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下了一場雨,草地濕成一片;望著霧氣散盡的天空,薛韻兒屈膝坐在窗沿,吹着微風,她卻臉紅心跳、渾身發熱。一夜的纏綿幾乎讓她無法下牀,體貼的班宇澤已備好早餐放在牀側,留下紙條上班了。
視線調回房內的大牀,看得出這是張特別訂製的大牀,甚至比兩張雙人牀合起要還要大;不過,刺眼的落紅讓她驚慌失措得跳了起來。
她起來好一會兒了,怎麼都沒有發覺?
她連忙將牀單一抓就往浴室奔去……本能的在浴缸裏蓄滿水後,將牀單浸入水中。
忽然,她覺得自己表現得像個做錯事的小孩,接着她才想到一個嚴重的事實!她和他除了沒有同房,到昨天之前也沒有夫妻之實?
“天啊!”她愕然的瞪着鏡中的自己。以前的她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如此荒唐的事會發生在她身上?
雖然,他一直不想給她壓力,她也懶得去問;不過,他和她是夫妻,結婚這麼多年了,直到昨天才“圓房”是不是太離譜了?
這個問題就像紮在心中的刺,讓她愈來愈想將它拔出來!
她索性離開浴室,隨手抓了件衣服換上。
當她走下樓時,老管家見她一臉慌張,連忙詢問。
“大太太,要出去?”
“我要去公司。”
“等等!”老管家拉住往外衝的她,“怎麼不叫司機送你去?”對哦!她差點忘了,這個傢什麼沒有,車子最多,司機人數也比一般家庭還要多。
“你有專屬的車子還有司機。”老管家乾脆幫她朝車庫的方向喊了聲,一部高級轎車立刻來到她面前。
不知怎地,薛韻兒敏鋭的察覺到,老管家始終有意無意的盯着她瞧,自她受傷回來的那天起就一直如此!
雖然老管家對她必恭必敬而且照顧有加,但她還是明顯的感覺到老管家對她仍有不滿,令她在那監視般的目光下,沒來由的產生不舒服的感覺。
這也讓她懷疑,是否以前的她比較有威嚴?比較受人尊祟?
現在的她糊里糊塗、什麼事都不會做,在這個家,她一點用處都沒有……
坐在車裏,無形的壓力襲來,她望着窗外的景色,正感到無奈和灰心時,緊急煞車使她猛地往前傾去;還未來得及反應,只聽到司機慌張的叫嚷聲,兩側的車門已被人打開。
一股強勁粗暴的力量將她往外扯,她嚇了一跳,本能地轉頭瞧去,只見那個男人眉角有道明顯的疤痕,凶神惡煞的模樣教她倒抽一口涼氣。
“你……你是誰呀?你想做什麼?”
她被他推進另一部車內,除了那位刀疤先生,還有兩個陌生人坐在前座。
可疑的是,這三個人如果是歹徒,也未免太大膽了!連個面罩都不戴,不怕人認出來似的。
她大刺刺的觀察,惹火了前座的兩個人。
“看什麼看?可惡!”坐在駕駛座旁的人揮舞着拳頭,墨鏡遮去了他大半張臉,他的脾氣是三人中最差的。
“閉嘴!”刀疤先生皺起眉頭,眯起眼看着神色自若的她,似乎有些疑惑。“你確定是她?”刀疤先生詢問負責開車的同伴。
一直保持沉默的男人肯定的點了點頭,低聲道:“那是她的車,她的容貌我不可能認錯。”
“那好!”刀疤先生見她不吵不鬧,反而起了疑心。“你一點兒也不緊張?”
她蹬着前方。倘若一點兒也不緊張,她是不是太大膽了?其實她也不清楚自己是不是被嚇傻了,她的確沒有什麼危機意識!
不過,她很清楚自己被綁架了。
“不用管我緊不緊張,你們綁架我的目的是什麼?”她不畏懼的直視身旁的刀疤先生。“反正你們快把想做的事做一做,我得趕到公司去……”
“我知道MD的副總大人一向很忙。”刀疤先生以嘲諷的口吻問道:“上次傳真恐嚇的事,我想你這個大忙人還是記得吧?”
“傳真?”她聽得霧煞煞,“恐嚇?”
“沒想到MD的來頭不小,竟然跟黑道有勾結。”
刀疤先生説完,那個戴墨鏡的男人立刻怒容滿面的拿下墨鏡,露出一雙熊貓眼大罵:“媽的!害我被揍,回去還被老大扁,都是你害的!”
她知道現在不是笑的時候,不過看到他兩眼“掛黑輪”的滑稽模樣,她還是忍不住地笑了出來。
這一笑,惹火了那個男人,若不是刀疤先生阻止,她早已被賞了一掌。
“你別鬧事!我們只是要錢,別把事情鬧大!否則大家都完蛋。”負責開車的男人冷冷地道。
“要錢?”她想也是!“你們要多少錢?”
“你閉嘴!”男人瞪着後照鏡中的她,“否則封了你的嘴!刀疤,拿了錢照計劃進行,台灣已經不是可以待的地方了!聽見沒?”
此時,刀疤先生已經撥通了電話,正在和MD的最高主管——班宇澤交談。
薛韻兒此時才發覺事態嚴重。現在的她已經是個毫無用處的人了,如果再給MD添麻煩,那麼她簡直比廢人還不如!
思及此,她悄悄地瞄了身旁的人一眼,刀疤先生的臉上有着佔了上風的得意;再凝視前方,車子大膽的駛在大馬路上,對她而言是相當幸運的事。
不過,忐忑不安和恐懼卻在她決定跳車的瞬間湧現;也在那一瞬間,她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記憶開始回籠……
她搖了搖頭,視線卻開始模糊。
怎麼會這樣?既陌生又熟悉的畫面一一回到她的腦海裏,可是她本能的想抗拒;突然,在所有人察覺到她的意圖時,她已經跳出車外。
一陣急促的煞車聲響徹雲霄,數部車子為了閃避她而撞成一堆,刺耳的喇叭聲和尖叫聲不絕於耳。
她只知道自己的身體在地上翻滾幾圈後,不知道撞上什麼硬物才停了下來,現在她只覺得天旋地轉。
她的頭好暈、好痛!但是,一張熟悉的俊容突然闖入她的腦海裏,令她的心安定下來。
她知道自己正逐漸失去意識,連忙在昏厥前許着小小的心願——
當她醒來時,一定不能忘記班宇澤對她的好,她要為他生好多、好多小孩……
她不會離婚的!
※※※
班宇澤討厭醫院!這一輩子,他從未覺得這個地方如此令人厭惡。
接到恐嚇電話時,他的憤怒震撼了整座MD大樓;他以為事情早就解決了,為什麼會再次發生?那些人竟明目張膽的綁架了他的妻子!
一想到薛韻兒正在受苦,他的心就難受得像被萬把刀刺穿;她應該安安穩穩的待在家裏才是,為什麼會突然要到公司來?
在收到她跳車的消息後,他立即趕往醫院,看到的是一張蒼白如紙的麗容;而且,她的手腳幾乎都被紗布包著,傷勢比上次更嚴重。
他懷疑老天是否對她特別嚴苛,為什麼總在她想把握幸福時讓她發生不幸?
審視她剛痊癒的舊傷,還有身上的新傷,他好心疼……
“唔……”
虛弱的呻吟聲抓回了他的注意力,他握着她的手,等待她的甦醒。
好熟悉的經驗……
當薛韻兒睜開眼時,又看到一雙憂心忡忡的眸子凝視着自己。
“你覺得哪裏不舒服?”他搓着她冰涼的手,想温暖它們。
她眯起眼,渾身痠痛的感覺令她皺起眉頭,輕輕一動,才發現自己的腿似乎被綁住了,行動困難。
“我……我昏迷多久了?”她聲音沙啞的問。
他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再看看手錶,這才驚覺她已昏睡了整整兩天。
“兩天。”他説。
聞言,她又問:“你……你也陪了我兩天?”
他拉了拉襯衫衣領;領帶是什麼時候被他扯下的?他不記得了!
“是呀!”她的清醒,令他的心情輕鬆不少。“你肚子餓了吧?我去買些東西給你吃。”
“等等……”她扯住他欲離開的身子,雙眸仍然充滿了疑問。“我餓不餓沒有關係……重要的是,公司的事呢?你陪在我身邊兩天,那麼公司……”
他攤了攤手,頗不在乎。這兩天以來,秘書們皆不敢在這個時候叨擾上司,只敢將重要的文件送到醫院給他批示。
“沒關係!”他捧着她的臉,給了她一個安慰的微笑。“我想,除非MD出現在新聞報導上,否則沒什麼事值得我們操心。”
睇着她依然愁眉不展的神情,他忽然明白了,原本興奮的心情立即轉為冷靜;他重回牀邊,仔細的看着她。
她迴避他的目光,恨不得現在可以跳起來,直接奔出房門。
“你……”他讓她坐好,以試探的口吻問:“你還好吧?”
“還……還可以。”她不習慣他的觸碰。
“關於綁架你的人,我會請人‘徹底解決’!”他冷冷地説,如果寬恕只會換來更可怕的危機,那麼他只好採取能夠“永絕後患”的方法。
她不解地看着他,反問:“綁架?我被綁架?”
“你……”霎時,矛盾襲上心頭,班宇澤靜靜地打量她,勾起她的髮絲,明顯的感覺到她的驚愕,他卻什麼也沒説。
“我怎麼了?”綁架?最近不是隻有恐嚇傳真那件事而已嗎?還有,她何時能回公司工作?
他不在乎她的閃避,撫觸她的臉頰,令他想起擁有她的那一晚;那時他也是從親吻她細嫩的臉頰開始,再慢慢地瞭解她的身體……
她讓他更愛她,可是現在,她又忘了!忘記所有的美好,做回苛刻自己的MD副總。
他該如何解釋?又該從何説起?混亂的思緒令他頭痛,他已心力交瘁……
“怎、怎麼回事?”看見他難看的臉色,又得不到解答,令她惶恐。
“沒什麼。”他吐了口氣,以輕柔的聲音安撫她:“你先好好休息,我會回公司處理事情,你不用擔心。”
“可是……”她感覺到他的異常,決定追問到底。“你看起來很不開心。”
“我沒有不開心。”他微揚嘴角,卻顯得力不從心。“如果我看起來像不開心,大概是因為爸媽近幾天會回來……”
“總裁和總監要回來?”她受驚過度,這一次,她真的差點從牀上跳起來。她慌張的胡亂猜測:“是因為我嗎?我出車禍昏睡了兩天,公司又出了什麼事嗎?他們為什麼改變行程?還有……”
“韻兒!”
冷不防地,他以吻封住她的口,凝視她驚愕的眼眸,察覺她的反抗,他依依不捨的移開唇;可他的手指卻捨不得移開,依然眷戀的撫着她紅嫩的唇瓣。
她愣住了,因為他膽大妄為的吻,惹得她的心跳失序,可是最要命的是,她居然產生一股依戀的感覺……
事情不對了!她察覺到自己的變化,還有他眼中的痛苦。
“我先去幫你買些吃的,醫生説只要你醒來再做個檢查,就可以出院了。”他收回手,將依戀全部藏回眸子裏。
再次“從頭開始”了!
他的心正無聲無息的哀嘆著,也許她説對了,充滿笑容的她,比猶如冰山的她更讓他心動。
那個會笑、會鬧、會生氣,總是讓他將煩惱一掃而空的妻子,已經無聲無息的消失了……
※※※
病房在班宇澤走出門後恢復寂靜,薛韻兒將愕然的視線調了回來,靜靜地望着自己的雙手,不知道該如何整理自己的思緒。
她是怎麼了?為什麼他臉上會有……可惜的表情?
儘管他什麼都沒説,但她還是感覺到有些不對勁;除了身體的傷,她的腦袋裏,似乎有種意念想跳出來一般,令她煩躁不安。
她記起了一年的期限,記起要與他培養感情的承諾;可是他剛才的眼神,好像失去了重要的東西,他苦澀的微笑又代表了什麼?
她真的不懂……
算了!她甩甩頭,逼自己別想了,因為她的頭快炸開來了!
掀開棉被,她右腳的膝蓋和腳踝都被紗布包著,按捺不住心煩意亂,她索性滑下牀,這才發現行動不會太困難;她緩緩地來到門邊,正想打開門時,她聽到了班宇澤低沉的聲音。
“恐怕有困難!”班宇澤肯定的搖搖頭。
自門縫往外看,她看到一個身穿警察制服的男人正企圖向班宇澤詢問些什麼,班宇澤滿臉倦容,憔悴和疲憊奪去了他天生的傲氣;但他冷酷的神情,卻令人打從心底感到敬畏和害怕。
警察聽到他的回答,依然不死心的追問:“可是,關於綁架這種重大刑案,我們不可能草草結案,就算她曾失去記憶,也不可能完全不記得那段日子所發生的事吧?”
班宇澤冷冷的笑容裏有着嘲諷意味。“我怎麼知道?這一點你應該去問醫生,不該來問我。”
“我認為問當事人最清楚。”警察説。
班宇澤臉色一變,目光如炬的瞪着他,寒聲道:“她現在不適合回答任何問題。”
“班先生……”警察苦惱的看着他,因無計可施只好讓步。
他們的對話讓薛韻兒倍感震驚;她曾經喪失記憶?在那段時間裏,她和他之間發生了什麼事?
“噢……”頭痛欲裂令她停止思考,她不由自主的縮在門邊,茫然地環視一片雪白的病房,忽然,她感到恐懼……
現在,她對於那段記憶充滿了陌生感,但她仍然可以感覺到在那段記憶裏,某種強烈的訊息亟欲她體會,可是她依然在做莫名的抗拒。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一切好像失去了控制,就連她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思緒……
“韻兒!你怎麼蹲在這裏?”班宇澤提着一袋食物,才進門,就看見她縮在門邊。
“為什麼?”她瞠着大眼,視線卻被湧現的水霧模糊了焦距;累積多年的壓力全部傾瀉而出,她抓着他,因哭泣而哽咽了。“為什麼我會變成這樣?我做錯了什麼嗎?當年是我吵着不想住在親戚家,我爸媽才會把我送到你家……要不是我膽小,我爸媽也不會出車禍,對不對?要不是我的固執……我就不會失去家人……要不是我,你爸媽也不會逼你娶我,現在又逼你和我離婚……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我根本就不該活在這個世界上……對不對……”
“韻兒,你……”他阻止她繼續自責:“錯!你不該這麼想,你並沒有做錯什麼,懂嗎?”
“可是……我明明失去了一段記憶!”她含淚的眼正瞪着他。“你為什麼不告訴我?那段記憶對你很重要,對不對?”
重要?他不否認!因為那段日子十分美好,那時的幸福,現在只能存在他的回憶之中。
“那是你為我創造的,對我而言當然重要!”他坦承。
她不苟同,一股莫名的妒意令她皺起眉頭。
“你知道你的表情看起來有多麼失望嗎?你所擁有的,我卻忘得一乾二淨,對我而言是多麼荒謬的事,我不喜歡這樣!”
“你不喜歡?”他揚眉,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空;她也許遺失了那段記憶,但她的身體似乎仍記得某些事。
“不只不喜歡,而是厭惡!”她抹去眼淚,為變得脆弱的自己感到無奈。“不管你怎麼想,我要你告訴我,那幾天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不許騙我!因為那是屬於我的記憶,我有權利知道!”
“然後呢?”他不疾不徐的將食物往桌上一放,好整以暇的看著她。
瞧她!又吃起自己的醋來了。他竊笑。
“什麼然不然後?”她很不服氣地説着:“我一定做了讓你認為忘了很可惜的事!對不對?”
他眼中透露着訝異,“何以見得?”
她理直氣壯地叉腰回答:“從你的表情啊!”
“我的……表情?”
他摸了摸下巴,這才發現鬍渣已經冒了出來;兩天了!他沒空整理自己,因為他擔心她,一直守在她身邊。
在這兩天裏,他何嘗不是個失去記憶的人,茫然得記不起這段時間自己做了什麼事。
不過,他擔憂的事似乎有了轉機;他拉着她的手,讓她躺回牀上,輕輕地在她的眉心落下一個吻。
“發泄完了,你的心情好一點了嗎?”
“我……我發泄?我哪是在發泄!”她反駁,卻很清楚自己在狡辯。因為她似乎藉由方才的發泄得到了放鬆,無形的壓力也隨着適應他的柔情而漸漸消失。
“好!你沒有。”他不拆穿她,反而將食物遞到了她面前。“很晚了!還好有夜市這個地方,我買了你最喜歡的肉羹麪,這一家沒有放紅蘿蔔,你上次説愛吃。”
“你……”她直視他,一臉疑惑。
“怎麼?”他知道她想問什麼。“你想問我,為什麼知道?”
“嗯……”
他又遞了湯匙給她,愉悦地説着:“不只這些,我還知道你喜歡逛夜市,也喜歡自己動手下廚,可惜廚藝不好,所以沒膽子放手去做!”
“你……”她嚇傻了!
他居然知道她喜歡逛夜市?這可是她未曾對人透露的秘密耶!從小,她就對夜市情有獨鍾,不過來到班家,富麗堂皇的一切讓她隱藏起自己的喜好。
“我們只是普通人,不是什麼達官貴人,非得餐餐鮑魚燕窩。你想太多了!”
“你不會笑我喜歡吃那種便宜又大碗的東西?”她擺明了不信,“你、你家連地板都是名牌瓷磚鋪成的!”
“那又如何?你想在上面放個二百九十九元的餐桌,也沒有人敢笑你!”
“什麼話嘛……”她埋怨地白了他一眼。
他笑咪咪地將湯匙移至她嘴邊,她一時忘了拒絕,理所當然的將湯匙中的熱湯喝下肚。
帶着酸味和肉香的鮮甜湯頭,的確在瞬間滿足了她的胃,也在頃刻間勾起她的食慾,她真的餓了!
他若有所思地凝視她滿足的嫣紅臉頰,又夾了麪條送入她嘴裏。她紅潤的雙唇勾引着他,可他擔心自己的情不自禁會嚇着她。
畢竟現在的她,根本不記得那一晚發生的事,如果告訴她,他應該會聽到她難得的尖叫聲吧?
“對了!你的意思是,我不記得的那段日子裏,曾經告訴過你我喜歡逛夜市?”她不願讓他獨享那段記憶。
他用力的頷首,調皮的雙手卻不聽使喚地把玩着她的發。
“我會説,請耐心地聽,好嗎?對了!回家的時候別太驚訝,廚房正在整修。”
“整修?”她不懂,和她有關嗎?
他笑了,而且是讓她疑惑不已的頑皮笑容。
“是你弄壞的!”
“我弄壞的?”她放聲大叫。
她怎麼可能弄壞班家的東西?
“還有……”他深呼吸後,慢條斯理的將考慮許久的事情坦白:“我們上牀了。”
“上……”她怔住了,這一次她的臉不紅反青,而且有史以來第一次對他怒吼:“上牀!”
她、她居然和他有了夫妻之實?
天啊!好離譜,她居然什麼都不記得了……她現在的心情好混亂,有着被欺騙的憤怒,還有一股莫名的妒意。
她一向認為要撫觸他的身體是很困難的,為什麼失去記憶的自己卻可以輕易的辦到?現在的她就不行……
等等!她在想什麼啊?她居然和自己吃醋?真是見鬼了!她居然可以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渴望,她甚至渴望他的撫觸……
“韻兒?”他是預料到了她的反應,卻無法解讀她複雜的神情。
“你、你是趁人之危!”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生氣,也不知該為何生氣。
“我沒有!”他舉高雙手做投降狀,無辜地道:“我們可是兩情相悦的。”
“兩情相悦?”她對這四個字充滿了意見。“我不知道我當時是中了什麼邪,沒有什麼兩情相悦,至少我現在完全不記得!”
他的臉色一黯,因為她的話重重地刺傷了他。是啊!現在的她堅持自己尚未找到情感的歸屬。
她不看他,是因為不敢看,也是因為羞怯,畢竟真正的夫妻生活,對她來説還是很陌生。
她沒有注意到他眼底的受傷,徑自埋怨:“反、反正這是不對的!不可以這樣,明天開始一切得恢復正常。”
“韻兒……”
“你自己説要給我一年的時間!”她將未吃完的面往桌上一擱,迅速縮回被窩裏。“我要休息了,你快點回公司去吧!”
沉默,因為他正努力的找回説話的勇氣,當他開口的瞬間,他幾乎不認得自己的聲音。
“韻兒,你好好休息,別亂跑。”
“我、我會,你快走!”她的聲音更悶,因為她的腦海居然浮現了她從未想像過的畫面,包括了他的身體!
這……這算什麼呀?她無地自容得想鑽到牀下了!
聽到關門聲後,她好想尖叫,她以為自己會有受辱的感覺,沒想到她居然感到興奮。
怎麼回事?她開始不瞭解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