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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踏入陷阱

    白玉棠忍不住道:“黃老弟,老頭子要多句嘴了。一個修為到家的劍手,應該具有眼觀四處,耳聽八方的警覺,即使用暗器對付她,.也安不上偷襲兩個字,何況楚無情用的是長劍,再説莫九娘並沒有傷在楚無情的劍下,而是在誤傷自己人之後被制住的,這證明她的技藝太差。我們兩家既然合作,九華劍社的損譽我也有份,我寧可接受一次光榮的失敗,也不想強詞掩飾。”

    黃三谷沒有話説了。但他深沉得很,居然笑着道:“白老指教極是,黃某究竟年輕了二十多歲,不如白老的法眼如電。現在黃某宣佈九華劍社輸了,遵照前約,任何人都不得再對尤老英雄無禮。”

    許青花道:“社主,還有愚夫婦呢!”

    黃三谷沉聲道:“不,我説輸了就輸了,因為賢伉儷就算-起出手,也無法再攔住尤掌門人,何必再自討一場沒趣呢?青花,現在開始你們夫婦倆接替莫九孃的工作,希望你們好好幹,別再徒自招辱了。”

    林子奇答應了一聲,黃三谷上前把莫九娘拍醒過來,冷冷地道:“九娘,你徹底失敗了,還有什麼話説?”

    莫九娘低下了頭顫着聲音道:“屬下敬候發落。”

    黃三谷一笑道:“以你所犯的過失,理應與邢無極一樣受最重的制裁,但我念你多年來不無微勞,而且你經手的事很多,必須慢慢才交代清楚,故而給你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降你一級示懲,你想擔任哪一方面的職務?”

    莫九娘頓了一頓道:“屬下自請主理長江水寨。”

    黃三穀道:“那也好,不過你現在的職務已由林子奇夫婦接替了,凡事都要先徵求他們的同意。”

    莫九娘看了看林子奇道:“妾身聽候指示。”

    林子奇明白黃三谷的意思,笑笑道:“九娘,別客氣,我們夫婦倆生性疏懶已慣,不想多出主意,長江水寨的情形,我們都不熟,還是你自己瞧着辦好了。有困難的話,我們一定全力支持,其餘一概由你自主。”

    許青花更笑着道:“莫大姐,長江水寨是你一手接管籌劃的,現在由你去主理,自然駕輕就熟,在短時間內,必然有突出的表現,我們等着看你成功。”

    莫九娘喜出望外,連忙道:“謝謝二位,我只要幾個人手,必然可以扳回今日之失。”

    黃三穀道:“今天的事你是失敗定了,因為我答應他們,保證不得再事留難,有什麼事只好等你到達長江水寨後再着手了,你打算要多少時間才可以前去接管?”

    莫九娘想想道:“屬下立即趕赴長江水寨,預計要半個月的行程。”

    黃三谷一笑道:“好,我給你一個月的期限,把你該辦的事辦完,然後就要籌劃九華論劍大會了。這次論劍是我們九華劍社盛業的開始,因此就希望在事前把一切準備工作完成,不能有任何笑話鬧出來。”

    莫九娘躬身道:“是,屬下一定不會使社主失望。”

    黃三穀道:“你把長江水寨的事辦妥就行了,別的事不用你費心。至於人手上,我把方英與談秋都撥給你,另外還把菊人和菊英兩個孩子歸你調度,相信足夠了。其他的人手要準備劍會,不能給你太多。”

    莫九娘躬身道:“夠了,屬下所求不多,社主所賜,已經超過屬下所望,屬下感激萬分。”

    黃三谷沉聲道:“談秋的一手已殘,方英新傷未愈,菊人三指被削,我派給你的人手並不整齊,但他們都是實際吃過虧的人,決心是很堅強的,因此我覺得並不虧待你,還有,派給你的人就歸你全權節制,你不要以為是我兒女就對他們特別客氣,不聽你的指揮,你可以殺了他們,別再像三絕主理時那樣,弄得一團糟。”

    莫九娘肅然道:“屬下遵命。”

    黃三谷卻笑笑道:“我把話説得這麼清楚,責權也交代分呀,如果再辦不好事情,你自已也不好意思了吧?”

    莫九孃的身子一震道:“屬下如再辱命,當一死以報。”

    黃三穀道:“不要説我對你要求過苛,因為你是我最賞識的人,才原諒你這次的錯失。我僅有一子一女,全部都交給了你可見我對你的支持,你如果沒了命,我也絕了後,因此我希望你這一次一定不能草率從事。”

    莫九娘只有連連點頭。黃三谷又朝楚無情道:“楚老弟英雄過人,黃某十分欽佩。舍弟在秋鴻山莊,老弟回去告訴他説長江水寨已由莫九娘接管,九華劍社也不要他了,老弟隨便怎麼處置他都行。”

    黃三谷的這番措施,倒使楚無情怔住了。

    他扣留住黃三絕,原是想作為人質的,但看黃三谷的意思,似乎六親不認,此舉已無任何意義,反倒成了個累贅,放了黃三絕,他一定不會甘休,引起許多麻煩,殺了黃三絕,不僅於事無補,更將給對方一個藉口,黃三谷口中説不管,但真要傷了他的弟弟,則必然會橫生枝節。

    因此楚無情躊躇良久,一時倒沒了主意。尤惜惜聽見黃三谷對岷江水寨仍有繼續尋事之意,所以才派出莫九娘去主理,急於回去籌理,低聲催促道:“楚大哥,我們出去再説,有事慢慢商量。”

    楚無情也只得走了再説,遂再度向白玉棠告辭,白玉棠也不挽留,只有語重心長地道:“嬌嬌,外公年紀大了,朝不保夕,對你的父母想念得很,如果你知道他們的行蹤,最好通知他們一聲,叫他們回來讓我見上一面。”

    黃三谷也笑道:“對啊,九華再度論劍時,沒有天下第一劍中州大俠參加,未免減色不少,再者黃某對令師也仰慕得緊,楚老弟最好是設法把令師請回來。”

    楚無情只得道:“家師行蹤無定,晚輩也不知去向,惟有儘量一試,希望能在會期前將家師找到。”

    黃三谷笑道:“還有四個月呢,這麼長的時間,應該是找得到的,令師行蹤只在西邊……”

    楚無情道:“四個月的時間雖然很長,但晚輩卻分不開身子去尋找,因為長江水寨與岷江水寨之糾紛未了……”

    黃三谷臉色一沉道:“老弟,今天能夠善了,已經是給了你一個大面子,九華劍社幾時對人如此客氣過,老弟如果還要繼續插手,就很難維持我們兩家的交情了。”

    楚無情正色道:“秋鴻門下行事從不虎頭蛇尾,兩處水寨之爭本來與我毫無關係,是貴屬下硬扣到我們頭上來的,我若就此抽身退出,未免對家師的盛名太折損了,九華劍社勢力雖大,泰山劍會上卻是家師最後奪魁,無論如何,我也不能替家師丟臉。”

    這番話説得傲氣十足,但對黃三谷卻頗為有效,因為在泰山劍會上,他輸給李秋鴻是事實,儘管九華劍社在這半年中已有席捲天下之勢,但天下第一劍的名位卻始終不是他的,就這一點上他終傲不起來。

    所以黃三谷只能嘿嘿一笑道:“老弟一定要替岷江水寨插手助拳,黃某也沒有辦法,只是黃某把話説在前面,這件事黃某授權給莫九娘主理,她可不像黃某這麼講交情,萬一有所得罪,黃某隻有在事後道歉了。”

    楚無情也微微一笑道:“先生太客氣了,晚輩也把話説在前面,今天是看在先生與白老爺子的面上,不便過分得罪,下次再交手時,晚輩可不留情面了。”

    莫九娘厲聲道:“小子,你太狂了。”

    楚無情冷冷地道:“我有狂的資格你只好受着,別忘了剛才放你一馬,否則你就躺着起不來了。”

    莫九娘氣得又要上前拼命,黃三谷沉聲喝止道:“退下,我已經説過今天不準生事了,一個月之內,你再向岷江水寨伸引,那時你愛怎麼辦都行。”

    莫九娘悻然道:“可是這小子欺人太甚了。”

    黃三谷冷笑道:“誰叫你自己不爭氣,讓人打得躺下了呢,九華劍社不禁報仇,卻不準耍無賴。”

    莫九娘只得憤然地道:“小子!你等着瞧好了,一個月之後,我不但要找岷江水寨的晦氣,連秋鴻山莊也帶上了。”

    楚無情微笑道:“很好!我等着你,只是我警告你一句,如果你敢走近秋鴻山莊十里之內,最好把棺材也自己抬了走,秋鴻山莊不像長江水寨的人豐厚,施捨不起,我要是再殺人最多刨個坑掩埋了事。”

    莫九娘氣得渾身發顫,楚無情卻不去理她,揚長向門外走去,邊行邊道:“黃先生如果你想要家師回來參加劍會,最好約束屬下一點,讓我能抽身去找一趟家師,否則四個月後,縱然九華劍會中你能所向無敵也稱不起字號。”

    黃三谷一笑道:“老弟別用這個辦法來扣我,九華劍社與長江水寨是兩碼子事,我可管不了這麼多,他們雖是我的手下,我也不能強壓着他們不尋仇雪恨了。”

    楚無情一笑道:“我知道先生一定會如此説的,因為家師回來,對先生並沒有多大好處。”

    黃三谷怒道:“你可是説我不敢請令師回來?”

    楚無情笑笑道:“我沒有這樣説,但天下人未必不這麼想,前後不過一年時間,先生固然埋首劍技,家師也沒有荒廢,水抬船也高,先生未必就能高過家師了。”

    黃三谷怒道:“李秋鴻能高於我嗎?泰山劍會他不過幸勝一籌而已,第二次交手就不同了。”

    楚無情微笑道:“家師在未被擊敗前,始終是天下第一劍,這是個推不翻的事實,不是口説説就改得了的。”黃三谷氣得滿臉煞白,但他始終不受圈套,冷冷地道:“楚老弟,我對你的口才十分佩服,但黃某不是三歲小孩子,不會受激的,長江水寨的威信必須維持,跟岷江水寨的糾紛必須解決,與劍會無關,令師能回來最好,不能回來,黃某自有辦法找他一決,你請吧!在一個月內,你好好準備一下,莫九娘既有全權主理,到時恐怕對秋鴻山莊也有所行動,你不要光顧別人而忘了自己。”

    楚無情一笑率眾而出,離開白家堡不遠時,後面一騎飛至,卻是白金龍,李嬌嬌迎上去道:“大舅,您怎麼來了?”

    白金龍道:“爹有幾句話叫我轉告你們。”

    楚無情忙道:“老爺子有什麼指示?”

    白金龍看了他一眼才道:“爹對你今天的表現十分滿意,老人家非常後悔跟他們合作,半年來不知受了多少氣,你今天大挫他們的氣焰,大家都痛快極了,但又替你擔心,你走了之後,黃三谷立刻帶人秘密商量去了,既然大家説破了臉,他們的手段一定很毒辣,你要小心點。”

    楚無情一笑道:“多謝老爺子關心,我會應付的。”

    白金龍放低聲音道:“九華劍社的人手很充足,真正露面的遠不到一半,而隱不出面的全是高手,憑秋鴻山莊的那點人手是不夠的,爹的手下已抽不出人來支持你,只有太極門還有幾個人可用,那是我在這半年間秘密訓練的武力,黃三谷還不知道,這些人不但已得太極門的真傳,還兼得我們白家劍法的精要,我把這些人交給你。”

    楚無情沉思片刻才問道:“人在哪兒?”

    白金龍道:“大部分在鄂東漢陽府,那裏有一所漢聲鏢局,總鏢頭叫陳漢聲,是太極北派元老陳康翔的族弟,我所訓練的青白年好手都藏在他鏢局中做趟子手以掩入耳目,你們如果要回岷江去,可以先拐彎到那兒調集人手。”

    楚無情喜動顏色道:“好極了,我有一個反擊的計劃,正愁人手不足,這一來就解決了,怎麼調用他們呢?”

    白金龍道:“你去找到陳漢聲一説就行了,這是一個絕頂機密,除了太極四老外,就只有我知道,何況嬌嬌與我的關係,他們都知道的,只要説調用我的人手,他們一定會全力支持的,只是這批人一經動用後,身份就擺明了,你必須十分慎重,寧可被殺也不能被俘,陳漢聲不是太極門的人,絕不可牽到太極門身上。”

    楚無情點點頭道:“我曉得,不會出問題的。”

    白金龍想想道:“我對你是十分信任的,但你準備如何行動,可否先告訴我一聲梗概,使我心裏有個數。”

    楚無情道:“突擊長江水寨,先瓦解他們的外圍。”

    白金龍道:“那可不簡單,長江水寨的防備很嚴。”

    楚無情笑笑道:“我們都去過了,地理環境已相當熟悉,高強兄的水性極精,我們可以鳧水掩進去,在莫九娘還沒有發動攻勢前,先給他們一個措手不及的重創。”

    尤惜惜道:“那怎麼行,黃三谷不是定下了一月之期。”

    楚無情道:“那是對他們自己的約束,可不是對我們的約束,我們自然不必管這麼多。”

    白金龍笑起來道:“你真行,爹叫我來轉告的也是這個辦法,只有把長江水寨先破壞了,岷江水寨才無後顧之憂,尤姑娘也可以分身出來,從事對抗九華劍社,就這麼決定,我要回去了,免得他們起疑。”

    説着策馬回程而去,李嬌嬌道:“楚大哥,你真準備突擊長江水寨嗎?我覺得那不大妥當,黃三谷雖然沒對我們約束期限,但一個月的期限,我們也應該遵守的。”

    楚無情道:“兵不厭詐,如果我們真守着一月之約,那就太遲了,他們也是緩兵之策,鬆弛我們的防備之心而已,不會真正守約的,我只是將計就計。”

    李嬌嬌一怔道:“你説他們會提前發動?”

    楚無情道:“這是一定的,由此地到巫山,最多不超過十天的行程,莫九娘卻説要半個月,黃三谷更將期限延長到一個月,這就是騙人的,他們分明是想趁我們到達之前,先將岷江水寨給挑了,若論背信,也是他們先開始的。”

    尤隋惜道:“這倒是可能的,但在他們行動之先,我們仍不宜動手,將來才站得穩腳步。”

    楚無情一笑道:“這當然,我這個計劃也是要等他們有所行動時才發作,所以我們秘密地留在奉節,看他們的動靜再作決定,假如他們真的守約不動,我們也按兵不動,只要他們有不良的企圖,我們就先下手為強。”

    李嬌嬌道:“可是兩地相去千里,呼應不及。”

    楚無情道:“我計算好了,尤姑娘與尤老伯先急行趕返,卻不必到岷江總寨,調集好手,在前哨先跟他們接觸。”

    尤惜惜道:“那也要在岷江口,時間上仍是來不及。”

    楚無情道:“不必要等他們正式發作,我們只要判斷對方有此意向就可以採取行動了。”

    於是大家計議了一下,分頭展開了行動,尤惜惜父女與高強兼程急進,楚無情與李嬌嬌則利用兩匹駿騎,繞道到了漢陽,與陳漢聲取得了聯絡。陳漢聲果然很熱心,也很興奮,他設立這個鏢局的目的,就是想重振太極門,這個行動已行之有年,白金龍入贅太極丁家後,籌備得更積極了。

    楚無情與李嬌嬌在漢聲鏢局裏,被總鏢頭陳漢聲敬若上賓,招待得無微不至。

    漢陽是個大城,比開封更繁華熱鬧。

    陳漢聲為了盡地方之誼,當晚在城東最負盛名的福祿大酒樓設宴,由幾位鏢師作陪。

    一桌剛好湊足十人,除了滿桌山珍海味,尚有一尾足足八斤重的清蒸大黃魚。

    在座的除了李嬌嬌不善飲,陳漢聲與幾位鏢師都是海量。楚無情對酒雖不是太感興趣,但跟這些鏢師談得十分投機,自然不便掃他們的興,只好也開懷暢飲起來。

    由於怕隔牆有耳,他們絕口不提有關九華劍社的事,更不涉及太極門,談的都是漢陽城內的異聞趣事。

    一名叫杜松波的中年鏢師忽道:“楚公子,你行走江湖,可曾聽過客棧招牌叫招魂客棧的?”

    楚無情暗自一怔,跟李嬌嬌互望一眼,故作訝異道:“有這種客棧?那不是跟自己過不去,誰還會上門呀!”

    杜松波道:“在下日前護鏢從四川回來,一路上住過好幾家客棧,門楣上都釘着招魂幡。當時我們都不很在意,因為據説湘西一帶,有種特殊行業,叫作趕屍的。也就是有人暴死異鄉,屍,體運回故鄉不便,花錢請那種會法術的道士,讓死人跟着他一路‘走’回去。趕屍的往往一次要趕好幾個,他們是夜間行走,白天住店。

    “一般客棧是不收容的,只有趕屍的熟悉的那些客棧可以住。

    所以我們以為那是一種標記,表示歡迎趕屍的住店,不料昨天我在城西的大街上,竟發現有家開了多年的老客棧,公然掛出了招魂客棧的店招,你們説是不是怪事年年有,沒有今年多啊!”

    楚無情暗忖道:“朱大發為了逼出招魂天尊,不惜威逼利誘,強迫四川境內的客棧都釘上招魂幡,但如今他已死……”

    念猶未了,忽聽李嬌嬌笑問:“那這家客棧一定門可羅雀了?”

    杜松波卻道:“不!偏有很多人不信邪,或是出於好奇,特地去住進那家客棧呢。”

    楚無情莞爾一笑道:“改天有空,我倒很想去見識見識。”

    李嬌嬌心知他的用意,是想查證一下,這家招魂客棧是否跟朱大發有關。

    因為朱大發雖死,他還有兩個女兒。

    她不動聲色,輕描淡寫道:“只不過是標新立異的一個店招牌而已,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

    楚無情剛要説什麼,忽見一個衣衫襤褸的小叫化來到桌旁,問道:“請問哪位是楚公子?”

    堂倌正待上前將小叫化攆走,楚無情已應道:“是我,小哥兒有什麼事?”

    小叫化趨前將手上折成小方塊的字條,遞給楚無情道:“街對面有位爺要我把這個交給楚公子。”

    楚無情剛接過手,小叫化已扭頭而去,一溜煙地奔下酒樓。

    展開紙條匆匆過目,楚無情神色微微一變,立時起身道:“各位,恕我失陪一下。”

    李嬌嬌忙問:“大哥,什麼事?”

    楚無情不便明言,把紙條遞給了她。

    李嬌嬌接過去一看,只見上面寫着:“令師李大俠有重要口信,請見字即單獨至對街相見,以便面告。”

    她不由地振奮道:“大哥,我跟你一起去。”

    楚無情使個眼色道:“字條上寫明要跟我單獨相見的,我去一下很快就回來。”

    當着陳漢聲和幾位鏢師,李嬌嬌不便堅持,只好目送楚無情匆匆下樓。

    來至對街屋檐下,但見行人熙攘,卻不知帶了李秋鴻口信要面告他的人是誰。

    正在四下張望,忽見一個老叫化走近身邊道:“請跟我走。”

    楚無情道:“有話不能在這裏告訴我嗎?”

    老叫化聳聳肩道:“要見你的又不是我。”

    楚無情略一遲疑,只好跟着老叫化走。

    老叫化是個跛子,走路一拐一跛地在前帶路,領着緊隨在後的楚無情,從熙攘的人潮中穿來穿去,走過兩條大街,轉入一條長巷,來至盡頭一座朱漆大門的巨宅前。

    看這巨宅的氣派,必是豪富巨賈的府第。

    楚無情不禁心中生疑,要見他面告口信的人絕非等閒之輩,怎會要一個小叫化送紙條,又用一個跛腿老叫化帶路來這裏?

    更可疑的是,對方居然知道他在福祿大酒樓!

    老叫化指着巨宅道:“就是這裏,我只負責帶路,不便進去,你自己敲門吧!”

    楚無情未及發問,老叫化已掉頭飛奔而去,居然腿也不跛了。

    他更覺懷疑了,不由地想到,難道這是個陷阱?

    但他與李嬌嬌繞道來漢陽,整個計劃除了白金龍之外,只有尤惜惜父女和高強知道。

    而他們的行蹤又極為隱秘,怎會今天剛到,就有人知道他在漢陽?就連李秋鴻也無法得知!

    儘管明知事有蹊蹺,絕不可能是李秋鴻真有重要口信託人轉告,他卻決心要看看對方究竟是誰。

    主意既定,他便走上前,抓起門上大銅環連敲幾下。

    然而,應門的人連問都未問,就開了大門。

    出現在門裏的,是個年僅十三四歲的小丫環。

    楚無情自從在泰山劍會上,見識過黃菊英劍斃龍騰天,以及返老還童的招魂天尊後,就不敢以年齡作為判斷一個人的標準。

    小丫環似乎已知來的是什麼人,躬身道:“請進!”

    等楚無情進了門,她迅速關上大門,又道:“請隨我來。”

    楚無情暗自戒備,隨着小丫環穿過前院,來到了大廳前。定神一看,廳內設了靈堂,未見素帳輓聯,卻是全廳佈滿鮮花。

    一具上材棺柩置於中堂,架擱在兩條長凳上。

    白幔前設有供桌,供着三牲四果,香煙素燭,一碗白飯,三杯清酒。

    靈位旁的一對素燭才燒去寸許,顯然點了不久。

    滿廳香煙繚繞,瀰漫着濃濃的檀香氣味。

    小丫環領楚無情步人廳內,轉身躬身道:“請稍候,我這就去通報。”

    説完,她便徑自撩開素幔人內。

    楚無情走近供桌,見靈位牌位上寫着“易公天華之靈位”。

    易天華是何許人?

    楚無情既未聽過,印象中也沒有這號人物。

    但他目光所及,發現靈位牌置有一封信,信封上竟是“煩交吾女李嬌嬌親啓”字樣。

    這封信顯然是李秋鴻寫的,大概是除了有事需要託人面告楚無情之外,還要他把這封信交給李嬌嬌吧。

    既是密涵,受託之人理當妥為收藏,怎會置於這供桌上?

    楚無情雖覺有悖常理,也有些好奇,但信是李秋鴻寫給女兒的,他不便擅自拆閲。

    小丫環進去通報了老半天,仍未見主人出見,使得楚無情有些不耐煩了。

    既然特地派人把他找來,還讓等這久時間?

    正在這時,小丫環終於捧着茶碗走出,歉然一笑道:“抱歉,主人因辦喪事連日勞累,又加憂傷過度,身體有些不適,此刻正在服藥。供桌上有封信,請公子先過目,主人一會就出來相見。”

    將茶碗置於茶几上,小丫環便恭敬地立一旁,隨侍在側。

    既是主人授意,楚無情便過去拿起那封信。

    信封未封口,抽出信箋一看,整張紙上未見隻字片言,只是密密麻麻劃滿奇形怪狀的圖案。

    這是怎麼回事?

    楚無情看得莫名其妙,由於圖案畫得極為細小,他只好湊近燭台,就着燭光仔細查看。

    圖案畫得密密麻麻,看似一羣羣飛禽走獸,又像是無數妖魔鬼怪,更如同千百人布出的龐大陣式。

    不過乍看之下,倒很像一張地圖。

    楚無情看了老半天,也看不出個所以然。

    他不禁想到,大概要等這位主人面告玄機後,才能解開圖中之迷吧!

    片刻後,主人終於出現,想不到竟是位身着縞素、頭上卻罩着黑色面紗的女子。

    顯然她是不願以真面目示人,這倒無可厚非,也不足為奇。

    從她婀娜的身材看來,年紀應不會太大。那女子衽禮道:“抱歉,要楚公子久等了。”

    楚無情回了一禮:“哪裏。”

    那女子招呼楚無情坐定後,即問:“李大俠的信,楚公子過目了嗎?”

    楚無情生澀地笑了笑道:“我實在看不懂。”

    那女子又問:“那你覺不覺得,我要你來這裏相見很突兀?”

    楚無情微微把頭一點道:“是有些突兀,不知你怎會知道我來了漢陽的。”

    那女子淡然一笑道:“這倒不足為奇,我跟丐幫有點交情,而丐幫是天下第一大幫,耳目眾多,遍及各地,尤其像楚公子這麼出名的人,無論到哪裏,都會引人注意的。”

    楚無情笑了笑,直截了當地問:“不知家師有什麼話要轉告?”

    那女子冷聲道:“只有一句話,就是殺人必須償命!”

    楚無情一怔,茫然道:“這話是什麼意思?”

    那女子向靈位牌一指:“你殺了他!”

    楚無情詫然道:“我殺了他?他是……”

    那女子冷冷哼道:“他就是天下第一大殺手樊浩!”

    樊浩就是易天華,當年京試的武科榜眼。

    漢陽正是樊浩的老家,三十年前他一時氣憤,私鬥劍斃新科武狀元,犯下滔天大禍從此改名換姓,亡命天涯,使得他一家受到牽連,老父病卒獄中,家道就此中落。

    二十多年後,樊浩靠殺人發了財,回到漢陽,以高價購回祖產留下的巨宅,全部裝修一新。

    楚無情並不知道這些,不禁怔了怔道:“喪命在我劍下的不是易天華……”

    那女子道:“姓名不同,人卻是同一個!”

    楚無情不動聲色問:“你又是什麼人呢?”

    那女子冷冷一笑,伸手揭開面紗。

    楚無情定神一看,一眼便認出,她正是那日隨在樊浩身後的兩位嬌豔女子之一。

    果然不出所料,這是個陷阱!

    楚無情微覺一怔道:“是你……”

    隨着説話聲,素幔掀處,走出了另一女子。

    楚無情神色自若道:“你們想為姓樊的報仇?”

    走出的女子冷聲道:“不是想,而是非為他報仇不可!”

    楚無情道:“你們要有這個能耐,不必等到今晚,那天在隘道內就動手了,相隔未及一月,我不信你們能報得了這個仇。”

    戴面紗的女子冷笑道:“此一時也,彼一時也。”

    楚無情笑問,你們現在有把握能殺我?”

    那女子肯定地道:“絕對有這個把握,因為你已不能跟我們動手,只有束手待斃!”

    “哦?”楚無情好奇地問:“為什麼我不能動手?”

    那女子詭異地笑笑,有恃無恐道:“因為你已經中了毒,一動手就毒發身亡!”

    楚無情哈哈大笑道:“你們在茶裏下了毒?可惜我還來不及喝呢!”

    那女子道:“不是茶,是你手上那封看不懂的信!”

    楚無情驀然一驚:“信……”

    那女子微微點頭道:“沒錯,信箋上佈滿無色無嗅的劇毒,手一接觸即由皮膚吸人,何況你剛才面近燭台細看,一近光熱,毒性立時散發,經由鼻孔吸人,那就更無藥可救了。”

    楚無情怒聲道:“卑鄙!”

    霍地站起,突覺一陣頭暈目眩,氣血翻湧,搖搖欲墜起來。

    這一驚非同小可,忙扶着茶几坐下,驚怒交加道:“想不到你們會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那女子聳聳肩道:“那有什麼法子,連樊浩都不是你對手,我們怎能為他報仇,只有出此下策啦!”

    另一女子趨前道:“這不能怪你太大意,只能説我們比你聰明,你只好認命。”

    楚無情心知中毒已深,不宜動怒,更不能出手,只得強提真氣,暗運精神功將毒逼住,一面故意拖延時間,心平氣和地問:“你們究竟是什麼人?”

    那女子坦然道:“我是東方玉珠,她叫歐陽玉霞,都是四川唐門所屬,四川總把子三眼毒蟲唐飛門下玉字輩弟子。這樣你去向閻王爺報到時,不會説不出是怎麼死的了吧!”

    四川唐門以歹毒暗器聞名,據江湖上估計,他們的致命暗器至少有百種以上。這兩位女子既是三眼毒蟲唐飛的門下,使毒自是拿手好戲,絕非危言聳聽,虛張聲勢。

    只是用這種下毒手段,確實相當高明,連一向謹慎的楚無情也防不勝防。

    誰能想象得到,看一封信竟然會中毒!

    楚無情現在已無法動手,只有暗運精神功將毒逼住,於是力持鎮定道:“你們打算用劍殺我?”

    東方玉珠笑道:“不必多此一舉,你很快就會中毒身亡的。”

    楚無情故意道:“那日在隘道中,樊浩已指出我曾習過天山密勒池精神功,想必你們也已聽見。精神功可阻延毒發時間,恐怕你們得等很久呢!”

    歐陽玉霞道:“我們有的是時間,而且我們有辦法可以使你提前毒發。”

    楚無情心知她所謂的“辦法”,必是激怒他,使毒性藉由情緒的激動而催發。

    幸好他習過精神功,一旦運功護神,真元凝聚,即可不受外力侵擾,進入虛無縹緲,諱莫如深的忘我之境。於是,他淡然一笑,閉上雙目,看似視死如歸,其實正在聚精會神運功。

    這會兒兩個女子在做些什麼,楚無情已渾然無覺。實際上,即使她們持劍刺來,他也無法抵抗。

    過了片刻,忽聽東方玉珠在耳邊笑問:“你老僧人定啦?”

    楚無情相應不理,繼續運功。

    站在他面前的歐陽玉霞冷哼一聲道:“別裝出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其實我看得出,像你這種自命不凡的人,比誰都怕死!”

    楚無情仍然保持沉默,相應不理。

    歐陽玉霞挑釁地道:“哼!我還沒見過這樣怕死的人,嚇得連眼睛都不敢睜開!”

    東方玉珠笑道:“師妹,這就得看你的了,看你有什麼法子讓他睜開眼睛呀!”

    歐陽玉霞似已惱羞成怒,向那小丫環吩咐道:“小翠,取我的劍來!”

    小翠恭聲道:“是!”

    東方玉珠忽問:“師妹,你要幹嗎?”

    歐陽玉霞憤聲道:“他這副德性我看不順眼,乾脆一劍了結算啦!”

    東方玉珠道:“那不是讓他死得太痛快嗎?’’歐陽玉霞恨聲道:“只要能為樊爺報仇,就便宜了他吧!”

    東方玉珠這才同意道:“好吧,小翠,把我那柄淬毒的鑽心劍也取來!”

    “是!”小翠又恭應一聲,響起一陣快速腳步聲。

    楚無情聽得一清二楚,不由地暗自一驚,急忙收住心神。

    倏而,又響起一陣快速腳步聲,隨聽小翠道:“劍來了,劍來了。”

    兩女子似已接劍在手,東方玉珠笑問:“師妹,咱們誰來動手?”

    歐陽玉霞道:“你是師姐,理當由你動手。而且你那把鑽心劍淬有劇毒,咱們不能讓這小子死得太痛快,至少得讓他嚐嚐五毒攻心之苦!”

    東方玉珠笑道:“好主意!我正想看看這小子……”

    突聞歐陽玉霞厲聲喝問:“什麼人?”

    接着是拔劍出鞘聲,隨即又響起一陣金鐵交鳴,似有人突然闖入,跟兩個女子動上了手。

    楚無情再也沉不住氣了,急忙睜眼一看,才知竟然受騙上了她們的當。

    原來兩個女子是在以劍互擊,而她們的身上,早已脱得一絲不掛!

    歐陽玉霞得意忘形地大笑道:“師姐,你看他不是睜開了眼睛嗎?”

    東方玉珠笑得更放浪形骸道:“真有你的!”

    “無恥!”楚無情怒斥一聲,又閉上了雙目。

    歐陽玉霞惱羞成怒,走向他面前,喝令道:“睜開眼睛看着我,否則我就一劍刺你個對穿!”

    楚無情神色自若道:“那不太便宜了我嗎?”

    東方玉珠哼聲道:“放心!我們不會便宜你的,等你嚐到五毒攻心之苦後,你就會知道了。”

    楚無情強自一笑道:“看來我真該羨慕樊浩啦!”

    歐陽玉霞怒道:“他活得好好的,被你一劍殺死,還有什麼好羨慕的。”

    楚無情道:“他有你們這兩位紅粉知己,不但為他守靈,還矢志為他報仇,應該死而無憾了。”

    東方玉珠道:“你死後也會有人為你報仇的!”

    楚無情搖搖頭道:“不可能,我來這裏沒有人知道,不可能查出殺我的是誰,也許連我的屍體都找不到。”

    歐陽玉霞冷聲道:“這倒不用擔心,我們會把你的屍體送去招魂客棧,通知李秋鴻的女兒去為你收屍。”

    楚無情詫異道:“為什麼要把屍體送到招魂客棧去?”

    歐陽玉霞道:“因為那家客棧是我們開的。”

    “你們開的?”楚無情頗覺意外。

    歐陽玉霞道:“沒錯,銀子是樊爺用生命換得的,如今他人死了,我們總得為他留下點紀念。”

    楚無情不解道:“用招魂客棧?”

    歐陽玉霞頓了頓,始道:“這個歪主意原是朱大發出的,目的是為了引出招魂天尊,報復他的言而無信,沒想到招魂天尊果然被引出,結果他們卻落得個兩敗俱傷,同歸於盡。我們是離開那隘道,把樊爺的遺體運回漢陽後才得到消息的。

    “當時我們就覺得,朱大發的這個歪主意不錯,如果把他已經花了不少銀子,在各地強迫釘上招魂幡的客棧接手過來,説不定很有號召力。所以我們就在此地試開一家,乾脆掛起招魂客棧的招牌。果然不出所料,剛開張沒幾天,就招來了不少出於好奇,或是不信邪的住客上門。

    “現在反正你快死了,不妨告訴你,招魂客棧從掌櫃的到夥計,甚至廚師和打雜的,全是咱們唐門四川總舵的人。如果李秋鴻的女兒去替你收屍,恐怕她就有去無回,得為你陪葬了。”

    東方玉珠笑道:“這你得感謝我們了,也不必再羨慕樊爺,他死了還沒有人陪葬呢!”

    楚無情聽得暗自心驚,不由地雙目怒睜道:“殺死樊浩的是我,跟李姑娘毫無相干,你們不必把她扯上!”

    東方玉珠一見他發怒,正中下懷,故意激他道:“是嗎?李秋鴻的女兒有哪點好,值得你如此關心她!”

    歐陽玉霞也故作嬌嗔道:“就是嘛,論姿色,並不比咱們美到哪裏去。論武功,她再苦練二十年也不夠瞧的。至於她的外號叫江湖豪放女,説到豪放,她跟咱們比起來還差得遠呢!”

    東方玉珠風情萬種地一笑道:“姓楚的,反正你快死了,在死之前,想不想見識一下咱們的豪放?”

    楚無情不屑道:“我已經見識到了,就憑你們敢在陌生人面前赤身露體,她就自嘆不如!”

    歐陽玉霞嫣然一笑道:“我們並不陌生,那日在隘道中,已經有過一面之緣啊。”

    東方玉珠接道:“就是嘛,相隔未及一月,我們又見面了,看來還真有緣呢!”

    楚無情心知她們不惜以色相誘,用言語相激,目的就是想使他情緒激動,催動毒性發作。

    令他暗覺吃驚的是,他習過天山密勒池的精神功,幾乎已達百毒不侵境界。泰山劍會前,在乎邑他曾故意讓朱豔日的蛇劍刺傷,劍上淬有苗疆蛇毒,他都能安然無恙。想不到這信箋上的毒性,居然如此霸道,足見四川唐門之毒,果然名不虛傳。

    幸好拖延這一陣,毒性已被精神功抑制住,不致擴散或突發,只是尚不宜動武。

    楚無情決心再爭取一些時間,哂然一笑道:“死前尚能一飽眼福,那我也死而無憾了。”

    兩個女子齊聲笑問:“真的嗎?”

    楚無情道:“人生苦短,雖長百歲亦終必一死。即尊如帝王,也難有這種死法,我又夫復何求。”

    她們互望一眼,不懷好意地笑笑,竟雙雙在楚無情面前搔首弄姿起來。

    這兩個女子的姿色,可算得是中上之選,體態雖略嫌豐滿,但由於練武的關係,全身不見多餘贅肉,反而更增幾分少婦的豐彩。

    尤其得天獨厚的雙峯,豐滿而挺實,宛如一對精雕細琢的象牙半球。

    她們放浪形骸,扭腰擺臀,使乳波盪漾,極盡挑逗之能事。

    但楚無情卻視若無睹,彷彿老僧人定,坐在那裏全然無動於衷。

    歐陽玉霞突然停止,不服氣地怒問:“難道咱們比不上那姓李的黃毛丫頭?”

    楚無情言不由衷道:“有過之,而無不及。”

    歐陽玉霞道:“那你為什麼那副德性,好像對咱們不屑一顧似的!”

    楚無情道:“因為你們志在求我速死,試問一頭待宰的羔羊,會對手持屠刀的屠夫感到和藹可親嗎?”

    東方玉珠忽問:“如果我們不殺你呢?”

    楚無情強自一笑道:“那是不可能的,我也不會存此奢望。”

    東方玉珠道:“那可不一定,據我們所知,招魂天尊之所以失信於朱大發,放了你和李嬌嬌,極可能是你以天山密勒池精神功作為交換條件。如果你願意再作一次交易,我們也許會改變主意放你一馬。”、楚無情終於恍然大悟,她們之所以不急於一劍了結他的生命,原來也在打精神功的主意。

    他故意道:“招魂天尊就是前車之鑑,他得到了精神功,非但毫無用處,反而招致殺身之禍,難道你們也想步他的後塵?”

    東方玉珠笑了笑道:“禍福本無門,惟人自招取。招魂天尊若非自己找上朱大發,他至少可以再活一二十年,一旦習成精神功,甚至能長生不老呢!”,歐陽玉霞急切問:“你覺得這個交易如何?”

    楚無情沉吟一下,始正色道:“老實告訴你們吧,精神功必須從小就開始練,一旦成年或破了身,再苦練也無濟於事,相信這兩個條件都不適合你們吧?”

    歐陽玉霞趨前道:“練不練得成與你無關,你只要把精神功告訴我們。”

    楚無情斷然拒絕道:“辦不到!”

    歐陽玉霞勃然大怒,把劍指向他道:“你説不説?”

    楚無情雙目一閉,來個相應不理。

    歐陽玉霞殺機頓起,挺劍就朝他當胸刺去。

    不料楚無情雙手一按椅把,整個身子騰空而起,使歐陽玉霞的一劍刺進椅背。

    就在同時,楚無情凌空雙腳齊踢。歐陽玉霞措手不及,被迎面踢中,踉蹌倒退,跌了個元寶大翻身。

    站在一旁的東方玉珠驚怒交加,嬌叱聲起,掄劍便向楚無情攻到。

    楚無情已拔劍出鞘,一招橫掃千軍隨手揮出,“鏘”的一聲,將東方玉珠連人帶劍震開五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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