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文超道:“什麼傷害?”
崔五峯道:“你們一個武士的無禮,可能會造成全寨的覆亡,你明白麼?”
範文超道:“這樣嚴重麼?一個武士犯了什麼錯誤,並不能代表北寨。”
崔五峯道:“至少,你們有馭下不嚴之錯。”
範文超道:“崔總寨主,如若想主盟天下,那就應該拿出幾分盟主的氣度,公正一些。”
這幾句話,字字都擊打崔五峯的要害之上。
崔五峯本來已要發作,但卻被範文超幾句話,把他給逼了回去。
輕輕咳了一聲,崔五峯緩緩説道:“這倒也是,一個武士犯罪,並不能代表他的那個組合。”
這幾句話,聲音提高的很高,似乎是有意讓全場中人,全部聽到。
這時,那個青衣武士,突然緩步行了過來,道:“總寨主很有氣度,不過,在下既是北寨中的武士,那就不能替北寨丟人。”
崔五峯微微一怔,道:“你想把北寨也拖下水麼?”
青衣武士道:“不敢,不敢。”
崔五峯道:“除非北寨中人,承認了你的作為,是代表了他們北寨行動,否則,本座認為這只是個人的行動。”
青衣武士道:“總寨主最好別過問,我要收拾一下馬雲這個人,他信口胡説,一臉奴才樣子。”
崔五峯道:“這是什麼意思?”
青衣武士道:“我想教訓教訓他。
崔五峯冷冷説道:“範文超,他不能代表北寨,但他如此狂妄,你們北寨,是否要管教他一下。”
範文超點點頭,道:“應該管教。”
青衣武士回頭一笑道:“總教頭,好漢作事好漢當,你們既然不敢替我撐腰,那就也不便管理我的事,對麼?”
範文超道:“這個,這個……”
青衣武士接道:“如是你們害怕,最好站遠一些,別捲入這個漩渦之中。”
範文超嘆息一聲,道:“總寨主,你看應該如何?”
崔五峯道:“如若雷飛龍身體不病,北寨中武士,不敢如此狂妄吧?”
目光一掠那青衣武士,接道:“範教頭,你無法約束北寨中人,但本座卻不能要他們在此撒野。”
範文超道:“總寨主的意思是……”
崔五峯冷冷接道:“我先要把他拿下治罪。”
範文超道:“在下約束不嚴,十分慚愧,總寨主出手教訓他,也算替在下管教他們了。”
崔五峯冷冷一笑,目光一掠青衣武士,道:“你們範總教頭的話,你聽到了。”
青衣武士道:“聽到了。”
崔五峯道:“你準備怎麼辦?”
青衣武士笑一笑,道:“我看不慣馬雲那種味道,準備好好的教訓他一頓。”
崔五峯道:“好大的口氣。”
青衣武士微微一笑,道:“在下雖然名不見經傳,但對付馬雲那等三流腳色的人物,我相信還可以應付。”
馬雲聽得心頭火起,再無法忍耐,大步行了出來,道:“好小子,你是誠心找我的麻煩了。”
青衣武士笑一笑,道:“不錯,我就是看不慣你這種應聲蟲,非得教訓你一頓不可。”
馬雲怒喝一聲,撲了過去,右手一抬,一拳搗了過去。
那青衣武士身子微微一側,閃過一擊,右手疾如閃電一般搗了過去。
馬雲眼看着拳勢近面而來,就是閃讓不開。
但聞蓬然一聲,左頰中了一拳。
這一拳打的馬雲向後退了五步,掉了兩顆門牙,擅在一張桌子上,仍然無法站穩,一屁股坐了下去。
好凶厲的一拳。
馬雲掙扎着站起身子,右手掩住左頰,口中發出唔牙唔牙之聲。
原來,他在説話,只是這一拳,不但打的牙落血流,而且顎骨也被打斷,已經無法吐字、發音。
崔五峯臉色一變,緩步行了過來。
顯然,他已看出這青衣武士,不是個簡單人物,竟準備親自出手。
那青衣武士,確有些初生之犢不畏虎,望着崔五峯,道:“怎麼?總寨主準備親自出手了?”
崔五峯點點頭,道:“閣下深藏不露,你究竟是何許人物?”
青衣武士笑道:“我説過,馬雲這種腳色擋不住我一擊,除了耍嘴皮子外,別無可取之處……”
全場中人,都被這一拳,打的清醒了過來,呆呆的望着那青衣武士出神。
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那一拳的力道,有那樣強猛,決非一個人所能發出。
崔五峯也瞧出了這青衣人武士不是個簡單人物,冷笑一聲,道:“明心大師,你出身少林寺,精解剛猛的武功路,請看看那小子,剛才的一拳,是不是你金剛拳法?”
明心大師道:“他只出一拳,看不出來。”
崔五峯道:“大師既然瞧不出來,那就逼他出手試試看。”
明心大師道:“這個……這個……。”
崔五峯冷冷説道:“大師,你可是有些害怕麼?”
明心大師道:“老衲出手,未必就能勝過人家。”
崔五峯道:“勝敗乃兵家常事,不用放在心上。”
明心大師道:“既然如此,老衲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大步行了出去,攔住了青衣武士。
青衣武士目光轉動,看了明心大師一眼,緩緩説道:“大師,你真的要出頭麼?”
明心大師遭:“老衲身難自主,施主多多原諒。”
青衣人冷笑一聲,高聲説道:“奴才,江湖大事,就害在了這些人的手中,平常時日,他們高談闊論,講的天花亂墜,一旦遇上了什麼為難的事,卻又見風轉舵,利害第一,一付貪生怕死的樣子,雖不為惡,但惡卻由此而生。
這一番話説的義正詞嚴,不但明心大師聽得心中震動不已,在場中人,有的暗叫慚愧,有的暗暗震動,但心中,同時有一個疑問,這人是誰?
明心大師垂首良久,雙手合十,高宣了一聲佛號,道:“老衲受教。”緩緩退回了原位。
崔五峯道:“明心大師。”
明心大師起身應道:“老衲在。”
崔五峯冷笑一聲,道:“你怎麼不出手?”
明心大師道:“老衲敗了。”
崔五峯道:“你連手都未出,怎麼會敗了?”
明心大師道:“老衲在內心上先行失敗,怎的還能出手?”
崔五峯道:“這個麼,你不怕有辱少林寺威名!”
明心大師道:“少林派如若有辱少林威名,也不是老衲這點身份能夠支撐起來。”
崔五峯怒道:“好!你聽着,明心大師,你回少林寺後,只有向掌門人領罰一途了。”
崔五峯臉色大變,這明心大師的行為使他大為難堪。
明心大師雖然沒損傷了他的權威,但搗亂的還是那位青衣武士。
崔五峯能分出輕重緩急,必須要先處置了那位青衣武士。
所以,他對明心大師的反抗,並未多作理會,只冷冷一笑,卻回頭對莫奇説道:“莫堂主,去看那個什麼樣子的人物。”
莫奇點點頭,站起了身子,向外行來。
他派了崔家塢中的人出手,那就更引起場中人的注意了。
莫奇站起了身子,緩緩行到了青衣武士的身前,道:“你是什麼人?”
青衣武士確然不畏強暴,緩緩説道:“你又是什麼人?”
莫奇道:“我是莫奇。”
青衣武士道:“莫奇,這個名字,我怎麼沒聽説過。”
莫奇陰森一笑道:“哦!沒有聽過?現在你聽到了。”
青衣武士道:“聽到了,不過……”
莫奇接道:“怎麼樣?”
青衣武士道:“你和我好像差不多,在江湖上,都沒有什麼名氣。”
莫奇道:“對!沒有名氣,但卻有一點我們不同。”
青衣武士道:“哪一點?”
莫奇道:“我們兩個人如若動手,打上一架,你就非死不可。”
青衣武士道:“嗯!咱們兩個無名小卒動手,怎能確定我非死在你的手中不可。”
莫奇道:“你有些不相信,是麼?”
青衣武士道:“不錯。”
莫奇道:“好!這件事,咱們立刻可以説明。”
青衣武士疲乏地道:“在下實在是有些不太相信。”
莫奇右手一抬,拍出一掌。
青衣武士左手一揮,竟然把一掌硬接下來。
兩掌接實,兩個人,秋色平分。
莫奇呆住了,金奇也看愣了。
崔五峯一皺眉頭,忖道:不可能啊!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人,怎麼會和莫奇這樣的高手,打一個平分秋色呢?
但事實俱在,眾目所睹,崔五峯不能不相信。
緩緩站起了身子,招招手,道:“莫堂主,請退一側,我要親自會會這位名不見經傳的高人。”
舉步向那青衣武士行去。
這時,突然響起了一個銀鈴般女子的聲音,道:“夫人到。”
崔五峯停下了腳步。
場中之人,大都聽過花鳳之美,也都不自覺的轉頭望去。
只見一個白衣少女,在兩個美婢扶持之下、環佩聲中緩步而來。
她微微低着頭,看不太清楚她的面貌,但人人都知道,她是天下第一美女,感覺中,她的顏色,有着一種奪目的光耀。
那青衣武士的目光,敢投注到花鳳的身上。
花鳳抬起了頭。
果然是嬌豔奪目的一張美麗面孔。
像一塊強力的磁鐵一樣,一下子吸住了所有的目光。
崔五峯原本有一臉殺機的神情,也突然間化了一抹笑容,伸出手去,扶住花鳳。
只見她纖巧的玉手,搭在了崔五峯的右臂之上,緩緩行上了座位。
崔五峯只好陪着她退回了原位。
這種眾皆驚豔的場面,應該是很好的下手機會,但卻沒有一個人動手。
花鳳和崔五峯行到了主人席位,兩個人並庸坐下。
崔五峯似乎是已經忘記了那青衣武士的事,望着花鳳説道:“這是內人……”
金奇突然哈哈一笑,接道:“總寨主幾時和花鳳姑娘行禮了?”
崔五峯道:“一月之前。”
金奇道:“你看看,咱們連一杯喜酒也未撈到,實在是一件很遣憾的事。”
崔五峯道:“今日,諸位請開懷痛飲,以補此憾。”
金奇道:“總寨主,這位花鳳姑娘的豔名,早已傳遍了江湖,不過,就在下所知,總寨主除了花鳳之外,還有一位古如蘭,也是如花似玉,何不請出來一齊見見。”
崔五峯臉色一變,道:“金奇,你在胡説些什麼?”
金奇道:“怎麼?我説錯了麼?”
崔五峯道:“金奇,你是有意在搗亂麼?”
金奇道:“言重了,言重了,在下不敢。”急急在原位坐下。
這時,一個勁裝大漢,匆匆行了過來,直奔到崔五峯的身前,低言數語。
崔五峯臉色一寒,道:“攔住她們。”
那勁裝大漢道:“攔不住啊!我們已經傷了十幾個人。”
花鳳突然開了口道:“叫她們進來吧!”
崔五峯正準備下令由莫奇趕往攔截,聞言只好改變主意,道:“好!請她們進來。”
只聽沙啞而低柔的聲音,道:“請不請,都是一樣,崔家塢這點警衞,也攔不住我們。”
只見一個駝背女子,扶着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嫗,緩步行了過來。
崔五峯臉色一變,道:“老夫人親自來了。”
他雖然沒有説出姓名,但這聲老夫人,叫得人人皆知,她是古老夫人——神秘的古氏家族主持人。
果然,那白髮老嫗冷笑一聲:“我來要女兒來了……”
望了花風一眼,接道:“聽説,你又娶了一位新夫人,是麼?”
崔五峯道:“是!令愛不守婦道,她自己跑了。”
古老夫人道:“跑了?”
崔五峯道:“對!”
古老夫人冷笑一聲,道:“我的閨女,可是活潑亂跳的,被你用花轎抬來的,如今,她跑了,就算完了麼?”
崔五峯冷笑一聲,道:“老夫人,用不着藉故發作,也許令愛,早已經回到了你們古氏家族之中。”
古老夫人冷笑一聲,道:“如萍,你瞧瞧,這是什麼……”
那駝背少女道:“娘!當初我不同意,果然被我料中了……”
古老夫人道:“如萍,她究竟是你妹妹,你總不能不管啊!”
原來,那駝背的女子,就是古氏三姊妹中的老大,古如萍。
古如萍道:“娘!你先坐下,咱們既然來了,總要和崔五峯説個明白。”
古老夫人應了一聲,果然找了一個席位坐了下來。
古氏家族似乎是來了不少的人,古老夫人一落坐,立時有四個女婢,湧了進來,分列古老夫人兩側。
大部分人,只要瞧了這四個丫頭一眼,就忍不住好笑。
因為這四個人的對比,太強烈了。
兩個丫頭很肥,兩個丫頭很瘦。
肥的像個肉球,瘦的,卻像兩根竹竿一樣。
但真正高手,看了四人一眼之後,不自覺內心中暗暗一震。
這四個丫頭的肥瘦原因,不是天生如此,也不是後天失調,而是練武功練成了現在的體型。
古如萍抬頭望望崔五峯,道:“我們該怎麼稱呼?”
崔五峯道:“隨便怎麼都行。”
古如萍道:“其實,你陷害了舍妹之後,我們古氏家族,和你崔家塢這點恩情,早已經情絕義斷了。”
崔五峯道:“古如萍,古如蘭是個什麼樣子的人物,你大概心中明白,何況,你們古家又派了一個古怪精靈的古如梅,一下子把我這崔家塢,攪混的天翻地覆,鬧的傷亡累累而逃,我不去你們那裏問罪,已經是顧念舊情了,想不到,你們竟然會找上門來。”
古如萍道:“這麼説,你還是放我們古氏家族一馬了。”
崔五峯道:“我和古如蘭做了數年夫妻,多少總該有些情意啊!”
古如萍道:“真是惡人先告狀,告訴你,崔五峯,我們不吃這個,我三妹是活生生的被你娶到了崔家塢來,今天,你交不出人,我們難和你善罷干休的。”
崔五峯道:“人跑了,我還要找她母親,問她一個教女不嚴之罪。”
古如萍回顧古老夫人一眼道:“娘!很難談下去了。”古夫人道:“如萍,目前咱們第一件重要的事,是想法子找到你的兩個妹妹,如是她們都被崔五峯害了,我們母女兩個人活在世上,也是孤寂得很,娘這條老命,也不想要了。”
古如萍抬頭望崔五峯一眼,道:“崔五峯,你都聽到了。”
崔五峯道:“哼!你們母女用不着再裝作了,古如梅、古如蘭,是不是真的死了,你們心裏比誰都清楚。”
古如萍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崔五峯道:“你那兩個妹妹,是什麼樣的人,大概你心中明白。”
古夫人忽然站起來,一掌拍在木桌之上,冷冷説道:“崔五峯,你為了娶我女兒,不擇手段的謀害了你第一個夫人,如今又為了花鳳,又害死了我的女兒,你還算不算是人?”
這些話,雖然是無憑無據,但説出來卻使人有着順理成章的感覺。
崔五峯笑一笑道:“古老夫人,你覺得這就能使人相信麼?”
古夫人道:“老身説的是理,哪個人不相信?”
崔五峯道:“老夫人,專用毒、放蠱、無所不為的家族,你們充滿着神秘,江湖上對你們畏如蛇蠍……”
古老夫人怒聲喝道:“住口。”
崔五峯笑一笑道:“怎麼啦?”
古夫人道:“你這樣目無尊長,該死。”
死字出口,古如萍突然一揚手,一道紅光直射過去。
崔五峯冷冷説道:“雕蟲小技,也敢賣弄。”
口中説話,右手一抄,已抓住了那道紅光。
場中人都很注意去看,想看看古氏家族的暗器。
但見那紅光一擺,纏在了崔五峯的手腕之上。
敢情,那是一條小蛇。
一條紅色的小蛇。
崔五峯大指和食指,正好捏住了蛇頭。
古如萍淡淡一笑,道:“好手法,好武功。”
口中説話,左手一抖,又把一道青芒射出。
崔五峯左手一抬,又把一道青芒接住。
那是一條青色的小蛇。
古如萍冷冷一笑道:“崔五峯,你再接我一次暗器試試。”
崔五峯雙手用力,兩條小蛇,生生被崔五峯強勁的指力夾碎了腦袋,隨手拋在了地上。
他一則炫耀指力,以震駭敵人,二則儘快得勝騰出手來,以對付如萍的第三度攻襲。
看到被崔五峯捏的蛇頭,別的人不覺得,人要能接住這些毒蛇,捏碎蛇頭,該不是一件很難的事。
但古如萍心中明白,這些蛇頭,堅如鐵石,崔五峯的指力,實已到了不可思議的境界了。
心頭閃掠一抹驚駭,古如萍表面上,仍然維持平靜,緩緩説道:“好!崔家塢水旱十三寨的總寨主,果然是非同小可,小妹再獻醜了。”
幾乎是同時,古老夫人示意古如萍不可出手,崔五峯也冷冷喝道:“且慢。”
古如萍回顧了古老夫人一眼,目光轉到了崔五峯的身上,接道:“總寨主,有什麼吩咐?”
崔五峯道:“古如萍,你們心中明明知道,古如梅、古如蘭姊妹未死,卻藉故出手,你們要明白,我的忍耐有限度,如若你們再苦纏不休,那就別怪我出手惡毒了。”
古老夫人笑一笑,道:“如萍啊!他説你們兩個妹妹都沒有死,咱們是不是要等一等再作決定?”
古如萍道:“是!娘吩咐下來,孩兒遵命。”
那青衣武士本來希望他們先動手,卻不料,雙方面竟然會中途停了下來。
崔五峯有他啓己的打算,他也覺着,先解決了這來歷不明的青衣武士,只有避開和古氏家族的衝突。
崔五峯由眼下形勢中深入觀察,立刻發覺了北寨這一羣人物
很可疑。一是他們的人數太多,二是這些人的面目都很陌生。除了雷飛龍,和範文超之外,北寨中其他的重要人物,都未隨來,卻帶一羣陌生的年輕人。同時,他也發覺了,雷飛龍的眼珠,也不停轉動。顯然,他的痴呆傻態,是故意裝出來的。
這使得崔五峯非常氣忿。
目光凝注到那青衣武士的身上。崔五峯雙目中,射出濃烈的殺機,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青衣武士道:“我是誰,並不重要,天下武林同道的堂堂九大門派,有哪些人放在你崔總寨主的眼中了。”
崔五峯冷冷説道:“我道是誰,有如此豪氣,原來是你。”
青衣武士道:“我是誰……”
崔五峯接道:“展翼。”
青衣武士舉手抹去臉上的易容藥物,道:“既然被你瞧出來了,也用不着隱瞞了。”
崔五峯目光一掠桌座上幾個面孔陌生的人,道:“展翼,你既然來了,古如梅,古如蘭,也來了吧!”
展翼笑道:“這我就很抱歉了,她們一定會來,但她們以什麼身份來,我就不知道了。”
崔五峯道:“和你坐在一桌上的幾個陌生人不是麼?”
展翼道:“不知道,這廳中酒席之上,有多少隱蔽的人物,要你崔總寨主自己去揭發了。”
崔五峯道:“這麼説來,你沒有和她們兩姊妹在一起了?”
展翼道:“我不會答覆你。”
崔五峯冷冷説道:“那很好,先殺了你再作計較……。”
回顧了莫奇一眼,接道:“下令出手。”
展翼回顧了一眼道:“怎麼?總寨主,在這裏,還有埋伏?”
崔五峯道:“不知道誰説過這麼句話,隱藏起來的實力,才是可以仗恃的實力。
展翼點點頭:“不錯,可惜的是,隱藏實力的,不止你崔五峯一個人。”
崔五峯道:“哦!你們也有?”
展翼道:“不要説隱藏於外面的人了,單是這演武廳上,隱藏有多少人,你知道麼?”
崔五峯道:“這演武廳中,只有這些人,我相信,不會全是你們的人。”
展翼笑一笑,道:“對!不全是我們的人,不過,有幾個重要的人,就夠你頭疼了。”
崔五峯笑一笑道:“你所謂的重要的人,都是些什麼人?”
展翼道:“崔五峯,我想,那些人是誰,你大概心中有數。”
崔五峯擔心的事,終於發生了。
儘管在內心中有些害怕,但表面上,卻仍然維持着鎮靜,笑一笑道:“難道古氏姊妹也來了?”
展翼道:“不錯也來了。”
崔五峯冷笑一聲,道:“展翼,你先現出身來,那我就只有拿你開刀了。”
展翼道:“在下既然敢明目張膽的站出來,就不會擔心生死之事,你儘管施展好了。”
崔五峯道:“好!莫奇,先殺了展翼。”
莫奇應聲而出。
展翼道:“莫堂主,幽靈殺手現在何處?”
莫奇道:“他們在我招呼到的地方。”
展翼道:“哦!”
莫奇道:“現在,我就要招呼他們出來了。”
展翼道:“好!在下見識一下。”
莫奇突然發出一聲怪異的嘯聲。
但見人影閃動,四個白衣人,突然滑入了廳中。
這些人,不知藏在何處,但他們卻在一聲呼嘯下,湧了進來。
四個人一般的裝束,瘦瘦的身子,臉色蒼白的不見一點血色,身佩長刀。那是一種窄細的刀。
看上去,這四個人,並不起眼,但他們似是雪捏的,全身散發着一種冷厲的氣。
四個白衣人湧入廳中之後,立刻對展翼採取了包圍之勢。
展翼回顧了一眼,道:“這都是你的幽靈殺手了?”
莫奇道:“是的!”
展翼道:“我不知道你有多少幽靈殺手可用,但他們死亡完後,你這個幽靈堂主,也就隨着沒有了,崔五峯這一次舉辦的英雄大會,也不過是個樣子罷了,事實上,他已經統治了整個的武林,目下能夠反對他的,都在崔家塢的內部。”
莫奇怔了一怔道:“嗯!”
展翼道:“你擁有幽靈殺手,就受到相當的敬重,一旦他們死傷太多了,那就會造成你的地位衰落。”
莫奇道:“總寨主,展翼的話……”
崔五峯接道:“別聽他胡説八道。”
展翼道:“莫奇,我的話已經説完了,信不信,是你的事,要他們出手吧!”
莫奇皺皺眉頭,道:“展翼,總寨主和你説過我什麼沒有?”
展翼道:“沒,他根本不用説什麼,他一向隨心所欲,但如他對你不好,他也會投鼠忌器,對你就特別的温和一些,那就是表示他有機會時一定會殺了你。”
莫奇道:“你雖在挑撥離間,不過,我倒是覺着有些可信。”
展翼道:“至少,你明白,自己擁有的實力,才是最可靠的力量。”
莫奇點點頭,道:“展翼,你好像把我説服了。”
目光轉到崔五峯的身上,道:“總寨主,展翼説的話,可不可信?”
崔五峯心中忿怒已極,他的面子、權威,受到了很大的傷害。
但他表面上,保持了絕對的平靜。
淡淡一笑,道:“莫奇,這些年來,你一直在崔家塢中,建立了你自己收放從心的勢力。”莫奇道:“所以,我在崔家塢中的地位很穩固。”
崔五峯道:“我從來沒有打算怎麼樣對付你。”
莫奇道:“這個,在下相信。”
崔五峯道:“相信就好。”
莫奇道:“不過,此刻時機不同,總寨主可能會改了主意。”
崔五峯道:“你……”
莫奇接道:“我知道,總寨主自己訓練了一批人手,為什麼不把他們調出來,對付展翼……”
語聲一頓,接道:“目下已是最後關頭,任何人都不允許在崔家塢保有自己的力量,所以,你要藉機會把我整垮,一則為你立功、除敵,二則削弱我的實力。”
崔五峯笑一笑道:“莫奇,別忘了你的身份。”
莫奇道:“我沒有忘記,其實,這件事展翼就算不説,我也明白,不過,不像他説的這麼透澈罷了。”
崔五峯道:“莫奇,你現在,準備怎麼辦?”
莫奇道:“我還是崔家塢中的人,自然會聽總寨主之命,不過,這兩陣,讓幽靈堂中人休息一下,總寨主先把你的人手派出來,對付了展翼等一批人之後,我再對付其餘的人。”
對付其餘的人,這句話,使得崔五峯臉色一變,冷冷説道:“莫堂主,這些年來,本座待你不薄啊!想不到,目下正在用人之際。你竟公然抗命。”
莫奇一欠身,道:“屬下不敢抗命,不過,莫奇追隨總座已久,對崔家塢中的諸般形勢,早已瞭如指掌,如若莫奇手中掌握的實力不強,至少,不再會受到總寨主的重視了。”
崔五峯似乎是想發作,但話到了口邊,又忍了下去。
展翼微微一笑,道:“崔五峯,你明白麼?這些年來,你已經留給了人很深的印象,一時之間的許諾,只怕已經無法改變了。”
崔五峯道:“展翼,我早應該殺了你的。”
展翼道:“崔五峯,這些話,我已經聽到很多次了。”
崔五峯道:“這一次,我一定要殺了你。”
展翼道:“崔五峯,殺我展某個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崔五峯道:“展翼!古如蘭、古如梅現在何處?”
展翼道:“她們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崔五峯四顧了一眼道:“她們現在是不是和你混在一處?”
展翼道:“這個,在下無法回答了。”
崔五峯道:“哼!大概你們都來了,還有申三娘是麼?”
展翼道:“還有幾個人,不知道你是不是猜想得到?”
崔五峯道:“什麼人?”
展翼道:“你所有的敵人,今日都已雲集於此。”
崔五峯道:“那很好,我舉行這一場英雄大會,也就是希望你們全都找上來。”
展翼道:“對!江湖上數十年的恩怨糾紛,也該作一個總結了。”
崔五峯仰天大笑三聲,回顧了花風一眼道:“花鳳,你看到了沒有,這就是你要我放掉的人,但他具有殺我的能力時,決不會放過我。
場中所有人的目光,都為這美麗的女人所吸引。跟着她移動。
目前這演武廳中,正有着一場生死之搏,但花鳳之美,似乎暫時使人忘去了這一場生死搏鬥。
她直行到展翼的身前。低聲道:“展翼,我能幫助你麼?”
展翼道:“能!”
花鳳道:“告訴我,如何幫助你。”
展翼道:“去見你師兄唐琳,跟他回到深山大澤中去,永遠別再在江湖上出現。”
花鳳道:“哦!展翼,我是不是一個很壞的女孩子?”
展翼道:“花鳳,你的行為,也許不算一個太壞的女孩子,但你太過引人注目,十目所視,任何一個舉動,都會引起爭論。”花鳳嘆息一聲道:“展翼,告訴我,應該如何?”
崔五峯冷冷説道:“花鳳,回去,此刻是生死相搏之時,你最好不要多管閒事。”
花鳳苦澀一笑,轉身退回原位。
她輕顰柳眉,好像受了很多的委屈,也似乎有無限心事。
所有目光,都隨着她在移動。
這時,如若有一個人,能夠暗施算計,可能會有很多人受到傷害。
但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在花鳳的身上。
直到她回到原位坐下去。
兩行淚水,緩緩滾滾落下來。
沒有人去猜想,她為什麼要哭,但她的哭,卻帶着強烈的感染力量,使得全場中人,都受到了強烈的感染。
崔五峯輕輕嘆息一聲,道:“花鳳,不要悲傷、哭泣,他們傷害不到我。”
花鳳沒有理會崔五峯,仍然低着頭,不停的流淚。
崔五峯突然間回過頭來,冷冷説道:“展翼,你聽着,今日,我要以真正的武功,搏殺你。”
這一陣呼喝,震動了全場,也使得花鳳止住了哭聲。
場中哀傷的氣氛,也立刻一變,恢復了緊張。
眼看,雙方已然劍拔弩張,雷飛龍突然站起了身子,道:“慢着。”
羣豪凝目去,只見雷飛龍已然形態大變,眼睛也不斜了,神情也不呆了,雙目中神光炯炯。
崔五峯冷冷説道:“好!好!我崔五峯終日打雁,今日,竟然被雁兒啄了眼睛,竟然被你瞞過了。”
雷飛龍冷笑一聲,道:“崔五峯,這些年來,整個江湖,都在受你的迫害,在場之人,十之七八,都是你的敵人。”
崔五峯冷冷説道:“就是你們這幾個人罷了。”
金奇緩緩説道:“崔五峯,還有我金某人。”
崔五峯微微一怔,道:“金奇!你好下流。”
金奇淡淡一笑,道:“言重了,咱們隱真、藏實,虛偽詐騙,這都是跟着你崔總寨主學的。”
崔五峯淡淡一笑道:“跟我學的?”
金奇微微一笑道:“不錯。”
雷飛龍仰天大笑三聲,道:“崔五峯,我的兒子怎麼樣了?”
崔五峯道:“令郎麼?還沒有死。”
雷飛龍道:“其實,我早就把他當死人看待了。”
崔五峯道:“不過,活着比死,還要痛苦一些。”
雷飛龍哈哈一笑道:“崔五峯,別説是犬子的生死了,就是雷家寨的全體存亡,也不會使我雷某人動心了。”
展翼道:“崔五峯,我相信,你沒有什麼機會。”
崔五峯道:“你!金奇、雷飛龍,三個人,就能對付我了?”
古如萍道:“崔五峯,別忘了,還有我們母女。”
崔五峯目光轉動,四下掃了一眼,道:“古如蘭、古如梅,你們在哪裏,用不着再裝作了。”
就在北寨的席位上,緩緩站起了兩個青衣人。
敢情,她們都扮作了北寨中的武士,所以,瞞過了崔五峯。
兩個人,在站起身子的同時,已經抹去了臉上的藥物,恢復了本來面目,推開發髻便成一頭披肩的長髮。
古如梅更是忽然間矮了下去。
原來,她自知生得太矮,很容易被人瞧破,所以,在下面裝了一付木腿。
古如蘭沒有理會崔五峯,先回頭對古夫人欠身一禮,道:“娘。”古夫人微微一笑,道:“好哇,你們都還好好的活着。”
古如蘭道:“是啊!古氏家族的人,怎會輕易被人殺了,那豈不是壞了姑娘名頭麼?”
古夫人點了點頭道:“説的也是啊!”
古如梅笑道:“崔五峯,找我們什麼事,現在可以説了。”
崔五峯冷笑道:“看來你們跟我作對是作定了。”
古如蘭道:“你幾乎殺了我,難道我們還能夫唱婦隨麼?”
崔五峯仰天大笑,道:“我崔五峯今日的處境,細想起來,真是我自己作孽,由此刻起,不管對什麼人,定要痛下殺手了。”
古如蘭道:“你在起誓啊?”
崔五峯道:“是,由現在開始,我要出手殺人,你過來,先拿你開刀。”
古如梅回顧了展翼一眼,道:“我們兩個聯手上?”
展翼道:“行!除惡衞道,用不着和他們講什麼江湖規矩了。”
崔五峯雙掌互搓了一下,合掌而立。
只見他細白雙手,片刻之間,變了金黃色。
展翼道:“斷金手,着物成粉,二姑娘小心啊!”
古如梅道:“展翼,亮兵刃,我可不想你傷在斷金手下。”
展翼道:“好!”雙手一探,手中已多了兩把短劍。
崔五峯一直合掌而立,而且,微微閉着雙目。
古如蘭神情凝重道:“二姐,不可造次出手。”
這時,雷飛龍、金奇,全都站起身子,圍了過來。
崔五峯緩緩睜開了微閉的雙目,掃射了四下圍住的羣豪一眼,冷冷説道:“你們準備圍攻了?”
展翼道:“崔五峯,你為害江湖的手段,無所不用其極,就算我們圍攻你,也沒有錯。”
崔五峯道:“你倒是很坦白。”
展翼道:“我不是正大門派出身的人,行事只求我心所欲,江湖上那一套規矩,對我展某人,可算全無約束之力……”
仰天大笑三聲,道:“崔五峯,其實,崔五峯,你該自己想想啊!你這一生作事,有幾次用過光明正大的手段?”
崔五峯道:“至少,老夫還作不出來,在眾目睽睽下,出手圍攻過來。”
展翼道:“其實崔五峯,你還有很多人手,沒有出動,但我相信,你絕對不是對他們心生憐惜。”
崔五峯道:“老夫一生不作沒有把握的事,對每一件事,我事前都有着最壞的打算,所以,我這一生中,只有一些困難,還沒有遇上解決不了的事。”
展翼道:“嗯!現在,崔總寨主,又要如何解決呢?”
崔五峯迴顧了莫奇一眼,道:“莫堂主,眼下的情勢,你看到了?”
莫奇道:“看到了。”
崔五峯道:“你準備作何打算?也該有一個決定了。”
展翼道:“莫奇,兔死狗烹,你今天表現出不夠忠實的舉動,就算此刻全力以赴,也已經埋下了以後的殺身之禍。”
莫奇陰森一笑道:“總寨主,展翼在挑撥我們。”
崔五峯道:“你明白就好。”
莫奇道:“只要總寨主,能夠給在下一個保障,在下就……"
崔五峯接道:“你要什麼樣的保障呢?眼下的情勢,已很明顯,崔家塢中,只有你我這兩股勢力了。”
莫奇道:“哦!”
崔五峯道:“所以,我們必須合作一起。”
莫奇道:“總寨主……”
崔五峯道:“此後的天下,就是你我兩人的天下,難道還不清楚。”
莫奇低聲道:“總寨主,真的對在下如此友愛麼?”
崔五峯道:“統率武林的事情,是那麼龐大、複雜,又豈是我一個人能夠擔負起來的。”
莫奇道:“説的是。”
突然發出怪異刺耳的嘯聲,嘯聲很悠長,聽來,給人一種曲折的感覺。
嘯聲停落不久,十二個白衣人突然湧入演武廳,他們的臉色蒼白、冷肅,一眼之間,就可以看出和一般人不同。
金奇道:“展兄弟,這就是幽靈殺手了?”
展翼道:“是,他們在地下一處不見天日的所在訓練而成。”
莫奇道:“展翼,幸好,我還防到你一招,沒有讓你完全瞭解幽靈殺手的威力。”
展翼道:“只要他們還是人,不論你如何折騰他們,但無法使他們跨出人的境界。”
莫奇冷冷説道:“展翼,你對幽靈殺手瞭解的太少。”
展翼目光轉動,察看幽靈殺手一眼,笑道:“莫堂主,咱們在幽靈堂中,談了不少的事情,要不要我説出來。”
莫奇冷森一笑,道:“你説吧……此時此景,不論你説什麼,總寨主也是不會相信你了。”
展翼道:“我不要他相信,我只是要他知道內情就行了。”
古如萍、古如梅、古如蘭,在他講話之時,已經悄然集中於一處。排成了一個斜斜的方形,卻留下了一個空位。古老夫人手執枴杖,緩緩行了過來,道:“好啊!你們這三個丫頭,難道,硬要把老孃也拖下水了。”
古如梅道:“娘,我們如是被人家殺了,你也活的不快樂。”
古夫人笑一笑,道:“説的有理。”補上了那個空位。
這時,雷飛龍,展翼等,都已經站了起來。
最使人莫測高深的,就是有一桌近雷飛龍的武士,也站了起來。
這些人衣着隨便,都是名不見經傳的人物。但展翼和古如蘭、古如梅,都從那一桌上出現。
所以,這一桌,給崔五峯的印象,特別的恐怖,也特別喚起他的注意。
展翼望望那些人,笑一笑道:“莫奇,你就是這一點本,要不要投進來啊?”
奠奇回顧了崔五峯一眼道:“總寨主,要不要把你的人手也招來,力量也強大一些。”
崔五峯笑道:“行!”回顧了身後兩個童子一招手,道:“召他們進來。”
兩個童子舉步向外行去。古如蘭身子移動,整座的方陣,也跟着移動,
片刻間,已把兩個童子給圍了起來。莫奇怒道:“古如蘭,你要幹什麼?”
古如蘭道:“我只要釘住兩個召請殺手的人。”
莫奇道:“古如蘭,你這是存心給我搗蛋了!”
古如蘭道:“那倒不是,因為你莫奇,還不算是我古如蘭的勁敵。”
莫奇道:“這麼説來,你古如蘭還沒有把在下看在眼中了?”
古如蘭道:“不錯。”
莫奇道:“那很好,在下就試試看,你這古家大院的方陣,到底有多少威力?”
一擺手,四個白衣人,突然圍了過去。
兩個童子也亮出了兵刃,道:“夫人,當真不肯放過我們?”
古如蘭望望兩個童子,道:“你們一直跟着崔五峯麼?”
兩個童子道:“是!”
古如蘭道:“我怎麼沒有見過你們?”
兩個童子道:“咱們在書房伺候總寨主,所以,很少見過夫人。”
古如蘭笑一笑,道:“嗯,你們還知道我是夫人,那證明你們見過我?”
兩個童子道:“咱們見過夫人,只是夫人不曾注意我們罷了。”
古如蘭道:“在崔家塢這些年,我是有很多的疏忽,很多重要的人,我都忽略了。”
兩個童子互望了一眼,左首一個童子道:“夫人,咱們只是端茶捧煙的童子,算不得什麼重要人物。”
古如蘭道:“那好啊!兩位就留在這裏吧。”
左首的青衣童子,道:“夫人,你沒有聽到麼?總寨主命令我們出去。”
古如蘭道:“我聽到了,不過,我不答應。”
崔五峯冷冷説道:“你們衝出去吧!”
兩個童子應聲出手,雙劍並舉,向外衝去。他們的劍勢,並未攻向古如蘭,但劍上的威力,卻真有開道的作用。
兩個小小的童子,劍上有此威力,實在也有些出人意料之外。
但是古如蘭、古如梅,忽然一個轉身,分向兩側。
古老夫人卻大踏一步,衝了上來,手中枴杖一擋,噹噹兩聲,震開了兩個童子手中的寶劍。
緊接着枴杖掃動,挾一股疾勁的風聲,掃了過來。
江湖之上,都對神秘的古氏家族,有很多奇怪的看法。
但都覺着,她們是用毒的能手,但卻未料到,她們的武功,竟然也是這樣的高明。
這一杖隱隱有風雷之聲,可是內勁發出,真真實實的武功。
兩個童子舉劍一封,手中長劍,竟被古老夫人手中枴杖震飛。
古如萍一揚手,兩道紅光一閃,繞在兩個童子的身上。
是兩條赤煉蛇,蛇纏在脖子之上,卻張大了蛇口,吐着紅信,在兩個童子的鼻子上晃動。
這實在有些怕人。
古如萍冷冷説道:“崔五峯,你就派出這樣兩個人手麼?”
崔五峯輕輕籲一口氣,緩步向前行了過來。
四個白衣幽靈殺手,人已衝進了方陣,但卻停着沒有出手。
展翼心中明白,那是莫奇的令諭,他雖然大張聲勢,但骨子裏。卻是接受了自己的挑撥,儘可能不使實力損耗。
崔五峯似是也明白,所以,未再逼莫奇出手,自己行了過來。
望望古如萍手中的赤煉蛇,崔五峯緩緩説道:“收了它。”
古如萍笑一笑道:“你在跟誰説話?”
崔五峯道:“你。”
古如萍道:“放肆的很,姑奶奶不吃這個。”
崔五峯突然兩手齊出,拍向兩條赤煉蛇。
掌勢過處,蛇應手而斷。
斷金手,果然有斷金截鐵之能。
古如萍呆了一呆,道:“你傷損了我的兵刃。”
原來,這兩條赤煉蛇,是她的兵刃。
崔五峯未理會古如萍,卻對着古老夫人,道:“老夫人,不管如何,我曾是你的女婿,我不想,在我決心殺人的時候,就碰上你老人家……”
古老夫人接道:“那你是什麼意思?”
崔五峯道:“在下覺着,我們之間,有什麼事,大家都好談,岳母大人用不着淌這一次混水,至少,不該首當其衝。”
古老夫人點點頭,道:“倒也有理。”
崔五峯道:“如是岳母大人覺着我説的有理,那就叫三位姑娘,向後退一步。”
古老夫人道:“如梅,他説的有些道理,咱們不能先出手和他拚,不論勝負如何,對我們都沒有好處。”
古如梅望了展翼一眼,低聲道:“展翼,你跟我們向後退幾步如何?”
展翼道:“我們總要有個人,先擋鋭鋒,那個人該是誰呢?”
古如梅道:“至少,你不會是英雄吧?”
展翼道:“如梅,崔五峯不會放過我,不論早晚,我們都有一場生死之戰。”
古如梅嘆息一聲,道:“好!我幫你……”回顧了古夫人一眼道:“娘,大姐,三妹,你們向後退,我要和展翼聯手拒敵。”
古如蘭道:“二姐,展翼的朋友很多,就算是你不幫他的忙,還有別人幫他的忙。”
古如梅笑一笑,道:“三妹,相識滿天下,知已有幾人,不管展翼對我們看法如何,我已把他當作知己。”
古夫人道:“丫頭,你瘋了嗎!展翼是何許人,你怎能對他如此鍾情。”
古如梅道:“娘,我這麼大了,你就給我一次自由,好麼?”
古如萍道:“娘,要不要強迫她回來。”
古夫人道:“怎麼一個強迫法,總不能咱們母女先打一仗吧?”
古如萍道:“娘,咱們總不能看着她丟人現眼。”
這個神秘的家族,在江湖上,一直有着神秘的力量。
一旦展示於江湖之上,使人發覺他們的主要人物,只是母女四人時,都不禁有些奇怪之感,就憑這幾個女人,闖出了這麼大的名氣?
崔五峯已逼近了展翼。
他走的很慢,但雙方距離不遠,還是走到了。
古如梅身子一側,道:“展翼,我先出手吧!”
展翼道:“不行,快回來,咱們合力拒敵。”
古如梅真的表現出了一種情甘效死的精神,聽到了展翼的招呼,人又退了回來。
展翼雙手執着短劍,橫跨一步,道:“崔五峯,你把斷金手,練到了這等境界,倒是出了人意料之外。”
崔五峯道:“展翼,你可覺着我只會嚇唬人麼?”
展翼道:“崔五峯,你練成了這樣強的武功,在下倒是有幸和你放手一戰了。”
崔五峯道:“好!咱們先打三百合,給他們開開眼界。”
展翼突然揚起雙手一圈,兩支短劍,縮入了袖中不見。
古如梅吃了一驚,道:“展翼,他既然練成了斷金手,掌勢可斷金鐵,你怎可收了兵刃?”
言詞間無限關切之情。
展翼雙手一陣急搖,兩隻白白的手,突然間,變成了血紅的顏色。
崔五峯一皺眉頭,道:“赤煞掌!”
展翼道:“不是,在下練的是硃砂掌。”
崔五峯道:“這兩種掌力,還有什麼不同?”
展翼道:“很大的不同。”
崔五峯道:“哦!”
展翼道:“赤煞掌有毒,硃砂掌沒有毒。”
崔五峯忽然仰天而笑,道:“展翼,看來,咱們是真的要拚個死活出來了。”
忽然一掌,劈了過來。
展翼右手一抬,硬把一掌接下來。
雙掌相觸,響起了一聲蓬然輕震。
展翼被那強猛的一掌,震的向後退了三步。
崔五峯笑道:“展翼,這一掌,你好像沒有接下來?”
展翼道:“但你也沒有傷到我。”
崔五峯道:“好!再接我幾掌試試。”
雙掌連環拍出,一掌強過一掌。
展翼這一次,改變了打法,並非是掌掌硬接對方的攻勢,而是儘量以小巧的閃避身法,避開攻勢,情勢必要時,再接一掌。
就這棒,雙方搏鬥了五十餘合。
這一陣纏鬥下來,對展翼並未增加什麼,但對崔五峯的聲譽,卻是損傷了很多。
原來,有很多人,都畏懼崔五峯的,幾乎不敢和他動手。但現在,卻都增加了不少的勇氣。
這一羣人中,最重要的,自然是北寨的雷飛龍,南寨的金奇。
金奇輕輕咳了一聲,道:“雷兄,斷金手雖然可怕,但咱們可以避開它。”
雷飛龍道:“其實,你練的鐵沙掌,和我的金剛拳,大概也可以接下他幾招。”
金奇道:“這些年來咱們都被他唬住了,所以,不敢惹他。”
雷飛龍道:“其實,我們也未必就不能勝他。”
金奇道:“至少,我們兩個人合力可以對付他。”
雷飛龍道:“過去,他一直不肯出手,所以,咱們對他了解太少,現在他出手了,情形就大大的不同了。”
金奇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老雷,咱們兩個打了幾十年,早已經打的心靈上生出了默契,所以,我想,各位應該聯手試試看。”
雷飛龍道:“金兄的意思,可是想由咱們兄弟合作,和崔五峯打一架?”
事實上,硃砂掌和斷金手,打了一陣之後,已然分出了勝負的局面。
硃砂掌,究竟是無法抗拒那斷金手的強大勁道,露出了敗象。
形勢很明顯,再打下去,展翼非傷在崔五峯的手下不可。
這就是雷飛龍和金奇,準備接替展翼的原因。
古如梅也瞧出了展翼露出敗象,一言不發,突然欺身而上,攻向了崔五峯。
如是留心一些的人,會注意到現場上,有另外一個穿着藍衣的武士,還悄然向場中移動。
表面上看去,他只是寨中一個普通的武師。
古如梅不知練的什麼武功,兩隻潔白的手,忽然間,變的一片紫黑。
古如蘭低聲,道:“大姐,你看到沒有,二姐運起了毒沙掌。”
古夫人道:“如蘭,你二姐好像很認真。
古如蘭道:“對!”
古夫人道:“三丫頭,你看看這將是如何一個了局?”
古如蘭道:“我不知道。”
古夫人道:“展翼那小子,他為人如何?”
古如蘭道:“比壞的人好,但卻不是一個循規蹈矩的人。”
古夫人道:“你為什麼不勸勸她?”
古如蘭道:“勸過了,勸的我們兩姊妹,差一點就翻了臉。”
古夫人一皺眉頭,道:“如萍,釜底抽薪,一下子殺了展翼,使如梅死了這條心。”
古如蘭低聲道:“娘,千萬不可如此,這不是幫助她,而是害了她。”
古夫人道:“這是什麼意思?”
古如萍道:“咱們一擊,未必能夠殺得了展翼,而且,會使二妹對咱們懷恨無比。”
古夫人嘆息_聲,道:“如萍啊……咱們古家的人,看樣子仍然無法擺脱這親情二字了。”
古如萍道:“由她去吧!如是娘不喜歡,咱們袖手旁觀就是。”
這時,古如梅已經出手了,和展翼雙戰崔五峯。
三個人打的很激烈。
展翼本來已經到了無法支持的境地,但古如梅這一出手,卻使得展翼得了很大的助力。
古如梅把崔五峯的主要攻勢,全都接了下來。
使得展翼有很多可以喘息的機會。
這時,崔五峯突然一掌,拍向展翼的胸前。
古如梅勇猛異常的,一伸手,硬把掌勢給接了下來。
這一掌,震的古如梅一連向後退了三步。
張嘴吐出了一口鮮血。
崔五峯冷笑一聲道:“找死的丫頭,再接我一掌試試。”
向前踏了一步,呼的一聲,迎胸擊去。
展翼斜裏伸出右掌,硬接下了崔五峯的斷金手。但她們沒有出手。
她們要看看展翼是否會和古如梅一樣,舍死相救。
如是展翼不出手,古夫人和古如萍這蓄勁的一擊,會攻向展翼。
那會使整個的局勢改觀,會使古氏家族和崔五峯可能合作聯手。
幸好,展翼表現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