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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兩年後──

    辦公室的門禮貌性地輕輕被敲起,隨即有人開門進入。

    業務部助理捧着一份急件,趨步上前,開口想叫坐在辦公桌後方振筆疾書的女人,但,她一抬頭與他目光相對,想説的話瞬間嚥了回去,怔愣在原地。

    糟糕,今天是大小姐還是二小姐坐鎮?助理冷汗涔涔地暗忖。怪自己要來之前,忘記先問個清楚。

    她們兩個長得一模一樣,以前大小姐個性像冰,二小姐像火,大家不用分辨也知道誰是誰,但這兩年來,二小姐的性子收斂許多,不再似過去的張狂,因此,她們兩個不笑時,實在沒人分辨的出誰是誰。

    見助理一臉緊張的模樣,泉舞蝶馬上明瞭為什麼,從她改變以來,她已經見到太多像他那種反應的人了。

    遇到這情形,她只露出一個陽光般璀璨的笑臉,保證可以立刻解決他人窘境,如同現在。

    看見那燦爛的笑靨,助理馬上露出鬆口氣的表情,隨即喊出──

    「二小姐,您好。」

    瞧!立即見效。

    她面含笑地點頭,「你好。」

    「我是業務部助理,這是我們經理想請您過目的急件,希望您能儘早撥空處理。」助理講得很含蓄,不好意思點明要泉舞蝶立刻處理,這樣會好像他在命令她,這種事沒人敢做。

    泉舞蝶當然聽得懂助理的暗示,微微一笑,接過他遞來的資料,她馬上就打開審閲,此舉令助理欣喜若狂。

    批閲完畢,她大筆一揮,在簽名處簽上名字,再還給助理。

    「記得,每星期每逢一、三、五都是由我值班,二、四、六才是我姊,然後,下星期開始,我要請假半個月,那半個月都是我姊當班,別記錯人了。」

    助理有些尷尬,忙點頭,「我下次絕不會再記錯。」

    「嗯,下去吧!」

    「謝謝二小姐。」抱着文件,助理快速退下。

    離開泉舞蝶的辦公室,助理迫不及待的回業務部對其他人説剛才發生的事,引起一堆人共鳴。

    「二小姐真的和以前不一樣了,她變穩重好多。」

    「對啊對啊!她對人也變親切多了,以前的她個性太過火爆,有點不可一世,誰也不能得罪她的模樣,現在完全不同了,現在的個性可以稱之為直率,但不討人厭。」

    「沒錯!再加上她現在對幫裏事務的處理方法和態度,雖比不上大小姐成熟老練,但也急起直追,相信再過不久,她就會和大小姐一樣優秀了。」

    「總而言之,我們很樂於見到二小姐改變後的模樣。」

    「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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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泉-娘抱着二歲大的女兒,笑咪咪的來敲泉舞蝶的房門。

    「涵涵,叫姨開門。」

    「姨……開門……」充滿童稚的嬌嫩聲學着母親拍門,並很乖的依母親所言,揚聲喊道。

    正在房內準備行李的泉舞蝶聞聲,唇角立刻揚起寵溺的笑容,飛快的衝去開門,看見泉-娘懷裏的小女孩,樂不可支,馬上對她伸出雙手。

    「涵涵,來,姨抱。」

    涵涵笑嘻嘻地立刻從母親懷裏,投入泉舞蝶懷中,拉着她的頭髮,開心的直喊姨。

    「哇!痛痛痛!快放開-的手,別捉姨的頭髮。」泉舞蝶手忙腳亂的空出一手扳開涵涵緊捉住她頭髮亂扯的手。

    「呵呵呵!姨姨姨!」

    「-這小鬼!」她輕點了下她的鼻頭,接着把臉頰湊到她嘴邊,「-有沒有親一下?」

    涵涵馬上嘟起嘴巴,往泉舞蝶的臉頰上大力「啾」一下,惹得泉舞蝶心花怒放。

    「涵涵真乖呢!呵!」

    「-明天就要放假了,計畫去哪散心?」泉-娘笑看着和自己女兒玩成一團的泉-娘,笑問。

    「黃金島。」

    聞言,泉-娘唇邊的笑意有些凍凝。

    「黃金島?-這兩年來,每半年都會請兩個禮拜的假去黃金島,-去那裏有什麼意義?靳又不在那裏。」

    「去那裏,我能回憶我和他在那度過的時光,那是支撐我活下去的動力,半年補充能源一次,不為過吧?」

    「有沒有興趣把目的地改變?」

    「沒有。」她毫不猶豫就回答她。

    泉-娘從身上的口袋拿出一張燙金的邀請函,放在她正在整理的行李箱旁。

    「我『希望』-去這裏。」她加重的語氣代表何意,相信泉舞蝶會懂。

    泉舞蝶僵住手中的動作,雙眼發直地瞪着那張一看就知道高級非凡的邀請函,秀眉緊緊顰起。

    「給我非去不可的理由。」

    「去完成-最後該做的事。」

    「什麼?」

    泉-娘揚起似笑非笑的唇角,「結束-的訓練。」

    被這麼一説,泉舞蝶更是茫然,她第一句説去完成她最後該做的事,她已經夠霧煞煞了,現在還丟一句結束她的訓練,讓她更摸不着邊。

    「姊,有話-可以明説,不需要跟我打啞謎。」她沒好氣地抗議。

    「答案就在這裏,-去了自然會明瞭一切。」她指着邀請函,繼續丟出謎題,「把目的地換成這裏,保證讓-更有收穫。」

    掃了邀請函一眼,美眸緩緩-起。

    「好,我去,但,如果不像-説的更有收穫,那-必須再補我兩個禮拜的假,我還是要去黃金島一趟。」

    「沒問題。就這麼説定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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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飛機緩緩飛進汶騰這個東方小國的領空,開始往國際機場的方向降落。

    透過機窗望去,一片紅磚瓦屋頂正好與刺眼的太陽相輝映,顯得相當美觀且顯眼。

    因為汶騰的經濟海域擁有豐富的石油礦產,是故這個國家非常富裕,因此社會福利做得極好,從出生到死亡,就醫完全免費,讀書、水電也不需繳納任何費用,政府更出資興建了許多六星級的養老機構,年老者若無依無靠,可以選擇住入這些機構,由政府當子女,供養他們一輩子,不收半毛錢。

    他們的國民生產毛額更飆升到十萬美金,每家每户一生中要換數十輛B開頭的高級轎車絕不成問題,富有的程度令人咋舌。

    泉舞蝶打起因搭乘過久飛機,而顯得有些渙散的精神,甩手輕拍自己的臉頰,試圖振作。

    昨天她姊交給她的邀請函,竟然是汶騰皇宮發出,她此次是代表龍幫,自然不能有任何失誤。

    飛機穩健地滑入機場跑道,滑到機棚,坐在頭等艙的泉舞蝶第一個下機,她甫踏出機門,就看見一輛加長型高級禮車及一羣人在旁等候。

    一看見她出現,為首的一名女子立即趨向前,面帶微笑地輕道:「泉小姐,我是國王幕僚團隊成員之一,敝姓塔利,我代表我們國家汶騰,竭誠的歡迎您的蒞臨。」

    「謝謝。」

    「泉小姐請上車,我們會帶您直接前往皇宮。」

    「好的,麻煩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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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原以為以汶騰的雄厚財力,皇宮一定會蓋得金碧輝煌、豪華奢侈,不過最後卻讓她跌破了眼鏡,皇宮非但一點也不豪華,而且還樸實得很。

    皇宮外圍似城堡般,由厚度達六十公分的高牆包圍,高牆裏頭沿着城牆四周種了兩排茂盛的樹木,形成自然的綠蔭步道,適合休閒散步。

    再過去是一大片佔地千頃的青葱綠地,及數幢同樣是紅磚瓦屋頂的別墅,呈現出最自然簡單也是最實在的模樣,這就是汶騰的皇宮,樸素到令人不敢相信的地步,平民百姓的房子佔地或許沒這麼廣大,但絕對比皇宮還要華麗許多。

    是什麼樣的國王擁有龐大財產,卻仍如此樸實不招搖?泉舞蝶在心底悄悄讚許。

    車子在皇宮前停下,塔利小姐領着泉舞蝶先到皇宮為她準備的客房內,再另行派人帶她參觀皇宮內外。

    在客房內等待要帶她參觀皇宮的人來到時,泉舞蝶走到窗户旁望出去,正好面對着中庭,她看見不少人在那走動,身旁都有人在介紹,看來應該都是這次受邀來訪的貴賓。

    不過怪的是,她放眼望去的,似乎都是打扮入時的年輕女賓客,男賓客一個也沒見着,難道這次宴請的只有女人?

    宴會晚上就要舉行,至今她仍不知這次龍幫受邀的原因為何,待會兒應該要找人問個清楚才是。

    房門輕輕被敲起,她聞聲旋身,朗聲道:「請進。」

    得到許可,推門而入的是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當泉舞蝶第一眼看見他時,心中竟閃過一絲悸動,彷佛是見着了拓跋靳般,可,她再定晴一看,這名男子長得平凡,除了眼睛炯炯有神及身材和拓跋靳很像之外,其他的與拓跋靳相差了十萬八千里。

    垂下眼簾,悄悄掩去一絲失望之意,再暗斥自己愚蠢,拓跋靳失蹤兩年了,不可能突然會出現,就算他真的現身了,也不可能會出現在汶騰的皇宮之內,她八成是想念他想瘋了,才把人誤以為是他。

    男子目不轉睛地瞅着泉舞蝶,眼底有着對她的濃濃思念,像是許久不曾見到她,要把以前的份一次看足似的,緊盯着她直瞧。

    泉舞蝶被看得有些莫名其妙,她蹙着眉,將不悦輕壓下去,臉色平靜地問道:「請問你有什麼事嗎?」

    男子頓了下,察覺自己不得體的行為,忙對她致上歉意,「對不起,我是負責帶泉小姐參觀皇宮的人,我叫革斤。」

    「革斤?」好奇怪的名字。「剛才你為什麼一直盯着我瞧?」

    「呃……我只是一時間被泉小姐的外貌迷惑住,若造成您的困擾,在此鄭重的跟您説聲抱歉。」

    泉舞蝶斜睨了他一眼,直覺告訴她,他在説謊,但,她沒興趣戳破。

    強龍不壓地頭蛇,她現在人站在別人的地盤上,能不惹事就儘量不惹事,以免招來是非。

    「沒關係,我已經準備好了,我們可以走了吧?」

    「可以,請。」自稱為革斤的男子退後一步,讓泉舞蝶率先步出房間。

    凝視着她的背影,他的眸底淨是欣慰之意。看見她改變得如此成功,他知道他的犧牲沒有白費。

    是的,「靳」拆成兩字即成「革」、「斤」,眼前這男子就是拓跋靳。

    泉舞蝶這次被派來汶騰皇宮參加宴會,真正的目的是為了驗收她這兩年改變的成果。如果成,她與他就能結為夫妻;不成,他們就得再次分離,直到她成功的一天。

    因此,他特地戴了張細緻的人皮面具,虛造一個身分伴在泉舞蝶身邊,一方面領她一一面對接下來的驗收,一方面也能一解相思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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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説晚上的宴會是選妃宴。」

    「是啊!汶騰的王儲要從我們這些應邀而來的女子裏,挑一名來做妻子,將來便可成為汶騰的皇后呢!」

    「不過不曉得這個王儲長什麼樣子,他的行事很低調,外界從不知他真正長相,也不知他有什麼能力。」

    「對呀!希望他是個高帥的王子,而不是腦滿腸肥,那看了只會讓人倒盡胃口。」

    「拜託!-們是童話故事看太多嗎?王子哪一定是又高又帥?」

    「説的也是,不過沒關係,『皇后』這個光環很吸引我,就算汶騰的王子長得又矮又肥又醜,我想,我應該能忍受,畢竟汶騰是個很有錢的國家,只要能當上這裏的皇后,下半輩子是不愁吃穿。」這名女子説出眾人的想法,大家頓時笑成一團,一點也不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恥。

    泉舞蝶甫接近中庭,就聽見幾名女子聚在一起討論的聲音,前進的步伐一頓,她頗為訝異地轉頭看向那些女子,忍不住插話──

    「請問,晚上的宴會真的是選妃宴?」

    熱烈的討論聲因她的插入而中斷,大家的目光瞬間集中在她身上,看着她身上穿的黑色旗袍,表情一陣古怪。

    「有什麼不對嗎?」她納悶地再問。

    「怎麼?-也是候選人之一嗎?」其中一名穿着CHANEL最新款套裝的女子,斜眼打量着泉舞蝶。

    對於泉舞蝶身上的衣物,她非常不屑,但對於她的容貌,她不禁興起警戒心。

    泉舞蝶長得太過豔麗、亮眼,站在她身邊,她們這些人立刻被比下去,如此一來,她們被選上當王儲之妻的機會必定降低許多。

    「不是。」她回答很肯定。

    「我想也不是。」另一名同樣是滿身名牌,珠光寶氣的女子輕蔑地笑出聲,「瞧-一副寒酸的模樣,也配為候選人之一?別笑死我。」

    她們這些人不是大集團千金小姐,就是各國的貴族、公主,個個來歷不凡,隨便一個頭銜報出來都能壓死人,要是把她們和一個沒沒無聞、沒錢沒勢的人物擺在同一個天秤上,對她們而言,無疑是天大的侮辱。

    「就是説,穿那什麼衣服?見都沒見過,還繡着什麼怪物,真噁心!」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同仇敵愾地攻擊着無辜的泉舞蝶。

    拓跋靳靜待在旁,仔細觀察泉舞蝶會有的反應。

    以她過去的性子,一定會大發雷霆,兇巴巴的反駁那羣女人,然後還要狠狠的斥罵一頓,讓她們臉上無光,才肯罷休。

    現在的她,又會如何處理這種事呢?

    他拭目以待。

    泉舞蝶目光炯定地一一掃向那些女人,出口的嗓音鏗鏘有力,充滿自信的神情、自然散發的領導者風範令人震懾。

    「我的這身衣服叫『旗袍』,是中國的傳統服飾,而衣服上的這隻動物叫『龍』,自古以來被列為吉祥物,更是王者的代表,如果-們欠缺中國方面的常識,我很樂意教導-們。」

    被她這麼一説,所有人表情當場刷下,變得十分難堪。

    「看-們身上穿的衣服都是CHANEL、GUCCI……這些品牌,要不要我替-們介紹一下這些品脾的設計師?我和他們都很熟,他們一直想要我穿他們的衣服,我嫌不符我的Style,所以都推掉,不過我想,-們應該會很樂意穿吧?」

    「-是什麼身分,我是××集團總裁的獨生女麗塔,我家財產世界排名前百名,我都不能和那些設計師攀上關係了,憑-也行?」

    「攀關係?對不起,我從未和他們攀過關係,他們是我的朋友,有空的時候我們會相約出來吃下午茶,或喝咖啡聊天什麼的,感情很好,根本不需要攀什麼關係才能見面。」

    拓跋靳在旁聽見她的回答,低頭掩飾一抹笑。

    那些女人愈問只是讓自己更沒面子罷了,聰明的話,就該草草結束話題。

    話説回來,泉舞蝶真的變了,她的應對平和,不見一絲火氣,與之前差了十萬八千里。

    咬着下唇,麗塔不甘輸人,又道:「我報上自己的身分,-也該報上自己的,這是禮貌,別告訴我-連這基本常識都不曉得。」

    「我以為我只是詢問-們一下『今晚的宴會是否為選妃宴』,-們可以選擇不回答,應該沒理由質問我任何問題吧?」泉舞蝶挑高精緻的黛眉,懶懶地反問。

    「本小姐問人家話,從沒人敢不回答。」

    紅灩灩的唇瓣逸出一抹嗤笑,對於她的話,泉舞蝶只覺可笑。

    「原來我以前就是這種模樣?面目可憎到極點,我見了都有氣,難怪大家想盡辦法要逼我改。」她邊搖頭,邊喃喃自語。

    離她很近的拓跋靳將她的低語聽入耳裏,忍不住莞爾。

    謝天謝地,她終於有自覺。

    「-在説什麼!?我在問-話,-給我回答!」

    美眸一掀,睞向她,泉舞蝶嘴兒噙着似笑非笑的弧度,緩緩道出自己的身分。

    「我叫泉舞蝶。」

    「聽都沒聽過,-怎麼進來皇宮的?」

    「被逼來的。」她誠實以對。

    「逼?能來皇宮者,身分皆不凡,-是什麼身分,能來就該感謝上帝了,還説是別人逼-來的?真不識抬舉。」

    「信不信由-,我懶得再和-們抬槓下去,革斤,我們走吧!皇宮還有多處我還沒參觀呢!」

    她可不想把大好的光陰都浪費和這些眼睛長在頭頂上,沒知識又沒常識的女人身上。

    「好的。」拓跋靳趨前應聲,臨走前,轉身對麗塔小聲地説了一句話後,才跟上泉舞蝶。

    那千金聽完他的話,臉色霎時刷白,全身無力地癱軟在地,膽顫心懼。

    其他女人見狀,忙扶起她,並追問方才拓跋靳對她説了什麼,竟害她嚇成這樣。

    麗塔抖顫着雙唇,緩緩開口:「他説……那女人是……」

    「是什麼?」大家好奇地問。

    「龍幫二幫主!」她此言一出,只見所有人倒抽口氣,接着一片沉默,沒人敢再開口。

    龍幫影響力之大,連美國總統都要敬讓三分,她們又有何能力與之抗衡?

    想到她們方才狗眼看人低的行為,不禁冷汗涔涔。萬一惹火了泉舞蝶,龍幫會如何對付她們家族?思及此,眾人開始為自己愚蠢的行為感到萬分懊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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