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非常奇怪的宴會,被請的客人,不知道主人是誰?
而且客人也故作神秘,每個人都穿着寬大黑袍,臉上也蒙了一塊黑色的面紗。
但宴客的地點,卻是充滿詩情畫意的洞庭肪。
洞庭肪是一處有名的酒肪,供應時鮮、水產,酒肪上的大師父,手藝精緻,遠近馳名。
被請的客人只知道自己的號碼和約定的時間及地點。
神秘的是主人請的是吃宵夜。
客人不多,只有五個。
五個人都依照着約定的時間,趕到了不同的地點。
那是洞庭湖畔,一個僻靜的地方,不遠的水域中停着一艘小舟。
八月初一的夜色,一片黝暗,二更時分,已是難見到一丈外的景物。
寬大的黑袍。罩頭的黑紗,深深的夜色,使這次宴客的約會更顯得神秘、詭異,而又帶點陰森的味道。
小舟未點燈火,但卻傳過來一個清冷的聲音,道:“貴客是……?”
“一號。”趕到岸邊的一個黑袍人,壓低的回答。
小舟迅快的搖馳過來,船上又響起那清冷的聲音,道:“請上船。”
黑袍人身子飄起,躍落船上。
看他上船的姿勢,腿不屈膝,腳未走動,只是一提氣,人就輕飄飄的落在船上,分明是有着極深的武功造詣。
船上人也穿着黑色的衣服,送上來一個牛頭面具,道:“戴上它,這就是你的代號。”
黑袍人由蒙面黑紗中透出兩道冷電一般的目光,凝注在那個牛頭面具上,似是受到了極大的屈辱,不肯伸手去接。
“一號,別小看這個牛頭面具,是今晚首座貴賓,戴上吧!你會得到你想要的東西,而且……”
而且怎麼樣,那黑衣人未説下去,因為,你會得到你想要的東西,已具有了強大的説服力,黑袍人接過面具,戴在頭上。
小舟立刻迅速的向湖中馳去。
洞庭舫一向在洞庭湖岸邊停靠,今晚卻纜起錨,停在一處遼闊的水域中。
小舟靠近洞庭肪,舟中的人立刻被兩個少女接人艙中。
艙中倒是燈火通明,只是窗、門都被很厚的黑色帷幕遮住,外面無法看到。
但聞快舟劃波之聲,四艘小舟,飛馳而來,靠近了洞庭舫。
迎客的少女帶進來四個穿着寬大黑袍的人。
牛頭人最關心的一件事,是看看來人,是否也戴着面具。
面具的雙目處,是兩個空洞,透過黑紗,可以看得十分清楚。
不錯,四個人和他一樣,都戴有面具,分別是馬、羊、驢、豬。
牛頭人心暗忖道:看樣子,我真是今夜的首座客人。
艙中燈火通明,五人相互觀看,但卻無法看出他們心中是何感受?因為面具加上蒙面黑紗,無論如何凌厲的目光,也無法看到他們臉上的神色、表情。
“歡迎!歡迎!五位都是很守信的人,在下非常感激,現在請各按順位坐下吧!”
原來,艙中早已擺好了六張太師椅,黃緞子坐墊,配着四壁黃綾幔壁,看來是十分高貴。
因為整個大艙,平常擺有五六十張桌子,現在卻很空曠,除了六張太師椅外,再無擺設。
沒有吃飯的桌子。
原來,五人接到的通知是,今夜以最名貴的佳餚招待,山珍、海味、葷素皆備,希望諸位品嚐。所以,來的人,都未吃飯,此刻腹中頗有飢餓之感,不見餐桌食具,倍增餓意。
轉頭看去,只見那説話的主人,倒是未帶面具,眉眼、雙耳,都看得十分清楚。
但看了等於沒看。
因為人世間不可能有那麼白的人。
原來那主人,穿了一件如雪白袍,白色的鞋子,頭上還有一條白色帶子,扎着頭髮,全身上下,除了頭髮、眉毛是黑色外,一片純白,一張臉白得和袍子一樣,似是那張臉就是制袍的白布剪下來做的一樣,叫人分不清皮膚和衣服。
白衣人冷然一笑,露出一口尖利的白牙。道:“為了便於此後稱呼,又能不泄漏諸位的身份,五位頭上戴的面具,也就是諸位代號,牛頭是牛先生,馬頭是馬先生,羊、豬、驢,就是楊、朱、呂、三位先生,請諸位牢牢記下,再次會面時,請諸位自己先將面具戴上,以掩去本來面目。”
“咱們已忍受了極大的屈辱……”牛先生説:“不知道你答應我的事,是否能即刻兑現?”
他大概是怕從聲音中,泄露出身份,故意改用假音説話,聲音由牛頭中傳了出來,聽得人汗毛直豎。
“當然,立刻兑現……”白衣人舉手互擊三掌,五個身着黃衣的嬌美少女,各捧一個黃緞子幔遮的木匣行了出來,分別交給工人。
五個人都迫不及待的打開匣蓋,但又似怕別人看到,用身子遮着,瞧看了一陣,似是都很滿意,合上匣蓋。
白衣人笑一笑:“東西不錯吧!”
五個人沒有答話,但卻用點頭表示了滿意。
他們極盡小心,掩飾自己的身份,能不説話,就儘量不開口。
白衣人點點頭,道:“我很守信諾,希望諸位也不要忘掉今日之會,天下至美的佳餚,早已備齊,包括很多都是諸位沒有吃過的東西……”
五個人齊齊搖頭,似要告辭,不準備吃東西了。
白衣人哈哈一笑,道:“我花了一年的工夫,才準備這些美味,豈可不吃,那將是諸位一生大憾事,東西已交到諸位手上,何必急在一時呢?為了方便諸位用餐,我也有準備,現在諸位看場迎賓歌舞,即刻分頭進餐。”
五個人搖頭拒絕。
但白衣人卻不理會,舉手揮動,立刻響起了動人的音樂。
五個身着紅紗外衣的少女,已隨着音樂出現,優美的舞姿,一下子就吸引住了五人眼光。
但聞樂聲一變,五個少女的舞步忽見急快。
那是無比誘惑的舞步,玉腿飛揚,柳腰款擺。
不知何時,五個少女身上的紅紗外衣,已經退去,全身幾乎全裸,只有一片手掌大小的蓮花,掩遮住小腹以下。
剎時間,乳送臂浪,隨着揚動的粉紅蓮花,使人目波五色,如飲醇酒。
五個人都有深厚的定力,但竟然把持不住,不自主的全神凝注那動人的豔舞。
白衣人微微一笑,忖道:看來,他們已經陷入了迷魂陣中,定力消退,無法自主了。立刻又作出了一個手勢。
但聞樂聲一變,五個少女分向五人奔去。
她們動作迅快,奔到五人身側,已然被上了紅紗外衣。
紅紗飄動,羊脂般的肌膚,玲瓏的嬌軀,若隱若現,五個黑袍人早已引起的慾望情焰,此刻更覺強烈。
但聞嬌媚的聲音,傳入耳際,迎了去:“我們吃飯去。”
五個少女同時伸出纖巧的玉手,各拉一個,向前行去。
艙門大開,五艘中型畫舫,早已泊在洞庭肪旁,步入艙中。
艙內早已擺好佳餚美酒,而且別無一人。
五個黑袍人進入艙中之後,五艘畫舫,分別馳動,各奔一方,片刻之後,已然互不相見。
湖面上一片幽暗,艙中卻火燭融融,景物清明。
當然,那紅紗美女依偎身側,也看得更加清楚了。
那是極少見的絕世美女,眉目如畫,嬌態橫生。
只見她蓮步輕移,行近窗口,拉上窗簾,頓時內外隔絕,才緩緩的除下紅紗外衣,行近牛先生的身側,嬌聲笑道:“這艘畫舫之上,只有你我兩人,不用帶這牛頭面具了。”
一伸手取下面具,緊接着去揭牛先生的蒙面黑紗。
“搖櫓的人呢?”牛先生右手疾出,扣住了少女的左腕。
他雖早已心動神搖,但還怕泄漏身份。
少女嫣然一笑,那兩個搖櫓的人,都在船尾,那處和前面隔絕,他們看不到什麼,也聽不到什麼聲音。
右手一揮,抓下了牛先生的蒙面黑紗,也拉下了他包頭黑巾。
一下子露出了本來的面目。
乖乖,竟然是一個光頭和尚。
這和尚方面大耳,慈眉善目,如若身披袈裟,看上去定然是一位有道的高僧。
只是他穿着黑色的寬大棉袍,臉上紅暈似火,看上去就有點詭異了。
那少女格格一笑,倒了兩杯酒,道:“大師,乾杯。”她雙手各端着一杯酒,一杯給和尚,一杯自己喝,雙手並用,兩人也同時喝下。
“吃菜吧……”少女拿起筷子,一下坐入和尚懷裏,笑道:“這桌上的十盤佳餚,確費很多時間,才找齊材料,當世王公,也未必吃過,不吃實在可借。”
她口中説話,筷子卻不停的舉動,夾起菜餚,放入和尚口中。
大和尚似是已失去控制自己的能力,任由那少女擺佈、折騰。
他一生茹素,哪裏吃過這種山珍、海味,只覺香透肺腑,味入肝腸,其香嫩鮮美,是想也想不到的感覺。
酒能亂性,何況大和尚早已被那場香豔之舞,激起了壓制數十年的情焰,兩杯酒下肚,更覺慾念高漲。
酒中有鬼,早已下了助長激情的藥物,眼前美女如花,衣履盡去,絕美的胴體,在懷中婉轉扭動,腹中藥力發作,心似火燒就算大和尚修煉精深,也忍受不住這內外交迫的壓力,頓覺熱血沸騰,雙手在那少女身上亂摸起來。
少女媚眼如絲,嬌笑連聲道:“你好壞哦!大師父就不怕數十年的清修、童身,毀在小妹我的身上麼?”
她笑得妖豔,一雙柔若無骨的玉手,捧住了大和尚的雙頰,媚目深注,似是引起他的焚身慾火。
大和尚一點靈慧不昧,儘管全身如陷火窟,但卻停下了雙手小妖女吃了一驚,暗道:這和尚還真有一點道行,莫讓他懸崖勒馬,盡棄前功。立刻送上了濕潤的櫻唇……
這種挑逗,如火加油,大和尚那一點沒昧的靈慧,立刻被被再度高漲的慾念掩沒,口中吼了一聲,反手抱緊了少女。
少女籲一口氣,嫣然一笑,道:“大師父,連飯也吃不下了是麼?”
和尚口中發出深沉的聲音,圓睜雙目,哪裏還像有道高僧的樣子,簡直是一頭慾火高漲的色狼。
小妖女滿足的笑一笑,道:“看來,要小妹慈悲慈悲你了,不過。你可要記着,不能始亂終棄……”
大和尚不住的點頭,就像烈陽下的行人,揮汗如雨,急需那一口清涼的冷水。
少女牽着大和尚,推開另一扇艙門,步入其中,那裏有一張大牀,錦帳繡被,佈置的如同新房。
大和尚一抬手,把少女投入牀中,和身撲了上去……
但聞小妖女口中發出嬌嗲的聲音,道:“大師父,我叫盈盈,記着啊!你答應過我不能始亂終棄啊……”
壓制了數十年的情慾暴發了,是那麼瘋狂……
他嘗試到從未有的快樂,蝕骨消魂,如登仙界……
但也毀了他數十年的清修之身,一夜之間連破了葷色二戒。
這就是慾海,一旦陷身其中,任你金剛羅漢,也將沉淪應劫,受盡磨難。
大和尚在畫舫中住了三天,三天時間,完全生活在酒色之中。
酒是好酒,菜是陸海奇珍,色是年輕美麗的少女……
第二天,大和尚就完全清醒過來,他痛悔犯下了戒律,但又無法抗拒盈盈姑娘的誘惑,這就只好裝作還未完全清醒的樣子,坐享口腹之慾和無限的温柔。
其實,第二天的酒菜中,就已經沒有激情的藥物。
大和尚保持完全的清醒,讓他心甘情願的淪入慾海,以利日後的控制。
大和尚裝作的神情,盈盈完全明白,但並未揭穿。
而且,第二天的盈盈姑娘,也有了很大的改變,完全沒有了妖豔的味道,代之而起,像一隻依人小鳥,有着無限的温柔。
大和尚被妖豔迷惑,也被這温柔征服。
三天很快的過去,盈盈送和尚登岸,大和尚回頭盯在盈盈的臉色上,雙目是一片依依惜別的樣子。
他沒有開口,但神色卻流露出期待後會的約定。
盈盈姑娘也是一片依戀的神色,道:“記着答應過我的話……”
大和尚點點頭。
盈盈一閉雙目,擠下來兩滴淚水,道:“三日恩愛,如魚得水,我會想念你的!大師父!一年之內,不論情形如何困難,我都要想辦法再見你……”
也許是大和尚就在等這句話,期待的後會之約,點點頭,轉身而去。
這是件驚天動地的大事,但卻沒有傳入江湖,因為知道的人不多,除了當事人心中留下了一縷痛悔和懷念之外,江湖中一切如常。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明月在天,清輝流照,但日理萬機的皇帝,還沒有休息。
他貴為天子,擁有四海,但卻似也有着很大的煩惱,靜靜的坐着,望着屋頂出神。
兩個當值的太監,相互望了一眼,左首一人躬身説道:“皇上,夜深了,龍體懸萬民安危,請多保重。”
皇上嗯了一聲,答非所問,道:“傳王統領來見我。”
兩個太監怔了一怔,不敢違旨,急急向外奔去。
片刻之後。
摘星手王彤一身墨色勁裝,匆匆行入了御書房中。
王彤叩見皇上,皇上卻擺擺手,命房中的太監退出書房,低聲道:“卿家請起。”
王彤站起身子,道:“皇上有何示諭?”
“唉!窗外月色如畫,不知今夕何夕?”
“八月十四……”王彤道:“九月十五,就是三公主重回天朝的日子。”
皇上點點頭,道:“還有一個月的時間,怎麼沒有一點消息呢?”
王彤道:“侍臣立刻帶人南下查問,如若他們敢背棄約定,侍臣將召集中原武林高手,直搗魔窟……”
“刀兵既息,朕已不願再調大軍西征,但也不能讓他們輕藐上國,背棄盟約。朕賜你玉印一方,密旨兩道,天下各府、州的捕快,皇宮侍衞、東廠高手,任你調動,江南江北武林門派,也由你徵選人手……”
頓了一頓。
皇帝又道:“朕只希望三公主早回京師,以慰朕思念之情。”
“是!侍臣立刻行動……”
“王卿家……”
“王彤在。”
皇上接道:“朕已調援庫銀五十萬兩,由你取用,不足之數,可由朕賜你的玉印——向各地州府徵用,朕知道,江湖中人花費甚大。”
“皇上厚恩,侍臣告退。”
王彤回到了住處,立刻招來韓濤、燕飛,吩咐韓濤嚴守皇宮,自己帶了燕飛、趙保、陳宏,四騎快馬,連夜南下,直奔開封。
他沒有調動錦衣衞和東廠的高手,時限未到,他不想把事情鬧的太複雜,何況,這些高手,也未必能對付魔教中人……
解鈴還需繫鈴人,他決定先找馬文中馬巡撫。
快馬疾進,日夜兼程,王彤進入巡撫府時,只有趙保、陳宏相隨。
原來,燕飛奉了王彤密令,找天下第一追蹤高手江千里去了。
馬文中似是已經得到快報,王統領剛進府門,馬巡撫已親自迎了出來,道:“貴客,貴客,請入書房待茶。”一面抱拳作揖,一副畢恭畢敬的神情。
兩人早已相識,而且,還交過手,那一戰雖然鬧的驚天動地,但馬文中仍保下河南巡撫的位置,王彤幫了很大的忙,馬文中心中的感激,倒非虛偽做作。
書房中早已擺好了香茗茶點,馬文中一揮手,兩個侍候在側的書童,躬身退了出去。
王彤回顧了兩個從衞一眼,趙保、陳宏也跟着退出書房。
王彤舉起茶杯喝了一口,未來得及開口,馬巡撫已搶先道:“王兄,快兩年不見了,對王兄的誠信、義氣,兄弟是銘感在心。”
“唉!王某信守承諾,也望馬兄一樣以誠信為上,今個是八月三十,下個月應該是三公主回朝的日子,馬兄沒有忘吧!”
“這等大事,如何能夠忘得,兄弟在兩個月前,已遣派趙二堤和馬三遠行西域,催他們送回三公主……”
頓了一頓。
馬文中又説:“我想,他們不致變卦,唯一的麻煩,可能是算法上的差異。”
王彤任了一怔,道:“這話怎麼個説法?”
“王兄的算法是公主被擄那天算起,二年之期是九月十五,應該把人送入中原……”
頓了一頓。
馬巡撫又説:“兄弟擔心的是,他們的算法,公主進入西域後,住足了兩年,才算期滿,然後再送三公主迴歸天朝。”
王彤呆了一呆,道:“這要相差多少時間?”
“應該有三個月的差異……”馬文中苦笑一下。
接着又道:“這一點兄弟也早想到了,所以,才派趙二堤和馬三兼程趕往西域,以他們日夜兼程的行速計算,十天之內,也該有消息傳回來了。”
他説的倒也在情理之中,王彤嘆息一聲,道:“皇上思念三公主之心甚切,他忍受了近兩年的思念,才召我問起此事,希望這三個月的差別算法,不要引起皇上的誤會才好。”
這幾句話,有很大的威脅性,皇上誤會了,那可能又將引起大軍西征的危險。
馬文中急得一臉焦慮,道:“三兄,這要你美言一二了,觸怒皇上,非同小可,咱們兩年前的一番心血,豈不是白費了。”
王彤點點頭,道:“這兩年來,風調雨順,國泰民安,天朝銀兩充足,兵戎再起,只怕不是你我兄弟的力量,能夠罷息干戈了”是是是……“馬文中道:”幹萬不可再起征伐,王兄務請盡力斡旋,好在十天之內,定有確實的迴音,三兄亦可上覆聖意了。“
“兄弟盡力而為,皇上聖明,還可多忍三個月的思念之苦,但是擔心的是……”王彤愁鎖雙眉道:“延長的三月期滿,三公主仍然未迴天朝,兄弟如何能擔當得起。”
“王兄説得有理,好在只有十天,只要趙二堤傳回來確定消息,三兄再上覆聖諭也不遲。”
“如果消息不好呢?”王彤緊盯着問廠一句。
馬文中臉上的神情肅然的道:“真有變化,文中定然會向王兄交代。”
“好!我就承擔三個月的時間差異,但屆時有變,馬兄準備如何向王某交代?”
馬文中苦澀的道:“我跟你同赴西域,當然要選出精鋭相從,他如果變臉動手,兄弟只能保證,我一定戰死在王兄之前。”
“一言為定……”王彤道:“兄弟就在開封恭候十日。”
馬文中籲一口氣,笑道:“王兄,兄弟已交待廚下,準備了三兄喜歡的幾道小菜……”
“好!王某叨擾。”
王彤走一趟相國寺,但見景物依舊,人事全非,原主詩心印大師果然已於前年辭去方文之職,一杖隨身天涯飄零,不知所終。
新任方丈寒月禪師,是一個四十出頭,精神健旺的中年和尚,寺中也來了一批新的僧侶,都是三十左右的健壯僧人。
王彤心中明白,那是少林寺中派來的精鋭之師,寒月禪師親自接見了王彤,但雙方並未多談,王彤獻上了千兩銀子的香油錢,立刻辭出。
他不認識寒月,寒月也不知道王彤的身份,他親自迎見王彤,是因為王彤出手太大方,入寺隨喜,施捨出千兩紋銀,是十分少見的豪客。
王彤行動謹慎,擔心馬文中在寺內派有暗探,匆匆來去,連杯茶也未喝。
但出了相國寺,王彤立刻發現了燕飛留下的暗記。
那是他和燕飛的約定,連趙保、陳宏也不明內情。
王彤悄然留下回應的記號,帶着趙保、陳宏在寺外逛了一陣,返回巡撫府中。
他這次南下開封,就留宿巡撫府的客房之中。
一則是馬巡撫誠意相留;二則是王彤也希望瞭解一下巡撫府中的情形。
他知道武林中聲名喧赫的姬重天,不但交出了一本隨身攜帶的武林奇書,而且,人也被馬文中收羅手下。名動江湖的轉龍手張不空,也被馬文中所羅致。這些人都是江湖上叫人頭疼的人物,不知馬文中如何安排他們,兩年多來,從未在江湖中出現過。
王彤想在暗中察看一下,這些人是否都留在巡撫府中。
但經過了五天的暗中觀察,這些人仍是行蹤不見。
王彤強自忍下,沒有提過兩人,也沒有問起馬文中,訓練的五百名侍衞高手,安置在什麼地方?
馬文中深藏不露,連一批手下也都隱藏的形跡不明。
但此刻,三公主回來的事情,最為重要,其他的,都只好慢慢再説。
然而。
王彤也不是簡單人物,在這兩年中暗裏派出了內宮侍衞,在江湖上秘密查訪,竟然找不到魔教人物的活動跡象。
兩年來,江湖上出奇的平靜。
王彤很希望早些見到江千里。
他知道,江千里不但極擅追蹤踩跡之術,而且,熟知江湖中各種隱密,消息之靈通,世無其右。
他心中念頭轉動,輾轉牀第,竟難成眠,直到天色大亮,才沉沉睡熟過去,醒來時,已經是日上三竿,馬文中由陳宏、趙保
陪着早已在廳中等候。
王彤匆匆盥洗一下,急步出廳,叱責趙保、陳宏,怎不早些傳報。
“不能怪他們……”馬文中急急接道:“是我不要他們驚醒王兄的好夢。”
王彤嘆息一聲,道:“説起來,真是慚愧,兄弟昨夜想起了三公主的事,竟是難於成眠……”
“我知道……”馬文中説:“兄弟也有兩三夜睡不安寧了,所以,一早得到了訊息,忍不住就來見王兄了。”
“是不是趙二堤回來了……”
“最遲明天晚上才到……”馬文中道:“幸好有訊息傳來,兄弟一直在擔心,十日限期將屆,沒有消息,如何向王兄交待。”
“三公主是否和趙二堤一同回來……”王彤急急問道。
“好像是三公主的鳳駕已起身東進,詳細的情形,大概要趙二堤回來後,才會清楚……”
“好!好!好極了,兄弟今天放開心情到開封附近走走,明天起,打起精神迎接三公主的鳳駕。”
馬文中微微一怔,笑道:“王兄,可要兄弟奉陪。”
“不用,不用,你是一省之長,一出府衙,到處震動,我只想便裝輕騎,看看開封府名勝古蹟,有趙保、陳宏兩個跟着就夠了。”
“好!王兄這麼説,兄弟就不奉陪了,早餐已備,兄弟陪王兄一起吃吧!”
出了開封巡撫衙門,王彤立刻吩咐趙保、陳宏,留心四周景物,注意是否有人跟蹤。
兩人聽得微微一呆,暗叫了兩聲慚愧,王彤和馬文中稱兄道弟,看上去相交甚深,但骨子裏竟仍然是彼此提防,各有佈局。
趙保、陳宏二人立刻振起精神,迅快的閃到兩側,不再緊隨王彤身後,遠遠相隨,目光卻分別掃視可疑的人人物物。
內宮中的侍衞,都受過盯梢和防人追蹤的訓練,所以,趙保、陳宏行動起來,倒也駕輕就熟。
兩人這一留心觀察,果然發覺了一個可疑的人物,暗暗追蹤而來。
陳宏冷笑一聲,忖道:“看來統領就是統領,比我們高明多了,竟然預知馬巡撫派了盯梢的人。”
趙保打出手勢,要陳宏去告訴統領,已發覺了有人盯梢,一面翻身迎向來人,來掩護陳宏的行動。
但見來人加快了腳步,直行過來。
趙保暗中罵道:“好小子,暗裏不行,準備明幹了,凝神戒備。”
但聞一個低微的聲音,傳入耳際,道:“趙老弟,我是燕飛,請告訴頭兒,中午時分,又一村三號客房中見,請你們吃黃河鰻魚。”
趙保微微一怔,燕飛已轉身繞入另一條街道。
又一村,是開封地面上最有名的大飯莊,紅燒黃河鰻魚,遠近馳名。
三號客房,是一座小巧的跨院,整座的院落中;只有一間宴客的房間,有很好的私密性,但也是又一村中最貴的一處宴客廳堂。
王彤在城中繞了一個大圈子,近中午時,才踏入又一村三號客房。
廳堂中的特號大圓桌上,早已坐了一位鬚髮蒼然的老者。
王彤凝注老者,竟是看不出一點破綻,如是在路上相遇,絕對看不出他的身份,忍不住嘆息一聲,道:“江兄的易客手法,果然是江湖一絕……”’但聞那老者低聲笑道:“二叔,我是王重山,江前輩説我最易露出馬腳,所以,把我化裝成一個老人。”
王彤微微一笑,道:“你們都來了,黑羅漢呢?”
“小和尚在這裏……”人影閃動,屋頂橫樑上飛落下七巧僧,笑道:“這兩年跟着江前輩,確是學了不少東西。”
王彤點點頭,道:“江千里呢?”
“兄弟在此……”一個形如飯莊夥計的灰衣人,快步行入室中,笑道:“馬文中視我如肉中之釘,必欲殺之而後快,所以兄弟的行動,不得不小心一些。”
就是這一陣説話的工夫,他已經把一件灰布大褂給翻轉過來,竟成一件藍緞子團花馬褂。
好傢伙,衣服翻轉過來,人的氣勢,也跟着大變,形似店夥計的人,變成一個衣着高貴的富家翁。
王彤不能不佩服了,一件衣服,在江千里的玩弄中,竟有着如此大的作用。
當然,這件衣服,也經過了細心設計,一面是灰色粗布,一面是名貴的團花緞子。
王彤笑一笑,道:“江兄這份神出鬼沒的本領,就算馬文中盡出精鋭高手,也是找不出一點痕跡了。”
江千里微微一笑,道:“馬文中是個十分高明的人,但看他用人的手法而言,就足以叫人心服了。”
王彤道:“江兄是指……”
江千里道:“巡撫府的總捕頭,自韓濤隨你北上之後,竟由轉龍手張不空取而代之,他是賊中之賊,由他主持,捉拿宵小,真是手到擒來,別處效用如何不去説它,汗封府地面上,卻已經宵小絕跡,唉!夜不閉户,路不拾遺的德政,重現今日開封,馬文中的政績,已經廣為傳誦,德被轄區了。”
“馬文中具有的才慧能力,就今日封疆大吏而言,是極為特殊的一個……”王彤説:“他如想為官,會是好官,拜閣入相,也會把軍國大事,治理得有條不紊,只可惜,他出身西域魔教,不會一心為國了……"頓了一頓。
王彤接着道:“江兄,這兩年來,江湖之上,可有魔教中人活動?”
“我帶着王重山和黑羅漢,由江南入川,在陽關停了半月之久,繞過甘寧邊區,入京師在關外停留兩個月,入關南下……”
王彤打斷了江千里的話,道:“你們經過京師了?”
“是!那是九個月前的事了……”
“為什麼不見我一面……”王彤有些怒意的説道:“江兄,全不是把我當個朋友看了?”
江千里道:“我在觀察江湖中的形勢,行動以隱密為主,如果在京師中拜會你王統領,那豈不是把我們的行動,昭告天下麼?”
王彤沉吟了一下,道:“官身不自由,這也罷了,不知你們發覺了沒有?”
“這一趟迢迢萬里的行程,繞過了大半個中國疆土,竟然沒有發覺什麼可疑的事……”
頓了一頓。
江千里又道:“不過,我心中一直有些懷疑?”
這時,燕飛大步行了過來,趙保、陳宏。緊隨身後。
江千里笑一笑,道:“大家請坐,小和尚吩咐他們上菜。”
王彤低聲道:“你懷疑什麼?”
“魔教中人,應該有所行動的,為什麼竟然沉寂無聲……”江千里笑一笑,道:“也好,希望他們能多等一年。”
燕飛接道:“為什麼?”
江千里道:“那時小燕子就十八歲了,入師門三年,也可以出師了。”
燕飛心中大喜,忍個一年,就可以看到兒子了。
燕夫人也早隨燕飛入京城,這兩年來,燕飛夫婦最多的話題,就是小燕子,尤其燕夫人,思兒心切,每天都哭它一場,一直在暗中抱怨,不該把兒子交給江千里帶走。
但除了在家裏之外,燕飛絕口不談小燕子的事,連王彤也非常佩服燕飛那股忍情耐性的穩健精神。
“三年,三年的時間,不算長,小燕子又能學到什麼東西呢?”
王彤説出了心中的想法。
這也是燕飛心中的疑慮,恨不得立刻看到他,但也希望兒子有真正的成就,成為武林中第一流的高手。
“師父不同,教法不同……”江千里道:“小燕子天生有最好的練武稟賦,也遇上了天下最好的師父,再説,小燕子拜入師門時,已經有了相當的武功基礎……”
“小燕子也許聰慧絕世,三年中可能學會了很多奇奧的招術,但內功的進境,卻要較長的時間才行啊!”
江千里道:“我説他是最好的師父,包括了他具有的精奇的醫學知識,王兄,相信兄弟的話,小燕子的師父是一位學究天人的高人,他的才慧能耐,不是我們能想得到的……”
目光轉註到燕飛的臉上,接道:“燕老弟,小燕子的師父,替他取了一個名字,叫作燕春風。”
“這名字很好,燕春風……燕春風……”燕飛笑一笑道:“春風燕子飛,燕子帶來春風。”
“就是這個意思……”江千里道:“他師父怕他殺孽太重,取名春風,希望他能如春風過境,使百花盛放。”
王彤嘆息一聲,道:“江兄,我轉彎抹角,花子半天工夫,你卻是口風奇緊,説不得我就單刀直入了,那人究竟是誰啊?”
“三兄,我答應過他,不泄漏他的名字,以後,也許小燕子會告訴你!”
王彤略一沉吟,道:“不説也罷,兄弟另有要事,向江兄請教?”
“酒菜上來了……”江千里笑道:“咱們吃過再談吧!”
店夥計送上酒菜,幾人匆匆用過,江千里揮退店夥計,道:“可是有關三公主的事?”
“不錯……”
王彤又道:“馬文中兩個多月前,已派趙二堤趕往西域,今復到訊息,三公主已起身東進,不過詳細情形,要明晚之前,趙二堤趕回開封,才能瞭解……”仔細説出了事情經過。
江千里沉吟了一陣,道:“如果事情真會這麼順利,那真是天下蒼生之幸,也許,馬文中作官太久了,深受中原儒學陶冶,具有中原漢人無信不立的精神。”
“看他説話神情,不似作偽,現在,王某最擔心的是兩件事了!”
江千里道:“那兩件事?”
“一是魔教背信,不肯交還三公主……”王彤説:“二是,三公主受到了很大的傷害,此事又該如何?”
江千里沉吟了一陣,道:“第二個可能較大,三公主不但受到了很大的傷害,而且,也感染了魔性,放入皇宮,對皇上也構成了很大的威脅。”
王彤點點頭,道:“兩年前,三公主行往西域時,曾經諄諄囑咐在下,如若發覺她感受魔性,忘卻本來時,要我立刻出手殺了她……”似是言未盡意,卻突然住口不言。
江千里已感覺到王彤的話未説完,不過,卻沒有開口追問,沉思了一陣,道:“你能下得了手嗎?”
“不能!”王彤説:“我殺了三公主,干犯龍顏,只怕要禍誅九族,所以,兄弟正為這兩件事發愁,請江兄指點指點。”
“我想,你已經有了打算,聰明莫過帝王,只怕也早有聖諭頒下了。”
“唉!看來,什麼事都無法瞞過江兄……”
頓了一頓。
王彤又道:“不錯,皇上授於我調動各地捕快的大權,也可以約請武林中所有的幫派遣人助拳,也授下了五十萬兩銀子的費用,不足之數,還可以向地方官府支用,如是魔教違反了約定,那是逼我調動舉國的刑捕高手,邀集武林同道,和小西天雷音寺,拼個生死存亡了,當然,馬文中也必須在敵友之間,作個抉擇……”
江千里笑一笑,道:“好厲害的皇帝,緊接着將是調集大軍,遠征西域,我看魔教違約扣人的機會不大。”
“如果他們已誘發三公主的魔性,卻如約把她送回天朝,王某該如何應付呢?”
江千里道:“暫忍一時,全力戒備,保護皇帝的安全,當然,要把部分內情,委婉的奏明皇上。”
“以後呢?”王彤道:“總不能一直這樣的撐下去。”
“把馬文中拖下水,要他保三公主的安全,當然,也負責監視她的行動……”
“好辦法……”王彤笑道:“我想了好幾天,就沒有想到利用馬文中這股力量。”
江千里笑道:“這都是一時的救急辦法,你第二步行動是利用聖諭,要江湖上幾個大門派,各派出若干武功高強的人,集中在京師戒備,這樣的安排,維持個一年的安靜,大概應該可以了。”
“那一年之後呢?”王彤道:“辦法雖好,卻也無法拖延太久。”
“那時候,小燕子出師了,他若是內宮侍衞,當然不能坐視……”江千里笑道:“讓小燕子對付三公主!”
“這個……”王彤神情猶豫的説:“小燕子一個人就能對付三公主麼?”
“也許他可以對付魔教,當然,那不是他一個人的力量,不過,他將是最主要的力量……”
江千里又道:“你們大概都已經知道,三公主有一身精絕的武功,尤其是劍術上的造詣,非常精湛。”
王彤呆了一呆,接道:“江兄對三公主的事,是否有更多一些的瞭解?”
“是……”江千里道:“我費了不少的工夫。打聽出她的師父是誰。”
“是誰?”王彤急急的追問。
“一道飛虹苟彗月……”
江千里接着道:“三十年前,她已有武林中第一快劍之稱。”
“這就難怪了……”王彤一臉驚訝的説道:“但三公主常居深宮,怎麼拜在苟女俠的門下呢?”
“這方面麼?江某人還沒有打聽清楚。”
“與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江兄,武林中沒有你不知道的事”情……“王彤大為折服的説:”這些武林秘辛,你是怎麼探聽到的?“
“江某人的朋友多,而且我這大半生的歲月,都在江湖中走動,所聞、所見,自非常人所能及了,你既很佩服我,江某就索性再賣弄一次,王兄可知道姬重天交給馬文中的一本武林奇書,是什麼嗎?”
“不知道!”王彤道:“江兄,不用再賣關子了,我這裏早已經五體投地了。”
“大羅十三刀。”
江千里接着道:“風雷刀薛老人,窮數十年精力,苦苦尋覓不得的刀中絕學,未料,竟然落到了姬重天的手中,可惜他酒醉被擒,下入大牢,轉龍手張不空,化身獄卒牢頭,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沒有到手,卻被馬文中輕輕易易的取到手中,看來,官場中人的智謀,絕非江湖中人能夠及得的。”
王彤簡直聽呆了,愣了半天,才嘆了一口氣,道:“這怎麼得了啊!馬文中出身雷音寺,武功玄奇,已是高不可測,學會大羅十三刀,天下那還有人是他敵手?”
“所以啊!你真要帶人西征,必須要扣緊馬文中,至少也要他保持中立……”江千里笑一笑,道:“至於大羅十三刀,雖然霸道無比,但也非無人可敵,三公主的劍法,應該能和他一拚高下……”
“可是,三公主是否已被誘動魔性……”王彤無限憂慮的道:“還尚未可知啊!怎能倚為臂助?”
“那就只好寄望燕春風了。”
“小燕子,他只是一個十八歲的孩子啊……”王彤道:“再説,他只從師三年,能有多大成就?”
“我想三公主追隨一道飛虹苟慧月,也不會有太久的時間,也許還不到三年……”江千里笑一笑,道:“王兄,事已至此,急亦無用,眼前最重要的一件事,是套緊馬文中,他雖然出身雷音寺,但我看和蒙古可汗,亦有着深厚的關係,用大軍征伐的一招,對他壓力很大,不過,不能把弓弦拉得太緊,以免迫使他生出情急一拼的念頭,動之以情,訴之以理,再加上舉國大軍西征的威脅,箇中之妙,存乎一心,王兄,好自為之,江某要先走一步了。”
王彤急道:“你怎麼能走……”
“一旦馬文中偵知了我們的行蹤,必將傾全力追殺我,那時,反使王兄為難了,何況,我還要去武當山找白臉小道士,順便觀察一下江湖上的情勢,我一直不太相信魔教中人會按兵不動,老實説,王兄,這是在幫你鋪路。”
王彤點點頭,道:“好吧,希望你能早些回來,有些事,還要江兄幫我拿個主意了。”
江千里微微一笑,起身而去。
王重山、黑羅漢,對王彤抱拳一禮。追隨江千里離去。
“這才真正是行走江湖……”望着江千里已遠去的背影,王彤無限感慨的説:“勿怪重山要辭去侍衞,跟着他遊行天下,一年之間,就走了半壁山河。”
燕飛低聲道:“統領,我是追隨身側,還是留在外面接應?”
“你不用跟我進巡撫府了,想法子偵察一下,馬文中把姬重天安置在什麼地方,有事情由我們約定暗記聯絡。”
“是!屬下也先走一步了!”
燕飛快步離去,王彤也帶着趙保、陳宏,迴轉巡撫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