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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 危難千佛寺

    金二姑低聲道:“叫門,要陳莊主出來答話。”

    石玉點點頭,叩動門環。

    這莊院中的人,似是都已進入了夢鄉,良久之後,木門才呀然而開。

    開門的大漢,睡眼迷濛,看起來,似是剛由甜睡中醒過來。

    但他一眼看到了石玉等勁裝佩劍的五個大漢,睡意頓消,怔了一怔,道:“諸位找什麼人?”

    石玉道:“找陳莊主。“

    開門大漢,穿着一件灰巴的長袍,沉吟了一陣,道:“諸位要找敝莊主?”

    石玉道:“不錯,就是陳莊主,要他出來見我。”

    灰衣人已完全清醒過來,笑一笑,道:“諸位,天色太黑了,明天一早來吧。”

    石玉突然一揚右手,長劍出鞘,寒光一閃,已抵在那灰衣大漢的前胸之上,冷冷説道:“閣下可以不去,但你會丟了性命。”

    灰衣人呆了一呆,道:“這,這是幹什麼?”

    石玉道:“通報田文山,要他出來見面。”

    灰衣人道:“我只是個守門的門房,根本就見不了莊主。”

    石玉冷冷説道:“你要不肯通報,咱們只有打進去了。”

    突然揮手一掌,拍在了灰衣大漢的前胸之上。

    灰衣人身不由己地向後退了三步。

    但這一掌,也使那灰衣人脱離了石玉的劍尖威脅。

    只見灰衣人雙手一探腰際,拔出了兩把手叉子。

    石玉冷笑一聲,道:“原來,你是深藏不露。”

    灰衣人道:“沒法子,你朋友把我逼上梁山。”

    石玉冷冷説道:“看來,咱們得先過你這一關了。”

    灰衣人道:“試試看吧!”

    石玉長劍一振,突然攻了過去。

    但見寒芒閃動,片刻間,攻出三劍。

    灰衣人手叉子疾快揮出,竟然接下了石玉三劍。

    石玉一皺眉頭,道:“好手法,再接我三劍試試。”

    長劍連揮,又攻出三劍。

    這三劍快如閃電,幻起了一片劍花。

    灰衣人兩手各執一把手叉子,奮力抗拒,但他手中兵刃太短,勉強又接下兩劍,卻無法接過第三劍。

    被石玉一劍震開了手叉子,削下了左手兩個手指頭。

    這還是石玉手下留情,故意把劍勢偏了一下,如若他劍執不偏,這一劍,勢必非斬下了灰衣人一隻左手不可。

    石玉一劍得手,長劍一起,指在了灰衣人的前胸,冷冷説道“你傳不傳報?”

    灰衣人點點頭,大聲説道:“傳報莊主,就説有人求見,我已經抗敵受傷。”

    遙聞有人應了一聲,又歸靜寂。

    石玉冷冷説道:“貴莊主,幾時可以現出身來?”

    灰衣人道:“我想很快了。”

    石玉收回長劍,道;“在下不嗜殺,但我們也沒有很大的耐心。”

    灰衣人道:“朋友,在下可否請教一事?”

    石玉道:“請説。”

    灰衣人道:“敝東主已然息隱田園,十年未出這莊院一步,朋友們找上門來,究竟是為了什麼?”

    石玉沉吟了一陣,道:“這件事,不是你這樣身份的人該問的。”

    灰衣人苦笑了一陣,道:“説的是,在下只是一個門房而已。”

    金二姑突然接口説道:“你們的莊主出來之後,我們自會告訴他。”

    灰衣人望了金二姑一眼,欲言又止。

    這時,人影閃動,四個身着勁裝,佩着雁鋼刀的大漢,魚貫行了出來。

    但是來人的年紀,都不像是莊主的身份。

    四個勁裝人,望了斷指的灰衣人一眼,道:“師叔,你受傷了。”

    灰衣人點點頭,道:“我被削去了兩個指點,這個年輕人,劍招非凡,你們要特別小心。”

    四個人應了一聲,一字排開,雁翎刀同時出鞘,攔住了石玉等人的去路。

    石玉冷冷説道:“你們準備動手?”

    站在右首的大漢,神情冷漠,緩緩説道:“諸位找上門來,用心何在?而且出劍傷人,至少我們希望知道諸位夤夜來此,用心何在?”

    石玉道:“我們要見貴莊的莊主。”

    右首大漢道:“為什麼?敝莊主在這地面上,有着相當高的身份,諸位沒名沒姓的,深夜中找上門來,要見我們莊主,聽起來,實有些不可思議。”

    石玉似是也感覺到這等突然而來,有些不大講理,一時間,竟然不知如何回答。

    金二姑的聲音,傳了過來,道:“有些人,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咱們既然是深夜找上門來,事情已很明顯,貴莊主不肯出來,那就是自找麻煩了。”

    語聲一頓,接道:“殺上去。”

    石玉長劍揮動,衝了上去。

    四個勁裝大漢,雁翎刀同時揮動,合圍而上。

    刀光閃動,接下了石玉一劍。

    唐琳等瞧着對方四人合力對付石玉,立刻衝了過去。

    一眨眼間,雙方已展開了激烈的惡戰,刀光劍影,耀眼生花。

    石玉等攻勢奇烈,四個執刀人已然有抵擋不住的感覺。

    唐琳一露鋒芒,發出奇招,斬下一個執刀的右臂。

    血淋淋的右臂,帶着一把雁翎刀,跌落在地上。

    金二姑臉上閃掠過一抹笑意。

    四個執刀人,本已無法拒擋石玉等五人猛烈的攻勢,一人受傷之後,守勢立刻崩潰,紛紛向後退去。

    只聽一個沉重的聲音,傳了過來,道:“住手!”

    三個執刀人應聲而退,紛紛向後退避開。

    石玉等也停手未追。

    暗影中緩步行出一位六旬左右、面目慈和的老者。

    此刻,那慈和的臉上卻滿是愁苦之色。

    金二姑道:“陳莊主,咱們登門拜訪,莊主卻閉門不納,直到鬧出了流血慘事,閣下才肯現身。”

    慈和老者輕輕籲一口氣,道:“恕陳某眼拙,不識姑娘……”

    金二姑接道:“你不用認識我,只要答覆我的話就行了。”

    陳莊主哦了一聲;道:“陳某已退出江湖紛爭十餘年,江湖上無人不知,姑娘……”

    金二姑推道:“陳莊主,咱們深夜打擾,並非尋仇……”

    陳莊主道:“那姑娘的意思是……”

    金二姑道:“求賜一物,只要陳莊主願意割愛,咱們立刻就走。”

    陳莊主道:“姑娘要什麼東西?”

    金二姑道:“陳莊主收了一株千年人蔘。”

    陳莊主怔了一怔,道:“姑娘把在下摸得很清楚啊!”

    金二姑道:“如是咱們不摸得清清楚楚,豈敢深夜打擾。”

    陳莊主點點頭,道:“在下確實收有一株千年老參,此事,江湖上甚少有人知曉,姑娘和老朽素昧生平,竟然知曉此事,倒叫老朽大感驚異了……”

    金二姑接道:“陳莊主,懷璧其罪,你是否準備交出那株老參呢?”

    陳莊主道:“唉!姑娘能知老朽收有一株千年老參,難道不知老朽已失去那株老參了麼?”

    金二姑怔了一怔,道:“失去了那株千年老參?”

    陳莊主道:“是!”

    金二姑臉色一變,道:“幾時失去的?”

    陳莊主道:“失去了已足三月之久了。”

    金二姑冷冷説道:“陳莊主,希望你説實話,如有一句虛話,我會血洗這陳家莊院。”

    陳莊主嘆口氣,道:“老參已失,老朽又為什麼還要謊言相欺呢?”

    金二姑道:“什麼人取走了你收有的千年人蔘?”

    陳莊主道:“金龍公子。”

    金二姑怔了一怔,道:“金龍公子,他怎會知曉你收存有一株老參呢?”

    陳慶主道:“姑娘能夠知曉,那金龍公子怎會不知,有人能把此訊告訴姑娘,為什麼他不能告訴金龍公子?”

    金二姑道:“他是強取而去了!”

    陳莊主苦笑一下,道:“他留下了百兩黃金,但姑娘應該知曉,就算千兩黃金,也難買到那種成形的老參。”

    金二姑道:“我們可以出價兩千黃金買你的。”

    陳莊主道:“可惜,老朽只有那一株老參。”

    金二姑道:“我要去問金龍公子。”

    陳莊主道:“敝莊還有兩人傷在他手,説他是出價購去,倒不如説是強買而去。”

    金二姑道:“找到了金龍公子,你可敢和他對質。”

    陳莊主道:“此事千真萬確,金龍公子明目張膽而來,姑娘只要敢問他,他不會不認。”

    金二姑沉吟了一陣道:“陳莊主,我可以信你的話,但要勞你大駕一行。”

    陳莊主道:“這個,姑娘不是強人所難麼!”

    金二姑道:“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石玉,下令帶陳莊主走。”

    石玉應了一聲,舉劍一揮,道:“圍起來。”

    唐琳等四人座聲出手,四劍出鞘,迅快的把陳莊主圍了起來。

    金二姑冷冷説道:“陳莊主,你可以下令你的手下反抗,不過,反抗的後果,可能激起我的殺機,貴莊主如若相信可以牲過我們,不妨出手一試。”

    這時,莊中又有六七個勁裝大漢,快步行了出來。

    陳莊主揮揮手,示意從屬退下,道:“姑娘,在下並無和姑娘動手之意。”

    金二姑道:“陳莊主願意跟我們走了?”

    陳莊主苦笑一下,道:“老朽不願再看到搏殺慘事,只好跟姑娘去了。”

    金二姑道:“識時務者為俊傑,陳莊主請吧!”

    陳莊主道:“老朽可以吩咐他們幾句話麼?”

    金二姑道:“請便,”

    陳莊主緩步行了過去,低聲和那斷指説了一陣,轉身行出大門。

    砰然一聲,莊門關閉。

    金二姑一皺眉頭,兩道目光盯着陳莊主的身上,冷冷説道:“陳莊主,大名怎麼稱呼?”

    陳莊主道:“老朽陳進。”

    金二姑道:“陳莊主認識賤妾麼?”

    陳進搖搖頭,道:“不認識,所以覺着姑娘來的很突然。”

    金二姑道:“陳莊主你既然決定跟我們一起走,希望能誠意合作,找到了金龍公子,只要你陳莊主證明一下這件事,以後的事,就不敢勞動你了。”

    陳進苦笑一下,道:“這麼説來,在下應該謝謝姑娘了。”

    金二姑道:“陳莊主是騎馬呢?還是想坐車?”

    陳進道:“在下悉聽安排。”

    金二姑道:“陳莊主,有一件事,我想先説明一下。”

    陳進道:“在下洗耳恭聽。”

    金二姑道:“我們希望你能全心全意的合作,不能有任何一點異心,敝上的耐心不好,一旦有什麼,很可能會造成誤會。”

    陳進道:“老朽這把年紀了,飽經憂患,深明處世之道,姑娘可以放心。”

    金二姑笑一笑,道:“但願如此——”

    目光一掠唐琳,接道:“唐琳,把馬讓給這位陳莊主。”

    唐琳一欠身道:“是!”

    金二姑道:“你跟我來。”

    唐琳坐上了篷車。

    但他坐在車轅前,和趕車的並肩而坐。

    唐琳回顧了趕車的車伕一眼,只見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一頂黑色的氈帽,低壓眉際,幾乎是掩遮了大半個臉兒。

    篷車飛快的向前馳去。

    石玉等四人監視着陳進,緊迫在篷車之後。

    車行了十餘里路,突然停了下來。

    夜色幽暗,看不清前面的景物。

    唐琳和這黑衣人並排而坐,行了十餘里路,竟然不知道這趕車的人,是男是女。

    篷車停在一座紅牆的寺院前面。

    天色還不到五更,閃爍的星光下,隱隱可辨,那是座不大不小的寺院,一塊豎立的匾額,寫着“千佛堂”三個大金字。

    黑漆生光的大門,顯出這座寺院,剛經過一次修葺。

    車簾啓動,金二姑飛身而下,落在寺門前面。

    蹄聲得得,石玉等一行已押着陳進趕到。金二姑叩動了門上銅環。

    寺門大開,兩個灰衣僧人迎了出來。

    金二姑低聲和他們交談數語,金二姑立刻轉身而去。

    唐琳凝目看時,發覺了陳進已被蒙上了雙目。

    寺院中突然湧出來八個僧侶,抬着四塊堅硬的木板。

    八僧動作熟練,片刻間,已在那寺院的門前石級上,搭成了一座木橋。

    趕車人車鞭輕揮,篷車直馳入寺院之中。

    金二姑傳下令諭,陳進被扶下了馬,行入千佛堂中。

    唐琳已下了篷車,很想找一個僧侶交談幾句,但所有的和尚一個個都神情冷肅,有一股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味道。

    篷車馳入了一座廂房之中,唐琳和石玉等也被帶入了一座密室中去。

    在金二姑命令之下,陳進也被兩個僧侶帶走。

    這是座地下密室,佈置雖非豪華,但卻很清幽,帶幾人進入密室的僧侶説道:“幾位請安心休息吧!不論發生什麼事,諸位都不用多管,該諸位出面的時間,我們自然會來招呼諸位。”

    説完話,也不容石玉等回答,轉身快步而去,順手帶上了寺門。

    這幾日,唐琳和石玉等相處,彼此之間,熟識了不少。

    輕輕籲一口氣,唐琳緩緩説道;“石兄,這是什麼地方?”

    石玉苦笑一下,道:“唐兄,在下知道的,不比你唐兄多。”

    唐琳道:“石兄,咱們這舉動和作強盜有何不同?”

    只聽一個冷冷的聲音接道:“不同,完全的不同。”

    壁上一處暗門開啓,緩步行進來金二姑。

    她來得大出入意料之外,全場中人都不禁為之一呆。

    唐琳臉色大變,緩緩説道:“二姑……”

    金二姑接道:“你心中有很多的懷疑,是麼?”

    唐琳道:“是!”

    金二姑道:“好!你現在可以問了。”

    唐琳道:“小的覺着,咱們的行徑,有些不像正道。”

    二姑冷冷説道:“不用咬文嚼字,你給我乾乾脆脆的説個清楚。”

    唐琳道:“小的意思是,咱們強逼別人交出東西,這行徑豈不是和強盜一樣麼?”

    金二姑道:“唐琳,一個人要作強盜,也有作強盜的條件。”

    唐琳道:“二姑,你武功高強,但我們這些行動,不是一個學武之人……”

    忽然想到了方蘭告誡自己之言,立刻住口不言。

    金二姑臉上泛起了冷肅之氣,緩緩説道:“唐琳,你瞭解你的身份麼?”

    唐琳道:“瞭解。”

    金二姑道:“你們跟我來,我先讓你們看一件事。”

    唐琳不敢再多説話,石玉等,也一個個禁若寒蟬。

    金二姑舉步向前行去,唐琳等一行緊隨身後。

    進入了一座暗門,穿行了一段甬道,竟然走出了千佛堂。出口處,在一株大樹下深草叢中。一塊石碑,擋掩在洞口。

    金二姑當先行了出來,低聲道:“你們都爬上樹去。”

    石玉、唐琳都魚貫爬上了樹身。

    這是一株數百年的老榆樹,繁枝茂時,蔭地畝許。

    樹身緊傍在於佛堂的圍牆旁邊,部份枝葉伸入了千佛堂圍牆之內。

    六個人躲在高大的樹身枝葉內,可以看到了千佛堂全寺景物。

    這時,天色已近黎明,隱隱可見景物。

    金二姑低聲説道:“如是你運氣好,可以看到一場真正的劍招。”

    石玉、唐琳等,個個都點頭不語。

    事實上,他們無法説話。

    忽然間,靜廟中,傳出了一聲清嘯。

    清嘯聲來的突冗,也劃破了深廟的靜寂,也吸引了場中老榆樹上的石玉等人的目光。

    兩條人影,流星飛矢一般,疾飛而至,落入了千佛堂大雄寶殿的空場之上。

    星光隱隱間,可以清楚地瞧到了兩個人。

    那是兩個穿着金色衣服的人。

    這是大背夜行人常情的事,凡是夜間行動的人,大都穿着黑、灰和深藍色等衣服。

    夜色朦朧,雖然可以瞧到那金色的衣服,但卻無法看到兩個人的面目。

    唐琳忍不住又想開口,但卻強自忍了下去。

    但見大雄寶殿中,突然間,飛躍出兩個灰衣僧人。

    兩個金衣人突然一揮手,兩個灰衣人慘叫聲中,飛躍出去。

    隱身在大樹上的石玉等人,一個個都看得心頭駭然。

    唐琳低聲道:“石兄,這是什麼武功?”

    石玉搖搖頭,道:“不知道,那兩個和尚幾乎沒有還手、説話的機會。”

    只聽金二姑的聲音,傳入了耳際,道:“靜靜的看下去,你們有幸大開一番眼界,只要靜靜的看去,不要説話。”

    石玉、唐琳等,立時閉口不語。

    只聽大雄寶殿響起了一聲佛號,道:“什麼人敢在千佛堂中殺人?”

    兩個金衣人,同時發出一聲冷笑,道:“你們有好多和尚,一起出來受死吧!”

    這時,天色已經大亮,景物已看得十分清晰。

    大殿中,緩步走出來一個頸帶念珠,雙手各執一面銅鈸的和尚。

    左首金衣人右手一探,突然抓了過去。

    那僧侶右手一抬,銅鈸閃起一片寒芒,橫面斬去。

    金衣人整個的手臂和五指,都是一片金色。

    鏘然一聲,金鐵交鳴。

    敢情,這金衣人全身都和銅鐵一般堅硬。

    天色更亮,景物也看得更為清晰。

    只見那執鈸僧侶,突然向後退了三步,雙手一搶。

    兩個銅鈸,盤旋而起。鑷如輪月,斬向兩個金衣人。

    金衣人冷笑一聲,道:“雕蟲小技,也來獻醜。”

    同時一抬右手,拍向銅鈸。

    那銅鈸邊沿鋒利,再加上旋轉之力,十分急速,已到了無堅不摧的境界,但那兩個金衣人對那鋒利的銅鈸,竟然是視若無物,掌勢迫出,蓬然一聲,竟然把兩面銅鈸,震得飛了出去。

    兩面急旋的銅鈸,吃那強大的掌力一擊,頓然滑了開去,飛撞在大殿之上。

    但聞鏘然一聲,兩面銅鈸,竟然有一半生生陷入那堅硬的磚牆之中。

    難道那個金衣人的手掌,比起這磚牆還要堅硬不成。

    那發出雙鈸的僧人,眼看兩個金衣人厲害得很,立刻轉身奔入大殿。

    兩個金衣人冷笑一聲,道:“你們這些和尚給我聽着,你們已見識到我們的厲害,如是還不束手就縛,獻出來那一批藏在貴寺中的人,那就別怪我們放把火,燒了你這座寺院了。”

    隱在大樹上的石玉、唐琳等人,只看得一個個張目結舌,半晌説不出一句話來。心中都在盤算,一旦是自己遇上了這樣的敵人,只有一個想法,回頭就跑,一旦跑不了,就只有等被殺的份了。

    大殿中突然傳來了一聲冷笑,道:“你們憑仗一身刀槍不入的衣服,和一身修來不易的蠻牛氣功,就敢這樣目中無人麼?”

    聲音柔細,竟是女子的口音。

    石玉、唐琳等都沒有聽説過崔姑娘的聲音,但幾人心中都有一個感覺,這聲音,是出自崔姑娘的口中。

    左首金衣人冷笑一聲,道:“你是什麼人?”

    大殿內又傳出一個女子聲音,道:“我已經警告了你們,再不知難而退,我立刻要你們死。”

    兩個金衣人冷冷説道:“臭丫頭,你敢如此藐視老夫?給我滾出來……”

    大殿內突然傳出了一聲輕輕嘆息之聲;

    那聲音雖然很低,但卻打斷了兩個金衣人的話。

    一縷清音緊接着那嘆息聲傳了出來,道:“你們這樣出口傷人,那就別怪我出劍傷人!”

    兩個金衣人冷然一聲,道:“只會大言吹牛的丫頭,你……”

    忽然間,大殿內,閃出了一道白光。

    長虹經天般,電射而出。

    兩個金衣人忽然間收斂了狂態,駭然向後退去。

    兩個金衣人在向後退出之時,同時探手由腰中拔出了一柄長劍。

    雙劍交壁,閃起了一片光幕。

    兵刃撞擊聲中,兩個金衣人向後連退了五步。

    那白光卻乘勢而人,圍着兩個金衣人一繞,突然消失不見。

    初升的旭日之下,只見一個全身白衣的少女,亭亭玉立的站在大殿前面。兩個金衣人,突然倒了下去。

    鮮血進飛中,兩個金衣人忽然間身首異處。

    隱身在大樹上的石玉等人,只看得目瞪口呆,半晌説不出話。

    這時,已然日上三竿時分,居高臨下,看的十分清楚。

    所有的人,都渴望看清楚那白衣女的面貌。

    但那自衣人卻一直沒有轉過身子,始終是背對幾人,緩步行入了大殿之中。

    金二姑一招手,由大樹上飄身而下。

    石玉、唐琳等緊隨落着實地。

    目光環掃羣豪一眼,金二姑緩緩説道:“你們看到了什麼?”

    石玉道:“二姑,我們看到的,是不是馭劍術?”

    金二姑笑一笑,道:“我在劍術上,還沒有這樣深的造詣,無法告訴你們那是什麼?”

    唐琳道:“二姑,那位白衣姑娘,是不是崔姑娘?”

    金二姑道:“我沒有看到她的面目,無法肯定。”

    這顯然是推託之言,言者不由衷,聽者不相信,但卻收到了一種欲蓋彌彰,倍增神秘的效果。

    石玉輕輕嘆息一聲,道:“二姑,我們大開了一次眼界,看到了最上乘劍術。”

    金二姑笑一笑,道:“很好!你們千萬記着今日之事,須知這是很多人畢生無法見到的上乘劍術,你們能見到此技,的確眼福不淺。”

    石玉一躬身道:“是……”

    金二姑道:“現在,你們可以回去了,回到千佛堂去。”

    石玉低聲道:“仍然由地道中行回去麼?”

    金二姑道:“不用了,由大門進去吧!自會有人接引你們。”

    石玉應了一聲,帶着唐琳等,繞道又行入千佛堂。

    果然,石玉等一行進入了千佛堂,立刻有一個小沙彌,迎了上來。

    一張方桌上,早巳擺好了精美的素齋。

    送幾人進入了精舍之後,又悄然退了下去。

    石玉一夜奔走,腹中也早已有些飢餓了,素齋精美,香氣撲鼻,立刻舉筷吃了起來。

    唐琳輕輕呼一口氣,道:“石兄,這千佛堂,看起來,也是咱們的人了?”

    石玉道:“看起來,倒是不錯。”

    唐琳道:“石兄……”

    石玉搖搖頭,接道:“我知道,你心中有很多的疑問,老實説,我和你一樣,知道的事情太少,不過,兄弟想奉勸唐兄兩句話。”

    唐琳道:“在下洗耳恭聽。”

    石玉道:“多做事,少説話。”

    唐琳哦了一聲,道:“石兄説的是?”

    石玉道:“人貴自知,唐兄想必已瞭解你自己的身份了。”

    唐琳忽然間感覺到石玉的嚴厲,點點頭,道:“石兄明教。”

    石玉目光環掃了全場一眼,冷冷説道:“諸位兄弟,石玉被諸位抬愛,二姑賞識,把兄弟推舉出來,作為領隊,兄弟心中很感激,也警惕於自己的責任,我和諸位一樣,對很多事事物物,有着很多不解之處,也無法回答諸位提出的問題,唯一的辦法,就是諸位少問。”

    唐琳等四個人面面相覷,半晌説不出話。

    石玉輕輕咳了一聲,接道:“諸位,請快些吃飯,吃完飯,咱們還要趕路。”

    一頓飽餐過後,石玉率領唐琳等行出了千佛寺。

    篷車已上套,馬已備好了鞍鐙。

    金二姑的聲音,由篷車中傳了出來,道:“上路,正西方向。”

    石玉似是很瞭解金二姑所指之處,提繮縱馬,當先帶路。

    自離開崔家塢後,這一行人,大部份是夜間奔行。

    篷車的幕布垂簾,隔斷了石玉、唐琳對車中人物的瞭解。

    不過,常日相處,唐琳又暗中留意,也瞧出了一些蛛絲馬跡。

    他發覺了那篷車中,有不少的人,至少有兩個以上的女婢。

    其中之一,很可能就是方蘭。

    那是篷車中最少有四個人,崔姑娘、金二姑、方蘭,和另一個隨行的女婢。

    快馬如飛,不大工夫,已然行出二十餘里。

    一條急流,橫陳面前,攔住了去路。

    一座寬敞的木橋,可通車馬的堅實木橋。

    但石玉卻一勒繮停了下來。

    敢情在那木橋前面,一排橫立着四個手執大刀的中年人。

    石玉舉手一揮,篷車停了下來。

    打量四人一眼,石玉冷説道:“四位請讓讓路。”

    右首執刀人,冷笑一聲,道:“咱們眼巴巴的趕了千里路,一太早就站在橋頭上,難道是在喝西北風麼?’

    石玉皺皺眉頭,道:“這麼説來,諸位是專門在等我們了?”

    執刀人道:“不錯!”

    石玉道:“現在,我們已經來了,諸位準備如何?”

    右首執刀人冷笑一聲,道:“你們讓開去。”

    石玉刷地一聲,抽出長劍,道:“看來,咱們如若不打一個勝負出來,諸位是不會讓路了。”

    右首執刀人點點頭道:“如是不先把你們擊敗,諸位是不會讓我們逼近篷車了?”

    石玉道:“不錯,諸位如是想行近篷車,那就要先打敗我們。”

    右首執刀人點點頭,道:“這個,老夫明白,所以……”

    回顧了三個同伴一眼,道:“咱們合手而上,以四對五,也不算仗勢欺人了。”

    三個執刀同伴,一欠身道:“但憑大哥吩咐。”

    石玉長劍一擺,回顧了唐琳等一眼,道:“亮兵刃,咱們要在二十招內,搏殺強敵。”

    南嶽四刀都有了相當的年紀,石玉等五人卻都是二十左右的年輕人。

    但見寒光芒閃動,刀劍搭上了手。

    南嶽四刀合作了數十年,創出了一套四刀合搏之術,但見刀刀連環,攻勢猛烈異常。

    石玉等卻是各自為戰。

    五人雖然很年輕,但每個人的劍法,都有着相當的造詣。

    尤其是石玉,劍招快速中,有一種大家氣度,完全是名門大派的風範。

    不大工夫,雙方已然搏鬥了五十餘招。

    南嶽四刀越打越是心驚。

    四人久走江湖,見聞豐富,發覺了這五個年輕人,不但劍法精奇,而且劍路各異,有武當劍路,也有蛾嵋派的劍法。

    武當、峨嵋兩派,又是目下江湖中,盛極一時的劍派。

    這等正大門户中出身的人,怎會為虎作倀。

    石玉目睹南嶽四刀結成了一座刀陣,由攻勢改採了守勢,閉封户門十分嚴緊。

    雙方形成了一個相峙不下之局。

    石玉久戰不下,不禁動了怒火,長嘯一聲,揮劍直進,硬向四人結合的刀陣之中衝去。

    只聞一陣金鐵互擊的鏘鏘之聲,不絕於耳。

    南嶽四刀結合的嚴密刀陣,雖然將石玉的一擊攔住,但石玉這一擊卻暫時衝破了四人的刀陣。

    唐琳乘隙一劍,刺中了一個握劍人的左腕。

    南嶽四刀結合嚴密的刀陣,因為一個人受了傷,整個的刀陣,都起了變化,門户也不若先前的嚴緊。

    石玉奇招連出,又傷了兩人。

    兩人的劍傷都不算太重,但卻都在執刀的右臂之上,暫時失去了再戰之能。

    這時,只要石玉一聲令下,四人立刻會死於唐琳等的劍下。

    但石玉卻還劍入鞘,冷冷説道:“你們已經敗了。”

    南嶽四刀互相直望了一眼,突然轉身而去。

    篷車中,傳出了金二姑的聲音道:“石玉,你放走南嶽四刀的處置沒有錯,只是下手仁慈了一些,如是能把他們傷重一些,那就盡善盡美了。”

    原本還有三分傲氣的石玉,此刻卻變的非常温柔,一抱拳道:“屬下記下了。”

    金二姑的聲音,重又傳了出來,道:“很好,現在可以向前趕路了。”

    石玉躍上馬背,一提繮繩,快馬向前奔去。

    五騎馬行過了長橋,篷車才快步向前行去。

    這一路行去,十分順利,一口氣又走了二十餘里,沒有再遇上麻煩。

    烈日當空,車、馬奔行了二十餘里之後,馬身上已是汗水。

    這時,正行在一座樹林前面。

    人有些口乾,石玉一勒繮繩停了下來。

    篷車疾馳而至,也在道旁一株大樹蔭下停了下來。

    顯然,篷車中人,也同意了石玉稍作休息的意思。

    林旁樹蔭下,有一個竹子搭成的茶棚,擺了三張桌子。

    賣茶的是一個六旬左右的老人,和一個年約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坐在茶棚中,看樣子,似是祖孫身份。

    石玉翻身下馬,行入了茶棚中去。

    那位小姑娘,穿着一身青布短衫青衣夾褲,梳着兩條小辮子,茶棚一角處,炭火熊熊,爐子上一個大茶壺正在冒着熱氣。

    也許是漆炭撥火的關係,小姑娘臉上沾了不少黑灰。

    但她五官端正,瑕不掩瑜,看上去仍有一股秀美之氣。

    只見她蓮步姍姍的行了過來,道:“五位請坐。

    石玉道:“姑娘,牲口有沒水喝?”

    那坐在一側的老頭兒,緩緩站起身子,道:“有,老朽由很遠的地方,擔水過來,所以,價錢貴一些。”

    石玉道:“怎麼一個算法?”

    老頭兒道:“每一匹牲口,十枚銅錢。”

    石玉道:“價錢雖然是高一些,但只此一家,別無分號,咱們只好照付了。”

    老頭兒笑了一笑,接過了幾匹馬繮繩,舉步行去。

    這時,那小姑娘已經替幾人泡上了茶。

    石玉等圍坐在一張桌子上,一陣微風吹過,突覺一股茶香,撲入鼻中。

    唐琳輕輕籲一口氣,道:“石兄,這茶葉好香。”

    石玉喝了一口,笑道:“想不到啊!這等荒涼的地方,竟有這樣的茶葉。”

    青衣小姑娘緩步行了過來,道:“諸位大爺,這些茶葉是我們自種自採,自制而成,所以有一股特別的香味,要不要給篷車中送去一些。”

    石玉心中一動,雙目盯注在青衣小姑娘的身上,緩緩説道:“小姑娘,你不覺着自己太過多事麼?”

    青衣小姑娘哦了一聲,垂首向後退開。

    石玉已心生警覺,道:“不要喝了。”

    但已經晚了,所有的人,至少都已喝了兩口。

    這茶很香,人又渴,誰也忍不住先要喝下兩口。

    那青衣小姑娘,似是受到了很大的驚駭,眨眨眼睛,説道:“怎麼了?”

    石玉道:“你這茶中,是不是下了毒?”

    青衣少女點點頭,道:“不錯,這茶中有毒,而且,是很厲害的奇毒,子不見午,午不見子,必死無疑。”

    石玉回顧了停在三丈外的篷車一眼,不見任何反應,淡淡一笑:“姑娘,提出你的條件吧,如若不太為難我們,我們也許還可以接受。”

    青衣少女道:“解下你們身上的兵刃,聽我之命行事,我可以保證你們能獲得解藥。”

    石玉笑一笑,道:“姑娘,你這點年紀,沒名沒姓的,要我們如何能夠相信你的話。”

    青衣少女道:“你們非要相信不可。”

    石玉道:“那倒未必,你這茶中奇毒,也不一定就能毒死我們。”

    他故意拖延時間,希望能得到篷車中金二姑的指示。

    但篷車中,一直沒有反應,這就逼使石玉不得不自作決定了。

    青衣少女笑一笑,道:“看來,咱們是非要打一場不可了。”

    石玉推案而起,冷冷説道:“咱先擒了你這丫頭再説。”

    話説出口,右手一探,抓了過去。

    青衣少女冷疾一聲,道:“真是不知死活。”一閃身,避開了掌勢。

    石玉發難,唐琳等四個人已然布成了合圍之勢。

    團團把青衣少女圍在中間。

    青衣少女一揮手,由懷中取出了兩把短劍,道:“你們五條大漢,打我一個女孩子,也不覺着羞恥麼?”

    五人聽得一怔,相互望了一眼,石玉冷冷説道:“小丫頭,只要你不逃,咱們就不會聯手而出。”

    只聽一聲“無量壽佛”,傳入耳際,四個青袍佩劍的道人,緩步由林中行了出來。

    四人的年紀,都已在五旬以上,留着墨色的長髯。

    其中一個目光盯注在石玉的臉上,冷冷説道:“石玉,你還認識貧道麼?”

    石玉望了那道人一眼,忽然嘆一口氣,道:“認識。”

    那道人似是四人之首,目光一直盯注在石玉的臉上,道:“你是武當門下的俗家弟子,谷師弟的首徒。”

    石玉道:“是!”

    那道人道:“貧道是什麼人?”

    石玉道:“冷月師伯。”

    冷月不但名字冷,而且面孔也一樣冷,冷笑一聲,道:“難得你還記得我的名字。”

    冷月轉到一個道人身上,接道:“環月師弟。”

    環月一躬身道:“小弟在。”

    冷月道:“你把石玉拿下,不用手下留情,如若他出手反抗,那就格殺勿論。”

    環月道:“小弟遵命。”

    長劍出鞘,一指石玉,道:“你真敢反抗麼?”

    石玉道:“若不得已,弟子只好放肆了。”

    環月道人臉上一片鐵青,冷冷説道:“石玉,冷月師兄常常提到你,谷師兄有一位能人,俗家弟子,聰慧沉穩,可繼衣缽,想不到,你竟然是武當派的叛徒。”

    石玉道:“那是諸位師伯、師叔的看法,弟子從來沒有説過這句話,也沒有説要承擔師父的衣缽。”

    環月怒極,雙目盡赤,大喝一聲,道:“膽大叛徒,我要代谷師兄清理門户了。”

    長劍一振,直刺過去。

    石玉閃身避開,道:“師叔,不要逼我。”

    環月怒道:“逼你,我是要殺了你。”

    長劍連展,攻出了三招。

    這三招兇厲絕倫,招招奪命追魂。

    石玉出身武當門,自然識得這是武當劍法中的連環三劍。

    石玉避過第一劍,卻無法避過連綿而來的二、三兩劍,只好舉劍封架。

    但聞噹噹兩聲,環月的連環三劍,被石玉封了開去。

    環月臉上的怒意更濃,大聲喝道:“反了,反了,你竟敢和我動手,這是大逆不道的事,竟然落在我們武當門中,冷月師兄,小弟要下殺手了。”

    冷月肅然説道:“聽説他已得谷師弟真傳十之七八,谷師弟是咱們武當俗家弟子中第一高手,你只管全力施為,不必有顧忌。”

    環月道:“小弟遵命。”

    再度揮劍攻上,已是全力施為。

    但見寒芒流轉,劍招如電,攻勢猛鋭無匹。

    石玉也展開了劍招,全力抗拒。

    兩個人全用的武當劍法,同一的劍路,同一的打法。

    劍光交相映輝。

    這是一場激烈絕倫的惡鬥。

    環月的攻勢雖然極盡凌厲,但石玉卻能從容應付。

    唐琳目睹兩人的惡鬥,心中感慨叢生,暗道:“這石玉本是武當門下弟子,為什麼竟敢和師敍對抗?”

    他不像是一個壞人,為什麼竟然和師門對抗,背叛師門,是武林中大逆不道的行為,他怎會如此?

    心中念轉,場中卻已打到將分生死的緊要關頭。

    但見劍氣縱橫,已然不見了兩人的身影。

    雙方似乎是都出了全力,拼鬥之激烈,已到你死我活的境界。

    雙方的人,都看的屏息凝神,眼看着拼鬥的激烈,誰也無法料定這兩人的誰生誰死。

    忽然間,冷月道長大喝一聲:“住手。”

    環月長劍疾起,噹噹噹,擋開石玉三劍,奮身退開八尺。

    環月的臉上,已然隱隱見了汗水。

    這一場搏命廝殺,武當派老少兩代,都打得十分吃力。

    石玉也泛出滿臉汗水。

    冷月緩緩説道:“石玉,看來,你果然已得谷師弟的真傳。”

    石玉道:“弟子為了保命,不得不全力以赴。”

    冷月道:“你能和環月師叔,打個秋色平分,足見高明。”

    石玉道:“好説,好説,師伯誇獎了。”’

    冷月道:“你敢和環月師叔動手,想來,也不會把我這個作師伯的放在心上了。”

    石玉道:“弟子不明白師伯的意思。”

    冷月道:“你敢和環月師叔動手,想來也敢和我動手了!”

    石玉道:“弟子本來不敢……”

    冷月道:“但你動了劍。”

    石玉道:“環月師叔一定要取弟子的性命,弟子無可奈何,只有拔劍保命了。”

    冷月道:“那很好,現在,我也要殺你。”

    石玉道:“師伯,如是硬逼弟子出手,弟子也只好出手了。”

    冷月道:“好!你接我一劍。”

    刷的一劍,劈了過去。

    冷月這一劍俠如閃電,石玉雖然勉強避開了,但卻被劍尖劃破衣服。

    石玉苦笑一笑,道:“師伯,不要再逼我,弟子縱有觸犯門規之處,你們可以去找我師父説話。”

    冷月道:“你師父也無法逃避縱容弟子的罪名,他也要受到懲罰。”

    石玉道:“師伯——”

    冷月厲聲喝道:“住口,誰是你的師伯,武當門下,沒有你這種藐視師長的門徒。”

    唐琳望望另外三位同伴,低聲道:“這冷月道長,劍術高強,只怕咱們得助他一臂之力了。”

    忽然間,風聲颯然,金二姑破空而至。

    身形現出,人已站到了石玉的身側。

    這份快速的身法,不但是武當派四位道人為之一呆,就是唐琳等自己人,也是看的心中驚奇不已。

    金二姑現身後,回顧了石玉一眼,道:“你且退下。”

    石玉一躬身,退了下去。

    金二姑打量了冷月等一眼,道:“四位都是武當門下了?”

    由於金二姑來勢的快速,使得冷月等心中不敢稍存輕視之心,當下應道:“不錯,貧道等都是武當門下。”

    金二姑道:“諸位在這林中設棚,茶裏下毒,想是早費過一番心思了。”

    冷月道:“也不錯,這都是我們預作的安排。”

    金二姑道:“久聞武當派是當今武林中正大劍派,齊名少林,想不到,竟會用出這等手段。”

    冷月臉上一熱,道:“貧道等手法,也許有些過分,但兵不厭詐。”

    金二姑冷冷接道:“好一個兵不厭詐,你們究竟要作何打算,現在可以説出來了。”

    冷月道:“貧道等奉命打一輛篷車。”

    目光投向停在數丈外的篷車之上,接道:“我們稱它叫作仇恨之車。”

    金二姑道:“這名詞倒也是新鮮得很。”

    冷月道:“本門中一個俗家弟子,就作了那仇恨之車的車前護衞。”

    金二姑道:“説了半天,你是説的我們了?”

    冷月道:“就形狀而論,那輛篷車,就是傳言的仇恨之車,不論它行向何處,都會帶起一片血雨腥風,惹起了舊仇新恨。”

    金二姑道:“道長口中的仇恨之車,可就是指我們乘坐的一輛篷車麼?”

    冷月道:“這個貧道不敢妄言,不過,敝門叛徒石玉……”

    金二姑接道:“作了我們車前護衞。”

    冷月道:“事實如此,貧道不能不信了。”

    金二姑道:“道長,你信了,又能如何?”

    冷月道:“這個,這個……如若貧道真的找到了仇恨之車,就算血濺五步,也要拆穿這個隱秘。”

    金二姑道:“你們所指的仇恨之車,出現江湖有多少次了?”

    冷月道:“出現不久,最早的一次,在三年之前,合計不過六次,但它經過之處,無不造成傷亡,而且,都是武林高手……”

    金二姑冷笑一聲,道:“道長能肯定是我們這輛篷車,是我們這些人麼?

    冷月道:“貧道等如若投有把握,也不敢對你們用毒了。”

    金二姑道:“道長,至少,有兩件事情,你還沒有分清楚。”

    冷月道:“女施主指教。”

    金二姑道:“我們如是你懷疑的那輛篷車,你能夠攔得住我們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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