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琳望了兩人一眼,道:“兩位要幹什麼?”
藍衣大漢道:“蒙上眼睛,這是崔家塢的規矩。”
方蘭道:“既是崔家塢的規矩,咱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唐琳啊了一聲,任人蒙上了眼睛。
這些黑巾,似是特製之物,一經蒙上了眼睛,完全看不清楚任何景物。
唐琳雙手都被人牽着,可從兩人手上柔軟和粗糙,感覺着一個是那藍衣大漢,一個是那青衣女婢。
這一來,唐琳就算想用手,拉開一下矇眼的黑布,也是無能為力了。
只覺下了船後行過一段軟沙道路,感覺中,穿過一條黑暗的通道。
行約半個時辰左右,停了下來。
未待唐琳問話,已有人解開了兩人的蒙面黑巾。
目光轉動,只見停身處是一座廳房兼用的雅室。
那青衣女婢,早巳離去,房中只有那藍衣大漢。
他收好黑巾,緩緩説道:“這就是兩位的宿住之室,兩位最好請留在房中,沒有事不要出去。
唐琳道:“朋友,咱們夫婦究竟是幹些什麼事?”
藍衫大漢道:“這個,由三爺決定,決定了他們會通知你們。”
唐琳道:“什麼地方,為什麼不准我們出去,咱們是受募投奔而來,不是來此作囚犯,如是咱們作囚犯,官府中到處有監牢,用不着投來崔家塢了。”
藍衫大漢笑一笑,道:“唐爺,你説的很有道理。但你目下還不能算是崔家塢的人,所以還不能隨便亂跑。”
唐琳怒道:“劉三爺,不是已問的很清楚了麼?”
藍衫大漢道:“是問的很清楚了,這不能問問就算完事。”
唐琳道:“還要如何?”
藍衫大漢道:“查,查個清清白白,然後,才能再經過一番手續,你才是崔家塢中的人。
唐琳一抱拳,道:“多承指教。”
藍衫大漢道:“事情已經説得很明白,希望你能忍耐一下,有消息我會立刻來通知你們,在未得到我通知之前,不可擅離此室,不守此戒,出了事就後悔莫及。”
唐琳點點頭,道:“好吧!不過,在下有句話,也請你轉告劉三爺,咱們夫婦如若不夠格作為崔家塢中人,那就請早些告訴我們一聲,我們也好早些離開這裏。”
藍衫大漢陰森一笑,道:“好吧!我們會把話轉給三爺。”
言罷,帶上房門而去。
目睹那藍衫大漢離去之後,唐琳才低聲説道:“咱們那些安排,會不會出漏子?
方蘭道:“不會,我們也有着很充分的準備,決不會讓他們查出毛病。”
唐琳走到了室門前面,道:“咱們要不要出去瞧瞧?”
方蘭低聲道:“打開門看看可以,但不能出去亂闖。”
唐琳應了一聲,打開木門,向前看去。
這似是羣山環繞的一塊小盆地,建築了數十座小型房屋,但每一幢,都隔了相當的距離。
房屋之間的空地上,植有各色奇花,但都是低莖的花木,芳香徐來,但卻不遮視線。
靜靜的不聞聲息,也不見人蹤。
方蘭四顧了一眼,道:“不見一點森嚴的防守,但誰又能在這空曠之地,來去自如,不為人發覺呢?”
唐琳道:“山色蒼翠,江濤可聞,這本是一片洞穴福地……”
方蘭接道:“但目下此地,卻是崔家塢中的囚人之處。”
唐琳道:“那山坡距此不遠,只要咱們能奔入山上林中,他們就很難找到了。”
方蘭道:“崔家塢中,如若是一個可以輕易逃走的地方,也用不着咱們花了這樣多時間、工夫,才混進來了。”
唐琳心中一動,打量了方蘭一眼,道:“你是自願來的?”
方蘭點點頭,默然不語。
唐琳道:“我是被他們強迫擄來此地。”
方蘭道:“我知道,任無雙是我們有意的安排,但他太倔強,在江湖上又有點名氣,不得不把他囚禁起來,殺殺他的火氣……”
方蘭接道:“也因為你沒有江湖上的閲歷經驗,所以,才派小妹來侍候於你。”
忽然間,唐琳發覺了這位方蘭是個十分懂事的人,心中暗暗忖道:“此女見識、冷靜,都強我很多,而且,她穩重、温柔、舉止大方,人又生的嬌美如花,為什麼竟然草草委身於我,甘受屈辱。”
心中念轉,不覺間雙目神凝,盯住在方蘭的身上。
這本是他早該想到的事,但直到此刻,才想了起來。
方蘭被他看得有些害羞起來,臉一紅,道:“你瞧什麼?瞧的這樣露骨?”
唐琳道:“我心中很多疑問,不知姑娘願否解答?”
方蘭沉吟了一陣,道:“該説的,能説的,我都會説出來。不管我們相處如何,但我在人前,總是你的妻子啊!”
唐琳道:“看你舉止言談,頗似是出身大家,為什麼競甘受身於我,忍受屈辱。”
方蘭道:“這是看法的不同,我如若把這件事,看成一種責任,那就不用感覺到難過了。”
唐琳道:“責任,什麼樣的責任?”
方蘭道:“我要求證一件事。”
唐琳道:“所以,你就不惜把什麼都犧牲了。”
方蘭道:“我的運氣好,遇上了你這麼樣一個人,保持了我的清白之軀。”
唐琳嘆口氣,道:“方蘭,我很擔心。”
方蘭道:“擔心咱們處境的險惡?”
唐琳道:“不是,擔心我們之間的事。”
方蘭笑一笑,道:“我們之間,有什麼好擔心的?”
唐琳道:“我伯咱們這樣相處下去,會發生……”
方蘭笑一笑,道:“為什麼不説下去了,會發生些什麼事?”
唐琳道:“方蘭你心中是明白的,你只是不願意説出來罷了。”
方蘭點點頭,道:“我心中是很明白,不過,我一點也不擔心。”
唐琳道:“為什麼?”
方蘭道:“因為,我心理上,已經早有了準備,所以,我不怕發生什麼。”
唐琳嘆口氣,道:“好,咱們暫時先不説這件事,在下想知道,你們來崔家塢,究竟是為了什麼?”
方蘭道:“相公,你真的想知道的很清楚麼?”
唐琳道:“是!這崔家塢充滿着神秘,你們來的世很神秘,但我卻是什麼也不知道。”
方蘭道:“相公,你不用知道的太多,那對你不會有什麼好處。”
唐琳笑一笑,道:“方蘭我到門外面走走如何?”
方蘭急急説道:“不行,去不得。”
唐琳道:“試試看吧!如若這地方真有什麼埋伏,和森嚴的防備,我們也應該先知道。”
方蘭道:“相公,賤妾之意,還是老實些好。”
唐琳道:“不!我一定要試試。”
舉步向外行去。
方蘭疾快的伸出手去,想抓住唐琳的手臂,但觸及到衣服上時,卻又突然縮回了手臂。
唐琳緩步行了出去。
室外面,都是高不過膝的花叢。
盛開着各色的花朵。
唐琳信步行去,走入了一片粉紅色的花叢之中。
回目望去,只見方蘭倚門而立,臉上是一片焦急之色。
這時,唐琳離開了住的地方,已有六七丈遠。
方蘭舉手相招,意思是要唐琳立刻回去。
但唐琳卻完全未把方蘭的召喚,放在心上。
他本有着很謹慎的戒備,但一路行來,不見任何可疑之處,心中大膽起來。
忽然間,一個冷森的聲音,遙遙傳了過來,道:“唐琳,你已經越超了你的活動範圍,所以,你必須受到一點懲罰。”
唐琳目光轉動,四下不見人蹤,心中暗暗凜然,忖道:“聲音由正北的方位傳來,但正北方位上,卻又不見任何的人蹤,顯然是,以千里傳音的工夫,以精湛內功,把聲音凝成一線,遙遙傳了過來。
唐琳一面戒備,人卻面北高聲説道:“在下無意行到此地,雖有逾越,但並非有心,可否免去懲處。”
那冷森的聲音,又傳過來,道:“不行,凡是不守規戒的人,都將身受懲處,但姑念你初犯,所以,可以從輕發落。”
唐琳凝神傾聽,全力觀查,希望能找出那人的所在,但他失望了。
只覺那聲音由正北方傳了過來,但正北五丈內,景物清晰,確無法隱藏起一個人。
一面暗自盤算道:我不該太過任性,事實上,這地方,如是輕易可任人出入的地方,何以會如此靜寂不見人蹤。
心中念動,又高聲説道:“既是從輕發落,在下這就退回來處去了。”
那冷冷的聲音,又傳了過來,道:“唐琳,你既已生悔意,老夫倒可以和你擔待一二,你可以回去了,不過,懲處難免,咱們最輕的懲處手法,就是斬下你一根手指,老夫網開一面,你自選一個手指斬下來吧!”
唐琳道:“最輕的處罰,也要斬斷一個手指,但不知最重的處罰,那要如何了?”
那冷森的聲音,又傳了過來,道:“最重的麼?那要斬下你的人頭,此地作客,極受優待,唯一的條件,就是必須遵守此地的規矩。”
唐琳哦了一聲,道:“還有一種處罰,是什麼呢?”
那冷冷的聲音,又道:“雙臂,雙腿,任你選擇斷下一條。”
唐琳道:“這當真是很嚴厲的規矩了。”
那冷森的聲音,道:“你可是不相信老夫的話麼?”
唐琳道:“在下,相信。”
那冷森的聲音,道:“相信就好了,你現在可以自斷一指,回房去吧!老夫會派人送上藥物。”
唐琳道:“閣下,斷去一指,影響一生,可不可以換個別的懲罰?”
那冷冷的聲音,又傳了過來,道:“不行,這在老夫的懲罰之中,最輕的一種了,你如是不願接受,那就只有一個辦法了。”
唐琳道:“什麼辦法?”
冷冷的聲音,接道:“闖過三關。”
唐琳道:“怎麼個闖法?”
那冷冷的聲音接道:“很簡單,只要你從停身的地方,行回到你住的房子中去,那就成了。”
唐琳道:“這樣簡單麼?”
那人應道:“不錯,老夫懲人的方法很簡明,不過,老夫不得不事先把話説明。”
唐琳道:“在下洗耳恭聽。”
那人冷笑一聲,道:“你由停身之處,返回居住之地,要闖過三關,第一、第二兩關之後,第三關就是老夫,不過,老夫可以斷言,你闖過兩關的機會不大。”
這一句話,激起了唐琳好勝之心,哈哈一笑,道:“這麼説來,在下倒要試試了。”
不再聞那冷冷的聲音傳了過來,想是,那人已同意了唐琳的意見。
又等候了片刻,仍然不見動靜,唐琳舉步向來處走去。
方蘭似乎沒有聽到唐琳和對方的談話,眼看着唐琳行了回來,緊皺的眉頭,不禁一展。
唐琳對那傳來的警告,並未掉以輕心,一面運氣戒備,緩步而行。
目光轉動,四下流顧。
行約一丈左右時,忽見人影一閃。
一個全身灰衣的年輕人,出現在面前,攔住了去路。
唐琳怔了一怔,暗道:“這人,怎會來的如此之快,人影一閃就到。”
抬頭看去,只見那灰衣人,年紀很輕,只有十七八歲,身佩長劍。
這年輕人長的也不難看,只是臉色上一片冷漠,看上去,比他的年齡,要老了很多。
唐琳一抱拳,道:“兄台……”
灰衣人冷冷説道:“少拉關係,你願意比兵刃,還是比拳掌?”
唐琳道:“比兵刃太兇險,比拳掌文明一些。”
灰衣人道:“好,你小心了。”
話聲甫落,呼地一聲,拍了過來。
掌力雄渾,力道強猛,直擊前胸。
唐琳一閃身,揮掌還擊。
兩人立時動手展開了士場惡鬥。
灰衣人攻勢猛烈,搏殺的激烈絕倫。
雙方搏鬥了五十餘個招面之後,那灰衣人的攻勢,更為凌厲。
唐琳想不到這個年輕人,竟然有着如此高明的武功。
愈打愈是驚心,暗暗忖道:“這個年輕人,怎會把武功練到如此的境界。”
心中念轉,手法一變,忽然間,一把扣住了那灰衣人的手腕,一帶一拋,竟然把那個灰衣人給摔了一個跟斗。
灰衣人緩緩由地上爬了起來,站起身子,呆呆的望着唐琳,臉上是一片不太相信的神色。
唐琳拍拍手,道:“閣下,你是不是敗了?”
灰衣人點點頭,一語不發,突然轉身而去。
他動作快速,一連幾個飛躍,人已走的不見。
那冷森的聲音,重又傳了過來,道:“你闖過了第一關,出了老夫的意外。”
唐琳道:“第二關,又是什麼樣子一個形式?”
那冷森的聲音,道:“第二關,比起第一關,實力強了很多,你只要闖過第二關,第三關就可以見到老夫了。”
唐琳心中暗道:“我這一招摔人的手法,變化奇詭,百發百中,除了那位楊柳青姑娘之外,無人能夠解得。”
心中念轉,信心大增,微微一笑,道:“在下很希望能見到閣下。”
那冷冷的聲音,又傳了來,道:“你如能闖過三關,不但不會再受懲罰,而且,你的身份也可高升一等。”
唐琳道:“高升一等又如何?”
那冷冷的聲音,又道:“高升一等,會受到很多的優待。”
唐琳道:“好吧!碰碰在下的運氣,看看能不能闖過三關?”
語聲一頓,接道:“如若在下僥倖過了三關,可否隨便在此地走走?”
那冷冷的聲音道:“闖過三關之後,自會有人和你見面,那時再談不遲。”
唐琳心中一動,暗道:“如若我真的能闖過三關,此人也是我手下的敗將了,再見我的人,自然非他了。”
心中念轉,口中卻朗朗説道:“在下恭敬不如從命了。”
舉步向前行去。
一條人影,出現面前。
唐琳抬頭看去,只見一個身着青衣的女子,攔住了去路。
那是個三十歲左右的青衣女子,臉色淡黃,似乎是常年沒有吃過飯,餓的一臉菜色。
唐琳輕輕籲一日氣,道:“姑娘,這是第二關了。”
青衣女子道:“不錯,你準備怎麼闖過去。”
唐琳道:“姑娘的意思呢?”
青衣女子道:“兵刃,拳掌,任君選擇。”
唐琳道:“兵刃太兇險,咱們先是試試拳掌吧!”
青衣女子冷冷説道:“好!你出手吧!”
唐琳心中暗道:“這個女子骨瘦如柴,臉色枯黃,看不出有什麼異常之處。
但她既然敢把守第二關,想來並非弱者了。
他全無經驗,瞧不出這人練的什麼武功。輕輕籲一口氣,道:“姑娘,在下發招了。”
呼的一拳,擊了過去。
青衣女子一側身,左手一揮,掃來一掌。
她掌勢很快,快的如電光石火一般。
唐琳疾快一閃,掌勢掠着唐琳手臂而過。
聞擦的一聲,唐琳左臂上的衣服,竟被撕了一片。
這女人枯瘦的手指,竟然有如銑鈎,利刃一般。
但是指風掃過,唐琳就有着刺痛的感覺,心中大生凜駭。
唐琳疾快的向後退了兩步,準備再次出手。
但那青衣女子卻如影隨形一般,攻勢凌厲無比。
唐琳被迫的連連向後退避,一直退了七八步,仍然無法還擊一招。
青衣女子突然收住了攻勢,冷冷説道:“你認輸麼?”
唐琳一皺眉頭,道:“姑娘,在下……”
青衣女子大約很喜歡被人稱為姑娘,臉色現出一抹笑容,接道:“我已經手下留情,本來,我已可以取你之命,但看你為人還隨和,年輕輕的,我不願傷害你,現在,你認輸吧。”
唐琳道:“在下認輸了,要怎麼樣?”
青衣女子道:“先跪下去……”
唐琳搖搖頭,接道:“不行,這條件,在下不能接受。”
青衣女子冷冷説:“不行,那就只好拿命來了。”
唐琳微微一笑,突然出手一把,扣住了那青衣女子的脈穴,一帶一摔。
那青衣女子身不由己被摔了一個斤斗,跌出了七八尺外。
青衣女子站起身子,拍拍身上的灰塵,道:“你,這是什麼武功?”
唐琳笑道:“這算不算我勝了呢?”
這青衣女子雖然冷厲,兇悍,但卻十分講理,點點頭道:“你勝了。”
轉過身子,大步而去。
這時,唐琳已距自己的住室,不過四五丈的距離。
方蘭站在門口,臉上都是焦急之色。
唐琳暗作估計,只要兩個飛躍,就可到了住處。
心中念轉,突然飛身而起,-起一落之間,已是三丈距離。
就在他腳落實地,第二次尚未來得及飛起時,一條人影,疾如流星一般,飛射而至。
人未落地,一股強猛的掌力,已然直擊過來。
唐琳匆忙之間,揮掌接了一擊。
但聞蓬然一聲大震,唐琳身不由己向後退了五步。
一個全身黑衣的老者,陡然出現眼前。
這老者瘦骨嶙峋,一張臉也是又瘦又長,雙手乾枯,似乎全身上下,刮不下二斤淨肉來。
唐琳被那一掌,震的氣血翻動。
心中大力震駭,暗道:“這人如此枯瘦,但內力卻又如此強猛。
只聽那黑衣人冷冷説道:“你能見到老夫,證明你真有兩下子,出手吧!過了老夫這一關,你可以升高了一等。”
唐琳暗暗運息一陣、壓制下心中浮動的氣血,緩緩説道:“老丈,在下可否請教一件事。”
黑衣老人道:“什麼事?”
唐琳道:“這是什麼地方?”
黑衣老人道:“迎賓山莊。”
唐琳道:“我們也算賓客麼?”
黑衣人道:“是!不過,是三等客人,所以,受的是三等待遇,這是崔家塢中最低的客位。
唐琳道:“什麼樣才能作頭等貴賓,什麼樣子的人,是三等客人?”
黑衣老者沉吟了一陣,道:“頭等,你別存妄想,那都是武林中有名的大豪英雄,二等客人你可能有份,過了老夫這一關,你就可能升等。”
唐琳道:“升人了二等客人,會有些什麼好處?”
黑衣老者道:“升了二等,你自己會知道,老夫不能奉告。”
唐琳暗中吸一口氣,道:“好!在下試試看能不能升人二等客人。”
他已感覺到這老者武功極高,非同小可,不敢再稍存輕敵之念,忽然間一伸手,扣了黑衣老者的右腕。
這一招突起發難,快速至極,而且手法奇幻,黑衣老者右手一翻,想避開右腕,卻不料正好送入了唐琳的掌握之中。
唐琳暗運內勁,奮力一摔。
這是一股勁,再加上那老者穴道受制,運氣不易,被唐琳摔出了七八尺遠。
黑衣老人站起身,瞪着一隻眼睛,望着唐琳,道:“小子,你這一招是什麼武功?”
唐琳答非所問的道:“老丈,咱們算不算分出了勝敗?”
黑衣人道:“算,老夫敗了,不過,老夫很希望知道,敗在一招什麼樣的武功之下。”
唐琳忖道:這武功來處不能説出,只好騙他一騙了。
心中念轉,口中説道:“這是剪花十二招中的一記手法,老前輩聽人説過沒有?”
黑衣人沉吟一陣,道:“很高明,閣下請吧!”
這一下,反使得唐琳一怔,忖道:這本是隨口説出來的名字,他卻竟似知曉,難道江湖之上,真還有剪花這門武功不成?心中念轉,人卻大步行人室中。
方蘭一直在門口站着,直待唐琳行入了大門,再隨着身後行了進來,順勢關上了房門。
輕輕籲一口氣,道:“唐兄,你太任性了。”
唐琳道:“我不是好好回來了麼?”
方蘭道:“不錯,你好好的回來,但我瞧得很清楚,你對付三個人,用的一招手法,如是——”
唐琳接道:“一招就夠了……”
方蘭嘆口氣,低聲説道:“我們費盡心機而來,不希望受到破壞,你這等任性而為,早晚會破壞我們的全局設計。”
她生性温柔,一向順着唐琳,這幾句話卻是説得嚴肅異常,神色凜然。
唐琳輕輕籲一口氣,道:“在下並非是有意的破壞全局,只是一時的好奇罷了。”
方蘭低聲説道:“唐兄,我並非有意責備你……”
突然住口不言。
唐琳還未來得及問話,耳際已聽到步履之聲,傳了過來。
轉頭看去,只見一個青衣少女,緩緩行了過來。
那少女手中執着一個金牌,直行到唐琳身前,道:“你連闖三關,已由三等賓客,升為二等賓客,小妹奉命,特來向唐兄恭喜。”
唐琳道:“來的好快。”
青衣少女緩緩把——面金牌,遞交到唐琳的手中,道:“這個,你先收着。”
唐琳道:“這是什麼了
青衣少女道;“一面升等的榮譽金牌,帶着這一塊金牌,在崔家塢中,任何地方都可以證明你是二等賓客身份。”
唐琳道:“這麼説來,這塊金牌十分重要了?”
青衣少女道:“重要的很,希望閣下能好好的收着。”
唐琳收了金牌,道:“多謝姑娘指點。”
語聲一頓,接道:“姑娘,現在,咱們應該如何?”
青衣少女道:“咱們可以走了。”
唐琳道:“我一個人麼?”
青衣少女道:“不!帶着你同來的夫人。”
唐琳點點頭,道:“這麼得和老婆商量一下才成。”
回顧了方蘭一眼,道:“咱們……”
方蘭接道:“人向高處爬,水往低處流,既然咱們能升作二等賓客,為什麼不升上去呢?”
唐琳道:“好吧!那就請這位姑娘給咱們安排一下了。”
青衣少女點點頭,道:“我會替你們招來坐騎,不過,我得先把這裏的規矩,奉告一二。”
唐琳道:“好!姑娘請説。”
青衣少女道:“崔家塢是一處很廣大的地方,它有着不同區域,各區域中,都有着不同的規法,這些規法,執行得極為嚴厲,所以,你必須遵守。”
唐琳道:“這裏的規矩,在下已知曉個大概,但不知升了等級的客人,還要遵守些什麼規矩?”
青衣少女道:“一句話可以説完,別動好奇之心。”
不再等唐琳回答,轉身快步而去。
片刻之後,青衣少女帶了兩頭小毛驢,疾奔而至。
小毛驢的身上,早鋪上了坐墊。
青衣少女取出了兩付黑色的眼罩,道:“兩位,戴上這個。”
唐琳、方蘭也不多問,伸手接過蒙上雙目。
青衣少女扶兩人騎上了毛驢説道:“兩位,咱們要經過一段很兇險的路程,兩位不論聽到什麼聲音,都不要開眼罩看……”
唐琳道:“姑娘,咱們升到了二等賓客,怎麼還受此虐待?”
青衣少女道:“目下,閣下還未具二等客人的身份。”
唐琳道:“好吧!咱們不看就是。”
青衣少女道:“如是萬一兩位感覺到有什麼東西,落在身上,千萬不可舉手拍掌……”
唐琳接道:“為什麼?”
青衣少女道:“那會使你自己痛苦,説不走會丟了性命,但你只要不動它們,它們決不會傷害你。”
唐琳道:“咱們,可以走了?”
青衣少女道:“兩位請記着我的話就行了。”
方蘭道:“咱們記下了。”
兩條毛驢,突然放步向前行去。
感覺中,毛驢行入了黑暗的通道之中。
經過了一段崎嶇的路。
忽然,耳際間,響起了嗡嗡之聲。
唐琳雖然很少在江湖上走動,但他久年住在山區,一聽傳入耳際的聲音,就知曉是一種巨蜂飛鳴。
不禁心中一動,道:“大毒蜂。”
方蘭道:“夫君,要聽那位姑娘的吩咐,不要舉手拍擊。”
唐琳道:“我知道,你也要多多小心了。”
方蘭道:“賤妾會很耐心,只是為夫君擔心罷了。”
唐琳輕輕籲一口氣,道:“我已經感覺,兩隻大蜂,落在了我的臉上。”
方蘭道:“我也是,好像我的臉上落了有四五隻巨蜂。”
只覺枝葉拂身,似乎是,正穿在一座濃密的森林之中。
大約過了有半個時辰之久,小毛驢自動停了下來。
那青衣少女道:“兩位,可以取下眼罩了。”
唐琳取下黑布眼罩,只見停身處,正在一堵磚牆圍繞之中。
似是個很大的庭院,一幢一幢的獨立房屋。
青衣少女指指正面一座高大的房舍,道:“那是大廳,兩位一入廳中,就會有人過來招呼了。”
唐琳道:“這就是二等客人住的地方麼?”
青衣少女道:“不錯,每個人,一幢房子,一個很漂亮,而且,也有着烹飪術的姑娘,侍候兩位。”
轉過身子,隨在兩頭小毛驢的身後行了出去了。
唐琳哦了一聲,舉步向廳中行去。
一步踏進廳門,立刻有兩個青衣女婢迎了上來,齊齊躬身一禮,道:“唐爺、夫人。”
唐琳打量了兩個女婢一眼,只見二人穿着一身藍衣,長得清秀,點點頭,道:“在下正是唐琳,兩位姑娘是……”
左首一個女婢低聲説道:“小婢是奉命來此,侍候兩位的。”
唐琳揮揮手,道:“那就請兩位帶路了。”
二婢帶兩人穿過大廳,行人了一座幽靜的跨院之中。
庭院中滿植花樹,一陣陣花香撲鼻。
小巧的跨院,雅緻的廳室,加上兩個清秀的女婢聽候使喚,實在是很享受了。
唐琳、方蘭等剛剛坐下,二個女婢已送上丁香茗細點。
一個悄然退了出去,一個卻留在廳中説道:“唐爺、夫人,兩位是初到此地吧?”
方蘭笑一笑道:“不錯,咱們對這裏規矩,一點也不清楚,以後,還要姑娘給咱們指點一二。”
藍衣女婢道:“夫人言重了,婢子叫杏花,奉命侍候唐爺、夫人,我笨手笨腳的,作錯了什麼事,還要夫人擔待一二……”
語聲一頓,接道:“兩位如有什麼垂詢之處,婢子決不敢隱瞞什麼。”
方蘭道:“杏花姑娘,你在此有多久時間了?”
杏花道:“記不得了,婢子記事的時候,就在此地。”
方蘭心中暗道:“好緊的口氣。”口中卻笑一笑,道:“那很好,杏花姑娘自幼生長於此,對此地的事事物物,必然十分熟悉了,以後,咱們討教之處很多。”
杏花道:“夫人,快別這麼説,我只是聽兩位使喚的丫頭,叫我往東,婢子不敢往西,兩位要什麼,問什麼,儘管吩咐。”
方蘭揮揮手,道:“這麼吧!我們想一想,再向你請教,目下,我們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下。”
杏花道:“房中被褥早巳鋪好,爺和夫人請先休息,婢子就住在左側的小室中,夫人有事,招呼一聲就是。”
方蘭道:“好!我們有事自會招喚。”
杏花笑一笑,躬身退出。
目睹杏花離去之後,方蘭才低聲説道:“大哥,咱們到卧房坐吧。”
唐琳低聲道:“大白天的,咱們真能關上房門睡覺麼?”
方蘭點點頭,道:“對!我已經瞧過了,這跨院的形勢,咱們關上房門,在牀上交談,才不致被人聽到。”
唐琳一皺眉頭,欲言又止,人卻站起身子,直行入房。
兩人並頭而卧,唐琳低聲問道:“咱們要談什麼事?”
方蘭道:“你不是想知曉崔家塢中的內情麼?”
唐琳點點頭,道:“正是如此。”
方蘭道:“這是個充滿着神秘的地方,也是個充滿着血腥的地方,江湖上,不知道有多少人,害在了他們的手中,但卻沒有人能找出任何證據。”
唐琳道:“此番咱們來此的用心,就是要蒐集證據麼?”
方蘭道:“也可以這麼説,主要的是,咱們要了解崔家塢。”
唐琳道:“你們準備了很久的時間,想必早有了一套很完整的辦法?”
方蘭搖搖頭,道:“沒有,我們要見機而作。”
唐琳道:“咱們在此地作客,如何才能夠深入崔家塢,調查這件事呢?”
方蘭道:“這個,咱們得慢慢的想辦法,不能操之過急。”
唐琳道:“要這樣的磨下去,磨到幾時,才能夠有個結果?”
方蘭道:“唐兄,既來之則安之,希望你能多多忍耐一下。”
唐琳苦笑一下,道:“不忍耐又有什麼辦法呢?”
這二等身份的賓客,就外表而言,極受優待。
兩個女婢照顧着他們的生活,每餐的酒飯,也極為豐盛。
吃完飯,無所事事,杏花告訴唐琳,這後面有一個很大的花園,花園中,奇花異草,假山魚池,風物很優美,也很雅靜,勸唐琳夫婦們,到花園中走動走動。
唐琳的心中很悶,接受了杏花的建議,帶着方蘭,行入了花園中去。
花園很廣大,假山下,荷池中,建了一座聚鶴亭。
名叫聚鶴亭,一點也不假,亭上面落着五隻大白鶴。
一道紅欄護邊的九曲橋,直通聚鶴亭上。
杏花帶路,直奔聚鶴亭。
這座聚鶴亭相當寬大,內中除石桌石椅,還有四張藤椅,一張杉木桌子。
杏花指着那荷池道:“這座荷池中,有三條很名貴的魚……”
唐琳目注荷池,接道:“在那裏?”
杏花道:“它們每天,都要浮上水面一次,只可惜,時間無法確定,除非常日守此,要碰運氣才能看到。”
方蘭道:“杏花,這園風景很美,只可惜這聚鶴亭上無茶。”
杏花道:“婢子這就去取來。”
轉身快步而去。
遣走了杏花之後,方蘭舉手理一理鬢邊的散發,説道:“唐兄,你瞧這花園中有什麼可疑的地方麼?”
唐琳道:“風景很美,荷池假山都夠大,除此之外,在下瞧不出有什麼可疑之處了。”
方蘭低聲説道:“瞧到沒有?”
唐琳道:“瞧到什麼?”
方蘭道:“花園的西北角處,好像已到了花園的圍牆之外,那裏有一幢白色的樓房,隱現青翠的樹林之中。”
唐琳凝目望去,果見那青綠的樹林中,突起一角白色的樓角。
方蘭低聲道:“那就是崔家塢中有名的白樓。”
唐琳道:“白樓,沒有聽説過啊!”
方蘭道:“你知道的太少了……”
唐琳接道:“是啊!所以這要你姑娘指點一二了。”
方蘭道:“崔家塢是由七座水寨和六座旱寨構成,七、六一十三寨,這些人,平常都是安善良民,旱耕水漁,也接受官府的催糧繳税,只不過,不許官府中人,進入寨中,沿傳數十年,倒也相安無事——”
唐琳接道:“姑娘,這有什麼錯,崔家塢領導下旱耕水漁,那該是人間樂土,守法良民,有什麼不對?”
方蘭道:“這是表面上看法,事實上,崔家塢統治的水旱十三寨,早已經變了質,他們結交江湖亡命,構成了一個新起的組合。”
唐琳道:“他們團結自保,拒匪入侵,那也是無可厚非的事。”
方蘭道:“唐兄,崔家塢保護的這樣嚴密,還有一個特別的原因,那就是崔家塢有兩個礦,一個是金礦,一個是銀礦,礦中含量奇高,造成崔家塢特別的富有。”
唐琳道:“姑娘,我還是聽不出崔家塢有什麼毛病。”
方蘭道:“唐兄,他們開始向江湖中找人,找來的都是武林中的人物,既要出身清白,又要身具武功,但這些人,卻如投在大海中的砂石一樣,只見進來,不見出去.先父和家兄,都被他們擄來,十餘年,沒有音信,生死不明,這就是小妹捨身來此的原因。”
唐琳道:“這就奇怪了,崔家塢包括了水旱十三寨,這樣多的人,為什麼還缺人手呢?”
方蘭道:“我不明白,很多人都不明白,但很多人,被送到崔家塢中來,像我們一樣。”
唐琳道:“這到不錯,他們把我們帶來此地,究竟是用心何在?”
方蘭道:“這就是我要查的原因,我們希望弄個明白。”
唐琳輕輕籲一口氣,道:“杏花來了。”
方蘭轉頭看去,只見杏花手中託着一個茶盤,快步行了過來。
唐琳低聲,道:“方蘭,我們要不要套套杏花的口氣?”
方蘭道:“套她口氣,不會套出毛病麼?”
唐琳道:“不會吧!咱們既有二等賓客的身份,如是心中有太多的懷疑不問,豈不是反被人懷疑了?”
方蘭道:“倒也有理,你問吧,不過,要問得小心一些。”
唐琳點點頭,未答話。
因為,杏花已捧着茶盤,行入了亭閣。
替兩人斟上一杯茶,杏花退到一側,垂手而立。
唐琳舉杯喝了一口茶,笑道:“杏花姑娘,咱們這二等賓客,算不算很受優待的人?”
杏花道:“自然是算,不過,比起頭等賓客的身份,那就差了一些。”
唐琳道:“哦!我們心中有很多的疑問,可不可以問問你?”
杏花道:“可以,隨便問,不過婢子不一定能夠回答。”
唐琳道:“入境隨俗,只要可以問,在下就想一吐胸中之疑了。”
杏花道:“二等賓客,極受敬重,唐爺有話請説。”
唐琳道:“我們這二等賓客,在崔家塢中要辦些什麼事?”
杏花道:“這個,兩位不用急,作些什麼事,婢子無法奉告,不過,量才而用,大概是不會錯了。”
唐琳道;“要幾時,才能決定?”
杏花道:“大概是等我們總管或總寨主召見過之後,才能決定。”
唐琳道:“總寨主還要召見我們?”
杏花道:“是!不過,總察主太忙,如若他沒有時間,那就請總管代為召見了。”
唐琳道:“這麼説來,總寨主的權力很大了。”
杏花笑一笑,道:“以崔家塢為中心的水旱十三寨內,生死全由總寨主一言而決,至於府中總管,雖不能生殺予奪,至少可以決定你作些什麼工作。”
唐琳道:“多謝姑娘指點。”
杏花道:“那裏,那裏……”語聲一頓,接道:“兩位,可是三等賓閣中,升入二等的?”
唐琳道:“正是如此。”
杏花道:“那真是難得的很,這等事,一年中也難得有上一次。”
唐琳心中一動,道:“姑娘,在下既少在江湖上走動,對很多事事物物,都不知道。”
杏花點點頭,道:“嗯!看樣子,你確實是很少在江湖上走動的人。”
接着,杏花緩緩説道:“你問吧!不過,只限今日此地,離開此地,你就別再多問了。”
唐琳點點頭,道:“姑娘,我們被召募來此;受此優待,究竟要作些什麼事?”
杏花道:“這個麼?我不是説過的麼,要看你的運氣,總管對你的印象了。”
唐琳道:“好的,能怎樣?”
杏花道:“入選府中鐵衞。”
唐琳道:“壞呢?”
杏花道:“那就難説了……”
輕輕籲一口氣,接道:“三年前,我也和你們一樣,被召募而來……”
唐琳接道:“姑娘有丈夫麼?”
杏花道:“有!凡是被送人崔家塢中的人,都要男婚女嫁,我也是和丈夫同來的。”
方蘭打量了杏花一陣,道:“姑娘,你很年輕嘛。”
杏花道:“來那一年十七歲,成婚不及半載,今年二十整了。”
方蘭道:“看起來,倒是不像。”
杏花道:“唐夫人,替你換一套丫環的衣服,看上去,你也會更小一些。”
唐琳道:“姑娘,你那位丈夫呢?”
杏花道:“快一年沒有見過了,不知他現在何處?”
唐琳怔了一怔,道:“他到了何處?你完全不知道?”
杏花道:“是!雖是夫婦而來,但進入了崔家塢之後,那就要夫婦分開,夫婦各有職司。”
方蘭道:“杏花姑娘,我心中很奇怪,你既然已經成了親,應該已經開了臉,為什麼,還是姑娘家的打扮?”
杏花道:“這是規矩,我有我的工作,他有他的職司,他們覺着,這樣子方便一些。”
方蘭道:“杏花姑娘,將來,我們進入了崔家塢中工作,是不是夫婦也要分開呢?”
杏花笑一笑,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你們是二等客人,我們是三等客人中選出來的,你們能受多少優待,那就非我所知了。”
方蘭低聲道:“杏花姑娘,你們分開了工作之後,是不是還有見面的機會?”
杏花道:“有!前一年,我們每隔上一月兩月的,總有一次見面的機會,我們有兩天的假期,這兩天之中,我們自由自在的生活。”
方蘭低聲道:“姑娘,你們有孩子麼?”
杏花搖搖頭,道:“沒有,我聽他們説過,不許我們生孩子。”
方蘭道:“這等事,他們有什麼辦法控制?”
杏花道:“不知道,我很想懷孕,生個孩子,但就是不會懷孕。”
方蘭道:“哦!恩愛夫妻,分開了,實在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杏花嘆口氣,默然不語。
方蘭道;“姑娘,那裏有一角白樓,是什麼地方?”
杏花望了一眼,道:“那是崔姑娘的住處,也是禁地。”
方蘭道:“崔姑娘是什麼人?”
杏花道:“崔姑娘,就是總寨主的女兒,崔家塢是統治水旱十三寨的總寨。”
方蘭道:“為什麼?崔姑娘的住處,要劃作禁地呢?”
杏花道:“因為,崔姑娘的住處,在崔家塢中獨樹一幟,任何人,都不許擅自進入一步,除非先得到崔姑娘的允准。”
方蘭道:“杏花姑娘,你見過那位崔姑娘麼?”
杏花點點頭,道:“見過一次,就在這座花園之中。”
方蘭道:“那位崔姑娘為人如何?”
杏花笑一笑,道:“這個,我不清楚,我見過崔姑娘是不錯,但相距很遠,我只是遠遠的看她一眼罷了。”
語聲一頓,接道:“不過,我倒認識一個,在白鳳樓聽差的婢妹,據那位姊妹説,崔姑娘為人很和氣,崔家塢中,能被派到白鳳樓聽差的丫頭,運氣就算不錯了。”
方蘭道:“杏花姑娘,多謝你指導了我們不少的事。”
她心中念轉,口中説道:“杏花姑娘,你會武功麼?”
杏花道:“會!不過不太好。”
方蘭道:“我的武功不錯,所以,我不能聽他們擺佈,我要據理力爭。”
杏花播搖頭,道:“夫人,聽我幾句勸告,進入了崔家塢,那就只有聽命行事,別作非分之想,也不要據理力爭,那只有自己吃虧。”
方蘭道:“杏花姑娘,我們不聽擺佈,難道不能離開這裏嗎?”
杏花道:“可以,他們會立刻答應你走,不過——”
方蘭道:“不過怎樣?”
杏花道:“要過他們設下的五關。”
方蘭道:“什麼樣的五關?”
杏花道:“就是五道攔截,我從沒有見過一個人,能夠闖過第二關,闖過第一關的人,也僅是十得其一,兩年來,我至少見到三十個人以上闖關,但只有兩個人闖過了第一關,死在第二關,其餘的二十八人,都在第一關中就丟了性命。”
方蘭道:“那些人,都有妻子麼?”
杏花道:“是!那些人,都有妻子,因為,沒有妻女的人,根本就進不了崔家塢來。”
方蘭道:“杏花姑娘,我有些想不明白,這些事,似乎是單身去作,更好一些,為什麼卻要娶過親的人呢?”
杏花道:“這件事,表面上,看上去有些奇怪,事實上,卻是絕妙的一石二鳥之計。”
方蘭道:“杏花姑娘,這一點,賤妾不明白,請姑娘給我們指點一下。”
杏花道:“唐夫人,你言重了,我怎麼敢當這樣的稱呼呢?”
方蘭道:“你也是被害人之一,咱們也用不着客氣了,希望你也別把我們當外人看——”
語聲一頓,接道:“老實説,我們都是一樣的身份,我們也和你一樣,沒有人幫助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