放心,我既然答應了,決不反悔,屆時還得請老禪師當場觀查。”
戒貨大師道:“好吧!咱們就此一言為定……”
語聲微微一頓,又道:“關於梅花門慘變經過,就老納記憶所及……”
梅花主人接道:“箇中情形,在下經過數年查訪,已經瞭然大半,不解的只是幾處要點,老禪師也不用評述經過了。”
戒貪大師道:“西門施主有何不解之處,儘管訪問,老納自當據實相告。”
梅花主人道:“當時與會之人,除老禪師外,還有些什麼人?”
此事乃二十年前鬨動武林的大事,不但是梅花主人關心,與會英雄,人人都想知聞經過,個個凝神聽去。
戒貪大師長長吁一口氣,道:“除了老納之外,首要的三人,就是那黃山世家二代東主、神判周簧以及茅山連雲廬天鶴上人。”
這三人在江湖上,可算得快名卓著,代表正義的力量,不認是黑白兩道,只要提起這三人,都不得不稱讚一聲大俠客、大英雄。
梅花主人接道:“除了這首要三人之外呢?”
戒貪大師道:“還有我們嵩山少林本院的普渡大師,武當派玄鶴天正子、毒劍白湘、苗疆一劍皇甫長風、北獄楓葉谷谷主陳正波、崑崙派金梯道長、天南二怪頹龍常劍、白髮龍婆,和玄衣龍女……”
他一口氣說出了十幾個人,個個都是名震一時的人物,只聽得群雄個個心中念轉,暗自忖道:“不知那梅花門西門奉夫婦,犯了什麼江湖規矩,覺得這多高人聯手問罪?”
梅花主人突然尖叫一聲,打斷戒貪大師之言,接道:
“先父母犯了什麼武林大忌之事,竟惹得武林高人聯手尋仇?”
梅花門慘遭消滅一事,江湖上確實傳播甚廣,無人不知,但箇中詳情、因果,知道的人卻是少之又少,那梅花主人詢問之言,也正是四周群豪心中欲知的事。
戒貪大師道:“慘變肇因於幾本武林先賢遺書,令等和令堂的任性自私,形成了水火不容之局,老納雖然是親自目睹,當時也有著是非難分之感。”
梅花主人道:“可是這些人要強索先父母尋得的奇書,先父母不肯答允,觸犯了眾怒……”
戒貪大師道:“黃山二代傳人,和那神判周簧,是何等英雄人物,全無道理之事,豈能做得出來?”
梅花主人道:“那是為了什麼?”
戒貪大師道:“令首、令堂得到的先賢奇書中,有一部是極為惡毒的邪門功夫,據說那門武功,學來極是容易簡單,但成功之後,卻是所向無敵,只是司統時酷慘無比,要傷害百條以上性命,周大俠和天鶴上人,力勸令尊、令堂,不可逆天行事,放棄習練那惡毒武功,但卻為分尊、令堂拒絕,才形成僵局。”
梅花主人沉吟了一陣,道:“那些存書,既為先父母所得,自然是有處理之權,習練不習練,乃先父母的事,別人用不著多管閒事。”
戒貪大師道:“話雖不錯,但令尊和令堂,為習練那歹毒武功,擄來了四十餘位童男童女,被那黃山世家中二代東主查出,黃山世家,向以行俠自任,既然知道此事,豈有不管之理!”
梅花主人道:“那周簧和天鶴上人,可也查出那四十餘位童男女被擄之事,找上先父母的麼?”
成貪大師道:“周簧和南疆一劍是為天龍八劍的真本,找上了令尊、令堂,毒劍白湘和玄衣龍女,卻是向令尊、令堂討取那先賢遺書……”
梅花主人怒道:“那些既是先父母所得,白湘和立衣龍女,憑什麼去討取?”
戒貪大師道:“說來話長了,令尊和毒劍白湘原是極好的朋友,那藏書之地,也是兩人同時發覺,令尊為獨吞那些奇書,把白湘推入了懸崖之中,坦白湘命不該絕,遇上了玄衣龍女,幫他療好傷勢,追縱令尊、令堂,此事該是不該?”
梅花主人嘆息一聲,道:“果是如此,那倒是家父不對了。”
戒貪大師道:“令尊和令堂,得到了先賢奇書之後,一面氣焰高張,但心中卻又自知已成天下英雄之敵,故而極力的隱密行蹤,天下之大,原本也不易尋找,但他習武心切,擄掠數十位童男女,才洩露了行縱,但那時令首和令堂的武功,已然大為精進,而且在隱居之地,埋伏下九道暗卡。”
梅花主人雙目中,神光暴射,凝注在戒貪大師臉上,冷冷說道:“大師和那普渡高僧,可也具為那先賢奇書起去的麼?”
戒貪大師道:“老納和普渡師兄,是為了那‘達摩真解’而去,但卻趕上這場慘劇。”
梅花主人道:“大師可曾參與了圍攻先父母的惡戰麼?”
戒貪大師道:“老納在越渡那暗卡時,曾經出手傷了兩人,但卻未參與圍攻令尊、令堂之戰。”
梅花主人突然長長嘆息一聲,道:“那一個先出手?”
戒貪大師道:“崑崙派金拂道長,當先出手,和令尊惡鬥了三十餘合,被令尊打了一掌,當場敗退,由神判周簧扶下金拂道長,重和令尊談判,希望令尊放棄成見,當場焚燬那本記載惡毒武功的秘本,發誓不習此技,釋放擄來的童男童女,交出‘達摩真解’,由周簧和黃山世家二代東主擔保,此後不再找他們夫婦麻煩。”
梅花主人道:“先父答應沒有?”
戒貪大師道:“令等雖沒有立即答應,但看上去,頗有允准之意,因為令尊尋得的奇書,共有七種之多,除了醫道、用毒、行略之外,專記武功的就有四種之多,再除了記載誅心魔功的秘本,和本門‘達摩真解’,尚有二冊秘本,記載的都是絕傳神功,只要練成一半,那也足以做視武林,睥睨江湖了。”
梅花主人冷笑一聲,接道:“既然先父有允准之意,為什麼還有圍攻家父母的慘劇?”
戒貪大師道:“唉!這就是歸諸我佛經法中的因果之說了,就在令尊沉思未決之際,毒劍白湘和玄衣龍女卻不早不晚的趕到,當場數說出令等的罪狀,使群豪平復下去的心情,重又激起了岔怒,令尊也被激起怒火,拒絕了周大俠的條件,又形成了僵持之局。”
梅花主人道:“你們在場之人,全校都相信了那白湘之言麼?”
戒貪大師道:“他說的歷歷如繪,使人無法不清,何況令尊又當面承認下來。”
梅花主人道:“家父生前倒是英雄的很!”
戒貪大師道:“令尊和那毒劍白湘一言不合,又動手打了起來,三十合後,白湘已露敗象,玄農龍女為救援白湘,拔劍助戰,令堂自是不肯眼看個算吃虧,也揮劍而上,迎住了玄衣龍女。令堂的劍術雖然高過那玄衣龍女,但因那玄農龍女手中兵刃,乃千古神器的魚腸劍,鋒芒絕世,令堂武功雖高,一時間卻也難以取勝。”
梅花主人道:“量那毒劍白湘和玄衣龍女,也非先父母的敵手?”
戒貪大師道:“西門施主猜的不錯,那白湘眼見玄衣龍女出戰,精神大振,竟然又和令尊搏鬥二十餘回合,終是技遜一籌,傷在令尊的劍下,血透衣衫,傷勢甚重。那玄衣龍女眼看白湘受傷,心中大受震動,被令堂看出空隙,乘勢一劍,刺傷了玄衣龍女的左臂,如果令尊和令堂在傷了敵人之後,就此住手,也不致引起在場群豪的激忿,可惜的是令尊和令堂傷了敵人後,仍未肯停下手來,竟然存心要把白湘和玄農龍女置於死地,雙劍齊下,分刺白湘和玄衣龍女大穴要害……”
他長長嘆息一聲接道:“這等舉動,激起在場群豪的怒火,黃山世家的二代主人和神到周簧一齊出手,雙掌併發,震開了令尊和令堂手中的長劍。”
梅花主人接道:“以後在場群豪就一齊出手,攻向先父母?”
戒貪大師道:“沒有,令尊、令堂眼見黃山二代主人,和神判周簧一齊出手,同時探奪入懷,摸出了兩把毒沙,振腕打出!”
將花主人道:“傷了人麼?”
戒貪大師道:“毒沙起處,慘劇和慘吼混雜而起,四周觀戰的群豪,有不少人被毒沙所傷,那黃山世家二代主人,也遭毒沙波及,這才激怒在場群豪,合力圍攻令尊、令堂。”
梅花主人接道:“那黃山李東陽受傷很重麼?”
但見玄皇教主那蒙面黑紗一陣抖動,似是陡然間聞得了一件驚心之事,只是四周群家齊齊把目光帶神集中梅花主人和戒貪大師身上,沒有發覺罷了!
戒貪大師道:“就老納記憶所及,那李東陽李大俠雖然受傷不輕,但他內功精深,傷而無礙,和令尊展開了一場武林中罕見的惡戰……”
梅花主人道:“這麼說來,那殺害先父的主兇,是黃山世家的李東陽了?”
戒貪大師道:“那也不是,圍攻分尊令堂的,有一十四人之多,他們究竟先為何人所傷,老納已有些記不清楚了,總之,令尊和令堂遭受在場群豪亂刀分屍而死!”
梅花主人道:“在場一十八個高手,除了老禪師外,還有何人沒有出手?”
戒貨大師道:“毒劍白湘和玄衣龍女。”
梅花主人道:“兩人是受了創傷,不能動手;如果能夠出手,卻也不會袖手旁觀了。一十八人除了他兩人和老禪師,還有一人旁觀,那人是誰?”
戒貪大師道:“北獄恆山楓葉谷的陳正波。”
梅花主人奇道:“他為什麼不出手呢?”
戒貪大師道:“箇中詳情,老納亦不知道,但想來不外是和令尊早年相識,彼此情誼仍在。”
梅花主人沉吟一陣,道:“這且不去管它……”長嘆一聲,接道:“如依照大師所言,先父母是一無是處了?但剛才大師所言,圍攻家父母之人,事後都覺到自己辦了一件後悔不及的事,不知是指何而言?”
成貪大師道:“毛病就出在毒劍白湘和玄衣龍女身上,令尊和令堂慘死後,毒劍白湘和玄衣龍女,為李東陽隨身攜帶的靈藥所救,事後群豪搜查令等和令堂的居處,費時一晝夜,雖未挖地三尺,但每處可以尋找的地方,都找遍了,仍找不出那些秘籍,當時由群豪議定,放火焚燒令尊夫婦的居處,那秘籍縱然沒有找到,希望能把它一齊燒光毀滅。”
梅花主人道:“殺人放火,形同強盜,那些自鳴為俠義道上人物,心地也算得歹毒了!”
戒貪大師接道:“直待那餘火燃盡,在場之人又分頭搜尋一遍才下山而去。
梅花主人道:“那些身中毒沙的人,難道就沒有一個死亡的麼?”
戒貪大師道:“令尊夫婦那毒沙藥力雖強,但因李東陽隨身奇藥甚多,他又極精醫理,經他全力施救後,幾個身中毒沙之人,都能幸得無恙。”
梅花主人道:“毒劍白湘和那玄衣龍女,又出了什麼毛病?”
戒貪大師接道:“兩年之內,神判周簧無意查得了白湘手中竟存有甚多武功秘芨……
梅花主人訝然接道:“有這等事?”
戒貪大師道:“不錯,周大俠心直口快,古道俠腸,得知此事後,大為震怒,就找上黃山,和李東陽研商此事,認為那毒劍太過陰險,雙俠便聯換入江湖,找尋那白湘下落,此事很快的傳揚在江湖上,當日參與那場惡戰之人又紛紛參與此事。”
梅花主人道:“大師也參與了麼?”
戒貪大師道:“老納因有事,必須留在嵩山少林本院,由敞寺掌門方丈,選派另一位寺中高手,和普渡師兄,同人江湖,參與其事。行縱遍天涯,追縱十個月,才找著了毒劍白湘夫婦,質問他收存秘笈一事,白湘不肯認賬,又鬧出一番殺劫,雖只短短三年,坦白湘夫婦的武功,卻似陡然增強了數倍,雙劍聯手,力鬥群豪,數百合仍然不敗,反被他們夫婦傷了四人,這才激怒了李東陽和神判周簧,各出全力,猛攻兩人,白湘夫婦武功雖然大進,也抵不住這兩位大俠全力搶攻,又鬥百招,白湘被李東陽打了一掌,玄衣龍女也被周簧打傷,眼看兩人大劫難逃,天鶴上人卻突然帶了五毒宮主趕到,助白湘夫婦逃出了群豪圍攻!”
梅花主人道:“那天鶴上人,不是參與圍攻先父母的十八位英雄之一麼?”
成貪大師道:“不錯,那天鶴上人劍術精絕,武功之高,只怕不在李東陽和神判周簧之下,只是他不喜江湖生涯,隱居茅山連雲廬,輕易不入江湖;但他在那怒潮激流的江濤中擊敗了大洋劍手後,聲名才突起江湖,受武林人物的敬重。”
梅花主人接道:“在下只問和先父母死亡有關的人和事,至於他在江湖上的聲譽如何,不用談它了。”
戒貪大師道:“話雖如此,但老納總該說個明日才對……”語聲激頓,又接口說道:“那五毒宮主帶有百條奇毒怪蛇助戰,加上天鶴上人那精絕的劍術,兩人放走白湘夫婦,擋住了一道谷口,阻攔住追問白湘夫婦的群豪,李東陽和周簧各有兩名助手,全力猛攻,經百招苦鬥,才把兩人逼退出谷口,但那毒劍白湘夫婦,卻是早已走的蹤跡不見。”
梅花主人道:“天鶴上人為什麼要幫助那毒劍白湘夫婦呢?”
戒貪大師道:“當時這件事,確使人有突如其來之感;天鶴上人在江湖上受人的敬重,幾不在李東陽和周貴之下,何以會做出此事來,實叫人百思不解,經那周大俠百盤查探,才找出那天鶴上人竟是毒劍白湘的同胞兄長。”
梅花主人道:“原來如此。”
戒貪大師接道:“毒劍白湘和那玄衣龍女逃走後,就不再現露過形跡,不知獲匿何處;那神判周簧搜尋了三年之久,仍找不出兩人的下落,才死了追尋之心。”
梅花主人道:“你們可曾到過天鶴上人那裡麼?”
戒貪大師道:“周簧派了眼線,守在連雲廬必經的要道上,三年之久,仍找不出一點破綻。”
梅花主人道:“為什麼不找那天鶴上人算賬?”
戒貨大師道:“因那天鶴上人武功高強,盛名卓著,未找到他隱獲毒劍白湘夫婦的證據之前,不便動手。”
梅花主人道:“那天鶴上人援救白湘夫婦之事,你們予以諒解,也可容忍那毒劍白湘夫婦收存武功秘復,但先父母收存秘笈一事,你們不能忍受,分明是怕那天鶴上人罷了!”
戒貪大師道:“令尊和令堂的死難經過,大致如此,其間雖自小有遺漏,但大體上決然不錯……”
他長長吁一口氣,道:“老納也有件不解之處,請問西門施主。”
梅花主人道:“什麼事?”
戒貪大師道:“那‘達摩真解’既為毒劍白湘夫婦取去,施主怎的還有一本?”
梅花主人道:“誰說那‘達摩真解’被白湘取去了?先父母留遺物,豈容他人染指?”
戒貪大師呆了一呆,道:“這麼說將起來,毒劍白湘並沒有取走令尊,令堂的遺物了?”
梅花主人道:“先父是何等智慧人物,豈能不早作安排?”
戒貪大師嘆道:“唉!又是一場誤會引起的殺劫。武林中人太過重名,常有很多可以解說明白的事,偏偏又不肯解說,只為一點虛名拖累,硬是不肯善言說明,不論是否和他有關,但卻承擔下來,毒劍白湘也犯了這個毛病;那李東陽和周簧再三追問,他就是不肯承認,直鬧得干戈相見,幾乎又形成一幕慘劇。”
梅花主人道:“你可是為那毒劍白湘夫婦惋惜?”
戒貪大師道:“老納為世人惋惜,為那些含冤不辯的英雄人品感嘆!”
梅花主人道:“那白湘夫婦一點也不冤枉,你們沒有把他殺死,那已是便宜他倆了。”
戒貪大師道:“西門施主如不是意氣之言,老納倒是願聞高論。”
梅花主人道:“事情很簡單,先父發現那些秘笈之地時,那毒劍白湘早已見到,先已選取部份,藏了起來,是以家父要他把風時,因心中有鬼,才甘心應命……”
戒貪大師道:“阿彌陀佛!世道險惡,實非老納這等出家人能想得到的。”
梅花主人接著說:“他做賊心虛,認為家父定然會發覺他取書之事。”
戒貪大師點頭說道:“西門施主聰慧過人,雖是判斷之言,但聽來卻是頭頭是道。”
梅花主人冷笑一聲,道:“他貪心不足,先已取了秘笈,卻又向先父討分,但先父早已知道他偷取秘資一事,只是不肯說出罷了。”
戒貪大師一皺眉頭,道:“這個,西門施主如何知道呢?”
梅花主人道:“我這般推想而已,難道錯了不成?”
成貪大師道:“好!西門施主請往下面講吧!”
梅花主人道:“這一來,激怒了先父,才把那毒劍白湘推入懸崖之下。”
戒貪大師道:“怨由此結,如若令尊知道白湘不會死掉,他也不會把他推入懸崖了。”
梅花主人不理戒貪大師,接道:“他既然沒有摔死,那是他的運氣,就該好好躲起來算了,偏又貪心不足,找上了先父母;如非他找上門去,故作聳聽危言,先父母也不會被群豪圍攻而死了。想起來,殺害先父母的元兇,該是毒劍白湘夫婦。”
戒貪大師道:“白湘和令尊交誼極深,但遇上事關終生的大利大害,立時就翻臉相向,鬧出慘局。”
梅花主人道:“此事不能怪及先父,只怪那白湘夫婦大貪心了,偷取了一部價武功秘錄後,仍然不肯放手,尚想從先父手中取得部分秘錄;傷在先父的劍下,那也是咎由自取。”
戒貪大師暗暗忖道:不能怪令尊,只怪白湘。豈是公平之論?
但聞梅花生人接道:“先父母蒙冤慘事,既已查問明白,餘下的該是如何報仇?”
戒貪大師心頭一震,道:“不知西門施主如何一個報仇之法?”
梅花主人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數百年來武林中一直保持著這個規矩;我要先把參與圍攻先父的人一齊殺死,然後再追殺他們下三代子弟!”
戒貪大師急急援道:“殺人償命,也不過是一命抵一命,那有以數百條人命償還二人之命之理?”
梅花主人道:“先父母死去,已二十寒暑,難道就不能收回一些利息麼?”
戒貪大師道:“不論西門施主是否有此能耐,且不說它,但這道理卻是大大不通的。”
梅花主人道:“承你奉告詳情,免你一死;但你眼看先父母死而不救,那是睜如不見,挖去一隻眼睛,不算是太苛刻吧?”
戒貪大師道:“如若殺老納,能恕群豪,老納是死而無憾。”
梅花主人道:“武林中恩怨分明,你既沒有出手,又承相告經過,自然是罪不該殺……”
回目一顧那全身黃衣,身軀高大的,架鳥老者一眼,道:“時刻到了沒有?”
那黃衣老者道:“時刻已過許久,東主正在探問當年之事,老奴不敢插口。”
梅花主人道:“既然時刻已過,那就快些動手吧!”
群豪只聽得愕然不解,心中暗暗忖道:就是你酒菜茶水之中,盡皆放毒,我們滴水滴茶未進,有毒何用?難道他當真要憑武功,和我們一個個動手不成?放著數百高人,就算一人檔他三招,也要把他活活累死!
只見那黃衣老者一拍手中鐵架,兩隻灰色的怪鳥,突然振翼而起,飛向高空。
群豪抬頭望著兩支怪鳥,盤旋空際,心中暗暗忖道:難道這兩支扁毛畜牲,還能鬧出什麼花招不成?
心念本絕,突然響起了一聲悲壯的號角,那些抬靈、捧燭、撥絃、吹蕭的少女,一起站了起來,布成一個方陣,護住靈位。
四周群豪原本是一盤散沙,各自為政,誰也不肯聽誰之命,此刻,眼看那梅花主人的神態,似是要一網打盡與會之人,不禁興起了同仇敵愷之心。
不知何人高聲喊道:“那梅花主人既然存心要把咱們一網打盡,咱們何不團結一起,合力對付,如讓他各個擊破,那就太不划算了。”
另一人高聲叫道:“可惜目下之人,都無統領四方群豪之望……”
一個粗壯宏亮的聲音接道:“如是那周大俠周簧在此,必可使天下英雄歸心。”
突見人影一閃,一個黑衣大漢縱身躍上了一張木桌,高舉手中單刀,說道:“在下之意,推舉那參仙龐天化暫主大局,他和那神判周簧、周大俠齊名江湖,由他出面,自屬理所當然。”
他話未完,已響起呼喝之聲,道:“不行,不行,龐天化固步自封,從來不和武林同道往來,如何能主持大局?”
一個衝嗓子叫道:“我看還是戒貪大師,少林寺數百年來,一直被武林中視作泰山北斗,由他出主大局,自是順理成章。”
一人冷笑一聲,道:“雙方對陣,講究是運煤行路,料敵制機,那戒貪大師雖是名門正派,但他為人,太過老實,不善機詐,豈能領導群豪,在下之意,何不請那玄皇教主主盟,對付梅花主人?”
四周頓然間一片沉寂,久久不聞聲息,其實群豪心中都在暗暗付思,如論機智,這玄皇教主,實是極為適當的人選,只是她名望不夠,又是個女流之輩,如若聽她之命,乃大大傷害顏面的事,但就目下情勢而論,那玄皇教主,實又是最為理想的主盟之人。
沉寂延續有一盞熱茶工夫之久,四周突然響起了悲壯的號角,此起彼落,繞耳不絕。
皇甫嵐低聲對李文揚道:“群豪不再鼓譟,想是心中都覺出那玄皇教主,乃極為適當的人選,不知李兄意下如何?”
李文揚道:“兄弟之見,此乃唯一的生存機會,除她之外,只怕難找出和那梅花主人對抗之人。”
皇甫嵐道:“李兄聲望卓著,如能登高一呼,定可使群豪歸心。”
李文揚苦笑一下,道:“只怕兄弟一呼之後,群豪反擁兄弟主盟。”
皇甫嵐道:“李兄,堂堂黃山世家中三代傳人,主盟大局有何不可?”
李文揚搖手說道:“兄弟自知才難及得玄皇教主一半,實無統率群豪,渡此劫難之能。”
皇甫嵐接道:“那就由兄弟提出來了?”
李文揚道:“皇甫兄如肯提出,那是最好不過。”
皇甫嵐微微一笑,縱身飛上一張桌面,高聲說道:
“四周號角聲動,那梅花主人發動在即,咱們還不能找出主盟大局的人,勢必困成混亂之高,在下冷眼觀察,除了那玄皇教主外,只怕再難有人對抗那梅花主人了。”
忽聽一陣混亂的大叫道:“亮傢伙,那梅花主人的伏兵,已發動攻勢了!”
皇甫嵐轉瞼望去,只見四面出現了無數奇裝怪人,每三個長髮披垂、全身黑衣的人中,混雜著一個全身紅衣的怪人。
那些紅衣人,全身上下,都軍在一片紅巾中,連頭臉包了起來;黑衣人臉上卻是一片木呆,全無一點活人氣息,十個手指上,長著長長的指甲。這些人一出現,雖是青天白日,也帶來一股陰風森森的氣氛。
皇甫嵐高聲說道:“蛇無頭不行,島無翅不飛,諸位如若還不確定主盟之人,大劫臨頭,就悔之晚矣!”
四周響起了一陣鼓譟之聲,道:“好!咱們擁立那玄皇教主主盟……”
大約是群豪經過了一陣冷靜的分析後,覺出只有那玄皇教主的才華,才足以和梅花主人對抗,呼聲此起彼落,都是擁護玄皇教主的呼聲。
雜亂的呼叫聲,傳出來幾聲驚心動魄的慘叫,鮮血濺飛中,栽倒了四個人。
原來,那些站在邊緣的與會英雄,一和那黑衣人等接手,立時有四個濺血橫屍。
梅花主人突然舉手一揮,那黃農老者仰面一聲長嘯,向前逼近的長髮黑衣人,陡然停下腳步。這時,場中群豪已紛紛拔出兵刃,在形勢迫逼下,極自然的結成了聯手之勢。
梅花主人目光緩緩由群豪臉上掃過,說道:
“你們推選的主盟之人不惜,放眼全場,也只有那玄皇教主可和我一校才智。”
騷動的局勢,陡然停了下來,但這不過是大風暴前的片刻沉靜,一場空前絕後的慘烈惡戰,即將展開在荒涼的如野中。
玄皇教主緩緩移動身軀,直向梅花主人行去,她已被群豪擁為主盟之人,聲勢大不相同,行縱所及,群豪紛紛讓道。
戒貪大師輕輕嘆息一聲,道:“罪過!罪過!又有一場驚心動魄的屠殺。”
玄皇教主一拱手,道:“承蒙誇獎.愧不敢當!閣下把我等邀來此地,想是早有佈置了?”
梅花主人冷冷接道:“不錯,今日與會之人,除了戒貪大師之外,誰也別想活著離開此地。”
玄皇教主道:“你倒是言而有信,但你如挖了他一對眼睛,那就生不如死了!”
梅花主人道:“我自有善後之策,使他自覺失明無憾,不勞你多事掛懷。”
玄皇教主目光環了四周一眼,接道:“今日之局,似已成水火之勢,看樣子是沒有和談之望了?”
梅花主人笑道:“冰炭不同護,親仇不共天,你如想憑藉三寸之舌說服我,那無疑白日夢吃,還是早些息了此唸的好。”
玄皇教主道:“縱然是決一死戰,也該有個約法才好,不知閣下意見如何?”
梅花主人一番沉吟,道:“願聞高論?”
玄皇教主道:“如若我想的不錯,方圓五里內,你定已預作佈置,決不會怕我們逃走了?”
梅花主人道:“我如能收你為隨身之婢,倒是對我大有幫助。”
玄皇教主道:“只可惜的是咱們此刻卻成了冤家對頭,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梅花主人改變話題,道:“勝敗未分之前,你也不會信我的話,你想的約法為何?快些說出來吧!”
玄皇教生道:“眼下情勢,已是壁壘分明,如其混戰一場,倒不如以十陣為限,賭個勝敗。”
梅花主人道:“如是我們勝了,你們肯一個個引頭受戮,此法倒是一條捷徑善策。”
玄皇教主道:“西門兄只會打如意算盤,如是我們幸勝,又將該如何?”
梅花主人道:“我算了又算,你們實在沒有取得勝利的機會。因此,我還未想過落敗的事情!”
玄皇教主道:“閣下也未免太過自信了。”
梅花主人道:“我苦心經營了四五年,如若沒有完全的把握,也不會邀你們來這裡了。”
玄皇教主道:“你雖有完全佈置,但今日的形勢不同,有幾位難得在江湖上出現的人物,今日也趕了來,形勢演變,只怕要大出你預料之外。”
梅花主人道:“什麼人?”
玄皇教主道:“你不過二十上下的年紀,告訴你只怕也不知道。”
梅花主人道:“你可是說的那神判周簧麼?哼!哼!只怕他今生一世,也不會出現江湖了!”
玄皇教主道:“除了那周簧外,武林中還有幾位聲望、武功,都高過他的人物,你可知道麼?”
梅花主人道:“可是那十方老人桑南樵麼?”
玄皇教主道:“除了那桑南樵外,還有一位矮仙朱逸朱大俠,你可曾聽到過麼?”
梅花主人凝目沉思了一陣,道:“可是那騎個小白毛驢,裝聾作啞的小矮子麼?”
玄皇教主心中暗暗忖道:正要如此罵他,也好激怒他,心中十分歡喜,口裡卻冷說道:“那朱大俠數十年前,就揚名武林中,如以輩份而論,眼下之人,都是他的晚輩,你這般出言不敬,那可是自找苦吃!”
原來那朱逸脾氣古怪,為人行事,從來是不肯讓人說中,明明是向東而行,如被人說破,他就折轉西去,玄皇教主自知無能要他出面和梅花主人為敵,故意逼使梅花主人出言不敬,好激怒他。
但聞梅花主人冷笑一聲,道:“那矮子裝模作樣,嚇唬世人,別人怕,我卻不怕。”
李文揚遊目四顧,既不見那朱逸出現,也不聞他接口說話,心中暗暗急道:這位老人家莫非走了不成?如若他還在場,決不會忍得下這口氣。
心念未完,突聞一個宏亮的聲音,傳了過來,道:“臭丫頭,黃毛丫頭,鬼丫頭,敢罵我老人家。”
群豪聽得徵了一怔,不知他罵的是那個?
但聞梅花主人怒聲喝道:“小矮子,你有膽的給我快滾出來!”
但聞蹄聲得得,一頭白毛小驢,急急奔了過來。
那毛驢靈活無比,穿行在人群中,迅快異常,眨眼間已到了場中。
那毛驢十分嬌小可愛,但那仰臥在驢背之人,竟似事先量過一般,剛好和驢身一般的長短。
梅花人主回顧那黃衣老者一眼,說道:“不要讓他逃了!”
黃衣老者應了一聲,大步對矮仙朱逸行去。
那朱逸竟然十分沉得住氣,眼看那黃衣老者大步行了過來,仍然是躺在驢背上動也不動。
那黃衣老者距朱逸還有六七步時,突然停了下來,冷冷說道:“你就是矮仙朱逸了?”
朱逸冷冷接道:“你不配和老夫說話,要那小丫頭來!”
黃衣老者呆了一呆,怒道:“你先嚐試一下我的搜魂指力再說!”
右手一伸,突然向矮仙朱速抓了過去。
但見那小白毛驢突然一跳,蹦出了四五尺遠,竟能把那黃衣老者一抓避過。
四周觀戰群豪,只瞧的心中暗暗敬佩,忖道:原來這小毛驢竟也會閃避身法。
付思間,那黃衣老者已欺身而進,倏忽間抽出了四掌。
掌風呼嘯,潛力激盪,封住那小白毛驢四面的退路。
只見那矮仙朱逸仍然仰臥驢背不動,那小白毛驢也不跳避,任那黃衣老者掌力襲擊,渾如不覺。
四周群豪只瞧的暗暗心驚,忖道:此人掌力如此雄渾,這朱逸不肯還擊,只怕要吃大虧。
那黃在老者連劈出四、五掌後,仍然不見矮仙朱逸還手,心中大為奇怪,停下手來,緩步行近朱逸,伸手抓去。
那仰臥在白毛驢上的朱逸,突然一伸左臂,喝道:“別惹我老人家。”
那黃農老者左手一翻,疾向朱逸左腕上抓去。
忽覺朱逸左腕一抬,一條腿有如一條軟鞭般折轉過來,啪的一聲,踢在那黃農老者的肘上。
那黃衣老者伸出的一條右臂,突然軟軟的垂了下來。四周群豪吃了一驚,暗道:這矮仙朱逸,能把軟功練到如此程度,如非眼見,實令人難以相信。
但見矮仙朱逸雙腿一卷,突然坐了起來,冷冷說道:“老奴隸,告訴你不要丟人現眼,你偏偏不肯相信,快給我滾回去,要那臭丫頭來試試我老人家的手段。”
四周群豪相顧愕然,只覺他言中之意,隱隱指的梅花主人,但那梅花主人明明是長髯垂胸的老人,朱逸卻開口罵他臭丫頭,閉口罵他臭丫頭,不知是何用意?
梅花主人仰瞼望天,恍如不聞,好像那矮仙朱逸不是說他一般。
那黃衣老者右肘被朱逸踢了一腳,一條右臂完全失去了作用,已無再戰之能,只好向後退去。矮仙朱逸冷笑一聲,接道:“哼!臭丫頭,你擺的什麼架子?別人不知道你的底細,我老人家還不知道麼?”
梅花主人投注在天上的兩道目光,突然移注到矮仙朱逸的臉上,道:“你胡說八道的在罵那一個?”
矮仙朱逸道:“我老人家罵那一個,你心裡還不明白麼?”
梅花主人緩步行了過來,目光耀射之下,只見梅花主人雙目中隱隱泛起了一層似雲如霧的白氣。
再看矮仙朱逸,突然收斂起那爆笑神情,閉目盤膝,端坐在白毛驢背上,神情肅穆,似是正運用一種內功,和外來的力道相抗,只無法看出來而已。
群豪的心中,都有著這樣一種感覺,但只在心中打轉,沒有說出口來。
只見梅花主人緩步走近了矮仙朱逸,伸出左手,緩緩向朱逸臂上抓去。
玄皇教主突然大聲喝道:“住手!”縱身一躍,直向梅花主人飛了過去。
梅花主人抓向朱逸的左手,方向不變,右手卻向後一揮,拍向了玄皇教主。
玄皇教主向前疾衝的身子,突然一頓,硬把那前飛躍之勢收住。
只覺縷縷冷風,直逼過來,趕忙運氣揮掌,逼出一股真氣,擋住了那幾縷近身的冷風。
那幾股冷風,雖然被她的掌力擋住,但人卻不自主的向後退了一步,心中暗道:僥倖,如非見機得早,只怕要吃大虧,這梅花主人的武功,果非小可,前攻後拒,仍然有這樣強大的力道!
心念轉動之間,梅花主人那伸出的左手,已將要觸及矮仙朱逸的手腕上。
就在那將觸未觸之際,矮仙朱逸幕然睜開了雙目,神光炯炯,逼住在梅花主人臉上,右腕一挫一吐,避開了梅花主人的左手,發出強大的無比內勁,反向梅花主人撞去。
他功力已到爐火純青之境,掌勢內勁,強而不猛,別人看去,卻是瞧不出什麼威勢。
但見梅花主人左手一屈一彈,向後退了兩步,舉手拂拭一下頭上的汗水。
矮仙朱逸全身衣服,漣滯也似波盪,白毛驢突然一屈前面雙膝,打了一個前栽,幾乎跌摔在地上。兩人這電光石火般交手一招,已各自歷經了一次生死之劫,只是四周群豪,大都未能看出罷了。
只見玄皇教主身後的佝倭老人,獨目中突然暴射出一道冷電般的神光,凝注梅花主人,說道:“好武功,好本領!教主且清退後,老夫領教他幾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