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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也許是臨睡前把外衣脱下,上身僅是一件緊身肚兜,兩條粉嫩晶瑩的玉臂,斜斜地搭在胸前。連那豐盈欲滴的雙峯,也露出了大半邊。

    她膚白似雪,幾如滴粉搓酥,下身只穿件紅色短褲,兩條修長圓渾的大腿,更令衞鐵民撩動遐思。

    衞鐵民兩眼有些發直,水娘子平日風騷入骨,他早就垂涎她的姿色,卻因輩分有別,而且機會難尋,只得強自壓制內心的慾念。

    色膽包天,這時他再也按捺不住,剛要撲上牀去,卻見水娘子忽然轉了個身,面向內壁睡去。

    衞鐵民強忍着耽了半晌,正要再度採取行動,水娘子已伸了一個懶腰,似是已由夢中醒來。

    衞鐵民這才心頭一震,連忙再躡手躡腳地溜到外間客廳,故意乾咳兩聲道:“尤大嬸可在裏面麼?”

    “是誰?”水娘子覺出身子半裸,急急穿好外衣,走下牀來道:“是那個竟敢隨隨便便進我的卧房?”

    “尤大嬸,是侄兒。”

    水娘子來到外間,似要發作,轉瞬卻又笑口盈盈地説:“原來是鐵民大侄兒,什麼風把你吹來的?”

    “侄兒是無風自來,大嬸不喜歡我來麼?”衞鐵民噘嘴笑笑説。

    “那裏話,天民樓的少東家,自然該常來走走。”水娘子為他沏上一杯茶。

    “大嬸別客氣,侄兒自己來。”衞鐵民忙不迭地接過茶來。

    “真個的,你來好久了?”

    “侄兒剛到。”

    “可曾進過我的卧房?”

    “就是借天做膽子,侄兒也不敢亂闖大嬸的香閨。”衞鐵民一顆心悸然跳動:“侄兒是進門不見動靜,才出聲喊大嬸的。”

    “那我就放心了。”

    “大嬸在房中睡覺,總該把門關起來才對。”

    “這店裏的夥計,沒一個敢進我房間的。”水娘子打個呵欠:“趁這兩天沒開張,好好把覺睡夠,等生意開了市,就沒這麼舒服自在了。”

    “大嬸説的是。”衞鐵民點點頭:“您辛苦這多年,總該找個機會養養精神。”

    “此刻還要急着回莊麼?”

    “如果大嬸不嫌,侄兒也不妨多坐會兒。”

    “那好,晚餐就在這裏用吧,我還有些事情要問你。”

    衞鐵民巴不得水娘子留他吃飯,也好藉機會鄉親近親近。

    水娘子吩咐夥計,把酒飯擺了進來。

    這次是衞鐵民搶着斟酒,顯得無比殷勤。

    水娘子在一旁看得不住抿嘴,笑道:“大侄兒,如果你來店裏招待客人,可真要把跑堂的店小二們氣死。”

    衞鐵民也訕訕地笑道:“大嬸真會拿侄兒開心,倘若大嬸讓侄兒來當差,侄兒是求之不得。”

    “我可沒資格叫少東家幹跑堂的。”

    “那侄兒就專門服侍大嬸好了!”

    水娘子瞼上一熱,卻又不在意地笑笑道:“幾天不見,就學得油腔滑調起來了,在大嬸面前,也這樣沒大沒小的。”

    “侄兒不敢,服侍大嬸是應該的。”

    這時兩人早已坐上餐桌,並接連互敬了好幾杯酒。

    水娘子開始把話拉入正題:“鐵民,聽説你爹也來了,怎麼不到這裏來走走?”

    “他昨天才到,這兩天就會來的。”

    “你爹的身分地位是越來越高,家業也越來越大了,這些將來還不都是留給你的。”

    “侄兒總算託他老人家的福。”衞鐵民得意地笑了一陣,卻又搖搖頭道:“只是這些天莊上不大安靜。”

    “司馬青和上官紅來了?”

    “很可能。”

    “可有什麼動靜?”

    “前幾天夜裏,曾有生人闖進莊來,我姑姑還親自出去追捕。”

    “有這種事?追到沒有?”

    “被他們溜了。”

    “你見過他們沒有?”

    “侄兒麼?………”衞鐵民臉上一熱:“侄兒被來人打了一石頭,胸口痛了好幾天才好。”

    “還有別的動靜麼?”

    “聽説有人在夜間去拜過上官莊主的墓。”

    “那一定是上官紅和司馬青了?”

    “侄兒也料定必是他們。”

    “你姑姑近來好麼?”

    “侄兒覺得很怪,姑姑一向對我很好,但最近半年來卻處處看我不順眼,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有這種事?”水娘子沉忖了一會兒:“過兩天我去看看她,不過,八成是你不爭氣,才讓她看着不舒服。”

    “侄兒從小到大,一直就是這樣子,如果説現在不爭氣,那從前又爭過什麼氣來?難道就因為上官紅看不起我,連姑姑也看我不起了?”

    “看你,發牢騷發到嬸子頭上來了,從現在起,不提這些,來,喝酒!”水娘子星波流盼地舉起杯來。

    衞鐵民一連勸了水娘子三杯酒,道:“大嬸好酒量!”

    水娘子放下杯,一手扶着額角,她本來嬌紅欲滴的雙頰,這時越發豔紅起來。

    衞鐵民趁機湊過身來道:“大嬸,再來一杯!”

    水娘子推開杯子,眯起一對水汪汪的星眸道:“不,不能再喝了………”

    衞鐵民起身轉到水娘子身邊,一隻手搭上她的香肩,一隻手端着酒杯,直遞到她的唇邊,低聲道:“這樣好酒,不喝多可惜,只剩大半杯了,大嬸就幹了吧!”

    水娘子乜斜着惺忪眼波,顯得有氣無力:“鐵民,這酒好像………不對,我………”

    水娘子説到這裏,似乎已接不下去。

    衞鐵民趁勢把她攔腰抱住。一股水娘子身上散發出的特有的體香,薰得他也全身酥麻如醉。

    水娘子偎倚在他臂彎裏,星眸微閉,似已昏昏睡去。

    衞鐵民抱起她進入卧房,輕輕放上牀,然後關起房門,脱去外衣,也爬上了牀。

    原來衞鐵民方才趁水娘子未留意時,偷偷在酒中放了一種名叫“女兒春”的藥物,這是一種無色無味卻十分強烈的春藥。尤其女人喝了,縱然平時三貞九烈,也會打心底泛起激盪的慾念。

    這慾念會使她全身熱脹如焚,一心只求異性的慰藉,也只有異性才能澆熄她體內的火焰。

    衞鐵民雖然也一直在陪着她喝,但卻喝得不多,今晚他不能讓自己也跟着醉倒,否則豈不白費心機。

    本來,他剛出門時,並未存這個念頭,而且也沒這份膽子,怪只怪王半仙的一句話,王半仙曾説他的好事説不定就在今晚,他認定王半仙料事如神,所以決定不能錯過今晚這機會。

    其實,那個假扮王半仙的談不同,只是一句隨便説説的話,聽在衞鐵民耳朵裏,卻如金科玉律,也平白讓水娘子遭了厄運。

    水娘子似又稍稍清醒過來,像在夢囈:“鐵民,我………我好渴啊………”

    衞鐵民只好又下牀去,到外間端了一杯茶進來,再扶起水娘子道:“大嬸,可要喝點茶醒醒酒?”

    水娘子一口氣喝完茶,又倒下身去,再喃喃説道:“鐵民,剛才的………酒………”

    她那裏知道,連剛才的這杯茶,也被衞鐵民又偷偷下了春藥。

    衞鐵民又爬上牀來道:“剛才的酒很好啊,大嬸,你是那裏弄來這樣的好酒?”

    他知道水娘子此時已成為煮熟的鴨子,再也飛不脱的,若在她藥力尚未完全散開的時候就霸王硬上弓,可能仍會惹出麻煩來。

    至少,他明白水娘子的一身武功,就不是他能對付得了。若她仍有一線清醒,絕不會讓他的慾念輕易得逞。

    水娘子躺了一會見,嬌靨上越發泛出桃紅的光彩。她本來膚如凝脂,此刻再加上女兒春的藥力相催,更見容色迷人。

    衞鐵民身子捱近一些,低低叫道:“大嬸,脱下外衣好好歇息好麼?”

    水娘子此際也越發有了奇異的感覺,體內像有無數的小蛇,在蠕蠕爬動;內腑則又似有種無名的火焰,在熊熊燃燒,皮膚髮着奇癢,口也更渴得厲害。

    衞鐵民俯下身湊過臉去:“大嬸,你覺得?………”

    水娘子在牀上不住滾動着,似乎已聽不出衞鐵民在説什麼。

    衞鐵民壯着膽子,幾乎把嘴唇湊上水娘子的耳邊:“大嬸,讓侄兒為您脱下外衣好好休息吧!”

    一股薰人慾醉的髮香,沁入他的鼻息,使他霎時也有欲仙欲醉的感覺。

    水娘子終於又有了斷斷續續的聲音:“脱………脱就………脱吧!………”

    衞鐵民如奉綸音,探手便搭住水娘子頸下的第一道衣鈕。

    水娘子胸腹在不住起伏,一種女人身上特有的氣息,衝擊得衞鐵民似已無法自持。

    他指尖滲着汗水,帶些兒顫抖,費了好大一番工夫,才把第一道衣鈕打開,手指也隨着,觸到水娘子雪白而又富有彈性的肌膚。在這剎那,像有一股熱流,由小臂直達全身………

    這時他的手法已漸熟練,但呼吸卻越發緊迫,不大一會見,水娘子的外衣,已被拋擲在牀角下,露出裏面鮮紅的肚兜、血紅的襯褲,襯褲外粉嫩、圓渾、滑膩、修長的大腿,和上半身嫩藕般的玉臂、豐腴的酥胸。

    衞鐵民眼睛花了,雖然方才已酒足飯飽,他即有着一種從未有過的飢渴,全身血脈像要破膚而出。

    也許水娘子受不過酒力和藥性的過分衝擊,在外衣被褪去之後,在滾動中竟自動打開了肚兜繫帶。

    此刻,呈現在衞鐵民面前的,是一具橫陳的玉體。她雲鬢披散,覆在繡枕上,掩去了半個面孔,星眸似啓又閉,發出細細嬌喘。

    衞鐵民體內那股無名火焰,似已燃燒到了頭頂。他匆匆脱下自己衣服,伸手再搭上水娘子下衣。

    突然,水娘子揚起手來,猛然甩出一掌。

    衞鐵民萬沒料到有此一着,“啪”的一聲脆響,被摑個正着。

    衞鐵民兩眼金星直冒,怔了一怔,才縮回手來道:“大嬸,你………這是做什麼?”

    “鐵民,我倒………想問問………你………你是想………做什麼?………”

    “大嬸酒醉了,侄兒在………服侍您!”

    “服………服侍我?………”水娘子眼神僵直:“就是這………樣的服侍我?…………”

    她説完話,眼珠一翻,似又昏睡過去。

    衞鐵民再也無法控制,水娘子剛合上眼,他立刻又伸手向她的下衣摸去。

    水娘子的臉色更見紅豔,她雖看起來已陷入昏睡,但神智卻並未完全失去,一種從未有過的特殊需要,越來越使她體內燠熱難當。

    衞鐵民兩眼火紅,臉色也變得紫脹,他略一猶豫,立刻抓住水娘子的下衣向下扯去。

    水娘子發着嬌喘,她似乎又見清醒,彎起兩絛雪白的玉臂,一隻手掌掩住雙乳,一隻手卻緊緊抓住下衣,使衞鐵民無法輕易得手。

    衞鐵民像只熱鍋裏的螃蟹,他料定這該是水娘子最後的反抗和掙扎了。他更知道女兒春的藥性,任何女人也難以抗拒。

    水娘子內心那種難以形容的痛苦與期待,更不難想見。

    她是具有上乘內功的女人,才能強自堅持到此時,若換了普通人,只怕早已堤潰波翻了。

    此時衞鐵民已是一絲不掛,他俯下身去,嘴唇貼上水娘子的粉頰,漸漸地,再滑到那兩片火紅、熱辣的櫻唇。

    水娘子揑住下衣的那隻手,已不知什麼時候移了開去。

    在這剎那,卧房內的燭光熄了,牀上已分不出那是水娘子,那是衞鐵民。

    窗外落着陣雨,和室內交成一片。

    口口口口口口

    嵩雲別莊發出了武林帖,邀約北五省武林中黑白兩道具有身分地位的領袖人物,包括十六世家、各鏢局的負責人、各門派掌門幫主,連一些息影林泉的前輩高人,和江南道上的知名人氏,都接到了邀帖。

    武林帖是衞彩雲和衞天風聯合具名發出的,邀約上述人等在九月九日重陽節,於嵩雲別莊的青龍嶺聚會,當眾為一代大俠北地武林盟主上官嵩開棺驗屍。這消息幾乎震驚了整個大江南北,七月剛過,就有不少人開始登程,奔向直隸南宮而來。

    這清息在司馬青、上官紅、談不同等人來説,並不感到驚異,這正是談不同從中放出空氣,迫使衞天風和衞彩雲不得不採取這項行動。

    不過,這樣一來,反使上官紅等生出另外一種失落感,那就是詩句中“欲知上官生死謎”

    的生死之謎,已不再成謎,必是絕無生望。

    在他們預料,若衞天風兄妹不肯接受開棺驗屍的要求,上官嵩可能就有並不曾死的希望。

    因為開棺之後,若只是一口空棺,或盛殮了他人的屍首,甚或放上其他重物以混人耳目,立刻就會揭破真相,衞天風兄妹豈肯做這種傻事。

    而此刻對方既已發出邀柬,自可證明上官嵩必死無疑。剩下的只是是否中毒有待查驗了。

    如此一來,詩中“生死謎”的“生”,又做何解釋?難道真如談不同所説的“生”字只是代表自然而死不曾中毒之意麼?………

    日子離九月九日越來越逼近,上官紅飛司馬青幾人的心情也越來越沉重。他們幾乎後侮不該發動這次開棺驗屍的行動。

    原任順天府仵作的聖手神判楊天松,已在中秋後趕到了落鳳坡。

    九月九日這一天終於到來,他們早就準備好祭拜之物,上官紅也換過一身孝服。

    上官嵩死時,上官紅並未穿着孝服,依然一身紅衣,這事她一直在內心感到愧對父親在天之靈,他若來不少武林人士的非議,但那是因為兩年前在松陽觀當着江湖羣豪面前一句氣話,不得不硬着頭皮做出“父死不服孝”的不近人情的舉動。此刻,她自然要身穿重孝,藉以減少多日來的愧疚。

    司馬青因和上官嵩有半子之分,也換上孝服。

    他們在日出不久,便到達青龍嶺上官嵩的陵墓前。

    還有比他們到得更早的,已有二三十人在黎明時刻就到達了。

    其實,被邀約的黑白兩道人士,最遲的也在昨日到達南宮,有不少且已來此多日,被衞天風招待在嵩雲別莊。

    各路人馬陸續到達,大約巳時剛到,衞天風在不少人的簇擁下,來到了青龍嶺,衞鐵民也夾在人羣之中。

    再後面是一頂素色小轎,轎簾掀處,走出素衣素裙鬢插白花的衞彩雲。她面色略顯憔悴,神情一片落寞。

    這時陵墓前聚集的各路羣豪,已有百餘人,百餘雙視線,齊齊集中在衞天風、衞彩雲和司馬青、上官紅身上,場內也隨着引發一陣騷動。

    青龍嶺陵墓前一片空地,十分遼闊,慢説百餘人,即便上千人,照樣容納得下。

    而這百餘人,全是各地武林以及各門各派的首腦人物,實際上他們代表着上千人、上萬人。

    邀柬既是衞天風和衞彩雲聯名發出,他們自然是主人。

    衞天風面色肅然,他抱拳拱手,視線緩緩掃過墓前羣豪,高聲説道:“衞某深深感謝各位從各地趕來青龍嶺赴約,本來,愚妹丈上官大俠早已安葬在此,出殯之日,今天在場的各位高朋親友,諒來有不少人曾參與執紼,咱們中國人,一向講究的是入土為安,但上官姑娘和司馬少俠卻一直認定上官大俠是中毒而死,而且硬指衞某和舍妹是主謀之人,為了洗刷衞某和舍抹的不白之冤,也為了對舍妹丈之死,對各方有個交代,衞某隻有甘冒對上官大俠之大不敬,開棺相驗,並請今天在場的各位前輩和同道,做個最公正的見證人。”

    墓前又是一陣騷動,不少人交頭接耳起來,只是無法聽出他們在講些什麼。

    終於,人羣中站出了廣和鏢局主人老英雄銀槍邱廣超。

    廣和鏢局在京師一帶字號最老,名頭也最響亮,尤其主持鏢局綽號鐵馬銀槍的老英雄邱廣超,自二十幾歲,就子承父業,接掌下鏢局重任,至今已四十餘年。

    他一生行俠仗義,普受黑白兩道尊敬,在京師一帶鏢界,具有舉足輕重的身分,他對嵩雲別莊和天風堡兩家,表面似乎採取中立,實則頗為不齒衞天風的為人,暗中對上官世家頗多支持維護。

    衞天風剛才的幾句開場話,聽來好像頗為冠冕堂皇,唯在場不少人卻已大感激憤,只因懾於他的威勢,竟無人敢挺身出來説幾句公道話。

    邱廣超見自己若再不出面,在場百餘人勢必任由衞天風擺佈,是以他無法再保持緘默。

    邱廣超走出人羣,抱拳拱手道:“衞堡主,可否容邱某説幾句話?”

    衞天風一見邱廣超挺身而出,便知必有麻煩,但卻不動聲色,也抱拳還了一禮:“邱老爺子有何見教?”

    邱廣超面向羣豪,朗聲説道:“衞堡主為表明清白,這種做法原也無可厚非,不過,邱某倒有一項疑問,上官大俠是五月去世,至今足足四月之久,遺體想必已經無法保全,甚至只剩一堆枯骨,衞堡主自稱只為洗刷冤屈,而使上官大俠入士不能為安,硬要開棺相驗,讓上官大俠死後連遺體都要受到折騰,試問各位同道,這種做法值得麼?衞堡主又於心何忍?

    於心何安?”

    人眾中不少心向上官世家的人,都不禁暗暗稱快,深深佩服邱廣超仗義執言。

    衞天風太陽穴微見抽搐,但卻隨即呵呵笑了起來:“邱老爺子的話,頗讓衞某佩服,衞某又何嘗願意甘冒這種大不韙,但倘不如此,豈不要一生一世擔上謀殺上官大俠的罪名?”

    邱廣超冷冷笑道:“不錯,誰都不願枉擔罪名,尤其像衞堡主這樣俠名遠播,望重北地武林的頂尖人物。

    可是邱某再想問一句話,開棺之後,如果只剩一堆骸骨,又有誰能查驗得出生前是否中毒?”

    這一問又使在場不少心向上官世家的人為之稱快。

    衞天風沒想到對方言詞如此犀利,頓了一頓道:“邱老爺子儘管放心,在場不乏高人奇士,自有能人可做鑑定。”

    邱廣超搖頭大笑道:“邱某活了六十多歲,從沒聽説當今世上還有這種高人,那除非衞堡主自己鑑定。”

    衞天風也跟着赫然大笑道:“邱老爺子,今天在場,都是各方高人,不遠千里趕來青龍嶺,難道憑你幾句話,就想阻撓這項行動不成?咱們一向無怨無恨,為何偏要衝着衞某找岔?”

    邱廣超道:“衞堡主言重了,請恕邱某再説幾句話,即便要開棺相驗,總得死者的家屬親人同意,衞堡主算是死者的什麼人呢?可夠資格做這種決定?”

    衞天風冷笑道:“邀柬是衞某和舍妹聯名發出的,上官大俠無子乏後,舍妹就是他的唯一家屬親人。”

    “衞堡主別忘了上官大俠還有位千金,你可曾問過上官姑娘她可同意?”

    “上官姑娘早就離開嵩雲別莊,嫁人而去。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何況她父死不服孝,已和上官大俠早就失去父女之情。”

    “你説這話,不覺有失身分麼?上官姑娘就在面前,衞堡主不妨再問問她,她父死不服孝固然不對,但她今天卻是一身重孝,又何嘗失去父女之情,難道當着在場各方高人之前,衞堡主仍想一手遮天?”

    衞天風太陽穴再度抽搐,神態中隱現殺機,場中氣氛,也忽地變為凝重起來,大有劍拔弩張之概。

    “兩位最好不要再逞口舌之能,免得傷了和氣,邱老爺子既然非要死者的家屬出來説幾句話不可,我也不得不在各位面前表白一番了!”

    羣豪齊向發話之人望去,場中施施然走出上官嵩的未亡人衞彩雲。

    衞彩雲神色木然,長長嘆息一聲道:“家兄這次的決定,實在是為情勢所迫,只因近月來各方對先夫之死,不少人誣指是因家兄和我下毒所害,謠言越傳越盛,令人無法忍受這不白之冤。”

    邱廣超道:“上官夫人可曾查出是誰散播的這項謠言?”

    衞彩雲惻然搖頭道:“那我就不清楚了,至少上官姑娘有這種懷疑。”

    邱廣超轉頭道:“上官姑娘,現在該你説幾句話了!”

    在場所有的人,視線又立刻投向上官紅這邊。

    上官紅對邱廣超的不畏權勢,力主正義,內心一直感動不已,但開棺之舉,是她和談不同、司馬青等故意放出空氣所促成,卻又不能因此放棄機會。若失去這次機會,又有何法能查出父親死因。

    衞天風面色肅然,他抱拳拱手,視線緩緩掃過墓前羣豪,高聲説道:“衞某深深感謝各位從各地趕來青龍嶺赴約,本來,愚妹丈上官大俠早已安葬在此,出殯之日,今天在場的各位高朋親友,諒來有不少人曾參與執紼,咱們中國人,一向講究的是入土為安,但上官姑娘和司馬少俠卻一直認定上官大俠是中毒而死,而且硬指衞某和舍妹是主謀之人,為了洗刷衞某和舍抹的不白之冤,也為了對舍妹丈之死,對各方有個交代,衞某隻有甘冒對上官大俠之大不敬,開棺相驗,並請今天在場的各位前輩和同道,做個最公正的見證人。”

    墓前又是一陣騷動,不少人交頭接耳起來,只是無法聽出他們在講些什麼。

    終於,人羣中站出了廣和鏢局主人老英雄銀槍邱廣超。

    廣和鏢局在京師一帶字號最老,名頭也最響亮,尤其主持鏢局綽號鐵馬銀槍的老英雄邱廣超,自二十幾歲,就子承父業,接掌下鏢局重任,至今已四十餘年。

    他一生行俠仗義,普受黑白兩道尊敬,在京師一帶鏢界,具有舉足輕重的身分,他對嵩雲別莊和天風堡兩家,表面似乎採取中立,實則頗為不齒衞天風的為人,暗中對上官世家頗多支持維護。

    衞天風剛才的幾句開場話,聽來好像頗為冠冕堂皇,唯在場不少人卻已大感激憤,只因懾於他的威勢,竟無人敢挺身出來説幾句公道話。

    邱廣超見自己若再不出面,在場百餘人勢必任由衞天風擺佈,是以他無法再保持緘默。

    上官紅把帶來的祭品擺好,燒上錫箔冥紙,雙膝跪倒,再把一炷香插進香爐,不覺淚如雨下,哭倒墓前。

    司馬青也恭恭敬敬地拜了幾拜。

    在場羣豪,先前曾為上官紅的同意開棺,不少人大表不滿,此刻見她淚光瑩瑩、傷心欲絕,也隨之唏噓不已。

    上官紅和司馬青祭過之後,接着是衞彩雲拜祭,她依然臉色木然。

    衞彩雲剛剛祭畢,卻見衞鐵民也隨後在墓前跪倒。不知什麼時候,他也換了一身重孝。

    羣豪中有人看不過去,首先挺身發話的,是鎮遠鏢局主人趙震綱,他大聲説:“慢着,衞堡主的公子有什麼資格參與祭墓?”

    趙震綱一向和衞天風格格不入,公開站在反對立場,方才他本想首先站出來講話,卻因邱廣超搶先了一步,只好隱忍下來,此時他覺得已太不像話,自是不能再忍。

    衞天風踏出兩步,冷冷笑道:“趙老爺子也想攪局麼?”

    趙震綱也冷笑道:“這是什麼話?令妹好歹是上官大俠的未亡人,上官姑娘是上官大俠千金,她們自然應當祭拜,令郎算的那一門子親人?他祭的什麼墓?難道衞堡主看準了嵩雲別莊這份產業無人繼承?”

    誰知衞天風並未惱怒,反而嘿嘿笑起來道:“上官大俠死後,她的千金不肯服孝,衞某在萬不得已之下,才命犬子披麻戴孝,為他送終,當時趙老爺子也曾前來執紼,為何不加阻止?犬子當初既然能在靈前盡哀,難道現在就不能墓前拜祭?”

    幾句話反駁得趙震綱無言可對,而趙震綱也感覺到若再爭論下去,依然於事無補,只好忍着一口氣退了下來。

    衞天風在兒子起來後,也走向墓前,深深一揖道:“上官妹丈,你一生行俠仗義,譽滿武林,北五省江湖同道,都把你敬為泰山北斗,據衞某所知,你自出道以來,從未冤枉一個好人,而今在你歸天之後,竟平空生出滿天謠言,倘你在天有靈,請能還我一個清白。”

    衞天風説完話,退後兩步,揮了揮手。

    山下立刻奔過來七八個莊丁,他們都手持鋤鎬鍁鏟等挖掘器具,準備進行掘墓。

    在場百餘各地高人,眼見陵墓規模宏偉,並非一時半刻可以掘開,紛紛趁這段時間,在附近各處走走。

    “不成!”忽然有人暴聲大叫:“上官大俠墳墓,豈能隨便掘開,至少也得問問大家的意見!”

    羣豪們驚詫中又聚攏回來。

    説話的是龍武鏢局總鏢頭巴天義。

    此人一向趨炎附勢,早被衞天風收買。他武功雖然不高,卻非常好出鋒頭,上次在天風居,曾被綠袍長鬚老人隨身的黃衣童子用隔空打穴的手法點住穴道,弄得當場出醜,狼狽不堪,事隔不久,竟又老毛病重發。

    衞天風向他掃了一眼,並未開口説話。

    不少人已開始懷疑,這可能是衞天風的故意安排。尤其一直不曾出言的談不同,立刻覺出巴天義這幾句話的用意頗不尋常,若當真是衞天風的授意,看來開棺查驗之舉,必然又有變化。

    談不同思念尚未轉完,卻聽另有一個老氣橫秋的聲音道:“誰説不能掘墓?剛才人家雙方已經講得好好的,你這小子出來攪的什麼局?”

    接着一個頭挽鳳髻、怪模怪樣的老女人走了出來。

    她竟是十大天魔的女魔頭易雙鳳,難怪她罵巴天義為小子,巴天義已是五十開外的人,夠資格罵他一聲小子的,實在找不出幾個。

    另外九魔,也緊緊隨在易雙鳳身後。

    易雙鳳這一叫嚷,又使在場不少人感到一怔,如果巴天義的出言攪局是出於衞天風的故意安排,那麼易雙鳳卻又為何出面干涉?因為他們十魔,是早就隨衞天風來到嵩雲別莊的,彼此之間,豈能毫無默契。

    巴天義像是不敢過分招惹易雙鳳,退了兩步道:“老婆子,你想做什麼?”

    易雙鳳桀桀乾笑兩聲道:“你老奶奶我想看看上官嵩到底是怎樣一個三頭六臂的人物!”

    巴天義哼了一聲道:“上官大俠一生走遍五湖四海,不信你沒見過他?”

    易雙鳳噘噘乾癟的嘴唇道:“老奶奶我隱跡江湖四十年,據説上官嵩今年才不過五十五歲,老奶奶行俠各地時,他才是個不足十五歲的毛孩子,怎會見過他?”

    這話不無道理,算起來易雙鳳也的確未見過上官嵩。

    她帶點自我解嘲的意味,接道:“聽説他在四十歲上,就做了北五省的武林盟主,可見他是少年得志,名利雙收。而老奶奶活了九十六啦,只賺了個黑道上的女魔頭,説起來也夠丟人的,簡直枉活了大半輩子。所以要趁這次難得的機會,瞧瞧這位北地大俠,究竟是何等面貌身材,掘墓的,你們只管掘,有那個小子再出面阻撓,我們就用十絕劍陣對付他!”

    巴天義望望衞天風,見他毫無表情,也只好愣愣地退回一邊。

    幾個掘墓莊丁,七手八腳的,足足辛苦了半個時辰,個個累得滿頭大汗,總算挖開墓壁,露出坑壙中的紅漆棺木。

    羣豪不約而同的聚攏過來,有不少人且站上近旁的墓頂,由高處向下觀看。

    衞彩雲、衞天風和上官紅、司馬青等,都已站在最前面。

    談不同拉着聖手神判楊天松,也擠到上官紅的背後。

    兩個隨來的木匠,在掘墓莊丁退走後,也帶着必要工具開始啓棺。

    在場百餘人的心情,都隨着緊張起來,個個睜大眼睛,屏息等待。

    “諸位請等一等!”

    又有人説話了,是銀槍邱廣超,他也擠到最前面:“邱某還有話説!”

    衞天風側過臉道:“邱老爺子那來這多的話?”

    邱廣超道:“開棺之後,是由那位高人相驗,衞堡主應事先做個明白交代!”

    衞天風道:“衞某早就請來驗毒高手,尊駕但請放心!”

    邱廣超冷笑道:“由你請來的人相驗,公平麼?”

    衞天風道:“如果老爺子信不過衞某,衞某方才已經説過,在場這多高人,誰都可以幫忙。”

    “不必了。”談不同接上了腔:“在下有位好友,相信在驗毒方面,很少有人能比得了他。”

    衞天風不屑的瞥了談不同一眼道:“這位高人是誰?最好先請出來讓大家見識見識!”

    談不同高聲道:“順天府的仵作大人、聖手神判楊天松、衞堡主,你看如何?”

    此語一出,在場百餘人齊感大大一驚,他們平時雖與官府素無來往,卻多半聞知京師順天府有位聖手神判楊天松,他能趕來青龍嶺參與驗屍,這是誰也預料不到的。

    衞天風嘿嘿笑道:“談門主,你不是開玩笑吧?”

    談不同道:“人都來了,在下豈能在這種場合開玩笑,楊兄,你請自己表明一下身分吧!”

    楊天松雙手高舉,接着向在場拱拱手道:“在下就是楊天松,各位高人請多指教!”

    羣豪中有不少見過楊天松的,連衞天風也對他稍有認識,但卻不解楊天松何以能撇開公事由順天府趕來青龍嶺。因為在場所有的人,除談不同等外,誰也不知道這位聖手神判已辭差在野。

    衞天風雖不願楊天松插手相驗,眾目睽睽之下,卻又無法採取拒絕手段,怕的是若因此激起在場眾人的疑心或不滿,反而弄巧成拙。

    同時他也料定上官嵩必然只剩下一副骸骨,高明如楊天風,想驗毒也必然無能為力,何況縱然能驗出死者中毒,他也有辦法使在場的人不致相信那是真的。所以,他仍保持一副非常鎮定的模樣。

    開棺工匠,很快的已除去棺上的封漆封布和封釘,但他們不敢逕行打開,只待衞天風下令。

    衞天風卻忽然高叫道:“各位請靜一靜,在開棺前的最後時刻,雙方必須有個協議。”

    在場人眾,不知衞天風又要賣什麼關子,全無一人應聲。

    衞天風眼神盯注在上官紅臉上:“上官姑娘,開棺大事,非同兒戲,咱們應當談個條件。”

    上官紅冷然説道:“什麼條件?你説吧!”

    衞天風正色道:“倘若驗出令尊系中毒而死,衞某情願自刎墓前,以謝令尊在天之靈!”

    上官紅未料到他會;立此重誓,呆了一呆,尚未答話,只聽衞鐵民失聲叫道:“爹,這怎麼可以,就算姑丈是中毒而死,也不能斷定是您下的毒手。”

    衞天風仰天黯然一笑道:“大丈夫活在世上,富貴榮華不過過眼雲煙,唯有聲名信譽,才可千古不朽,倘若上官大俠死有冤屈,不管是誰下的毒手,衞某都願承擔這項罪名。”

    衞鐵民情急叫道:“爹!這樣太不公平了!難道………”

    衞天風顯得極為悲壯的一陣大笑道:“世上不公平的事情太多了,為父縱然一死,又算得了什麼,不過,我要問一問上官姑娘,倘若驗不出令尊中毒,你又如何?”

    上官紅朗聲道:“從此退出江湖,遠走江南,永不過問先父身後之事。”

    “好!一言為定。”衞天風高聲吩咐道:“開棺!”

    棺蓋啓處,在場羣豪,齊齊發出驚呼。

    上官紅和司馬青也大感意外。

    衞天風卻幾乎呆在當地。

    衞彩雲臉上依然看不出任何表情。

    棺槨內的上官嵩,和臨終時竟毫無異樣,不但半點不曾腐壞,簡直栩栩如生。

    人死百餘天,遺體竟能毫無變化,實屬世上少見之事,難道已經練就金剛不壞之身?…

    上官紅再見父顏,又是熱淚奪眶而出,但她悲傷中又覺得安慰的,是既然屍身不壞,則檢驗是否中毒必定不難,看來衞天風兄妹的偽善面目,立刻就要在在場羣豪前揭破了。

    在場所有的人,也意識到既有聖手神判楊天松負責驗屍,真相如何,不出片刻,便見分曉,若當真中毒,衞天風是否會當真自刎墓前?

    這是最緊要的時刻,眾人在開棺時的一聲驚呼之後,很快就肅靜下來,幾乎連空氣也近於窒息。

    所有視線,不約而同的投注在聖手神判楊天松身上。

    楊天鬆緩緩走近棺前,先在死者額頭輕按了幾下,然後仔細摸索頭上各部發根。

    足足半盞熱茶工夫過去,再從褡褳內找出一支銀簪樣的東西,先插入死者鼻孔,再插入口內,很久之後,才拔出來凝神仔細觀察。

    上官紅和司馬青,雖急於得知分曉,卻又不便出聲詢問。

    楊天松再從褡褳內摸出一隻綠色玉瓶,向死者口內滴了幾滴淺紅色的液體。

    這大約就是他自制的獨門藥物,能在屍體上逼走解毒藥力,使原有毒跡再現。

    他靜靜地默察了片刻,又取出那銀簪一樣的東西插入口中。

    “楊兄!是否還要解開衣服察看全身各處?”談不同忍不住問。

    楊天松搖搖頭:“不必。”

    又過了一盞熱茶工夫,楊天松終於收起所有用具,退回幾步,面色凝重,不發一語。

    談不同走近楊天松身邊道:“楊兄,結果如何,怎麼不説話?”

    上官紅和司馬青也迫不及待地望着楊天松。

    衞天風更是屏息以待。

    因為只要楊天松宣佈出結果,不是衞天風自刎而亡,就是上官紅從此退出江湖,不再踏進嵩雲別莊一步。這是件大不尋常的事。

    楊天松終於吁了口氣,一字一句地道:“上官大俠是因病去世,並未中毒。”

    驟聞此語,上官紅和司馬青有如冷水澆頭、身受重擊,幾乎要暈倒在地。

    衞天風卻立時眉飛色舞,如釋重負。但他卻故意不做任何表示。

    羣豪也在這一剎那,對當事者兩家的看法,又有了極大的轉變。

    這場面僅維持了片刻,便聽易雙鳳發出桀桀一陣怪笑道:“我道上官嵩是什麼三頭六臂的人物,原來也和你們沒有兩樣。”

    她這幾句話,至少使得當場氣氛,稍為緩和下來。

    “楊兄!”談不同叫道:“事關重大,希望你能再驗一遍!”

    楊天松正色搖頭道:“兄弟驗得絕無錯誤,否則只有另請高明瞭。”

    衞天風隨即高聲道:“老天有眼,公道自在人心,今天衞某終於洗清冤屈,老天還了我的清白聲譽。”

    人叢中有人附和,是巴天義的聲音:“咱就知道衞大俠不是那種人!”

    衞天風目光再轉到上官紅臉上:“小紅姑娘,人死入土為安,現在真相既明,令尊的墳墓,可以恢復原狀了麼?”

    上官紅向衞天風拱拱手道:“那就有勞衞堡主多多代勞了。”

    “小紅姑娘。”衞天風微微一頓道:“難道你就不肯眼見令尊墳墓恢復後再走?”

    “晚輩相信衞堡主必能為先父陵墓恢復舊觀。”

    “那你又做何打算?”

    “方才雙方已經有約在先,我必須從此退出江湖,遠走江南。”

    “現在就走?”

    “今晚即刻啓程。”

    “不必了。”衞天風突然流露出一片情深意切的神色:“不管你對我看法如何,咱們總是一門親戚,衙某絕對無意逼你遠走江南,那樣做就太不近人情了。”

    “你打算要我怎麼樣?”

    “衞某想和你談一件事情。”

    “衞堡主有話請講?”

    “這裏講只怕不太方便。”

    “衞堡主準備在那裏講呢?”

    “三天後申時一刻,在天民樓見面。”

    當晚,上官紅和司馬青徹夜未眠。

    雖然,開棺驗屍之事,已證明並非下毒致死,但他們對衞天風的敵意,卻無法即刻消除。

    照上官紅的性子,她決定從此退出武林,遠走江南,但司馬青和談不同都不以為然,他們斷定上官嵩之死,縱然並未下毒,但衞天風也絕對難逃干係,若留在南宮或京師一帶,慢慢聰必有所收穫,一旦遠走江南,則上官嵩的死因,便永無水落石出之日了。

    上官紅經過詳細考慮,也感到為父報仇豈可中途而廢,便決意留了下來。

    至於衞天風的三日之約,她也決定必須依約前往。

    她豈肯失信於衞天風,只是對方邀約的僅上官紅一人,司馬青縱然放心不下,也不便公開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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