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玉道:“是!”
古如蘭道:“你們看到崔玉蓮殺人麼?”
石玉道:“看到過,我們雖是她的從衞,但對付敵人,大都由她出手。”
古如蘭道:“告訴我,她的劍法如何?”
石玉道:“這個,只怕在下無法説明。”
古如蘭道:“為什麼?”
石玉道:“玉蓮姑娘每次出手,都只見一道寒芒,閃電而出,看不清楚她劍路變化情形。”
古如蘭哦了一聲,沉吟不語。
良久之後,才微微一笑,改變了話題,道:“聽文承亮説,你願意和我合作?”
石玉道:“屬下得文爺賞識,心中十分感激,只是,玉蓮姑娘很精明,文爺用金牌把在下提出蓮園,只崔玉蓮不會再用區區了。”
古如蘭道:“這一點,不用你擔心,只要真心和我合作,我們自會把你再送回去,而且,不會崔玉蓮姑娘疑心。”
石玉道:“真能如此,在下自願聽憑夫人吩咐。”
古如蘭臉上泛現出動人的笑意,道:“石玉,你真存心和我合作麼?”
石玉道:“屬下言出至誠。”
古如蘭道:“那很好,你自己想一個辦法如何?”
石玉道:“什麼辦法?”
古如蘭道:“想一個使我能夠信任你的辦法。”
石玉道:“這個,屬下想不出來,還請夫人指教。”
古如蘭道:“好!我給你一種藥物,服用下去,每隔七日,就需服用一種解藥,解藥中斷,七日後毒發而死。”
石玉聽得心中一凜,忖道:“這女人果然惡毒的很。”
心中念轉,口中卻説道:“除此之外,不知是否還有別的辦法?”
古如蘭道:“有!我用一種很特殊的定時封穴手法,點了你的穴道,每隔七日,換一個穴位,如果是超過七日,穴道行血阻潛,必成殘廢。”
石玉道:“看來,這兩種辦法,都不好受。”
古如蘭微微一笑道:“你選哪一個?”
石玉道:“毒藥。”
古如蘭道:“好,我手段雖然是太狠了一些,不過,我的賞也很重。”
石玉沒有問,但卻裝出一種凝神傾聽的樣子。
古如蘭道:“你完成了我交給你的工作之後,我會為你安排一個獨當一面的工作。”
石玉道:“謝夫人提拔。”
古如蘭一伸手,從裙袋中取出一個玉瓶道:“你吃下去。”
石玉接過玉瓶,拔開瓶塞,瓶中只剩下了一粒丸藥。
古如蘭笑一笑道:“吃下去吧。”
石玉心中暗道:“這女人手段毒辣,看來非得吞下毒藥,才能使她放心。
只聽古如蘭道:“石玉,吃下去吧!”
石玉點點頭,緩緩把藥丸投入了口中。
那雖是一顆奇毒的藥丸,但入口之後,卻有一種清香的甜味,很快化去,流入咽喉。
古如蘭笑一笑道:“古家的一心丹,味道甜美,入口即化,沒有人能把它留在口中藏起來。”
石玉道:“是!但不知我要如何取得解藥?”
古如蘭道:“你可是很怕死?”
石玉道:“至少,我還活着的時候,會盡量的逃避死亡。”
古如蘭道:“很誠實,現在,我就給你三粒丹丸,第七日中午時分,服用第一粒,以後,每隔七天服用一粒。”
石玉道:“三粒藥丸,只夠維持我二十一天的性命。”
古如蘭道:“所以,你必須在這二十一天之內,表現你對我的忠誠,我自會給你藥物,直到我完全信任你,我就會解去你身中之毒,那時,你會是崔家塢中很重要的人。”
石玉道:“在下都記下了,但如何跟夫人聯絡呢?”
古如蘭道:“我會告訴你的,記着,我喜歡忠心對我的人,我會重重的獎賞你。”
石玉道:“我知道,夫人可以指點在下一二,要在下作些什麼事情。”
古如蘭嬌媚地一笑意,舉手一招,道:“你過來……”
那是非常動人的笑容,石玉從來沒有見過這種誘惑的笑容,竟然舉步行了過去。
古如蘭伸出纖巧的玉手,輕輕在石玉的臉上撫摸着,一面笑道:“石玉,別負了我的重託,找出崔玉蓮的劍路,告訴我……”
石玉只覺那柔軟的玉指,輕輕在臉上移動着,頓使人產生出一種強烈的慾火……
那近乎妖媚的笑意,似帶有魔術的手指,能使精鋼化水。
石玉幾乎已到了無法剋制的地步。
他想撲上去,就算那是一團火,也甘心烈火焚身。
但古如蘭卻適可而止,突然收回了玉手。
臉上的笑容,也凝結成一片冷霜。
石玉吸一口氣,按下升起的慾火道:“玉蓮姑娘劍出無痕,只怕在下無法瞧出她的劍路。”
古如蘭道:“總有蛛絲馬跡可尋,你只要盡心去看,然後告訴我就行了。”
石玉道:“夫人,還有吩咐麼?”
古如蘭道:“你不能就這樣走,假戲真作,忍受點皮肉之苦,讓她來保你出去。”
石玉道:“什麼我還要受刑?”
古如蘭道:“苦肉計已經有了幾千年,但如用得時機恰當,做得認真一些,它永遠有效,石玉,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為了我,忍受一些。”
她言語温柔,款款深談,就像在安慰一個多年的情人一般。
石玉苦笑一下道:“夫人希望別把我弄殘廢了,那時,我縱有為夫人效命之心,只怕也沒有這份能力了。”
古如蘭道:“你放心,你已經服下了一心丹,從此之後,是我的人了,我怎麼捨得傷你,傷在你的身上,就像是用刀子,刺在我的心上一樣。”
她説的雖是温柔婉轉,無限情意,但石玉是吃了苦頭,皮開肉綻,血流滿身。
文承亮交代了石玉很多話,要他牢牢記着。
然後,石玉就被關了起來。
但初更時分,牢門打開,石玉又被抬回了蓮園。
抬他的人,竟是唐琳、何方。
沒有見過文承亮,也沒有再見了古如蘭。
石玉一口氣被抬入蓮園,直奔入大廳中。
崔玉蓮端坐在大廳中一張太師椅上,神色一片冷肅,道:“石玉,你傷得很重麼?”石玉道:“傷得不輕,不過,都是皮肉之傷,看起來,大概很駭人,不過,我還能支撐得住。”
崔玉蓮揮揮手,道:“你們都出去。”
唐琳、何方應聲退了出去。
崔玉蓮道:“石玉,你能不能坐起來?”
石玉道:“能,不過,坐起來,難免要忍受一點皮肉之痛,所以,能夠不起來,還是躺着的好。”
崔玉蓮道:“好吧!你躺着,告訴我詳細的經過。”
石玉道:“蓮園的防護,是否很健全。”
崔玉蓮道:“現在,你可以放心,什麼話,儘管請説。”
石玉嘆息一聲,把經過之情,説了一遍。
自然,有些地方詳盡,有些地方馬虎。
崔玉蓮偏偏是很注意馬虎的地方。
聽完經過,皺皺眉頭道:“這麼説來,我二孃好像很喜歡你了?”
石玉道:“她一身妖氣,看的人毛骨悚然。”
崔玉蓮嘆息一聲道:“古家這個家族,本來就充滿着一種詭異的神秘,偏偏她又作了我的二孃……”
語聲一頓,道:“石玉,現在你覺着應該如何?”
石玉道:“這要姑娘拿個主意了。”
崔玉蓮沉吟了一陣,道:“好吧!你先下去休息,我想想看應該如何?”
石玉掙扎而起,緩緩離開了大廳。
就表面上看,他傷的相當的嚴重,但事實上,那只是一些皮肉之傷。
帶五分裝作,石玉緩緩的行到了住處。
他不知道,是否有人在暗中監視着他的舉動,但他卻沒有發覺什麼。
唐琳接着石玉,扶他到卧室之中,緩緩説道:“石兄,情形如何?”
石玉道:“崔夫人在我身上下了毒,玉蓮姑娘對在下,似乎是也不太信任。”
唐琳道:“兩面不討好,這該如何?”
石玉苦笑一笑道:“沒有法子,唐兄弟,如是在下的看法不錯,何方、劉文、蔡武,都可能已經軟化了下來,他們……”
突然住口不言。
唐琳苦笑一下道:“石玉,怎麼不説了。”
石玉接道:“如若能使崔玉蓮脱離了崔家塢,對武林大局,必然有極大助力。”
唐琳道:“要崔姑娘脱離崔家塢,這件事,談何容易。”
石玉道:“其實,她現在已經脱離了崔家塢,父女不見面,母女互鬥法……”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唐兄,兩大之間難為小,我可能是她們母女鬥法下的一個犧牲者,所以,希望唐兄,能幫我一個忙。”
唐琳道:“你説吧!只要我能夠作到的,決不推辭。”
石玉緩緩由貼身肉處取出一個小小的玉牌,道:“這玉牌很小,而且,只是一塊很普通的玉片,誰也不會留心,萬一我不幸死去,麻煩你把玉牌送往別處……”
聲音逐漸轉低,別人已無法聽得。
唐琳道:“好吧!我答應。”
時光匆匆,轉眼三天。
這是很平靜的三天,靜的未發生一點事故。
石玉的皮肉之傷,經過三天的藥物調理,和養息,已好了十之八九。
第四天中午時分,崔玉蓮的心腹女婢小玲,突然而至,直行入石玉的養息之處,道:“石玉,傷勢好了沒有?”
石玉道:“好了十之七八。”
小玲道:“姑娘一看你的傷勢,就知道是皮肉之傷,所以,她沒有放在心上。”
石玉笑一笑道:“姑娘料事如神。”
小玲道:“但你未料到姑娘現在要我來請你去吧?”
石玉道:“哦!小玲姑娘,知曉是什麼事麼?”
小玲道:“不知道,不過姑娘現在正在大廳之中恭候。”
石玉站起身子,道:“不敢有勞姑娘久候,咱們去吧。”
廳中木桌上,早已放好了香茗、細點。
但更使得石玉意外的是,唐琳竟赫然在座。
崔玉蓮伸伸手,道:“石兄,請坐。”
石玉一躬身坐了下來。
崔玉蓮道:“石兄,可想到我找你來,有什麼事麼?”
石玉搖搖頭,道:“不知道,這要姑娘吩咐了。”
崔玉蓮道:“我要你告訴我二孃,就説那姓展的,也到了崔家塢附近。”
石玉道:“你是説展翼,而且,他還帶花鳳來了。”
石玉呆了一呆,道:“他不是和姑娘有約麼?”
崔玉蓮道:“所以,我不能去見他,這件事,只好由我爹和二孃出面了。”
石玉道:“姑娘的意思,要在下如何法?”
崔玉蓮道:“你就説由我這裏聽到的消息,讓她信任你。”
石玉點點頭。
崔玉蓮道:“石玉,我看過了那解藥,我對這方面知道的不多,所以,我拿它去向人請教,但古家的毒藥,配方奇特,就算是很瞭解毒藥的人,也找不出解救之法。”
石玉道:“多謝姑娘費心。”
崔玉蓮道:“解鈴還是繫鈴人,所以,解藥方面,你還是想法子從我二孃那裏取到。”
石玉道:“多謝姑娘指點。”
崔玉蓮道:“我會盡量的幫助你……”
笑一笑,接道:“你們未必都對我很忠誠,但你們都還君子,崔家塢中人,更不可靠。”
石玉道:“姑娘,不管如何,你還是崔家塢的人。”
崔玉蓮道:“是!至少,我對崔家塢沒有仇恨,不論我爹的野心多大,他總是我爹,我不滿意我二孃,但她總是我的二孃,我可以少見他們的面,但我總不能去反對他們,對麼?”
石玉本來想説出一番大義滅親的話,但話到口邊,又嗯了下去,點點頭。
崔玉蓮籲一口氣,道:“這中間,不能夾帶着仇恨……”
石玉接道:“什麼仇恨?”
崔玉蓮道:“我還在查,希望我查出內情,和他們無關,要不然,那將是一場人間大悲劇。”石玉道:“姑娘,能不能説的明白一些?”
崔玉蓮道:“可以,因為,我還需要你給我幫忙,偵察這件事情。”
石玉道:“哦!”崔玉蓮道:“我母親的死亡原因。”石玉道:“難道,難道……”
崔玉蓮接道:“我懷疑我母親之死,和我二孃有關。”石玉道:“這個,這個……”
這個了半天,也這個不出所以然來。原來,他心中顧慮很多,有些話不敢説出口來。
崔玉蓮道:“石玉,你敢不敢答應我一句話?”
石玉道:“什麼事?”
崔玉蓮道:“幫助我。”
石玉道:“在下能力所及,一定為姑娘效力,不過,我擔心自己的能力……”
崔玉蓮接道:“我會全力幫助你,所以,我還想傳你一些劍法。”
石玉道:“這個……”
崔玉蓮接道:“不要推辭,你肯為我作事,一定要有足夠保護自己的能力。”
石玉道:“古如蘭是個很精明的女人,我懷疑她胸懷奇術。”
崔玉蓮道:“古家一家人,本來就是一個很神秘的家族,老實説。不只是我對她瞭解不多,就是整個江湖上,也沒有幾個人能瞭解古家。”
石玉道:“那我又將如何?”
崔玉蓮道:“你如果信任自己,就想法子討好她,我會和你配合。”
石玉沉吟了一陣,道:“如若崔姑娘真的能信任我,在下極願全力以赴。”
崔玉蓮道:“我的朋友太少,也只好信任你們了,不過,真假我會感覺出來。”
石玉道:“姑娘放心,你擺脱崔家塢,那是武林之幸……”
話未盡意,突然頓住。
但已經夠明顯了,也隱隱間説出了來此真正用心。
崔玉蓮雙目凝注在石玉的臉上,緩緩説道:“你是武當門下?”
石玉進:“是!我是武當門下。”
崔玉蓮道:“你奉命來此卧底?”
石玉道:“是。”
崔玉蓮緩緩站起身子,道:“去!想辦法先弄到古家的解藥,不然,你將會受她控制,對我不利,對你們武當派更不好。”
石玉嘆息一聲,道:“多謝姑娘指點,只是古如蘭狡猾如狐,恐怕不是個容易對付的人。”
崔玉蓮道:“她本來就是個很難對付的人,不過,我們如若配合得好,再加上你多用點心機,並非是全無成功的希望。”
又指點了石玉幾招劍法,才命兩人退去。
回到了自己的住處,唐琳才低聲説道:“石兄,看來,崔姑娘對你不壞。”
石玉苦笑一下道:“唐兄,崔姑娘由眾星捧月般的環境中醒了過來,發覺了自己是那麼的孤獨,她極力希望找到自己,找到幾個可以使自己信任的人……”
唐琳接道:“她找到了你?”
石玉道:“找到了我們,但她又發覺了,我們也是那麼靠不住,我們投效她,都是有為而來。”
唐琳道:“這麼説來,她很失望了?”
石玉道:“是!但她發覺我們至少比他崔家塢的人可靠一些。”
唐琳嘆息-聲,道:“唉!這麼説來,她也很孤獨。”
石玉突然改變了話題,道:“唐兄,有一件事,兄弟想奉勸唐兄……”
唐琳道:“什麼事?”
石玉道:“不要對展翼抱着仇恨之心,他可能是拯救武林的-個力量,也許還有我們沒有看到的事,但就我們看到的而言,南堡、北寨,已經沒有崔家塢的實力龐大,何況,這兩大江湖勢力,還在自相殘殺。”
唐琳道:“你知道花鳳吧?”
石玉點點頭。
唐琳道:“展翼奪去了她。”
石玉道:“唐兄,花鳳本來是落在金龍公子的手中,紅顏禍水,她已經害的金龍公子葬身江底。”
唐琳嘆息一聲,道:“話雖不錯,但也怪金龍公子咎由自取。”
石玉笑道:“唐兄這麼説吧!花鳳太美了,美到已不是我們這樣武功的人,可以保護她的安全了。”
唐琳輕輕籲一口氣,道:“石兄,也許你説的有理,花鳳的嬌豔,令人一見難忘,任何人無法推拒她的接近。”
石玉道:“唐兄,但最重要的是,花鳳姑娘不知自愛,她無法控制自己。”
唐琳沉吟了一陣,道:“石兄説的是。”
石玉道:“更可怕的是,她表面卻又像一個純潔無邪,胸無城府的少女,這就使任何人不會對她產生戒心,而她卻很容易的如其所願。”
唐琳仔細的想了一想石玉的分析,不得不贊同他的意見,點點頭,道:“對!石兄這麼一分析,小弟也想起來了。”
石玉道:“哦!你想起什麼?”
唐琳道:“我想到了過去的事,每一件事,似乎都是出於花風的主動。”
石玉道:“不錯,每一件事,都是自己做的,只因她帶着三分稚氣,看上去,什麼事,都是別人迫她的一樣。”
唐琳忽然一抱拳,道:“與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兄弟心中之結,得石兄這一番解脱,確有豁然開朗之感。”
石玉道:“那很好……”
放低了聲音,接道:“玉蓮姑娘,心機深沉,到目下為止,咱們還無法知道她真正的意向,崔五峯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物,咱們連見也沒有見過,至於那位崔夫人古如蘭,在下已經領教過了,外型美豔,心似蛇蠍,但更可怕的是,她全身似乎是帶着一股妖異之氣。”
唐琳道:“石兄,你真是武當派中,派來卧底的人?”
石玉點點頭,道:“是,崔姑娘也知道。”
唐琳道:“貴派準備如何行動呢?”
石玉道:“我們對崔家塢瞭解得太少,所以,在下奉命來此,希望能查出崔家塢一些機密。”
唐琳道:“查出了又如何?”
石玉沉吟了一陣,道:“唐兄,有道是邪不勝正,崔家塢不論有多大的勢力,他們也無法稱霸江湖。”
唐琳道:“不瞞石兄説,在下也是被人派來此地,奇怪的是,那些人,幹辛萬苦的把我送入了此地之後,竟然是沒有了消息。
我們來時給留下了聯絡的信號,但我從未使用過。”
石玉道:“你是否覺着,崔家塢早已經知道了這件事?”
唐琳道:“現在看起來,崔家塢似乎是技高一籌,他們故意讓各大門户,把人送入到崔家塢來,這些人,都不知道,被他們送往何處?”
石玉道:“據我所知,崔家塢需要一批挖金的人,管理得非常嚴密,而且傷亡很大,這就是他們不斷向外找人的原因。”
唐琳道:“高啊!他們需要找人,卻放出空氣,要各大門派選出人來,送入此地,這些人,不是江湖上的高手,也不是名人,但卻都是年輕力壯的小夥子,用他們來挖金礦,出了事,也沒有糾紛。”
石玉道:“近來,我探入了一層,對崔家塢多了一點了解,也直覺着崔家塢很難對付。”
唐琳低聲説道:“石兄,你看,崔姑娘待咱們是真是假?”
石玉道:“老實説,她並不太信任咱們,但她太孤獨,所以,只好用咱們,今天,大家把話挑明瞭,反而好處一些。”
唐琳道:“她不斷的傳授咱們劍法,那又是為了什麼呢?”
石玉道:“她也要自保,她被父親,二孃利用,創出了仇恨之車的名號,江湖上,不知道有多少仇人,這就是她的痛苦,外面結仇太多,裏面,卻也對她有着很深的戒心,也許,崔五峯還有一點父母之情,但古如蘭,卻把她視作了眼中釘,必予除之而後快,目下,大家都還保持一點面子,沒有正式翻臉罷了。”
唐琳道:“照你這麼説來,崔姑娘似乎是在利用咱們了。”
石玉道:“咱們又何嘗不是在利用她呢?”
唐琳嘆息一聲,道:“石兄,難道人與人之間,真的是全無真情實意,一定要講究手段,利用麼?”
石玉道:“人性上的貪卑,就形成了這個世界上的彼此互不信任,為求自保,就不得不用些手段。”
唐琳道:“石兄,你出身正大門派,我相信,在貴門派中,絕對不會教閣下施用什麼手段,對付我們了。”
石玉道:“不錯,敝門中規戒很嚴,我們師長對我們的交代,希望能把我們教成正人君子,但江湖上大過險詐,所以,他們也教了我們很多的自保方法。”
唐琳緩緩站起身子,道:“石兄,小弟告辭了,你也該練練劍法了。”
石玉低聲道:“唐兄,慢走。”
唐琳停下腳步,道:“什麼事?”
石玉道:“唐兄,願不願和兄弟合作?”
唐琳道:“如何一個合作法?”
石玉道:“唐兄,我們要保存下江湖上一份正義,所以,要阻止崔家塢在江湖上的擴展。”
唐琳道:“對崔姑娘呢?我們應該如何?”
石玉道:“我們要幫助崔姑娘。”
唐琳道:“為什麼?你能肯定崔姑娘會背叛崔五峯麼?”
石玉微微一笑,道:“容不下崔玉蓮的,是那位古如蘭。”
唐琳道:“閣下的意思是……”
石玉道:“只要崔玉蓮真的反抗崔五峯,我們就真心真意的幫助她。”
唐琳道:“好吧!在下一切聽從石兄的吩咐就是。”
石玉道:“還有一件事,必須要唐兄幫忙。”
唐琳道:“請吩咐。”
石玉放低聲音道:“你想法子放出暗記,聯絡上你們的人。”
唐琳道:“還要找他們?”
石五道:“不錯,咱們要了解他們的來路,來此的用心何在?””
唐琳道:“就算是瞭解了,咱們又能如何?”
石玉笑一笑,道:“如若他們是反對崔五峯的。咱們就和他們聯在一起,多一份力量,如若他們用心不對,小弟就設法利用古如蘭的力量,消滅了他們。”
唐琳呆了一呆,道:“石兄,他們來了很多人,如若……”
石玉接道:“我知道,但你別忘了,他們都不是好人?”
唐琳道:“好吧!我先想法子見見他們,見到他們之後,再作道理。”
石玉道:“他們不會混入蓮園吧?”
唐琳道:“沒有,我和他們分開之後,就沒有再見過面,如今要和他們聯絡,只怕不是容易的事了。”
石玉低聲道:“唐兄,要不要碰運氣呢?”
唐琳道:“如何一個碰法?”
石玉道:“我想法子,送唐兄出去,你可以試試看,能不能和同來的同道們聯絡上。”
唐琳道:“好吧!在下這就試試去。”
送走了唐琳,石玉也悄然行了出去。
蓮園之中,自從被崔玉蓮遣走了一些僕婢從婦之後,顯得十分寂靜。
石玉由旁側一座小門閃了出去。
那是一座很靜的院落,四顧不見人蹤。
但石玉只行過了一個轉彎,立時有一個人迎了上來,道:“你是石兄吧!”
石玉笑一笑,道:“在下石玉,朋友是……”
那人穿着一件藍布短褂,似乎是一個園丁的衣着,手中還拿着一個除草的花鋤,笑一笑,道:“在下是奉命替石兄傳信的人。”
石玉道:“你是……”
藍衣人低聲道:“我是奉了古如蘭崔夫人之命而來。”
石玉道:“在下正要去見崔夫人,有勞兄台帶路。”
藍衣人道:“可否讓在下把信帶過去。”
石玉道:“不行,我必須要見她之後,才能有所奉告。”
藍衣人道:“那是很重要的事了?”
石玉道:“是!務請兄台原諒。”
藍衣人轉身而行,到了一座小跨院中。
這座院落中的一切佈置,都很華麗,打掃得也很乾淨,就是不見人蹤。
石玉回顧了一眼道:“這是什麼地方?”
藍衣人道:“閣下要見崔夫人麼?”
石玉道:“是啊!崔夫人怎會在此?”
藍衣人突然由身上取出一個面罩,道:“閣下,你戴上吧!”
石玉道:“這個幹什麼?”
藍衣人道:“帶你去見崔夫人啊!”
石玉哦了一聲,不再多問,伸手接過面罩,戴在臉上,道:“在下目難見物,如何走法?”
藍衣人扶着石玉,坐在一張椅上,道:“石兄,請坐穩了。”
石玉突然覺着椅子在轉動,由快而慢,忽然間,向下沉去,然後,又是一陣急速的轉動。
一切靜止了下來,耳際間同時響起了一個女子的聲音,道:“石玉,可以取下你的面罩了。”
石玉取下面罩,抬頭看去,只見古如蘭在自己對面而坐,雙方也不過是兩三尺的距離。
這分明是一座地下密室,但空氣流暢,燭火明亮。
古如蘭淡淡一笑,道:“石玉,可是有很重要的事,告訴我?”
石玉道:“是!”
古如蘭道:“説吧!我雖處罰嚴厲,但也賞的很重,只要你説出的消息有價值,立刻就可以得到證明。”
石玉道:“在下探聽到兩件事情。”
古如蘭道:“説吧。”
石玉道:“展翼這個人,崔夫人聽過沒有?”
古如蘭沉吟了一陣,道:“聽人説過,他怎麼樣了?”
石玉道:“他帶着花鳳,到了崔家塢附近。”
古如蘭道:“你見過展翼沒有?”
石玉道:“見過。”
古如蘭道:“他是個什麼樣子的人?”
石玉道:“很英俊,很冷俊,武功更是高深難測。”
古如蘭道:“花鳳呢?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石玉道:“這女人,出現不久,但行蹤所到之處,就會引起一片殺劫,紅顏禍水,那女人當之無愧。”
古如蘭笑一笑道:“我也聽説過她生得國色天香,男人一見就會着迷,這一次,我也要設法見見她……”
語聲一頓,接道:“還有什麼消息?”
石玉道:“很多江湖組合,都派遣人手,來崔家塢中卧底。”
古如蘭道:“這一個,我知道,不過我們不怕,崔家塢像一個大熔爐,任何人,只要進入了這座熔爐之中,都會變質。”
頓了一頓,古如蘭又道:“就拿你石玉説吧!武當派肯派你來此,自然對你下過一番工夫,你的才慧、忠誠,都是門下弟子們第一流的,但你到了崔家塢,又能替武當派作些什麼呢?”
石玉想不到對方已把自己摸得如此清楚,不禁一呆。
古如蘭接道:“你表現的很傑出,問題在你的忠誠了……”
話題突變道:“石玉,你見過了我,崔玉蓮、花鳳……”
石玉點點頭,道:“是,三位我都見過了。”
古如蘭道:“你説説看,我們三個人,有什麼地方不同?”
石玉想不到她會突然問到了這上面來,不禁一呆,半響答不出話。
古如蘭笑一笑,道:“石玉,為什麼不説話啊!不用怕什麼?就你實際的觀感説出來就是。”
石玉想了一想,道:“好吧!夫人問的哪一方面?”
古如蘭道:“自然是女人的美,你是男人,把我們三個人,拿來評論一下,那一個最美?”
石玉道:“這個,這個,在下不敢,事實上,三位各有美處。”
古如蘭道:“石玉,放心説吧!就算把我排在第三名,我也不會怪你,但你要説實話。”
石玉道:“玉蓮姑娘屬於冷豔一類的人,如若説對男人的誘惑而言,夫人排在第二。”
古如蘭道:“那是説花鳳第一了?”
石玉道:“是!要我説實話,花鳳就排在第一,她是屬於那種男人一見就着迷的女人……”
古如蘭接道:“我不行,是麼?”
石玉道:“你也是屬於那一類型,不過,至少,會可以控制一下……”
古如蘭道:“花鳳會如何?”
石玉道:“如若她存心誘惑一個男人時,我不相信男人能有抗拒的力量。”
古如蘭臉上閃掠過一抹殺機,但只不過一瞬間,重又恢復了鎮靜,道:“石玉,我哪裏不如她,可不可以告訴我?”
石玉心中忖道:“原來一個女人,對自己之美,竟然如此重視。”
心中念轉,口中卻説道:“你強她一分成熟的風韻,她卻多你一分使人陶醉的天真。”
古如蘭道:“我知道,一個女人,如果殺過一次人,就會滅去她一份天賦的純美,石玉,你很有表現,好好忠實於我,以後,會有你想不到的好處。”
石玉略一沉吟道:“夫人,玉蓮姑娘很精明,我好擔心她會看出來。”
古如蘭道:“她會不會殺了你?”
石玉道:“不知道,她出劍如電,我完全沒有招架的能力,殺我,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古如蘭沉吟了一陣,道:“好!我給你一樣自保的東西。”
伸手從懷中摸出一個金色的丸子,接道:“一旦你確定崔玉蓮非殺你不可時,就想法子震碎這顆金色的彈子。”
石玉道:“這裏面是什麼?”
古如蘭道:“不要問內情,只要在出劍之前,強力震碎它,就可以保全性命。”
石玉半信半疑的哦了一聲,收存起來。
這女人有一股奇異魅力,石玉多看了兩眼,頓覺被她的美色吸引住。
只見笑容如花,媚眼如絲,全身都像向外面噴射着熱力。
那是一種動人心絃的誘惑,石玉完全沒有了抗拒這種誘惑的力量。
古如蘭卻突然取過石玉拿的眼罩,以迅快無比的手法戴在了石玉的臉上,嬌聲説道:“別為崔玉蓮美色所惑,我有十二個美麗的女婢,個個姿色都不在崔玉蓮之下,只要你對我忠誠,她們會任你挑選……”
石玉雖然被蒙上了眼睛,但他被美色誘動的綺念,還未消退,膽大的反手握住了古如蘭一雙柔荑,道:“我要你……”
這句話,可能立刻招來殺身之禍,所以,石玉説了一半之後,立刻警覺住口。
看不到古如蘭臉上的神情,但感覺古如蘭並未發火,至少是怒火不大。
她輕輕抽出石玉握着的滑嫩玉手,扶石玉坐了下去,道:“以後再説吧!我也有點喜歡你。”
坐椅開始了急速的轉動,上升,停了下來。這一次,石玉有了經驗,伸手取下了面罩。
仍然回到了那座靜室之中。
那園丁裝扮的人,就在室門口處,笑道:“放下面罩,請去吧?”
石玉也未多言,放下面罩,舉步而去。
回到蓮園,直奔回自己的卧室。
推開虛掩的房門,不禁一呆。
崔玉蓮緩緩站了起來,道:“我不能召你到大廳中去,我想到,可能會有人在暗中監視着你,監視着整個的蓮園。”
石玉道:“哦!”
“為了使你安全一些,所以,我自己跑了來。”
石玉道:“多謝姑娘。”
崔玉蓮道:“我二孃和我在鬥法,你成了我們之間的傳聲人,只不過,要看你對哪個忠誠了。”
石玉道:“自然對姑娘忠誠。”
崔玉蓮道:“好!那麼,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了,見到了些什麼人?”
石玉道:“見到了古如蘭……”
崔玉蓮道:“古如蘭,你又被帶入了後面的宅院之中?”
石玉道:“沒有,就在蓮園外邊見面。”
崔玉蓮道:“怎麼可能呢?她佈置的耳目,我也一樣有,只要他們離開後宅,我就會得到消息。”
石玉道:“這麼説來,事情就不大妙了,姑娘的耳目,不是被他們發覺了,就可能被他們除去了。”
崔玉蓮道:“不會的,我昨天還和他見過,安然無恙。”
石玉道:“那是説,他們別有辦法擺脱了。”
崔玉蓮道:“是!”
石玉略一沉吟,仔細的説明了古如蘭會面的經過。
崔玉蓮哦了一聲,道:“我明白了,他們用地道,或是穿屋而過。”
石玉回顧了一眼道:“姑娘,古如蘭和在下會面的地方,可能就在這蓮園之下。”
崔玉蓮點點頭,道:“這個,我知道了……”
語聲一頓,接道:“我不怕他們派出殺手殺害我,但古家這個神秘的家族,聽説有很多古古怪怪的傷人東西,如若他們施行暗算,那就對我是一個很大的威協了。”
石玉道:“姑娘,古家究竟是怎麼樣一個家族,為什麼在下竟未聽人説過。”
崔玉蓮道:“他們不太有名,只是最近崛起的一家人……”
輕輕籲一口氣接道:“我現在,最感頭疼的就是,我的人手太少。”
石玉道:“江湖有很多門派,派了不少人來此卧底,他們希望來崔家塢查出一些內情,但卻未料到,崔家塢像個大熔爐一樣,他們完全溶化了進去,發生不出一點力量。”
崔玉蓮笑一笑,道:“這個我也聽過,崔家塢需要大批年輕人手,各大門派想盡辦法的送進來,他們自己不知道,這一來卻幫了崔家塢多大的忙。”
石玉呆了一呆,道:“幫了崔家塢的大忙?”
崔玉蓮道:“是!替崔家塢送來了開金礦的工人,也替崔家塢,送來了大批的殺手。”
石玉道:“作殺手不可能吧?”
崔玉蓮道:“聽説我二孃有些很神奇的手段,能把一個人,完全改變過來,你們看到了,那山谷之中的恐怖,那是設在外面的陷阱羅網,在那裏把江湖上的有名人物,製造成殺手,崔家塢內部,卻選擇了另一個製造殺手的手法。
反正,各大門户,都在替崔家塢羅致人才,有些是他們自己門户的弟子,有些,是他們重金聘僱的人,但一個個的都被崔家塢,當作了工具,培育成了殺手,再賣出去。”
石玉呆了一呆道:“有這等事?”
崔玉蓮道:“千真萬確,真實到我自己看過,有機會我也帶你去開開眼界吧!”
石玉道:“現在,他們是不是,還繼續送人來呢?”
崔玉蓮道:“這一段時間少了一些,江湖上那麼多人,總不能,閉着眼不看事實……”
語聲頓了一頓,接道:“你們被我挑作了隨車護衞,實在是運氣不錯,要不然以你們五個人的武功,很可能被當作殺手賣出去了。”
石玉越談越膽大,沉吟了一陣,道:“姑娘,令尊是不是想統治武林。”
崔玉蓮道:“這個麼?倒沒有聽我爹正面説過,但他的一切行為,似乎是已經不用説了。”
石玉一躬身,道:“姑娘見重,石玉怎敢不盡心效忠。”
伸手由懷中取出一個金色的彈子,道:“姑娘,見過這個沒有?”
崔玉蓮瞧了一陣,道:“那是什麼?”
石玉道:“古如蘭給我的,她説,一旦被姑娘發覺我為她做事,姑娘要出劍殺我之時,那就捏破它。”
崔玉蓮伸手取過,很細心的瞧了一陣,道:“古家一家人,和他們的姓氏一樣,古古怪怪,既神秘,又可怕,這裏藏的東西,大概不外迷藥……”
突然住口不言,凝目沉思起來。
石玉低聲道:“姑娘,你見過這種暗器麼?”
崔玉蓮掌心上托住那個金色的彈丸,道:“這裏面一定裝有什麼東西,我想不通的是,它能在碎裂之後,如何救你性命?”
石玉道:“不但你覺着奇怪,就是我也覺着很奇怪,以你劍法之速,就算這金色彈丸的裏面,有着中人就暈倒的藥物,也不能救了我的性命。”
崔玉蓮道:“石玉,古家那一家人,詭秘十分,有些事,不可以常情測度,她説這金丸能救你命,想來不是信口説的……”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石玉,可説我那位二孃為人很隨便?”
石玉心中暗道:“大概古如蘭的聲譽不太好,如用欺騙手法,縱然能瞞過一時,也無法瞞的大久,倒不如實話實説的好。”
心中念轉,口中淡淡一笑,道:“古如蘭確然對我施展了一些手法,威迫、利誘,再加上,她的狐媚美色。”
崔玉蓮道:“我爹一世英雄,卻偏偏娶了這麼一個女人,不知他如何忍得下去?”
石玉道:“姑娘,要緊的是,咱們應該如何對付這些發生的事。”
崔玉蓮道:“袖手旁觀,對我爹,我已經盡到了作女兒的孝道,以後,我永不會再為他殺人,因為我爹錯了,他要我殺的人,都是好人。”
石玉心中暗道:“只可惜,你覺悟的晚了一些,你那一柄凌厲的劍下,已不知傷害了多少的英雄、俠士。”
不聞石玉回答,崔玉蓮緩緩站起身子,把手中的金丸,交給了石玉,道:“好好的保存着,也許它真能救你的命,不過,那個殺你的人,決不會是我。”
轉身離去。
石玉沒有留客,也沒有送客,眼看着崔玉蓮緩步離去。
石玉收好東西,和衣躺在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